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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夜幕微明天光·一

一張床其實也沒什麼。

對皮爾紮來說,他並非沒有和其他人同住過的經驗——早些年做派遣任務時,為了獲得必要的情報,他也曾和目標對象住過同一間旅館。

古色古香的床幃,雕格樓欄的窗,再加上靜謐的夜與吹拂的清風,倘若沒有那擾人的情報任務,皮爾紮甚至覺得偶爾來那麼一次他國之旅倒也不錯。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是,他的身份是沒什麼摩拉的小商販,而目標對象呢恰好是扣巴的大老板,多一間房錢都不願意付,以至於他隻能在椅子上窩一晚上。

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心酸。

想到這皮爾紮瞥向一旁,那裡淺金發的青年已放下了記錄板,轉而在中間的煉金台邊摸索著。

皮爾紮能看到對方手中捧著一個小圓盤,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顯然就是清泉鎮時對方拿出來的那個——很顯然對方準備對煉金台進行改造。

這麼說來以阿貝多的性格,肯定不會讓他去睡地板或是其他什麼。

但實驗室的空間畢竟有限,而作為煉金工坊的休息區,這裡已經擺了許多東西。

桌椅置物架,書架長沙發,還有一張不算小的單人床,就算阿貝多有能力當場造一張床,也沒有位置去放。

更彆說除了床外還有許多需要添置的生活用品。

畢竟獨居和二人合住還是有很大差彆的。

皮爾紮漫不經心地想著,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竟沒想過去借這個機會和塔圖因他們住一塊,就這麼默認要待在這煉金工坊裡了。

他甚至還挺放鬆,一邊思考著雜七八糟的瑣事,一邊感歎著這沙發的舒適度剛好,柔軟又暖和,很適合在冬天搭檔時候蓋著毯子午休。

於是想著想著,皮爾紮便覺得困意上湧,連帶著眼皮也有些打架。

等阿貝多換掉了煉金台的核心裝置,想起來去看工坊裡的另一人時,有著淺綠色短發的青年早已窩進了軟沙的角落,此刻正蜷著身子睡得正熟。

白袍上的血汙乾涸已久,包紮著的右臂被小心護著,赤裸的雙腳因為在雪地裡走了太久,能夠看到腳尖與底板紅紫一片,卻又像是擔心弄臟沙發,就那樣懸在了外邊。

見狀阿貝多眼眸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放輕了腳步,隨手撈過一旁搭放的毯子,就那樣走到了沙發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

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了人的氣息,青年皺了皺眉,不安地往裡沙發靠了靠。

阿貝多頓了下,將手中的毯子輕輕搭在了青年身上。

隨後他便離開了工坊。

……

皮爾紮這一覺睡得非常沉。

沉到工坊的門開了又關,熟悉的氣息在邊上轉了又轉,甚至就連身上的毯子換了一條都沒能將他吵醒。

直到正午的暖陽幾近上空,街巷響起了人們的喧鬨,他這才從睡夢中醒來。

當然剛睜開眼時還是有些迷糊。

久違地睡了個好覺啊,皮爾紮心想,略微呆愣地望著陌生的天花板,而視線則是從那精美的雕刻移向周遭,漸漸找回思緒。

他坐起身,淺淺地打了個哈欠。

“呼…”

“嗯?這是…”

皮爾紮注意到身上的毯子——柔軟的、蓬鬆的,觸感細膩又帶著絲滑,明明看起來沒多少厚度,但摸到手時卻極為溫暖。

皮爾紮並不覺得這是他的溫度,畢竟他早些年墜過冰湖,體溫比起常人來說低了不少,就算是在蒙德的夏日也需穿著厚厚的絨袍來抵禦自身的寒意。

況且因為體內溫度偏低,就算他的衣服足夠保暖,也沒法靠他自己捂熱,以至於每一次被人提起時都得同對方解釋一番。

這也是為什麼他還蠻喜歡坐在太陽下的原因。

“難道是阿貝多?”

皮爾紮的語氣雖然帶著遲疑,可心裡卻是已經明了。

他環顧四周,視線在整個工坊內掃過,卻沒能看到熟悉的淺金色。

“出去了嗎…”

皮爾紮坐起身,大概是因為這毯子太新,襯得身上的白袍都顯得破舊了許多。他仍然穿著那一套衣服,導致這毯子都像是染上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血氣。

皮爾紮本身對這個並不會太在意,畢竟他們這一行的身上就沒幾處好的,可當他瞧見毯子上不知何時沾到的一小點汙漬後,心裡沒來由搭檔有些不爽。

他皺了眉,當下便決定換掉。

皮爾紮將毯子一疊,便放在了沙發邊,正準備離開,卻發現在旁邊的桌子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套衣服,從樣式和風格來看顯然是蒙德的設計。

“而且連鞋都有。”

皮爾紮將衣服拿起,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可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一切。

但其中還是存在一些問題。

不如說…

皮爾紮有些發愁地瞧著自己包著繃帶的胳膊,稍微動了動,便感覺到有輕微的刺痛感,但總體來說並不算嚴重。

晚點得拜托阿貝多先生再包一次了。

……

皮爾紮打理好自己後便打算出門。

一上午的休息雖然短暫,但對他們這類人來說已經彌足珍貴,甚至會給人一種‘生怕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不知道’的不安感。

隻不過他剛推開工坊的門,便瞧見腳邊坐著一個灰藍的腦袋。

皮爾紮挑了下眉:“塔圖因?”

塔圖因本來抱著腿昏昏欲睡,但在聽到皮爾紮的聲音後,他直接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

“長官大人!”

傻乎乎的大孩子蹦躂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圍環境襯的緣故,皮爾紮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有一種極為純粹的質樸感。

好在他現在心情不錯,便耐著性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塔圖因本來想說什麼,可猛然注意到自家長官大人竟然換了套衣服,再聯係到這個住的位置,心思頓時不知道跑飛到哪裡。

以至於當皮爾紮疑惑地再次詢問時,他便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說著:“沒、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長官大人…”

皮爾紮顯然不信:“沒什麼事你坐這?”

