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於水中,沒有激起一個浪花。
沐言冷靜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眼神呆滯,麵無表情繼續凝望著果實,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跟他沒有關係。
女人低下頭看了一眼,發覺沐言被忘川河水淋了一身卻沒有什麼反應,它不由得警惕起來,少年隻是個鬼王,氣息很微弱,肯定敵不過禁區鬼王。
但剛才沐言從河水裡出來,它看到了不由得驚訝一瞬,能在忘川血河中行走而不被影響,那該有多恐怖,忘川河水是禁區禁忌,一階聖靈都不敢誇下海口隻身闖過。
它頭皮一陣發麻,要是這少年成長起來,肯定是位響當當的人物。
就因為有這樣一個人在,才更應該除之而後快。
它起了殺心,於半空中墜落地麵,另一隻完好的手臂揮出,尖銳的手掌像刀子一樣,勢必切割掉沐言的脖頸,手臂剛一伸出,又有一個黑球從水中彈出來。
雖然不知道黑球是哪位強者製造的陷阱,為什麼黑球能承接忘川血水,難不成為了給它製造困難,耗費了如此大的心力,利用一個人族王當做誘餌,引它上鉤,女人上過一次當,就不可能再次吃虧。
趕緊退後了數十米,躲進了樹葉裡,剝開一片樹葉,觀望著外麵的場景。
沐言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黑球晃動了兩下,沒找到女人,又落回了水裡。
果然,攻擊的目標就是它自己。
女人不再攻擊沐言,就躲在樹葉後動也不動,不敢輕舉妄動。
它在明,敵在暗,一行動恐怕會被捕捉到行動路線,而且感官之內沒有聘美聖靈的強者,隻能說那個人隱藏了氣息,可能就在不遠處觀察著它的一舉一動。
不敢出來碰一碰,躲在暗處下絆子,那人果真歹毒到了極致。
沐言等待了一小兒,女人再沒有出來,他有些頹喪,本來自己偽裝的挺好,不論是下河製造陷阱,表情控製管理都相當的絕,隻是他沒有預料到,女人不是禁區鬼王,至少是聖靈級彆,反應速度,控製詛咒的方法,簡直絕了。
幽深的眸子轉了個彎,注視著女人躲藏的位置。
樹葉中的女人被冰冷的視線驚了一下,半王,王級都能一定程度上感覺到周圍投來的視線,比如激動,興奮,仇恨一係列起伏過大的情緒,彆提它一隻聖靈,眼神劃過四周,將血河,石階上,樹叢邊都看了,唯獨沒有去看沐言。
在它的思量中,沐言已經是被控製的難以動彈,一個王而已,被吸引了也是正常。
所以最後看向他時,沐言已經將情緒收斂,用無神的目光與女人對視。
女人看了兩眼,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陡然之間,捕捉到了一個意外,沐言的手指抽動了一下。
它不可能看錯!
少年根本沒被控製!
樹葉嘩嘩作響,女人氣的咬牙切齒,它現在懷疑,沐言就是罪魁禍首,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沐言偽裝成了一個小白兔,實則是披著人皮的狼,隻要它做出攻擊,黑球便會彈出,命中靶心。
那在場的可不就是沐言離它最近,也是最容易動手的人,仔細一想,忘川血河都不敢動的人,怎麼可能隻是一個王,沒準他故意壓製氣息,製造出弱小又可憐的錯覺,導致女人上當受騙,它一直在生命樹停留,也沒見得有人攻擊,遇到了麵前的少年才被廢了一條手臂,血河的詛咒也刻印在了肉體上,隻能被壓製,無法抹除。
那就是這小子剛剛潛入水裡,製造了陷阱。
它突然一下子全部想明白了,用殺氣騰騰的眼睛凝視下方。
一股恐怖的壓迫感壓的沐言心臟砰砰直跳,腿肚子發麻,眼角有淚光閃爍,他知道女人不是傻子,肯定會發現是他乾的,但沒想到這麼快,隻攻擊了一次便被發現了,果然是自己的偽裝能力不過關,下次再接再厲。
沐言也不裝了,嘴唇一勾,手掌拍了拍脖頸上的水珠,輕蔑的眼神,凝望樹葉中一個白色的輪廓,似在挑釁。
能利用忘川血河作為攻擊手段,女人再不甘心也得忍著。
見女人不出來,沐言挑眉,往前走了一大步,近距離看血色果實,能聞到香噴噴的果香味。
樹杈上離地麵最近的果實有個三米,沐言伸手夠不到,一根黑色血絲從手指中鑽出,纏繞著一顆果實落於手中。
樹葉嘩啦啦的晃動,女人在發泄著不滿,看來這果實對女人很重要,聖靈都垂涎的一定是好東西。
沐言一時鑒不出果子是什麼,他曾經來的時候可沒有這些,看了一眼直接將果子放入了空間。
又抬頭看大樹上,他數了數,能看到的一共還有五顆,吞噬絲飛速的卷著一顆顆果實落於手中,他還想在樹上翻找一下,一個聲音冰冷的喊道,“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再妄想了,生命樹是我先找到的,先到先得的道理你不懂嗎?”
