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攤牌(2 / 2)

“那我就去投訴您!”卡彭歇斯底裡地吼了出來,聲音連隔壁的親王與菲爾德都聽見了。狄更斯的臉色非常難看,此刻他很擔心自己身邊的這位年輕警官。

“我也快演不下去,卡彭先生,您既然這麼堅持自己跟其他人在套間裡聊了一晚上天,那麼您能解釋一下這張票根麼?”威爾遜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從屍體的口袋裡掏出來的票根,在卡彭先生麵前展示了一下。

“什,什麼票根?”

“一張時間為今天晚上的歌劇,票子很貴,訂的是包廂票。”

“不可能,我今晚根本就沒出門,這張票和我有什麼關係?”

“您沒仔細看過票根麼?上麵有一句話,‘致親愛的卡彭先生’。”

“那又怎麼樣,票是我的,但我沒去過。”

“您應該知道包廂門口是有服務員站著的吧?要不要我去打聽一下今天的包廂裡有沒有來過您這樣一位客人?”

“什,什麼?就算我去了這家戲院,這能說明什麼?”

“所以您承認您去了是嗎?好的,請您告訴我今晚的戲劇演的是哪一出?”

卡彭顯然沒有想到威爾遜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記不清了,我拒絕做對自己不利的證詞。您沒有權力讓我這麼做。”

“卡彭先生,您去過,您也必須去過。因為這張票不止給了您一個人,而是三個。如果您認真看過這張票根,您應該就能認得出,這張票是著名歌劇演員朱莉盧瓦塞爾親自送給您的,而她就坐在您老板旁邊。所以您三位今天是從戲院一塊兒回來的,這才是他們倆一直為您作證,說和您通晚在一塊兒的原因。但是卡彭先生,為什麼這張票根不在您自己身上,而在我這兒。”

“是,是你撿到的,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卡彭先生的臉色有點兒發白。

“這也是我想問您的問題,我為什麼會在屍體穿的浴袍裡撿到您的這張票根?”威爾遜的臉因為專注而變得蒼白,但卡彭先生的臉簡直就是白得可怕。菲爾德和狄更斯兩個人則越聽越專注。…。。

“那,那可能是他撿到的,還沒有來得及還給卡彭先生,就被殺害了。”一旁的瑪格麗特突然插進來一句,一雙妙目怔怔地看著正在流著冷汗的卡彭先生。

卡彭的臉色驟然紅潤了起來,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一般:“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他撿到了我的票根!”菲爾德在一旁捏緊了拳頭,大呼可惜。這個猛烈的動作讓阿爾伯特親王不由得問了他一句:“怎麼了,您這麼懊惱。”

“審訊犯人一般都是分開的,但今晚我們的人手實在不足,加上查爾斯隻有三個人。如果剛剛是單純審訊的話,我們憨厚的殺人犯先生就在這裡交代了。”

阿爾伯特親王的臉色隨即也凝重了起來,他知道是自己今晚礙了事兒。

“菲爾德探長,我不需要您的照顧,請為了正事回到隔壁去吧,另外兩位先生需要您。”

“不行,親王。請您明白,蘇格蘭場向內政大臣效忠,而內政大臣向陛下效忠。因此王室安全的優先級,在公眾安全至上。如果為了破案而讓您陷入危險,我們就還是失職的,”菲爾德搖頭拒絕了親王這番命令,“這是貴族的義務,我對著隊旗發過誓的。”

“那我們就隻能相信您這的這位同事了。”

“沒問題,讓我們來看看這個菜鳥還藏有多少驚人之舉吧。”

在房間的隔壁,瑪格麗特的插話打亂了審訊的節奏,卡彭此刻喘著大氣,紅著臉正對著威爾遜,瑪格麗特則擺出一副戲謔的表情。此刻她也已經放下天真的偽裝了,饒有趣味地盯著威爾遜的臉色,冀圖看出動搖的神色。

威爾遜微微笑了笑,而這個笑容如同一根針,插入了瑪格麗特的心臟,她本能地覺得,自己好像中了什麼圈套。

“卡彭先生,您現在認罪,我們還能儘力為您爭取一下待遇;如果您還不認罪,”威爾遜的眼睛瞥向了坐在一旁發怔的瑪格麗特,“您就得要再給蘇格蘭場送一份業績了。”