他眼眸微眯,似乎是在打量著什麼,可這樣的審視隻讓塔圖因心虛,視線也跟著左擺右擺。

見他這樣皮爾紮有了預期,隻能在心裡歎口氣:“算了,等你想好了再來和我說。”

“你今天有沒有見過阿貝多先生?”皮爾紮問塔圖因。

“阿貝多先生啊,見過的見過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被放過了,塔圖因又恢複到那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一邊說著阿貝多今日的行程,一邊給皮爾紮領路。

“阿貝多先生一大早就去城外搜集材料了,回來時遇到了一個小女孩,似乎是幫小女孩修了點東西,便又被騎士團叫去開臨時會議。”

“會議結束後又回工坊了一趟,現在嘛…應該是去那個….好像是叫獵鹿人的飯館吧,說是要訂份午餐。”

提到這個塔圖因話鋒一轉,極為殷切道:“說起來長官大人,我們這段時間的飯會報銷嗎?”

皮爾紮瞥了眼塔圖因,見後者一臉期待的表情,便想了想。

“當然。”

塔圖因簡直要歡呼了,畢竟作為新兵,他可是一點積蓄都沒有,而身上唯一值點錢的,可能就是那個配發的火銃。

可隨後皮爾紮的話卻讓塔圖因臉上笑容一僵。

“但是得先墊。”

塔圖因:……

“長官大人,您知道的,我們新兵可是什麼都沒有——”

塔圖因立刻開始了討錢模式。

可皮爾紮毫不留情,直接無視了他的話,以至於當兩人來到獵鹿人這裡時,還能聽見塔圖因委屈的碎碎念。

當然他敢這樣也不過是仗著皮爾紮好說話,脾氣好罷了,若換成其他長官,他斷然是不敢這樣放肆。

畢竟在至冬的等級觀念中,下對上的不敬可是一件大事。

隻不過蒙德這裡似乎不太一樣。

塔圖因難得思考起來。

皮爾紮倒是不知道塔圖因這點小心思,就算知道大概也不會多管,畢竟說來說去他也不是這幾個人的直屬上司,最多也隻是暫代。

而之所以這般放鬆,可能也是因為當時的狀態,以及影響到他的人。

這麼想著皮爾紮便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那裡兩個相同樣貌的人正並排站在獵鹿人的餐台前。

左邊的正低頭看著菜單,似乎還在糾結,而右邊的卻是抱著一個沒有花的花盆。

隻不過從大小上看,那花盆似乎比一般的大了很大一圈,幾乎有兩個那麼寬。

而在這時,右邊的那位注意到了皮爾紮。

“你醒了,”阿貝多看著皮爾紮,視線似乎是在他身上停了停,“和我預估的時間剛剛好。”

“看來塔圖因也是您專門安排的了?”皮爾紮站了過去。

“哎?”塔圖因不知怎麼自己突然被掛上了名,還有些懵。

阿貝多卻沒有否認:“來看看要吃什麼。”

一號本來正專心地看著菜單,聽到皮爾紮的聲音便扭過頭,不曾想看到的卻是一身精美製服的青年——淺綠的外袍,素黑的內襯,搭配著交錯纏繞的銀白鏈條,隨著外袍的後擺垂至腳踝處。

而在右腿的束帶上,一枚青綠的神之眼明晃晃地掛在那裡,又在外袍的遮掩下顯得若隱若現。

大抵是因為和先前厚重的著裝不同,一號難免多看了幾眼。

皮爾紮倒是對阿貝多手中的東西好奇,直接問道:“這是什麼?看起來很大的樣子。”

阿貝多想了想,將花盆往皮爾紮懷裡湊了湊。

皮爾紮不明所以,但還是低了頭,伸手戳了戳土。

一號回過神,連忙阻止他:“哎,等一下——”

不曾想就在這時,花盆裡的土陡然翻動,緊跟著便冒出來一個水藍色的東西——是騙騙花。

隻不過是小一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不是,你們煉金術士種的花就不能普通點嗎?!

第42章 夜幕微明天光·二

熟悉的冰晶伴隨著葉片的抖動甩蕩著,位於半腰的水藍觸藤輕搖晃動。

明明魔物都是毫無神智與思維,可此刻的皮爾紮卻覺得麵前的小家夥極為靈巧,似是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比如說見皮爾紮表情不對,小家夥第一反應便是噴出一小片冰霧,在花盆裡下起了小雪。

隨即便開心地在花盆裡左右亂搖。

“…阿貝多先生,”皮爾紮擰了眉,見冰騙騙花這樣有些遲疑,“我可否問一個問題?”

“可以,”阿貝多看起來對皮爾紮即將問的東西很好奇,“你想知道什麼?”

“比起知不知道,倒不如說是…有些事情需要確定。”

皮爾紮伸手,輕輕戳了下小冰騙騙花,後者似是不敵,直接被懟得向後退了退。

“您不會是想把這個放進工坊吧?”皮爾紮問。

阿貝多顯然沒想到皮爾紮要問的會是這個,便看了眼一旁的一號。

“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一號說得非常大度,可對皮爾紮來說卻完全沒有必要。

“那還是算了,”皮爾紮直接嘟囔,“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想最近我都不太願意和冰元素的東西混在一起。”

“我到現在還覺得肩膀痛的要死。”皮爾紮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肩。

回應他的是兩人的輕笑,以及冰騙騙花仿若氣惱般的一擊葉甩。

“啪。”

雖然力道不大,但拍在花盆壁上還是很大一聲。

嘿,這家夥?!

皮爾紮看著鑽進土裡的騙騙花,簡直要被它給氣笑了。

“既然這樣可以先放我那,”一號這樣說著,在菜單上點了幾下,便將其推給了莎拉小姐,“分配的房間還挺大,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將那改造一下。”

阿貝多顯然也有這個想法,當下便同了意:“可以,晚點我給你也裝一個煉金台。”

而另一邊的莎拉小姐收了菜單,對幾人道:“幾位可以先坐一會兒,菜馬上上齊。”

大概是臨近中午,獵鹿人餐館這裡的人還不少,皮爾紮他們隻能坐到最邊上的棚子下麵。

當然在那之前,塔圖因又做了一次嘗試。

“長官大人~您看這裡沒什麼位置,我就點幾個打包回去,”塔圖因搓搓手,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模樣,“阿納托利他們還在宿舍寫任務報告呢。”

“你們任務還要寫報告?”一號聽得奇怪。

皮爾紮倒是能理解,畢竟一開始他也覺得難以置信,可誰讓處理政事的家夥很在意這種東西呢?

