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誌忠坐在篝火前,長刀插在一旁,
似是在看著靜靜烘烤的小鳥,
但他的視線卻一直在四處打量,查缺補漏,
詐敗一事龍虎衛也不是第一次用,
軍卒們都熟能生巧,
一個個看似在忙碌,但注意力卻都沒有在手中的事上!
他們渾身緊繃,已經開始準備躲避第一波的箭雨攻擊。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靠近,
通過傳令兵隱蔽傳達的位置也越來越近,
怎麼還不張弓搭箭?這些麓川人在等什麼?
鄧誌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從這些麓川軍卒的隱蔽能力以及動向速度來看,
分明是麓川精銳,身體強健之輩,
但為什麼還沒有發動弓箭壓製?
尤其是如今已經完成了三麵合圍,
正是他們使用擅長標槍的時候,等什麼呢?
鄧誌忠緊抿嘴唇,右手握住長刀,左手抓住了屁股底下的馬紮,
馬紮經過改動,上麵是一塊大許多的木板,
算得上一麵簡易盾牌,等的就是羽箭標槍,
但現在....
眼瞅著動靜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已經摸到了百步,
儘管天色灰暗,但枝葉的搖晃已經讓他們不能無視,
若是這個距離還發現不了敵軍,還算什麼京軍精銳?
詐敗難的就是讓敵軍認為是真正的潰敗,
所以...廝殺全力,撤退猶豫才是其中精髓。
思慮片刻,鄧誌忠做出了決斷,猛地站起身,
看向南方不遠處的密林,發出一聲爆嗬:
“敵襲!!!”
刹那間,安靜的營寨變得嘈雜混亂!
原本還點燃的火把瞬間熄滅,整個營地一片漆黑,
人影在月光下來回走動,隻能依稀看到一二黑影。
這讓藏在山林中慢慢靠近的多吉愣住了,眼中閃過疑惑,
眼前這些明軍不是誘敵深入之人嗎?
怎麼會主動發現敵軍?
在他設想中,即便是到了近前,明軍也會裝作看不見,
而後在第一次接敵後,便馬上產生潰敗,
向後逃竄,他們再行追捕。
如今....
多吉也是第一次領兵,心中難免生出了一些無法掌控局麵的慌亂,
但他還是強行壓下心中情緒,眼中閃過銳利,
正是第一次領兵,所以要打得漂亮,
“左右不過一千,還是誘敵之人..”
多吉眼中閃過狠辣,沉聲開口:
“東西兩側壓上去,南軍等待,
戰事激烈時再行衝殺,一舉將其擊潰!”
在他身旁的中年將領聽到此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他是納布迪派來,提防事情不可掌控之人,
這個方略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壞,
想到東西兩路將近一千五百人,優勢在我,
便不再猶豫,沉聲開口:
“是!”
中年人悄然退去,多吉盯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
夜色如墨,星辰隱匿,
一片沉寂之中,唯餘蟲鳴與風的低語。
就在這時,一枚響箭劃破長空,
帶著尖銳的嘯音,瞬間破壞了四周寂靜!
箭矢頂端燃燒的火焰,
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綻放出紅芒。
幾乎與此同時,
東西兩側原本隻是輕微搖曳的山林,似是有什麼東西碾過,
枝葉間開始劇烈地碰撞,出現了沉重的腳步聲和武器碰撞的清脆聲響,
一股壓抑洶湧的氣勢從林間洶湧,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肅殺。
“殺!!!”
一聲呐喊,如同驚雷炸響,
黑暗中,兩股麓川軍卒如鬼魅般從密林深處衝出,
他們的身影在月光的邊緣若隱若現,
手中長刀在微弱天光下閃爍著寒芒,
如同蟄伏已久的猛獸展露獠牙,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殺氣。
這些軍卒的麵容在夜色中難以辨認,
但他們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充滿了對斬敵的渴望。
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是對即將到來廝殺的興奮。
龍虎衛營寨儘管已陷入一片沉寂,
剩下零星幾點微弱火光搖曳,卻依然是他們眼中的獵物。
看著東西兩側敵軍從黑暗中衝出,
再一次讓鄧誌忠麵露愕然,眼中閃過難以置信。
這些麓川人在搞什麼?
但他沒有遲疑,發出一聲大喊:
“東西兩側,弓弩齊射!”
略顯蒼老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如同雷鳴,
龍虎衛的營寨中,無數已經落定位置的弓弩手迅速轉動方位,
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鬆開弓弦!
“嗖!嗖!嗖!”
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如同密集的雨點般傾瀉而出,
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優美弧線,然後狠狠地紮入敵軍衝鋒陣營之中!
頓時,敵軍中響起了一片慘叫哀嚎,以及身體倒地的悶哼,
鮮血染紅了夜色,也昭示著戰事開啟!
