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紮看清了上麵刻錄的圖紋,明顯的標識刻著熟悉的符號——那是他在熟悉不過的獨屬於冰之女皇憐憫的印記。
是冰神之眼中的圖紋。
“看來是需要對應圖紋的元素。”皮爾紮看向了一號。
無需他多說,一號直接抬手,頓時便有冰刺自下而上,擦著石柱的邊冒出。
伴隨著哢噠聲響,極淺的藍色浮現在了柱表麵。
“不止一個,”阿貝多看了眼石頭那的情況,“不過連在下麵的線消失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信號,至少他們現在知道該做些什麼。
可另一個石柱會在哪裡?
皮爾紮開始思考,石柱控製著那些黑線,石柱亮起黑線消失,但亮起一個石柱,消失的卻是兩根黑線中下麵的那根。
而且石柱不在表麵,而是橫斜在崖壁上
皮爾紮向下望去,能夠看到不遠處龍骨遺骸隱沒在朦朧風雪中,據說那是魔龍的葬身地,也是其最後的遺骸。
向下的線鏈接下麵的機關
會不會是這樣?
不由自主地皮爾紮抬起頭,向著上方望去——這裡雖然是山頂,可挨靠著另一座山,高聳的山峰衝入雲霄,越往上去,那白雪的覆層便越明顯。好在山的崖壁凹凸不平,倘若執意以此攀爬的話,想必也是能夠做到。
但重要的不是登山,而是這崖壁上會不會有另一個石柱,如果說下方對應下麵,那麼上方的相似位置理應也對著上麵才是。
理清思路皮爾紮便在崖壁上搜尋,待視線掃至某一處壁麵凸起的雪堆後,他便陡然一頓。
“在那裡!”皮爾紮用長槍指了過去。
另外兩人注意到這崖壁上突兀的一塊雪包,不必明說,直接有了行動——阿貝多翻出一瓶紅色的藥劑扔了過去,在臨近雪包時一塊碎冰射出,將那瓶子擊碎。
因為新鴻基而炸裂開來的精油落在看雪包上,將表層的雪融化,露出藏在裡麵的第二個石柱。
比較好的是,這個石柱恰好刻著火的圖紋。
“——”
亮起的石柱帶著不容忽視的元素力,仿佛一團火焰般直接騰起。細微聲響自空地響起,伴隨著不詳氣息的逐漸消散,被纏繞的巨岩石球露出了它的全貌。
“吼——!”
遠處傳來龍的嘶吼,像是最後的悲鳴。皮爾紮看過去,卻發現那猙獰的魔龍竟在顫抖,就好似被什麼抓住了一樣。
然而在片刻,它便陡然墜落。
“轟隆——!”
墜落的震顫點燃了整個雪山,狂暴的魔物在短暫的僵直後變得越發暴虐。
塔圖因剛將一隻渾身冒著黑焰的犬類魔物擊斃,便有飛馳而下的魔物抓住他的火銃。
好在下一刻那魔物便被一拳錘了出去。
“謝啦,”塔圖因長呼一口氣,他可想不到丟了火銃會是怎樣的後果,“真不知道為什麼它們總喜歡抓我的。”
“怎麼不去看看阿納托利呢?!”塔圖因控訴。
阿納托利聽了直接一句回懟:“你也不看看是誰被撲了下就能撲掉武器。”
塔圖因一噎:“那隻是意外。”
“你的意外總是那麼多,塔圖因。”阿納托利毫不留情。
塔圖因撇嘴,正準備說些什麼,弗拉基米爾卻在此刻插了話。
“新的一批來了。”弗拉基米爾道。
話音剛落,三人便看見了一大批魔物自山上湧下,數量之多甚至比先前還要更甚,甚至有一些身上還帶著詭異到底黏稠液體,一邊滋啦地發出煎肉聲響,一邊蹣跚著朝他們這邊跑來。
見狀幾人心中一凝,畢竟在這段時間的戰鬥中,他們的武器儲能均以消耗大半,倘若這樣的魔物源源不斷,被消耗完的那一方顯然是他們。
是否要撤退?
塔圖因心想,畢竟有皮爾紮的那句話,他們應當不會被視作叛逃。
但是
可就在這時,一道破風聲響起,為首的魔物竟是以他們無法反應的速度直奔而來。
眼見那利爪就要逼近,塔圖因卻聽見了一聲女子的輕喝,緊跟著便是纖細身影落在了前方。
“後退!”