就算是表麵功夫,但也得交上去一個像模像樣的東西。

“那你為什麼不寫?”皮爾紮問。

塔圖因一頓,隨即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腦袋:“寫的差不多了,然後就想到了…所以出來走走。”

皮爾紮不置可否,在短暫的沉默後,他歎了口氣。

“省著點,這可是我兩個委托的報酬。”皮爾紮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

塔圖因本以為還得和皮爾紮再掰扯掰扯,沒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鬆了口。他捧著錢袋,從重量上看還真的不少。

塔圖因可不會覺得這是皮爾紮的全部家當,隻能說明這是對方早先就準備好了的。

感情這一路的掰扯都是對方在捉弄他?

塔圖因無語,小聲嘀咕:“長官大人真是彆扭…”

皮爾紮:?

“哈…不想要的話我就收回來了?”

“那可不,”塔圖因連忙抱進懷裡,見皮爾紮一臉無奈,又傻笑道,“就當我們借的,等回至冬了一定還長官大人。”

皮爾紮擺擺手,顯然是不想再和塔圖因多說。

有了摩拉的塔圖因自然高高興興去點了菜,從菜品和數量上看,對方顯然有手下留情,選擇的都是比較便宜的。

換言之,等塔圖因拎著打包的菜離開時,皮爾紮他們這邊才剛上了一道冷肉拚盤。

冰冷的氣息彌漫,伴隨著特有的醬汁香味,作為前菜當然是非常不錯的,可對皮爾紮來說,這點或許還不夠看。

當然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它是冷的。

皮爾紮叉了一小片,正準備吃,突然感覺到了一道視線。

他順著望去,見到的便是露著兩個小紅眼的藍色腦袋。

皮爾紮:……

怎麼,這年頭魔物原來還吃熟食?

“它跟其他魔物似乎不太一樣,”阿貝多也注意到了小騙騙花的動作,“嗯…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一號也叉了塊肉片,試探著往小騙騙花麵前晃了晃,“它對你反應似乎挺大,我剛撿到它的時候都蔫成一坨了。”

可惜小騙騙花毫不領情,直接給了一號一個背影。

“當然見到他時反應更大,嚇得幾乎當場昏倒。”一號指了指阿貝多,後者倒是無所謂:“隨意由我抱著是最穩妥的,能保證它不會偷跑。”

皮爾紮聽得嘖嘖稱奇,原來在他睡著的這個上午竟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那它現在看我是做什麼?”

這一下倒是把一號給問愣住了,而阿貝多則思考了下,猜測道:“或許是想讓你給它?”

皮爾紮看了眼手中的肉片,又看了看小騙騙花的眼神,終歸還是把叉子伸了過去。

起初小騙騙花還沒什麼反應,隻是用頭上的葉片冰晶碰了碰,緊跟著便陡然一竄,直接將整塊肉給包住。

可惜因為它力量較弱,叉子也比較大,包裹的肉片雖然入了口,卻也揭開了這麼多年騙騙花進食方式之謎——原來它們確實有嘴,也可以像動物一樣用‘吞咽’的方式獲取營養。

見狀皮爾紮抽了抽叉子,可小騙騙花毫不鬆口,就那樣被帶著從土裡拔出。

半懸空的小騙騙花被皮爾紮弄得晃來晃去,和他過去釣起的魚沒什麼兩樣。

看著這樣的小騙騙花,皮爾紮若有所思。

“阿貝多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類魔物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習慣?”皮爾紮突然問。

“如果你是說他們的攻擊方式的話,確實有。”阿貝多沉吟片刻,“他們之所以被稱為騙騙花,是因為他們喜歡偽裝成人類或者其他動物的模樣來捕捉獵物。”

一號不明所以:“所以呢,你是發現了什麼?”

“你可能不知道,但阿貝多先生應該記得,”皮爾紮這樣說著,將小騙騙花塞回到了土裡,“莎拉小姐不是說最近有一些奇怪的送到雪山的訂單嗎?”

阿貝多明白了皮爾紮的意思:“是它偽裝成人類的樣子做的?”

皮爾紮點頭:“有可能。”他沉默了下,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片刻才繼續道,“而且還是有人先在他麵前這麼做了,他才開始模仿。”

“所以雪山那還有問題。”皮爾紮得出結論。

這麼一講一號算是聽明白了大概:“如果是訂單的話肯定有記錄,直接找類似的記錄就好。”

阿貝多肯定了他的說法:“當時的內容我還記得。”

恰逢此時莎拉小姐端著甜甜花釀雞到來,她將碗放在桌上,隨之附贈的還有幾串野菇雞肉串,“感謝你幫忙送了訂單,這些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莎拉又將一小袋摩拉拿出:“這是委托的報酬,雖然凱瑟琳小姐說可以攢放她那,但我想你應該還會來吃東西。”

她笑著道:“感謝的話還是親自說比較好。”

“莎拉小姐真是太客氣,”皮爾紮連忙站起,朝莎拉小姐道,“而且最後幫忙送達的是阿貝多先生。”

“什麼,原來是這樣嗎?”莎拉小姐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阿貝多也不是在意太多的類型:“不要緊,剛好在雪山上也有了很重要的發現。”

可不管皮爾紮和阿貝多兩人如何說,莎拉還是給他們免了單,又將配送訂單的記錄本找了出來。

幾人一邊享用美味可口的食物,一邊翻著那一個個看似相同卻又顯露著古怪的訂單信息,試圖從中找出點東西。

在翻到很早前的某一張時,一號指著一個點道:“這裡變了。”

皮爾紮把這張訂單專門抽了出來,能夠看到上麵的字跡雖然和其他的一模一樣,但菜品上卻多加了一道‘薄荷果凍’。

阿貝多往前又翻了幾張,能夠看到每一張菜品雖然有些區彆,但喜好卻十分相近。

“這個人喜歡高熱量和甜食,不吃帶湯的。”阿貝多給兩人示意,“冷肉拚盤是比較常點的,也還有一些其他東西。”

“從份量上看,這不是一個人類能夠解決的。”

一號道:“所以這個下訂單的不是普通人類?”