“給你幾顆果實已經是抬舉你了,要是再做出逾越之舉,我會將你粉身碎骨,丟入血河中,永世不得超生。”
女人巴拉巴拉的放狠話,它要真有那能力早就阻止了,想用話語恐嚇沐言,他可不會怕。
要是在彆處,沐言遇到了聖靈早就逃之夭夭了,可現在是哪?
禁區深處,忘川血河源頭。
沐言能操控血河水,就是最大的底牌,管你什麼聖不聖靈,有本事就來碰一碰,保管幫它詛咒超生。
沐言一言不發,幾十根血絲剝開了樹葉,尋找其中的果實,用行動表明,他不怕女人,更不怕女人的威脅。
“人類,你確定要與我為敵,這裡是禁區,鬼物的天下,若是你執意張狂,在我的地盤,會讓你有來無回。”
“行啊,讓我見識一下怎麼個有來無回法?”沐言人都被逗樂了,大話誰都會說,有本事見真章。
吞噬絲扒拉開樹葉,看到了一顆血紅色果實,沐言故意大聲叫,“哎呦,看我找到什麼了,又一顆果實。”
女人抬眸看了一眼,真的看到了一顆隱藏的果實被扒拉了出來,它氣的咬牙切齒,一個眼刀甩給沐言。
本人根本不在意,嗬嗬的笑,笑容邪性,調侃的語氣輕佻,“怎麼?你不準備殺了我啊?”
“那好吧,既然你不殺我,這顆果實我就免為其難的收下了,謝謝你~”
“你,你不要太囂張,我保證殺了你!”
“哦,我等著。”
沐言摘取了一顆果實,放進了空間。
吞噬絲繼續尋找,將樹葉子扒拉的嘩嘩作響,一個充滿殺意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他,就喜歡它看不慣又殺不掉的樣子,沐言心裡彆提多舒服。
樹葉繁茂,找了半天,翻到了最後一片,隔著樹葉都看到了一顆又大又圓的果實,飽滿的汁水爆棚,若是吃一口,必然滿嘴留香,沐言看的口水直流,都想直接上去咬一口。
他咽了一口口水,黑色的吞噬絲小心翼翼的帶動著血色果實下落,生怕果實受到了一點損害,眼見著馬上要落在了手中,一個從樹葉中抽出的手臂截了胡,吞噬絲與手掌衝蕩的衝擊波,將果實一眨眼間碾碎,飄香四溢的果香被沐言吸入了口中,頓感身體一陣輕鬆,比吃了補藥的感覺還要爽。
氣味飄了沒幾個呼吸就沒有了。
樹葉中傳出了女人的哼笑。
“我得不到你也彆想得到,不遵守先來後到的人,隻能活成個敗類。”
“鬼界講究先來後到?”沐言詭異的放聲大笑,“先到的人都被你們殺了,跟我說,還不如跟你的良心講道理。”
隻不過看他這個人類很強,女人沒辦法靠近,要是沐言表現得弱一丁點,這脖頸上的手印就是鐵證。
什麼先來後到,隻是為了填補內心的恐懼找了個借口罷了。
沐言也是過來人,什麼都懂。
女人什麼想法,他看的透透的。
不過呢,今日也是徹底惹怒沐言了,正好趁著處於忘川血河源頭之處,將女人斬殺,防止日後女人闖出禁區,找沐言麻煩。
什麼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他覺得給女人留一條命,日後死的便是自己。
他往後退了幾大步,腳尖點在一根吞噬絲上,浮於血河表麵,吞噬絲不沾血水,也就不會被影響,這樣做的好處有至關重要的一點,女人是聖靈級彆,跨越了禁區鬼王,他也就是個紅霧鬼王的水準,跟它真正打起來,力量不敵是一回事,速度又不占據優勢,在強者麵前,他就是個小菜,隻能利用忘川血河,所以當女人冷不防攻擊,沐言反應不過來就直接掉入水中,女人指定不敢進入血河,這也防止他被背刺。
在岸邊還得有一個大跳動作,要知道,一秒對於一個聖靈可是足夠將人殺於無形之中。
沐言就算做到了萬無一失,也還是警惕的盯著樹木之中,女人隻對他做出了兩次攻擊,還都不是致命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能力,不能確定女人是什麼優勢占比比較大。
這不是他第一次用鬼王身份麵對聖靈,曾經強大過,同樣也弱小過,被殺的次數上百次,都是在戰鬥中學到的道理,一,千萬不能對女性法外開恩,不能犯常識性的錯誤……
二,遇到強有力的敵人,儘全力殺死,永絕後患,三,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而朋友也有可能變成敵人……
沐言總結出了這幾點,都是比較貼合現實的。
