林深聽著他生硬的話語,無法想象岑老師當初是如何跟老人徹底告彆,然後自己一個人堅持這麼長時間的。
他明明和太多的人告過彆,但依舊沒有學會更好更自然的告彆方式。
隻見他說完這句話,手一抓推車,就頭也不回地朝著操作室的方向走了。
期間腳步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也一次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直到操作室的大門徹底合上,走道裡完全沉寂下來為止。
林深隻是站在那裡,聽著沒一會兒就從裡麵響起的擺弄東西的聲音,再又站了片刻之後,選擇轉身上樓離開。
其實他的心情也很怪。
之前一直以來,他都是跟同是隊友的許願人相互告彆,期待著彼此將來再也不用相見。
這或許是第一次,像這樣跟門後世界的人告彆,感覺說不上來的奇妙。
他們是活生生的,不是由什麼係統設定好,隻按照程序不斷運行的Npc,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同樣也有討厭的東西。
他們跟任何一個活在現實世界的人沒有分彆,隻不過是運氣太差,被卷入了本應該與他們無關的悲劇當中,最糟糕的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林深一邊走,腦海裡一邊不斷閃過之前在門裡遇到的人和事,發現令他放不下的東西已經不知不覺增加到這麼多了。
他在走出門前的那一刻,站在窗戶玻璃前,舉起了自己的兩隻手。
空空如也,袖子像是突破重力的作用不合常理地往上堅挺地豎著。
林深知道自己的雙手還在,但某種意義上卻又是已經不在了。
身體不斷的變化,以及了解到越來越多的信息,他開始重新去審視自己最初看到的工作指導,隱約中好像明白了某種判斷標準。
如果白瓷女人說的話在任何地方都適用的話,他現在的直覺應該也是準確的。
為什麼會有助理的交替,為什麼被換出去的人沒有任何一點消息,他們甚至沒像沉睡的許願人那樣被發現。
或許,從18號公寓交換出去的條件,就是再也不為人,隨著身體的消失逐步被曾經親近的家人、朋友給徹底遺忘呢?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離開以後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奮力地逃離帶來的並不是他們想要的自由,和重回日常的生活。
如果真的如林深猜測的這樣,不管是許願人,還是公寓的助理,又或者像岑老師這樣,說是被老天爺選中的人,誰不是在這種非人的捉弄中無奈地往前呢?
這說實話是一種殘忍。
但有些事情似乎沒有犧牲,就沒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更何況,如果任由這樣的現狀繼續發展下去,那樣魑魅魍魎橫行的世界林深很難想象會是什麼模樣。
這再一次確定了,篩選的必要性。
“你出來了。”
孟嚴的聲音打斷了林深的思緒和他的腳步。
抬起頭,才有些驚訝地發現孟嚴還留在原地,隻有其他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