皮爾紮接了話:“還有可能這個人將一部分食物喂給了其他動物。”

他頓了下:“或者是魔物。”

想到這幾人不約而同看向了小騙騙花,在剛才皮爾紮給它塞了塊冷掉的肉排,此刻小家夥正往土裡埋著,似乎是想用大家所知的進食方式吸收。

“沒想到還撿了個大麻煩,”一號嘀咕著,將自己麵前的肉排切開,“早知道就不帶它回來了。”

“或許它活得可能還…”一號小聲說著。

後麵的話皮爾紮沒能聽清,但阿貝多卻是開口,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聞言皮爾紮直接挑眉:“還要去?”

他們才剛從雪山下來不到半天呢。

絕對不要。

皮爾紮打定主意,剛準備向專注於各種探究的阿貝多先生進行控訴,不曾想對方卻陡然望向了他。

“不,”阿貝多將花盆擺在一旁,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材料清單,“我們得先搜集材料,根據雪山上的事情,我覺得蒙德的防禦機能確實需要改善。”

他將清單緩緩展開,如果說先前還隻是半張紙的內容,現在那張紙上幾乎已經沒了寫字的位置。

皮爾紮看著上麵每樣物品後標注的數字,頓時有些頭暈。

“阿貝多先生,您這是要把蒙德區域掏空嗎?!”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100株烈焰花花蕊,確定不是多寫了個零?

皮爾紮:整個蒙德都沒有那麼多烈焰花吧?!

第43章 夜幕微明天光·三

“怎麼會?”阿貝多似是覺得皮爾紮的說法很有趣,“蒙德的資源確實很多,但這隻是一部分。”

“我有計算過,就算短時間內同時取走這些,也不會破壞蒙德當地的生態平衡。”

聞言皮爾紮抽了抽嘴角,他當然不懷疑阿貝多的說法,畢竟清單上的內容對於整個蒙德地區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但問題在於數量和獲取的麻煩程度。

“好吧,您說得對,這些影響確實很小,”皮爾紮嘟囔著,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善一點,“但您有沒有考慮‘人工’的費用和開銷?”

他停頓了下,似是在思考著措辭:“夜泊石和絕雲椒椒雖說也能找到,可位置上幾乎已經到璃月那邊,更彆說其他的一些東西。”

皮爾紮抖了抖清單,將那張卷紙拍得直響,就連鑽進土裡的小騙騙花都被那聲音吸引得探出了個頭。

“光說這100株烈焰花花蕊就讓人夠麻煩了,您竟然還想要相同數量的冰霧花花朵?”

“怕是跑遍整個蒙德都弄不到這麼多。”

大抵是感受到皮爾紮幾近控訴的語氣,阿貝多眨眨眼,將叉子放在了一旁。

“這份清單涵蓋了工坊建設和後續的煉金材料儲備,所以數量上會稍微多一些。”阿貝多安撫道。

若是其他人聽了,或許還會想這或許就是大煉金術士的過人之處,可在阿貝多麵前的是多次出入博士實驗室的皮爾紮,在對蒙德區域的資源分布有非常清晰的了解下,他顯然是不會被這麼簡單給說服。

原因無他,這個數量和份額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就算包含了材料儲備。

想到這皮爾紮深吸了口氣:“那這500ml的史萊姆黏液…阿貝多先生,我敢和您保證,就算是接下來的兩個月不眠不休,我們可能也找不到這麼多史萊姆。”

他越說越覺得離譜,聲音都難免大了一點。

“就算蒙德確實有很多史萊姆,但每一隻的產出非常有限。”

“不是那軟軟滑滑的液體就叫‘史萊姆黏液’。”皮爾紮將清單放在了桌子上,看起來很無奈,“就算是讓其他冒險家來,也會是這個結果。”

“您是不是應該重新規劃下材料的數量?”

話已至此,皮爾紮算是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得非常直白,即便這段時間以來對方對自己照顧諸多,甚至就連身上這套衣服都是對方準備,可在委托工作上,皮爾紮向來是認真的。

畢竟這可關係到他的達成率,彆以為他沒看出來這個清單的紙張是冒險家協會用來發布委托的專用紙。

換言之,如果皮爾紮現在不提出來的話,這份清單將成為他未來一年甚至數年的唯一的委托。

雖然報酬不菲,但皮爾紮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一直在蒙德。

可惜阿貝多不知道皮爾紮的心思,在聽完對方這一番話後,他將那張清單拿回,盯著上麵的內容沉默了許久。

片刻阿貝多才終於抬了頭。

“確實像你說得,這些對普通人來說太困難了。”

可皮爾紮不上他的當:“事先說好,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來自外國的非正式冒險家。”

他怕阿貝多再提出其他要求,還特意動了動受傷的那隻手:“而且現在還‘身受重傷’,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

“你都這樣了還隻打算休息十天半個月?”阿貝多還沒開口呢,一號的聲音倒是先一步響起,“我以為一般的人類起碼得休養百天。”

一號看起來對皮爾紮很不理解:“而且還是至少。”

聞言皮爾紮一頓,完全忘記了自己和其他人還存在著一定差異,而這差異卻是一號他們所不知道的。

可皮爾紮也不打算告訴他們。

至少他現在不想。

“我恢複力比較好,”皮爾紮說得理所當然,“而且有神之眼的強化,本來就會被普通人恢複得快一些。”

一號顯然不讚同皮爾紮的說法,或許在他眼中,人類就算擁有神之眼也仍舊是脆弱的。

倒是小騙騙花抖了下頭上的葉片,從上部直接噴出一小塊冰晶——像極了騙騙花飛馳的冰淩縮小版,直勾勾地往花盆外的皮爾紮那邊飛撲著,又在中途被人擋下。

阿貝多輕飄飄地看了眼小騙騙花,後者頓時一個激靈躲進了土裡。他將冰晶握在手中,繼續對皮爾紮說道。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晚一些我會重新調整。”

當然阿貝多也不是完全接受。

“蒙德地區雖然很適合史萊姆生存,但數量上總會維持一定的平衡,就算是進行圍剿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阿貝多這樣說著,又見一張紙從身上掏出,擺在了皮爾紮麵前。

“這隻是作為‘元素探測塔’的基礎溶解液,如果有可替代材料,後續也會考慮進行替換。”

