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演化與魂器(1 / 2)

一聲尖利的嘯聲劃破了天際,在夜晚的街道上,一些穿著華貴的吸血僵屍正在聞訊趕來,但很快就又悄無聲息地撤了回去。左培爾和魯斯凡在街口攔住了他們,將情況如實相告。

事關重大,受傷的格溫普蘭很快就被護送走了,他將要接受血巫師的全麵治療。百萬英鎊的訂單談成了的這件事兒,已經及時地彙報給了親王。

這是格溫普蘭的心血,也是他的功勳。

如果不是他出馬,威爾遜可能不會答應這樁交易。

唯一的遺憾就是他沒能同威爾遜親自告彆。

其他吸血鬼則及時地將魯斯凡的報告遞交給了長老會。其中,擁有邪眼的人可能侵入血魔法的世界這份報告,引起了長老們的高度。

報告裡特彆提到了這些人偶身上密布了大量的眼睛,可能是與邪眼的試驗有關。

一種可怕的猜想隨即提了出來:儘管沒有直接的破壞力,但這些眼睛可以識破特瑞莫釋放的結界,如果他們用在天使或騎士團的部隊身上,整個英國,甚至於整個歐洲的吸血鬼都被會清洗一空。

這已經不是特瑞莫一族的問題了。

而是整個密黨的危機。

反對者試圖從教理的角度論證,無論倫敦的國教會墮落到何等地步,玷汙神格的汙穢之眼,都不可能在教會的勢力中推廣開來。

但格林納德的傳聞很快就擊破了這種流行的道德主義幻想。

連炭疽杆菌都製作出來的女神,有什麼不敢乾的。

另一些人說起坎特伯雷的豪瑟主教已經被底西福涅架空了,天使是他們最後的防衛力量。這則消息的可信度很高,因為它是都柏林樞機主教的辦公室傳來的。

長老會陷入了紛爭。

底西福涅培養的這些眼睛就是一種秘密戰備。她極可能謀劃將歐洲正在流行的種族主義引入魔法界。屆時,除了對邪神與王權的信徒,其他的生物都會被徹底剿滅。英國將要實現史無前例的複仇女神引領的一統。

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司康諾的愛爾蘭救濟計劃在國會沒有通過。從商業政策上說,這提前宣判了愛爾蘭的死刑。

這就意味著,即便在饑荒時刻,愛爾蘭也要持續穩定地保證向英格蘭提供足額的麵包和牛肉,同時還不允許愛爾蘭人在英格蘭本地之外的地方進口糧食。否則就會麵臨懲罰性的關稅和戰艦的截停。

在宣戰的旗幟下,愛爾蘭人會被“合乎情理”地餓死。

至於倫敦的商界,在聽說愛爾蘭代表團想要采買土豆的消息之後,立馬就提高了糧食的售價。

愛爾蘭本土的地主和農民則望著一屋子窖藏的土豆,怒斥采購儲備糧的貿易代表浪費稅金。畢竟他們沒有水晶球,看不到未來將發生的事情。愛爾蘭隻看見當下,他們不願意多付購買土豆的糧食稅。…。。

享譽歐洲的英國農藝師也不會提前進行土豆改良技術與抗病性的專項研究,因為“那該死的從天而降的黴菌在哪兒?”皇家學會驕傲地宣布,作為英國理智與良好常識的捍衛者,他們拒絕為癔症和占卜買單。

天主教會與吸血鬼長老會遭到了空前的壓力,這意味著自救計劃瀕臨破產。

最後的希望就在這張支票上了。

長老會將信息傳回本島。白教堂聯絡點很快就建立起來了,愛爾蘭人同意給人丁單薄的“渡鴉幫”提供協助,從其他城市趕來的一便士幫成員獲準進入渡鴉幫的地盤和房產,參與街麵戰爭。

同時,一位親王正冒著風險留在倫敦鎮守局麵,安全的維護是重中之重,特瑞莫族的血巫師應召趕回了親王的宅邸,係統地研究安全風險。

魯斯凡成了兩者之間的聯絡人。

都柏林吸血鬼長老會進入倫敦的事兒理當是機密;但現在吸血鬼們認真地考慮起常駐的問題了。即便倫敦有神出鬼沒的天使與聞之色變的通靈貴族莫達克世家,對吸血鬼的生存造成了極大威脅。

他們同意以協助“渡鴉幫”的形式,潛伏下來。

魯斯凡的建議是,人貴精不貴多。

畢竟,從邪眼皇後那毛骨悚然的人偶可以看出,敵人可以隨時潛入我方內部進行破壞工作。這些以假亂真的工具人簡直防不勝防。何況專供盜竊、搶劫和色誘的四十大象幫,也成了王室的探子。她們那專門經過訓練的儀表與華貴的衣著,很輕易就能攻破這幫窮小夥子的心。