一輪弩箭齊射還不夠,並不能減緩麓川軍卒衝鋒的速度,
鄧誌忠手中已經拿出千裡鏡看了看距離,再次揮手:
“齊射!”
“嗖!嗖!嗖!”
銳利的破空聲再次響起,箭矢衝上天空,
而後重重落下,深深刺入大地、枝頭、身體!
噴濺的鮮血讓這略顯潮濕的空氣變得更為腥臊,
麓川軍卒經過衝鋒,從最初的百餘步到如今的不到二十步!
鄧誌忠沒有任何猶豫,將千裡鏡收了起來,
轉而抽出手中長刀,用力一揮:
“盾牌!!!東西兩側!”
吼聲再次響徹夜空,伴隨著令旗揮動,
營寨內響起了一陣沉重有序的腳步聲,大地都在微微震顫。
大約兩百名軍卒迅速響應,他們毫不猶豫地放棄手中長刀,
轉而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厚重盾牌,快速移動到東西兩側!
嫻熟地將盾牌舉至胸前,一塊連接一塊,將營寨東西兩側緊緊包裹!
軍卒們的目光銳利如鷹,
他們躲在盾牌之後,半躬著身體,緊抿嘴唇,臉上寫滿堅毅。
身體暗暗用力,肌肉在盾牌下緊繃,
隨時準備迎接那即將到來的猛烈碰撞。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就在這種壓抑至極的氛圍中,喊殺聲越來越近,直至來到近前!
喊殺聲、腳步聲與武器碰撞聲交織,
形成了一股洶湧澎湃的浪潮,向著龍虎衛的盾牌壁壘衝擊而來。
“砰!砰!砰!”
碰撞的瞬間,整個營寨仿佛都為之顫抖。
敵軍長刀揮砍如同狂風驟雨般猛烈,
但龍虎衛的盾牌壁壘卻如同磐石般穩固。
每一次撞擊都激起一陣火花,伴隨著金屬交擊的清脆聲響,
軍卒們咬緊牙關,雙手緊握盾牌,雙腳穩穩紮根於地,
用出了全部力氣,身體一下一下抖動。
原本急速衝殺而來的麓川兵被阻滯了腳步,在盾牌麵前掙紮,
“刺!”
軍令簡短有力,在緊張對峙中猛然響起,
隨著這聲令下,盾牌縫隙之中,
一根根尖銳長槍如同蟄伏的毒蛇,
猛然間從盾牌縫隙中探出,這些長槍的槍尖上都沾染著金汁。
“啊!啊!”
慘叫聲、哀嚎聲瞬間響起,
伴隨著金汁特有的刺鼻氣味,衝陣的麓川軍卒開始出現了一絲混亂。
被刺傷的軍卒驚恐地後退,被湧上來的敵軍推倒、踩死。
但這並不能阻攔麓川軍卒的攻勢,
在鄧誌忠的視線中,麓川人已經開始包抄,試圖從北方與南方衝破防禦,
他果斷下令:“齊射!!”
箭矢銳利的破空聲再次響起,劃過弧線,穿過盾牌,激射入麓川戰陣,
這一次齊射,比先前兩次齊射造成的殺傷還要大,隻因如今戰陣密集!
鄧誌忠不知死了多少麓川人,
但他知道,盾牌兵能阻攔這麼幾息的時間已經足夠,
至少給這麓川人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盾牌兵退後換刀,槍兵頂上!”
命令下達,原本嚴陣以待的盾牌兵開始有序地後退。
在這他們平日裡已經演練過無數次,
甚至都不需要用腦子去刻意控製。
在後退的過程中,他們迅速將手中盾牌放下,
抽出腰間長刀,微微喘著粗氣,
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大把裹著糖的乾杏塞到嘴裡,
快速咀嚼,迅速恢複體力,準備迎接最後的廝殺!
三輪齊射,三輪槍兵衝刺,
這是操練中最常見的弱敵之法!
在他們後退的同時,
後方長槍兵則如同等待已久的猛虎,猛然間衝刺向前。
他們手中長槍如同林立的竹竿,密不透風地擋住了麓川兵的衝鋒路線。
麓川兵原本像是衝破堤壩的洪水,洶湧澎湃,
但在長槍兵的阻擋下,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所束縛,無法再前進分毫。
眼前那塗抹著金汁的長槍令人畏懼...
“三連刺!!”
鄧誌忠再次發出命令,聲音中充滿了堅定與決絕。
長槍兵們聞言,立刻開始了他們的連環刺殺。
他們將手中長槍迅速收縮,
同時邁前一步,雙腳死死紮根地麵,
再將手中長槍使出全身力氣衝刺出去!
長槍如同閃電般劃過夜空,伴隨著一陣冷風,
下一刻,洞穿血肉的撲哧聲響徹不覺,帶著陣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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