皮爾紮原先還覺得莫名其妙,可等他看清阿貝多圖紙上的設計內容後,直接被這大膽的想法給震驚了。

圖紙上繪製著兩個同樣形狀的高塔,塔的頂端似乎是機械風車,但在其中部卻是類似於透明的容器,根據圖紙上的設計說明,容器內應該裝有能夠與元素反應的特殊物質,一旦有魔物靠近,這些物質便會迅速反應,將容器內的液體消耗。

與此同時,消耗的液體釋放能量,將會在風的牽引下形成元素風場,成為抵禦魔物的第一道外牆——不管實際效果如何,至少這個想法是非常奇妙的。

而且不知為何,總讓皮爾紮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是…”皮爾紮有些遲疑。

阿貝多卻是先一步回答了他的疑問:“確實是根據你當時的能力設計的。”

皮爾紮愣了下,隨即恍然,原來這個和自己當時困住雪山魔物的辦法一樣,隻不過自己是呈網狀收束,而阿貝多設計的這個主要是片狀抵擋——畢竟是打算放置在蒙德城外的防禦裝置。

然而這個東西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我們不能隨時隨地給裝置加材料。”皮爾紮一眼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不錯的眼力,”阿貝多微笑,他顯然知道皮爾紮能夠看出來,“所以這個裝置還需要進一步地實驗與測試。”

聞言皮爾紮一愣:“可一個月後就是自證的期限了。”他又看了看圖紙上所寫的預期材料,“時間段太緊張,如果是多次實驗的話,這些東西不一定能夠立刻找到多份。”

皮爾紮試探道:“您確定要用這個作為自證的煉金設計嗎?”

然而阿貝多卻是搖了搖頭:“不。”

“那個我已經完成了,”阿貝多極淺地笑了下,“多虧了你的幫助,裝置在性能上又改進了許多。”

皮爾紮:?

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怎麼我不知道這件事?

大概是皮爾紮臉上的表情太過精彩,一旁的一號都忍不住笑出聲。

“當然是在你睡著的時候,”一號解答了皮爾紮的疑惑,又很貼心地做出了進一步的說明,“就在剛剛,我們才完成了最終的測試。”

“你不是說要直接給他的嗎?”一號用胳膊肘撞了撞阿貝多。

阿貝多瞥了眼一號,似乎是在說他多嘴,可麵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朝皮爾紮伸出了手。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眼熟,眼熟到皮爾紮還沒反應,身體的本能就讓他把手伸了過去——天曉得他這兩天究竟受傷了多少次。

而在皮爾紮沒能注意到的時候,阿貝多已是勾了唇角。

“根據當時的情況融入了備用的冰元素與岩元素,雖然每次使用後都需要一定時間的元素積累,但抵禦一次攻擊是沒有問題的。”

可皮爾紮已經顧不得聽阿貝多講解原理,隻是震驚於手腕上感覺到的冰涼觸感——那是一個極為纖細的手環,銀素的環身搭配著青綠的雕刻,其間又遍布細密的暗紋,在金屬外緣的包裹下顯露著光。

手環的兩端還特意設計了內嵌凹槽,將兩個金屬殘片牢牢地鑲嵌其中。

皮爾紮當然知道那兩塊金屬殘片是什麼,畢竟早些時候他們還因為這而在雪山幾近生死,但在此刻卻不由得出神——他從金屬殘片上感受到了濃鬱的元素氣息。

可他明明記得這些金屬殘片似乎隻有他能夠驅動。

皮爾紮感覺混亂極了,隻是呆滯地抬了頭。

阿貝多見他這副模樣,當下便笑了笑:“是一號說想送你個禮物。”

聽到阿貝多的話,一號直接一窒:“我明明說的是他天天在受傷很危險。”

“但意思沒有區彆,不是嗎?”阿貝多回答得很坦然。

“怎麼會——”一號顯然還想說些什麼,可在注意到皮爾紮的視線後,便將話憋了回去。

或許是覺得有些不甘心,一號拽了把小騙騙花的葉片,思索了下又突然道:

“好吧,確實是這樣的,不過我隻是提供了個想法。”

一號看起來很隨意,至少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這樣,但麵上卻是沒有看皮爾紮,反倒是瞥著一旁早已涼了的飯菜,就好像這些飯菜突然有了莫名的吸引力,又或者是出了什麼天大的問題。

但阿貝多知道,這個家夥隻是有些不好意思。

“樣式的設計和效用調試主要還是他負責,我最多是打了個下手。”一號小聲嘀咕。

阿貝多不置可否,而一號則在這之後想起了什麼,對仍舊呆愣的皮爾紮道:

“對了,為了確保實際使用時尺寸合適,這家夥還專門回去確認了。”

“我還以為你知道這件事呢…看樣子,這家夥也沒那麼老實嘛。”一號意有所指。

這一下倒是讓阿貝多抿了嘴,他沒有說什麼,隻是看向了皮爾紮。

見狀皮爾紮回過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甚至可以說是在過去的十幾年裡,除了阿蕾奇諾帶給他的那把武器外,這還是他第二次收到彆人贈予的東西。

當然若是把身上的這套衣服算進去,那大概是第三次——其中兩次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可這是為什麼?

不由自主地,皮爾紮腦海中浮現出一句疑問。

那像是埋進土裡的種子,明明許久都未有動靜,卻在悄無聲息中漸漸萌發,等察覺到時,便已是瀕臨破土。

他沒法回答,也沒法開口詢問,甚至連猜測都有些難以想象——出於恐懼、猜疑或者是其他什麼情感。

最終皮爾紮隻是抿了嘴,用尚未恢複的手摩挲著手環表麵。

“謝謝你們。”

這是皮爾紮第一次這麼真誠地道謝。

作者有話要說:

一號:隻是覺得他似乎天天受傷,需要一個防護道具而已

阿貝多:他主動提出來要做的

一號:…他也偷偷跑去量尺寸了!

皮爾紮:…?

