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閉門羹的老鴇,隻得有些無趣地返回座位上...
對麵田伯晉和畢鵬飛兩人,一直在偷偷觀察許青白三人的反應,他們還不至於被色欲衝昏了頭腦,那副急色的樣子,有一多半都是故意裝出來的。
桌上的氣氛一直有點詭異。
作為主人的一方,設下酒宴,又不避諱地招來妓女作陪,就要看看對方接不接招。
客人要是能夠“客隨主便”最好,大家嘻嘻哈哈,一團和氣,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此後軟磨硬泡一番,雙方心知肚明又不好撕破臉來敞開說話,最後搞一個不了了之。
客人如果“不開竅”,那索性從一開始便撕破臉皮,以後大家公事公辦,你要查賬目也好,訊問人也罷,免不了使點絆子,處處刁難,讓你們四處碰壁,最後無功而返。
無論事態怎麼發展,他們早已做足了準備,能夠從容應對。
......
而另一邊,作為許青白三人來講,就有點進退兩難了。
自已一方剛進城,對麵就直接點破他們的行蹤,擺好了架勢,要讓他們知難而退。
如今,說好的宴請,更是在席間招呼出一眾妓女出來陪酒,也太不把他們當做外人了...
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有恃無恐了,對麵擺明了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樣子,實在是囂張得不行。
如何破局?!坐在桌上緩緩喝酒,臉上看似風輕雲淡的許青白,正在沉思...
......
那郡守田伯晉不知是因為喝了酒發熱,還是這樓內銅盆裡火旺,臉上已有幾分紅潤,對許青白說道:“許兄弟也是來得巧,要是再晚上兩天啊,可就找不到我囉,那關於馮姓烈屬的雞毛小事兒啊,你還得找新上任的郡守問話嘍...”
許青白故作驚訝地問道:“田大人走得這麼急?那萬幸咱們還算趕上了,不然到時候找不對人啊,就得兩眼一抹黑了。”
田伯晉笑著說道:“不過,我多半也是等不及你們能調查出個什麼結論了,按日程,三日後我便要動身趕去南方赴任了,實在是上頭催得緊,委實沒有辦法啊...”
許青白聞言,眉頭微皺,說道:“田大人這一走,沒了人配合,新官又多半管不了舊事兒,這可有些難辦了,不知田大人能否再緩上幾日再走,等著咱們查出個大致眉目來好回去交差啊...”
郡尉畢鵬飛聽見此時的二人談話,插話道:“那可不行,吏部都來公文了,這日子都定下了,田大人為了等你們來,已經拖了一陣子了。”
田伯晉轉頭看看旁邊的畢鵬飛,哈哈說道:“沒事兒,到時候就讓新任的郡守大人陪著你們調查便是了,許兄弟不必擔心,這位新郡守大人啊,你們現在已經算認識了。”
許青白順著田伯晉的目光,看到此時正忙得樂乎樂乎的畢鵬飛,心中了然,原來是這位郡尉大人順利頂了缺,怪不得要火急火燎地忙著把前任送走...
許青白灑然一笑,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就隻能預祝田大人履新愉快了...”
田伯晉哈哈大笑,端起一杯酒來,又叫上了畢鵬飛,不忘在場麵上叮囑一番,說道:“畢大人,還要勞煩你幫著本官擦屁股,頗有些過意不去,來,我先自罰一杯,待會兒啊,咱們三個再碰一杯。”
在喝下第二杯酒後,田伯晉借著酒勁說道:“畢大人,我今天可把話放在這兒了,我走以後,你務必要好好配合咱們許兄弟,雙方要精誠合作,互通有無,一起把這事給搞清楚查明白了。不可冤枉了一個好人,也不可輕饒了一個刁民!真要是下麵有一兩個蛀蟲敗類的,一定要揪出來嚴加查辦,可要是有刁民見財起意,吃了碗裡的還不夠,還要倒打一耙四處誣告,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也要還真相於大白,給本官,給咱們鳳翔郡一個交代啊...”
埋頭喝酒的張監軍,正嘖嘖地品著手裡那杯酒的味道,可就算酒水味道再好,也沒如今桌子上田伯晉的這番話耐人尋味...
聽聽,這位郡守大人幾句話,不僅輕輕巧巧地把自已從是非的漩渦裡摘了出來,還跟整個鳳翔郡捆綁到了一起,不聲不響地就站到了大義的一邊...
如此做官,確實老道!
如此說話,屬實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