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
陳炁抱著貓兒,將那魚竿放在了酒肆的角落,答道:“魚兒不咬,索性便早些回來。”
“這樣嗎……”
黃掌櫃看了道人一眼,若有所思。
待道人回到酒肆之後,大概隻過了一刻鐘,忽的有一聲雷鳴傳來。
“轟隆!!”
驚雷落下,頓時將這暗淡的天色照亮一新。
黃掌櫃頓了一下,卻見那道人已經走到了門口,在大風到來之前,將門給關了上來。
“呼……”
酒肆外麵傳來了狂風呼嘯的聲音。
黃掌櫃坐在那椅子上,卻始終不覺得這是個巧合。
一次或許真是。
但三四次都是如此,那恐怕便不是巧合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教一個什麼道士釀酒,但凡是這道人走出門去,每逢下雨,他總是能在要下雨的前一刻趕回酒肆來,回來不過片刻,便會風雨大作。
這道人,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這不禁讓黃掌櫃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陳炁卻沒發覺這些,隻是坐在那桌前,點了一根蠟燭,正在安慰那沒有吃到魚兒的肥貓。
“好了好了,明天正午等雨停了,貧道便帶你去釣,釣一條大魚,夠你吃好些天,如何?”
貓兒這才提起了些精神,它有幾天沒吃上魚了。
這樣的話落在了黃掌櫃的耳畔,卻讓他發覺了不對,開口問道:“這雨,要下到明天正午嗎?”
陳炁聽後下意識的答了一句:“嗯。”
黃掌櫃看了過去。
忽然間,二人的視線交錯一處。
陳炁忽的改口道:“興許今夜就停了。”
“是嗎……”
黃掌櫃見道人沒有直言的意思,便也就不再多問了,隻道了一句:“我先睡了,若是有什麼事記得喊我,這酒肆年久失修,萬一漏雨了,勞煩你幫我頂著一些。”
“陳某記下了,掌櫃且去休息吧。”
“嗯。”
黃掌櫃回到那屋裡,卻是徹夜難眠。
他仍舊在想。
自己到底在教一個怎樣的道人。
他心中留著最後一絲可能,靜待著明日正午到來。
這一天,黃掌櫃起的很早,比道人還早了些許。
打開那酒肆的大門,外麵卻仍在落這小雨。
“淅瀝瀝……”
雨水落在官道旁的樹上響聲不絕。
下了雨後,他的右腿又不禁疼了起來,便搬了個椅子在這門前坐下。
輕錘著腿,在這靜靜的看著。
不久之後,道人也醒了,打了聲招呼,便也搬了個椅子來坐下。
“掌櫃今日起這麼早?”
黃掌櫃嗬嗬笑道:“下雨,腿疼,睡不著覺,人老了就是這樣。”
陳炁看了一眼,見掌櫃輕錘著那右腿,臉上是不是露出些許痛苦之色,這腿疾似乎已經持續多年了。
“下了雨這外麵天寒,喝點酒說不定能退一退寒氣,我去給掌櫃打壺酒來。”…。。
掌櫃的也沒有拒絕,不多時陳炁便溫好了酒,給端了過來。
黃掌櫃喝了一口,頓覺寒意儘散,那腿疾似乎也沒有那樣嚴重了,那是不是皺起的眉頭,也隨之舒展了開來。
他看向道人,問道:“這半年,你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了吧。”
陳炁點了點頭。
黃掌櫃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陳炁思索了片刻,卻有些回答不上來了。
黃掌櫃輕笑了一聲,說道:“怎的,不走難不成還打算給我這老家夥送終啊?”
眼前的道人卻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對他笑了笑。
“你還真想。”
黃掌櫃道:“彆了吧,你好歹是修行之人,我這半隻腳邁進棺材的人渾身都是死氣,沾了不好。”
陳炁卻是搖頭,說道:“沒有這種講究。”
“是嗎?我聽人說的。”
“告訴掌櫃這些的人,大概也是道聽途說的。”
“這樣啊……”
黃掌櫃與這道人聊著,不知不覺的就忘了時辰。
再回頭的時候,卻見那雨水小了起來。
慢慢的就停了,那沙沙作響的聲音在掌櫃的耳畔斷絕,他卻好似忘了時辰一般,問了一句:“現在什麼時辰了?”
陳炁頓了一下,答道:“大概,巳時才過?”
黃掌櫃聽後笑了笑,點了點頭。
可當他看向那官道時候,卻又不禁深思。
他活的這麼多年,怎麼會忘了時辰。
分明午時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