《關於某同源兄弟互相拆台這件小事》

第44章 夜幕微明天光·四

這一頓飯吃得皮爾紮魂不守舍。

當然這樣說大抵是誇張了些,隻不過對現在的皮爾紮而言,他的心思早已被手腕上的溫熱觸感儘數奪去——

暖洋洋的熱度自接觸麵傳來,像是流入身體內的能量,多年來的冰寒逐漸被溫熱取代,竟讓皮爾紮生出一種困意,就好像是在陽光正好的天氣裡躺在山坡上一樣。

他能確定這手環隻是冰冷的金屬和礦石,而鑲嵌其上的金屬殘片從屬性上看也隻是岩和冰,卻能讓源源不斷的溫熱感保持住。

並且還是以一種不會讓人感到灼燙的方式提供暖意。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皮爾紮低頭看了看,似是在思考。

他的手捏著叉子,漫不經心地戳著烤鬆餅。

軟趴趴的餅麵被叉子弄得一團糟,倘若讓最是看重食物的克裡克先生知道了,絕對會將盤子收走,一臉嚴肅地警告皮爾紮不要玩食物。

否則下一次他將得到一份加了過量糖的鬆餅——克裡克先生絕對乾得出來。

好在現在的獵鹿人非常忙,正是一日中客人最多的時刻,彆說是從後廚出來轉悠了,或許克裡克先生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獵鹿人可是蒙德較為出名的餐館。

阿貝多和一號顯然也注意到了皮爾紮的走神,卻極為默契地對此避而不談,反倒是開始商討著接下來的諸項事宜。

比如說有關一號的去往。

“你可以加入騎士團,以目前工坊的規模來看,要想真正運轉起來至少需要三年時間。”

阿貝多這麼提議著,出於對蒙德當前煉金水平以及騎士團裝備配置的考慮,他其實還挺樂意一號能夠加入工坊。

“多一個人手的話,可以將這個時間縮減至一年。”

一號卻是有其他的想法:“聽起來會有很多的事情。”他瞥了眼一旁的皮爾紮,又繼續道,“如果我們都在騎士團內的話,會不會有些‘局限’?”

“為什麼?”阿貝多看起來有些不解,但他也挺願意聽一聽一號的想法,“我本以為你會很想這樣。”

“如果是以前,我會告訴你確實是,但現在…”一號笑了笑,他將麵前的肉排切開,慢條斯理地分成一小塊一小塊,“沒必要局限在一個地方,況且我和你不同,從最開始就不是特彆喜歡這些東西。”

“當然這也是她不滿意的地方之一。”一號說得很輕鬆。

阿貝多理解一號的意思,而對於這件事他也並沒有‘非這樣不可’的執著感。

“看來對於人類的觀測,你有更好的想法。”阿貝多道。

“也不算是,隻是另一種探索,”一號想了想,突然問他,“她是怎麼教你的?”

聞言阿貝多一頓,將手中的勺子放了下來:“事實上我並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學習。”

他頓了下,視線落在了吃了大半的烤魚上,顯然是在回憶著什麼,“在跟著艾麗絲阿姨和可莉一起遊曆時,我才慢慢了解了人類的習性。”

“預先估算、觀測、實驗與驗證,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做這些。”

“但這並不代表就已抵達了‘赤成’。”阿貝多這樣說道。

一號盯著他,片刻才像是認可了一般點點頭:“從指標數據來看確實沒有達到。”

眼瞧著兩人的對話逐漸趨近於常人無法理解的層麵,就算是皮爾紮也被其給震愕。

如果說先前的皮爾紮隻是因為情報信息的說明而對阿貝多有模糊的‘人造產物’的概念,那麼現在兩人的對話模式卻是真真切切讓他感知到了‘非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不同。

硬要說的話,倒是有點像某位執行官——理性的、不解的、疑惑以及探尋,仿佛人類學者對史萊姆等進行研究,隻是作為觀測對象而去討論。

隻不過如果這個觀測對象變成自己,那聽起來的感覺便截然不同。

事實上皮爾紮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畢竟他可是地地道道的人類。

想到這皮爾紮努了努嘴,終於將攪成一團的烤餅咬下一塊。

“哢嚓。”

細微聲響伴隨著蛋奶的香味,果醬的清新感又隨著烤製的焦脆在口腔內彌漫。

相比起至冬大部分食物的乾硬與熏鹹,蒙德的飯菜倒是口感諸多,給人一種彆樣的美味。

隻不過因為之前的耽擱,桌上的飯菜涼了不少,可味道卻半分不減,仍舊保留著其特有的香氣。

最起碼皮爾紮享用得非常滿意。

而這也是皮爾紮一直覺得蒙德適合定居的最大原因。

想到這皮爾紮便開始細算自己的‘小金庫’,而阿貝多和一號兩人則仍在討論,甚至比起先前又要更進了一步。

“我覺得冒險家這個倒是挺不錯。”一號突然道。

聽到熟悉的字眼,皮爾紮的動作一頓:“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方便、自由,”一號回答得理所當然,“在你休息的時候,我已經跟著他在蒙德這裡轉了一圈,除了騎士團外感覺隻有冒險家比較適合現在的我。”

“我不可能在騎士團宿舍開小店或者做其他什麼事情。”

但你可以加入騎士團。

皮爾紮想這麼說,可還未出口,便想起來自己似乎隱約聽到了一號說不想去騎士團,因為他不像阿貝多,其實對做實驗不感興趣。

這麼說似乎也是,皮爾紮看了眼一號,儘管兩人在雪山上曾共同研究過上麵的裝置機關,可能感覺到兩人的目的性不同——一號隻會因為被迫的原因而去研究,但阿貝多卻是會出於興趣和好奇來觀測。

皮爾紮略微思考了下:“騎士團除了煉金術之外,更多的還是騎士,每個隊長都有自己負責的領域。”

可一號卻是皺了眉,像是想到了什麼:“騎士…是相處不來的類型。”

嗯?相處不來?

皮爾紮覺得有些奇怪,畢竟聽這個語氣,一號似乎和蒙德的騎士團打過交道,但他從未離開過那個雪山秘境,又是從哪裡接觸到的?