人越多越不安全。

條件是渡鴉幫提供日常費用。

沒辦法,愛爾蘭太窮了。

這些派遣來的暴徒,完全基於愛爾蘭人的血緣,才參與的行動。在格拉斯哥與愛丁堡,他們甚至能為一便士動手搶劫。長老會允許為他們準備一些武器裝備,但日常的活動經費,隻能由威爾遜承擔。

對此,妙筆生花的財神爺沒有表態拒絕。

應該說他也沒有力氣表態。

當魯斯凡和左培爾趕到白教堂的時候,他們隻看到了一個人坐在教堂長椅上的威爾遜,正臉色蒼白地坐在那兒發呆。樓上的地板有一灘血,但沒有柯蒂斯的屍體。

但沒有人提問。

他們都聞到了威爾遜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血腥味,吸血鬼對這個味道很敏感,嗅得出血型與味道,那不是威爾遜自己的血。

三人隨即陷入了沉默。

“沒想到您還藏了這招兒,威爾遜。”最後還是魯斯凡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威爾遜抬頭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魯斯凡,眼神空洞地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魯斯凡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嘿,威爾遜,彆這樣,我們沒有要求您成為聖芳丹或大格裡高利。我們是反賊,不是去參加基督教世界聖人票選運動的。您清醒一點兒,不用這麼自責。”…。。

隨即他加了一句:“我們的命運難道不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麼?您可彆在這個關口良心發現啊。”

仍然沒有回應,威爾遜隻是直愣愣地望著十字架發呆。

魯斯凡悄悄地拉了一下左培爾的衣角,一隻吸血鬼和一個死神當著班主任的麵兒就開始交頭接耳。

“我說……他沒事兒吧?”

左培爾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小聲回答了魯斯凡。

“不好說是不是有事兒,但最可能的是他大腦宕機了。”

“什,什麼情況?”

“威爾遜的大腦和我們有點兒不太一樣,”左培爾用右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環顧了一下白教堂的四周,目光掃到了那副照著瑪格麗特畫出來的《莉莉絲》的畫像,“他有著遠超出常人的智力,但作為人類的感情,早已經消失了。”

“見鬼,您從哪兒知道這事兒的?”

“另一個張伯倫。”左培爾默默地指向畫布上的紅衣女人,她的傲慢在陰影與冷光的共同作用下,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超然。

魯斯凡“哦”地一下閉上了嘴巴,這個威爾遜的邪惡雙子已經是聲名遠揚了。

“她來過了大鍋。”

“什麼時候?”魯斯凡的臉上浮現出了極其震驚的表情。

“你們來之前,就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她戴著麵紗,始終沒有摘下來。我並沒有勉強她,”左培爾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她沒有說話,隻是摘掉了手套,然後用手指蘸著水,在櫃台上給我寫了幾個字。”

“這個可怕的女人跟你說了什麼?”

“不,她並不可怕,魯斯凡,她隻是很善變,總有自己的盤算,但相比純粹怪物,我總感覺她更像人一點兒。”

“哦,好吧,相信我,我對猜測女人心向來不是很在乎,”魯斯凡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那這位可敬的劊子手跟您說了什麼呢?”

“把這個給他。”左培爾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嘿,您這個壞家夥,”魯斯凡發出了不滿的嘟囔,此刻一隻身高快一米九的吸血鬼鼓動著腮幫子,看上去像一個剛長出來獠牙的奶貓,“這是什麼回答!”

“但這就是原話啊,”左培爾無奈地攤了攤手,結果手上的人頭都差點兒掉地上。

“小心點兒,左培爾,這就是——”魯斯凡認出了他手上女孩的頭顱。

“是的,是她剩下的唯一。”左培爾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用力地將人頭抱進了懷裡。

“聽我說,左培爾,舒伯特寫《死神與少女》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這是一首獨唱的曲子而已,但如果有人要將這一切都畫下來,我相信就是此刻的她和您了。”

“啊,謝謝,”左培爾隻是仔細地抱著這顆人頭,幽綠的煙火在她的四周盤旋舞蹈,就像在保護她的靈魂一般,“還是說回張伯倫吧,這個女人給了一塊類似人類大腦皮層一般的東西,告訴我說這東西是屬於張伯倫的,讓我想辦法讓他吃下去。”…。。

“您就這麼照單全收了?左培爾,您簡直是夫人和小姐之友啊。”

“看我不撕了您的嘴,爵爺,”左培爾瞪了沒正經樣兒的魯斯凡一眼,“我認出了那篇玩意兒蘊含著特殊的魔力。霍格沃茲已經有了通過法力凝結形成的所謂魂器。她遞給我的這個玩意兒應該也差不多。

不過我當場拒絕了。”

“我就說麼,您不會允許來路不明的東西進入您的雪克杯的。卡斯帕爾跟我說過,你們兄弟倆都在追求調出一杯能救贖靈魂的‘神之杯’。在調酒這個領域,你們倆已經執拗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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