“你想說什麼?”卡彭本能地將手伸向腰間,看起來他之前巧妙的在腰間藏了什麼武器。

“無論您在找什麼,我都勸您冷靜。”卡門女士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如果您在找彆在腰間的德林格手槍,那麼您失望了,這支槍的槍口此刻正對著您,或者您旁邊這個小妞的腦袋。所以您認真回答問題吧。”

卡彭的手僵住了。

“感謝您,卡門女士。”威爾遜沒有感情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回他將臉轉向了瑪格麗特。後者今晚一直都在尋求引起他的注意力,但此刻她的眼睛卻沒有與威爾遜對視。

“您知道那場表演是幾點結束的麼?不知道沒關係,但今晚在您二位沒有想到的時候,有一位侍應生推著餐車進了房間的門。那個時候歌劇應該還在第三幕,享譽歐洲的盧瓦塞爾正在唱她的成名角色,莫紮特的曲子正拉得飛起,但這個希臘侍應生已經看到這句被挖了雙眼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了。所以他怎麼能撿到此刻根本就還沒回酒店的您身上的票根?卡彭先生,您能解釋這一幕麼?”…。。

卡彭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差點兒碰倒了椅子。而在場所有人對他的眼神,也都從懷疑轉向了確認:“他有罪。”

“不,警官,我想您大概弄錯了一件事,您說如果票根這個時候在屍體的浴袍裡,那麼卡彭先生是怎麼進的劇院呢?而卡彭先生回到酒店之後,不就一直呆在套間裡和人聊天了麼,又有什麼時間出來,把票根塞進屍體穿著的浴袍裡呢?”瑪格麗特似乎抓住了某個問題,立馬反唇相譏。

這個時候,天真爛漫的女大學生瑪格麗特終於顯出了她的真麵目,縝密,聰穎,冷靜且殘忍。在為卡彭辯護的時候,原本溫柔的妙目驀然燃起了名為挑釁和憎恨的火焰,正如卡門女士盯著瑪格麗特所用的眼神一般,瑪格麗特撇開了自顧自冒汗的卡彭,直接對上了麵目蒼白的威爾遜張伯倫。

“所以我特彆問過您,小姐,您今晚在哪兒?”

在隔壁房間的菲爾德想到了浴室裡的那支腳印。

“原來如此。”他的身體往後一仰,整個兒倒在椅子上,他已經跟上威爾遜的思路了。同樣領悟到可怕事實的還有在一旁的阿爾伯特親王,他緊緊的抓住鑲著鐵製手柄的手杖,似乎馬上就要衝進去。那個他嘴裡對維多利亞威脅最大的犯人,似乎馬上就要顯出真身了。

“您願不願意給我們留下一支玉足的拓印,方便我們的法醫拿去鑒證一下?”

瑪格麗特立馬將腳縮進了裙子裡。

“您知道,每個人腳趾的紋路,也是獨一無二的,如同手上的指紋。儘管蘇格蘭場還沒有大規模地應用這個技術,現在對比腳印和拇指指紋,還是辦得到的。蒙您賜告,今晚您一直在套間裡,那麼為什麼您的腳印會出現在柯林斯先生的浴缸下?”

瑪格麗特的臉煞白了起來,卡彭的腳則在發抖。他幾乎無法站立起來,頹然地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冷汗一滴又一滴從頭上落下,眼睛僵直地望向前方。房間裡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樣,威爾遜輕輕地敲著桌子,看著沉默的兩人。狄更斯則長舒了一口氣。

“你們二位一個負責殺人,一個負責收拾現場。這樣就都能給對方製造掩護,不是麼?”威爾遜簡單地做了個總結,而伴隨著這個總結的,是手銬彈簧撥動的聲音。

看來這就是案件的真相了。

菲爾德此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手從腰後掏出了一支鋥亮的左輪手槍。在打開彈匣,清點了一下子彈之後,又“哢嚓”一下合上。完全不在乎這樣的聲音是否會被隔壁聽見。阿爾伯特親王滿臉鐵青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端著防身的手杖,就要跟著過來。但就在此時,屋子裡響起了一陣子女人的笑聲。瑪格麗特抬起頭來,用她明亮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威爾遜和狄更斯。極大的精神壓力甚至一度蓋過了卡門女士彌漫開的保護心智的香氛,使在場所有的男人心頭都震動了一下。…。。

“這是一樁可怕的謀殺案,而您對我的指控實在太可恥了。按照您的說法,我們殺了柯林斯先生,還挖走了他的眼睛。可我們這樣做是在圖什麼呢?阿爾卡彭先生前幾天才從美國過來,我隻是一個寄居在巴斯的嬸嬸家裡的年輕姑娘。我們與這個不幸被害的男人有什麼關聯呢?就算我進過他的房間,那又憑什麼認定是我殺了他,難道一個有錢的男人用了某種方式騙我進了房間,我就要為他的死而負責嗎?”