而且看這個樣子甚至還是一段不愉快的經曆。

皮爾紮思考了下,正準備開口,不曾想阿貝多卻先他一步。

“冒險家的話,皮爾紮對這個比較熟。”

突然被點了名,皮爾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沒錯,如果你確實想加入冒險家協會的話,我可以帶你走流程。”

“雖然我並沒有走完,也沒有資格帶你做新冒險家的特訓。”

“但下午我們就可以去協會那登記。”皮爾紮嘟囔。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一號確定了要以冒險家身份在蒙德行走,自然是越快進行越好,畢竟自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離開蒙德。

當然皮爾紮也知道阿貝多一定會將一切安排妥當,但若是能在離開前穩定下來,想必自己也會安心些,也免得總是惦記——他可沒忘記執行官[女士]還在蒙德。

至於對方現在在做什麼,又帶著怎樣的任務,皮爾紮一概不知。

唯一知道的便是比起那個所謂的‘搜集任務’,對方顯然有其他的安排,否則也不會那麼簡單就將任務轉交給自己,又放任雪山發展。

從一開始對方的計劃就是這樣,隻是出於某種原因而選擇了用這般迂回的手段進行。

皮爾紮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一點。

當然一號對皮爾紮的安排並無異議,不如說對現在的他而言,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時間。

“可以。”一號這麼說著,終於將盤子裡的肉排解決,又將視線落在了另一盤上。

可阿貝多卻是突然開口,對皮爾紮道:“騎士團那邊下午有一個集體會議。”

“雖然還未正式授勳,但相關的會議還是需要參加。”

皮爾紮聞言一頓,反應了過來:“有需要的話可以在協會發布指定委托。”

“就算我沒有在協會內登記,他們也總有辦法將委托函交到我手上。”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會覺得他們更適合做信使。”皮爾紮調侃道。

阿貝多笑了笑,顯然也是這麼認為。

幾人確定了下午的行程安排,就算沒有說,彼此大概也默認了晚上的碰麵。

原先滿滿當當的桌子最終隻剩下的空盤,就算有那麼幾個超出預期的,也被一號塞進了小騙騙花的土裡,美名其曰為不浪費食物。

隻不過對於向來喜歡計劃與安排的阿貝多來說,這樣的結果仍舊有可以思考的地方。

“或許以後我們可以提前規劃好。”

小騙騙花的花盆被阿貝多重新抱起,因為今日獲取的營養十分多,此刻的它看起來昏頭昏腦,睜著圓滾滾的小紅眼看著四周,微微擺著身體。

花盆的重量當然是增加了,好在對阿貝多來說微乎其微,僅僅隻是幾次掂弄,便能估算出對方增加的具體數值。

“下次要控製攝入量,”阿貝多這樣說著,見小騙騙花直接一僵,便又戲謔道:“或許未來可以進行一個關於‘騙騙花元素能量變動與進食成分的相關性研究’。”

皮爾紮忍不住輕笑,朝他伸出了手:“那你去騎士團,我們先把它送去宿舍。”

阿貝多點點頭,卻並沒有給皮爾紮,反倒是交到了一號手中。

一號挑了下眉,接得非常自然。

見兩人這樣,皮爾紮眨眨眼,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的手現在不適合搬重物。

總覺得很新奇,皮爾紮心想,受傷後變成閒人原來是這種感覺。

好像也很不錯?

然而就在幾人準備分彆時,一道聲音卻自遠處傳來。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確實,我們正好缺一個付錢的人(理直氣壯)

凱亞:?

第45章 夜幕微明天光·五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

略帶調侃的語氣,伴隨著那令人熟悉又煩擾的音色。幾乎沒有思考,皮爾紮腦袋裡便浮現出一個纖細的身影——西風騎士團年輕的庶務長,凱亞先生。

可怎麼總是能碰見?

皮爾紮腹誹著,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像這種處理庶務的負責人理應成天忙得抽不開身,就算他們那裡還有其他人協同輔助,也幾乎吃住都在辦公桌前,處理各式各樣瑣碎的事情。

皮爾紮仍然記得某一次他拿著壁爐之家的信函去找[富人]時,對方正坐在桌前休息著——執掌經濟命脈的年輕執行官撐著腦袋,靠坐著閉眼休憩,從眼底的瘀青與蒼白的臉色來看,大概又是許久未好好休息。

有傳言能夠在[富人]宮殿當值是新兵們最向往的,可相比起新兵們的愜意和放鬆,宮殿真正的主管者卻沒那麼輕鬆。

當然那位的問題可能也隻是因為對方喜歡親自過目各種賬目明細。

想到這皮爾紮抽了抽嘴角,轉身便朝來者笑道:“凱亞先生,好久不見。”

凱亞顯然也掛著笑,不如說在大多數時候,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好久不見,各位。”凱亞這樣說著,語氣聽起來還挺放鬆,“看來大家在蒙德適應得還不錯,這麼快就已經找到了本地最受歡迎的餐館之一了。”

凱亞走到了幾人麵前,在一個不算近也不算遠的距離站定。他身上仍舊是騎士團製服外袍,好在胳膊的包紮比先前看起來利索了不少——大概是為了方便行動。

見他這樣皮爾紮也不好去說什麼,隻能同對方一樣按往常和人寒暄。

“味道確實不錯,口味也很有蒙德的風格。”皮爾紮評價道。

阿貝多顯然也認可皮爾紮的說法:“乾濕兼顧,烤蒸也有自己的特點,是菜品非常全麵的餐館。”

一號卻是有其他的想法:“當然分量上如果稍微多一點,我想會更好。”

“不錯的建議,”凱亞看向一旁的桌子,上麵零零散散擺著諸多餐盤,殘留的底盤幾乎沒有任何剩餘,就連部分湯汁都隻餘一個底,“想必克裡克先生知道了會很高興,他最喜歡客人給他提建議了。”

這三人的戰鬥力比想象中要強得多啊。

凱亞默默想著,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或許有機會可以跟莎拉小姐說一聲。”

他的視線掃過一小盤清透,便調侃道:“比如把薄荷果凍再擴大一圈?”