而現在的對手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美女鬼,皮膚雪白,身材凹凸有致,沒穿衣服,像個小精靈一樣,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條手臂,沐言屬實被女人驚豔到了一秒,隻一秒,不能再多了,多了容易犯罪。
沐言孤傲的望著大樹,身上翻騰的黑色血絲往外湧,落入水中,卷起大片的血水,向大樹襲去。
躲在樹中的女人見大事不妙,趕緊從樹中飛出,居高臨下的俯視下方的一抹影子,眼中的殺意絲毫不掩飾。
嘩啦啦——
水流聲響在耳畔,一瞬間,一顆大樹被血水吞沒,死字詛咒快速爬上每一根樹乾,深入樹根深處,那一根根大樹根紮根在地麵,全部布滿了死咒。
死咒剝奪了大樹的生命,不斷地吸收生命精華,致使死咒蔓延的速度更快,沐言一眨眼的功夫,樹便被徹底吞噬,化成了一團烏黑色的土堆,岸上的生機也隨之消失,腐化發黑,死咒繼續蔓延,深入每一個生物的根部,將它們的生機全部剝奪,為己所用。
沐言抬眸看向天空,女人表情冰冷,冰冷的眼神中有殺意,還有一絲忌憚,隻因那抹壓在心底的忌憚讓它停留在原地,遲遲沒有攻擊。
既然它不攻擊,沐言選擇率先出手,占據上風,他大手一揮,萬千吞噬絲卷著大片的血水向女人灑去,最主要的並不是吞噬絲攻擊到位,而是讓血水沾到對方身上。
隻要一滴,便可以造成永久性創傷,無法愈合,一次不行就來兩次,詛咒碰觸女人身體會逐步增強,他就不信女人次次能躲過去。
萬千血絲,托舉的血水占據了半片天空,女人察覺到了沐言的意圖,趕緊尋找躲藏之地。
它一開始如果不猶豫,直接衝向沐言還會有機會,現在完完全全占據了死亡點。
就此,沐言可不會給它逃生的機會,身體又湧出大片的血絲,幾乎抽走了三分之一的體力,這回是整片天空都被黑血絲包裹,就像是一個黑紅色牢籠,往哪裡走都是錯誤的選擇。
但還有兩個逃生路線,一,往空中飛,離開這是非之地,但也有一定的限製,至少是三階聖靈才可以做到來去自如,否則有禁區深處的壓製,第二種就是殺了沐言,隻要殺了他,血絲就會消失,它便可以離開。
這兩種都不簡單,靠近沐言有一定的風險,並且在他旁邊有無數的血絲攔路,穿過黑線托舉的血水,速度是一點,衝刺路線又是一大運氣成分,隻要有一滴血水沾到了身上,很快便會形成一大片的詛咒紋路,何況這漫天的血水,它看著都發怵。
沐言不覺得女人會是三階聖靈,達到三階,血水的詛咒能力幾乎沒什麼卵用,也就其他特性能勉勉強強影響到三階聖靈,雖然在戰鬥中也有所忌憚,但不足以威脅到生命。
但並不代表三階聖靈可以威脅到忘川血河,沐言覺得忘川河是一個整體,河水相當於一隻鬼的個彆分身,能力的表現形式,分身加起來才形成了血河,它本身是有意識的,所以才會隔一段時間卷襲禁區深處,吞噬了聖靈來強大自身。
血河在禁區橫著走,要知道,夢語中可不存在三階聖靈,但血河給沐言的感覺,可比三階聖靈恐怖。
沐言一抬手,所有吞噬絲帶動著血水朝著女人傾灑,像是瓢潑大雨般,靠攏女人,而且沐言身體中還在竄出吞噬絲,一波一波帶動著血水,與上一波吞噬絲形成循環節奏。
女人在血水麵前使用不了什麼招式。
試過一次,大範圍的空間震蕩,一點作用也沒有。
這麼多的血水攻擊,它隻能用儘全力躲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秒內將感官中每一滴血水的下落弧線摸了個清楚,才險之又險的躲過去。
世事無常,女人就算速度再快,周圍全都被血水包圍,它再機敏,也無法全部躲過去,沐言站定了有半分鐘,女人忽然一聲慘叫,小腿有一滴被血水滴上去的痕跡,死字血咒極速蔓延,女人顧不得處理詛咒,趕緊閃避一大波的血水,也因此,半個腿密密麻麻的死字瘋狂的吞噬著血肉。
沐言冷眼旁觀,是一絲機會都不給,吞噬絲往女人身上招呼。
女人一邊尋找缺口,一邊忍受著詛咒的痛苦,感官也被影響了,又是一滴血水滴到了它的肩膀,忽然,半片肩膀也被籠罩了死咒,緊接著是臉蛋,身體,死字詛咒增強了,也拖緩了女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