瑪格麗特話裡話外暗示著另一種可能,儘管這種說法將自己的行為,從罪惡的殺人降到了生活上的見錢眼開,這意味著一個姑娘的風評被毀掉了,但她不再是殺人犯的同謀。狄更斯歎了一口氣,雖然瑪格麗特的爭辯聽上去是有點兒強詞奪理的意思,但從邏輯上來看,也確實說得通。

阿爾伯特親王在隔壁急得快把自己的手背掐白了。

威爾遜淡淡地說道:“你還真是什麼都假設啊,瑪格麗特。”

“總比被你栽贓成殺人凶手要好。”瑪格麗特的臉色冷得如同寒霜,但她的五官在憤怒之中卻並沒有扭曲變形,仍然是一副林中仙子的樣子。

“瑪格麗特,我什麼時候說過您和卡彭先生一起謀殺了柯林斯了?”威爾遜轉過頭去,對癱坐在椅子上的卡彭說道:“我認為沃金斯小姐說得很有道理,您二位與柯林斯先生無仇無怨,實在找不出合謀殺害他的理由。不過,我也有一點感到很疑惑。為什麼您二位說自己從來沒有去過東方,卻拒絕狄更斯先生之前遞給你們的小玩意兒呢。”

“那也許是因為我的家教很好,不會隨意接受陌生人送來的東西。”瑪格麗特絲毫沒有服軟的樣子。

“那可不行,我向二位宣布,這是本案的證物之一,您二位隻要拿著它,誰是本案的凶手,就一清二楚了。因為隻有凶手才清楚這個小玩意兒的價值,所以不敢碰它。”

“警官,您這是在栽贓,是迫害,這個東西與案件有什麼關係?您這簡直就是指鹿為馬。我們不拿這個東西,和我們是不是犯人,有什麼關係?”瑪格麗特的眼睛突然亮了,她的雙眸終於燃起了怒火。而卡彭則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威爾遜。

“按照他說的做,這是蘇格蘭場的命令。”一聲冷冰冰的命令在門口響起,瑪格麗特抬頭望去,隻看到端著手槍的菲爾德警官和握緊了手杖的阿爾伯特親王就站在門口,槍口對準了卡彭的後背,“配合調查是每位雙腳踏上大英帝國土地的人的義務,如果您拒絕配合,那麼我們有權現在就將您二位當成嫌犯。”

“彆再流汗了,卡彭先生,您知道大量出汗的後果很糟糕,很快您掛不住現在的顏麵了,”威爾遜和狄更斯也依葫蘆畫瓢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槍,並打開了左輪的扳機,“您說您從來沒去過東方,但二位都說了謊。隻有去過東方的人才知道這塊玉琀是什麼。中國的死人將這塊玉含在嘴裡,確保靈魂不會從張開的嘴中跑掉。所以每一個知道典故的人,都不敢用隨意碰它,否則可能遭受致命的詛咒。這塊琀當然是假的,但看起來你們二位並不知情。所以當你們寧死不碰這塊玉的時候,真實身份就已經暴露了。瑪格麗特沃金斯確實沒有與阿爾卡彭合謀殺死柯林斯,但她卻有充分的理由與亞曆山德裡亞柯林斯一起合謀殺死一個路人來金蟬脫殼。稍等,我說過了,再流汗,您的人皮麵具就要直接掉下來了,先生。”

威爾遜站了起來,狄更斯也跟著馬上站了起來,四隻手槍的槍口現在分彆對準了在場的兩個人。

“阿爾伯特親王,菲爾德長官,狄更斯先生,請允許我向你們重新介紹一下眼前的這位先生,這就是活躍在斯皮塔佛德市場的海運商人,卡門女士和我追捕的對象,以及本案的受害人,亞曆山德裡亞柯林斯先生。”

“至於您,沃金斯小姐,您是什麼時候知道,屍體被挖走了兩顆眼睛的?”在完成了一切布局之後,威爾遜看著瑪格麗特如同凝固了一般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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