阿貝多不置可否,即便對他來說這個分量剛剛好,但也隻是因為他的胃口較小,不具有一般代表性。

而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阿貝多有特彆關注過周圍,能夠看到相比較而言,這裡的人們確實會點超出一般數量的菜——從這個角度來看飯菜的分量與可供食用的人數並不對等。

所以他並沒有反駁一號的話。

當然這隻是一句隨口的提議,皮爾紮知道就算克裡克確實喜歡跟客人聊天,凱亞也不會真地去跟莎拉建議,莎拉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提議而改變整個餐館的食品結構。

因此在簡單的寒暄後,幾人便將話題帶向了正題上。

在那之前,凱亞對某樣東西的存在有些在意。

“這麼大的花盆如果種滿花的話,想必會很壯觀吧?”凱亞看著一號懷裡抱著的花盆,又繼續道,“芙蘿拉小姐那的鮮花品種多樣,倒是很適合作為觀賞的擺設。”

“幾位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城門口那看一看。”凱亞提議。

或許是因為來了陌生人,小騙騙花早已將表麵的食物一卷,直接帶著躲進了土裡。

隻可惜因為多了許多食物,此刻的花盆內鼓了個小包,隱約還能見到些許藍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清亮的光。

而對於擁有神之眼的人來說,冰元素的感知是顯而易見的。

“當然,”皮爾紮自然明白凱亞的意思,卻也沒有直接說出,“不過這可不是普通的‘花’。”

凱亞挑眉:“哦?聽起來可真讓人好奇。”

大抵是能夠明白兩人正在討論自己,小小的葉片從土下探出少許。

而在見到那略微熟悉的藍色後,凱亞難得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就連那雙綴星般的眼眸,也染上了幾分驚奇。

“嗯…原來這個也是可以種的嗎,還真是大膽的想法,”凱亞摸了摸下巴,用探究的視線審視著花盆裡的小家夥,“難道這也是煉金實驗的一部分?”

“不過這麼小的騙騙花,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凱亞瞧得新奇,恨不得伸手去摸幾下。

可小騙騙花不給他任何機會,在被凱亞的手碰到時,它直接噴了一小簇冰霧,隨即便一溜煙鑽到了土底深處。

態度簡直直截明了。

“看來我並不討喜呢,”見狀凱亞也不惱,反倒是笑眯眯道,“不過這迷你版的冰霧還挺像樣。”

“真有樂子~”凱亞道。

隻可惜皮爾紮並不這麼認為,不如說隻是因為說話的是凱亞,便給這帶上了幾分其他意味。

事實上皮爾紮一聽凱亞這樣說便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畢竟從這幾天的溝通來看,每當對方說出這句話時,必然是對方起了興趣的時候。

而被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家夥給盯上,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少對皮爾紮而言,他並不想花那麼多心思在防備對方身上,畢竟每一句話都要提防被下套的話,實在是太讓人心累了。

隻要一想到那場皮爾紮再不想經曆的‘協議交涉’,他便覺得頭疼。

好在現在的他已經順利完成了女皇下達的‘外交複建’任務。

或許是感受到了皮爾紮複雜難言的心情,阿貝多思索著,自覺接過了話。

“騎士團又有什麼事情了嗎?”阿貝多問道。

這一問算是問在了點子上,也讓凱亞的神情頓了頓。

“哎呀阿貝多先生說的,”凱亞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似乎是覺得較為困擾,但皮爾紮知道他這不過是一種偽裝,“各位也知道的,騎士團最近一直人手不足。”

“畢竟最近的蒙德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昨天早上我們城門值守的騎士還遭遇了史萊姆的攻擊,後麵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凱亞一邊說著一邊搖頭,看起來對最近蒙德發生的事情很是沒辦法。

“為了保證蒙德市民的安危,雪山附近也已派遊擊隊的騎士們進行巡查,或許後麵還需要再增設一些新的職位。”

“倘若有能力較為出色的朋友加入我們,想必大家也不會這樣忙了吧。”凱亞意有所指道。

皮爾紮聽出來了凱亞的意思,但他並沒有過多地接話,隻是模棱兩可地附和著:“確實,也怪不得每一次都能瞧見你親自過來處理。”

反過來怎麼不說每次都能碰見你呢?

凱亞挑了下眉,最終隻是含笑道:“總得有人來接手負責。”

“不過這次可是好事情哦。”

凱亞這樣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阿貝多。

阿貝多將信打開,大致看了看,便將信傳給了皮爾紮和一號。

隻見信上用粗獷的字跡寫道:

【我很高興騎士團能夠迎來一位如此特彆的煉金術士,也很期待你為蒙德煉金術帶來的改變,而關於‘能力的證實’這件事,琴已寫信告知於我。

她的想法正是我所認為的。作為自由之邦,儘管蒙德對一切符合規章製度的行為無所約束,但西風騎士團畢竟代表著風神的意誌,也接受每一位蒙德市民的注視,因此這件事騎士團內部並不好插手。

但如果每一位加入騎士團的新同伴都需要接受質疑與猜忌並證明自己的話,也實在是不符合我們騎士團的理念,至少我是不讚同的。

當然這或許是一個好的開端,能夠讓你更快地融入,但也必須在此終止,而不會成為我們未來同伴們的另一個枷鎖。我想琴知道該如何處理,騎士團也一定會給予你一個足夠滿意的答複。

如果有其他需要,就找琴吧,她會安排。

最後騎士團衷心歡迎你的加入,阿貝多。

——法爾伽】

這就是西風騎士團的大團長法爾伽。

皮爾紮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從字跡和來信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倒是有點像[隊長]的風格——沉穩、理智、威嚴與穩重並存。

見幾人看得差不多,凱亞便開口道:“具體的事項得等幾位見到琴後再詳細說明。”

到了這時皮爾紮才明白凱亞這次來的真正目的,原來隻是為了‘請’人去騎士團喝茶。

隻不過有一件事,皮爾紮得搞清楚。

“您說的‘幾位’不會還包括了我和一號吧?”皮爾紮關鍵詞抓得很準。

“當然,”凱亞哈哈一笑,臉上的表情真切了許多,“怎麼說三位都是解決了‘雪山魔龍複蘇事件’的好心市民,騎士團自然要對幾位表示感謝。”

“更何況還讓我們優秀的冒險家皮爾紮先生受了這麼重的傷,楠塔克聽說了都要朝我抱怨了。”

凱亞向皮爾紮眨了下眼:“聽說他最近和璃月的朋友達成了一筆交易,正準備去協會掛新的委托。”

“而且還是指定委托。”

聞言皮爾紮心頭一哽,頓時有一種乾脆臥床不起的想法——想都不用想,楠塔克肯定會天天來騷擾他。

而見凱亞臉上的笑意,皮爾紮直覺那個感謝也不會是多麼好的事情。

可一號還是存在著好奇,直接問道:“怎麼感謝?要給東西?”

凱亞當然不會簡單就回答,而是先笑了笑,像是在賣關子,片刻才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打算給兩位特設團外騎士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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