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天氣炎熱。
十年,自己還是回到了神奈川。
烏黑長發披在背上,沒有其他裝飾品,成熟美麗的女子望著周圍陌生的街道,從中依稀還能窺見一些熟悉的痕跡,有哪條街道自己走過,有哪家飯店自己曾經去過。
不知是人生變得太快,還是歲月走得太慢,同樣的石頭在心底能刻出不同的痕跡。
“媽媽,你熱不熱?”
女子牽著的小女孩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一派正經,烏黑長發上彆著一個小兔子發卡,水潤明亮的雙眼正鬼靈機怪地眨動,眼神意有所指地飄向街邊的冰淇淋店。
櫻島麻衣回過神,笑了一聲:“不熱哦。”
“唉?”小女孩咕噥道,“媽媽,你仔細感覺一下,天氣真的很熱,”
這般狡黠古怪的性子,真像那個不負責任的家夥。
櫻島麻衣心頭升起些許難言的哀怨悵然,她輕車熟路地壓下情緒,揉揉女兒的頭發說道:“今天要找你的奶奶,媽媽的媽媽,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小女孩聞言便乖巧地點點頭,不再撒嬌,隻是有些奇怪道:“那媽媽的爸爸呢?媽媽和我一樣也沒有爸爸嗎?”
“是啊,媽媽和你一樣沒有爸爸。”
櫻島麻衣心情複雜地歎息一聲,小女孩見狀,握著母親的小手稍微用力一些,抓緊一些。
“走吧,去奶奶住的地方。”櫻島麻衣笑了一聲,帶著小女孩朝街道深處而去,“我小時候在神奈川長大,但很多時候都在東奔西跑,需要試鏡,找機會,見很多不同的大人……”
“唉?和我一樣嗎?”
“比你辛苦一些,比你更有名氣,雖然媽媽後來沒有當明星,但也發過光哦。”
“當明星好累哦,我什麼時候也能不當明星啊。”
“做什麼事情都累,那不是放棄的理由……你不想當的前提是找到喜歡的東西。”
“哦——”
母女二人的對話,在街道上被人來人往所淹沒。
愧疚、理解、釋懷、猶豫和急切,情緒是如此複雜且混亂,悉數混雜起來化作一種單純的衝動,以至於將理性完全摧毀,不去想怎麼辦、該做什麼、行動會有什麼後果、自己是否有資格那麼做……找到母親,見到母親,僅此而已。
櫻島麻衣緊張地敲門,有些後悔當年一氣之下,將所有聯絡方式斷絕的行為,旋即又按捺住心頭的後悔。
後悔會美化過去,自己當年的想法並不錯誤,隻是行動上做得極端過頭。
手心不自覺緊張冒汗,能感覺到女兒在小心翼翼,試著抹掉自己手心中的汗水,為心中繁雜混亂的情緒注入一股暖流。
門後傳來腳步聲,櫻島麻衣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
打開門的男人,驚豔於轉瞬即逝的美麗。
櫻島麻衣終究找到了母親,在墓地的一個角落,一種疾病,一次不幸,一場死沉的寂靜,一塊墓碑,一縷骨灰,一個人的塵埃落定。
所有情感都得不到釋放,所有思量都得不到反應,所有問題都得不到解答,凡此種種自過去而來的殘渣,在心中堆砌起名為遺憾的墓碑。
“媽媽,奶奶不見了嗎?”
“奶奶還在,隻是不想見我。”
櫻島麻衣輕聲回答女兒的疑問,深深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女子。當我體會到愛情裡傾儘所有的挫敗,將一切傾注於女兒的感情,如何在支離破碎的生活裡尋找寄托,我終於下定決心來尋找你。
我追尋著你的痕跡,最終找到一片墓地。
不知是人生變化得太快,還是歲月流走得太慢,那塊石頭已經無處尋覓。
……
……
“人生的彼此映照,遺憾的循環輪回,戛然而止的對錯是非……”
白影熱烈地說道:“這才是櫻島麻衣精彩的
一生!”
雙葉理央和梓川咲太能看到的視野裡,櫻島麻衣在對白影試圖進行物理層麵打擊,可惜彼此隔著一個青春期綜合征的距離,於是轉而以語言進行輸出。
櫻島麻衣額角青筋隱現:“你這家夥!那次人生解剖遊戲的結局,你給我留到現在了?!”
“這可是我幾經思考,進行過刪改的故事——母女與母女的輪回,人生與人生的遺憾,豈不是一個精彩的故事?”白影不屑道,“爾等所著,皆是土雞瓦狗。”
梓川楓言簡意賅:“壞人!”
“你年紀還小,不懂得悲劇的美妙。”
白影的雙手放在膝蓋上:“諸位愛卿沒什麼動力,那就讓我來給故事增加衝突點吧,你們就當我編的故事是一個if線,正史還是按照你們所說的來——櫻島麻衣擺脫了母親的束縛,多了個姐姐,並且與姐姐關係和好,但是現在開始,櫻島麻衣隻有三天的生命,你們要為她創作最後三天的故事。”
牧之原翔子稍微一愣,梓川楓有些走神。
櫻島麻衣確定這家夥有咒自己的嫌疑!
“現在開始收尾輪,根據上一輪編撰出來的人物故事,為櫻島麻衣獻上最後的結局,諸位選手各抒己見。”
白影伸手示意雙葉理央:“假如生命隻有三天,你要寫什麼樣的故事?”
“這個……”雙葉理央思索道,“既然前提條件已經確定,櫻島麻衣隻能放寬心過完三天,畢竟結果都一樣。”
“很好,非常實事求是,小女孩,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