他們三人下意識後退,而女子也在此刻舉劍起勢。
隨即強大的暴風自劍身突破而出,直接將最前麵的魔物擊飛。
與此同時,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
“幾位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回過頭,看到的便是包紮著胳膊,外套也鬆鬆垮垮搭在肩上的年輕男子。而在男子身後,身著相同鎧甲的騎士們整齊排列,像是一道防線堵在了斷橋口,配合著女子的攻勢驅趕著狂暴的魔物。
當然若論單打獨鬥,他們或許並不太行,可當幾個騎士一起配合著圍絞著一隻魔物時,就算不能殺死也可以撐到女子趕來。
總之場麵算是控製了下來。
塔圖因鬆了口氣,隨即又斂了神,略帶警惕地盯著男子。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男子恍然,微笑著對他們道:“忘記自我介紹了。”
“西風騎士團,凱亞。”
“感謝各位為保護蒙德所做出的貢獻。”
作者有話要說:
若乾年後當蒙德首富質疑騎士團的業務能力時,某騎兵隊長直接撈過旁邊難得偷懶的某愚人眾。
凱亞:來,給我們的萊艮芬德老爺講講騎士團當年的英勇偉跡
塔圖因:其實我隻是想喝杯酒(抖)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打完這一仗回老家結婚的即視感,不過琴姐是俺第一個五星和凱亞一起奶大了其他孩子(?)
第37章 贗者自證心響·七
在騎士團到來後,雪山魔物暴動的局麵算是被控製住了。
即便是處於內部動蕩狀態的騎士團,在麵對事關蒙德的危急時刻,也仍舊能夠協力統一,共同抵禦魔物的襲擊。
可對另一邊的皮爾紮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個開端,又或者隻是初步的發展,緊隨其後的卻是更加棘手的問題——大半截卡在地下的巨岩石球竟開裂了幾條縫。
源源不斷的漆黑溶液自開裂的裂縫中流出,與邊緣滲透地混雜在一起,不過片刻便形成一小片水窪,又順著向外擴散。
原先安全的路徑漸漸縮小,明明不詳氣息組成的黑線已經消散,可皮爾紮卻覺得心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幾乎是壓在心臟上一樣,隨著跳動而顯露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皮爾紮心想,難不成這個東西其實是個塞子?
一瞬間皮爾紮想起墨斯卡其鎮口的鐵柱,為了每年的漲水潮不被上湧的海水浸透小鎮,大家夥齊心協力磨成了這麼一大根柱子,塞在了狹口。
可因為自製的東西終歸不夠精準,每年都需要有人盯著,以防縫隙中的海水決堤。
這麼說來兩者確實有些類似。
想到這皮爾紮不由咬了唇,如果真是如他想的那樣,那麼無論他們如何選擇,這腐蝕之液都無法去除——要麼是由魔龍杜林的投影灑落天地,要麼是從這個缺口處湧出,總歸是會給這白茫的雪山點上些許汙漬。
那最開始又是怎麼維持的?
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出現?
自己遇到一號的地方又在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襲上心頭,攪和得皮爾紮有些頭疼。可事情不會停止,也不會給他們留任何緩衝的餘地。
而當皮爾紮思索時,細微的聲響也在此刻悄然蔓延。
“哢嗒沙沙”
那似乎是自石頭內部傳出,伴隨著某種沙沙的聲音,仿佛是有東西在石頭內部打轉。
阿貝多和一號顯然也聽見了這個聲音,他們互相看了眼,心中顯然有了數。
阿貝多開口:“我去看一下吧。”
“小心點,”皮爾紮開口,視線落在石頭附近,那裡流淌的溶液雖然走勢上並沒有朝著他們,但當周圍的所有空缺處被填滿時,勢必會開始填補他們的位置,“這個東西有點怪。”
皮爾紮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懷疑下麵還有其他東西。”
“我會小心的,”阿貝多點點頭,雖說他已有了預期,可現在的情況卻是脫離了原先,也脫離了他所知的東西,“你們也看著點周圍。”
他微微前傾,戴著手套的手極為靠近地探查著巨岩石球。
棕黃的元素力自掌心浮現,似乎有什麼東西與之共鳴,因為皮爾紮看到了石頭縫中除了流出的腐蝕之液外,還有其他什麼漂浮而出。
那是棕黃的小光點,伴隨著些許青色,即便是在元素感知下,那縷風的氣息也實在微弱,若非阿貝多仔細探查,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
見狀阿貝多心中微動,思考起了許多。他看了一會兒,最終得出結論。
“這裡確實有東西,”阿貝多這樣說著,“腐蝕之液的本源,似乎是殘留著杜林氣息的身體組織。岩元素、風元素不詳的氣息以及來自深淵的力量,這些東西混在了一起。”
“普通材質的岩石無法承受這麼多能量的混合,就算沒有我們,這個平衡也遲早會崩塌。”
皮爾紮有些不解:“那魔龍杜林的投影又是怎麼一回事?”
阿貝多收了手:“隻能等裡麵的東西取出來才知道了。”
等裡麵的東西取出來?
起初皮爾紮沒能反應過來,可等他見到阿貝多從挎包中拿出的幾大瓶青藍液體後,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方是要徹底毀掉這個巨岩石球。
“等、等一下,”皮爾紮連忙開口,見阿貝多看了過來,一時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號顯然也有相同的顧慮:“你能確定取出的東西一定能克製住這個地脈缺口嗎?”
“當然不可以,”阿貝多回答得理所當然,那語氣甚至就跟他今天說要證明煉金術能力時的一模一樣,“但是能讓解決這件事的人出現。”
“你們向後退一點,小心腐蝕之液飛濺。”
話已至此,皮爾紮就算再疑惑也沒了話說,而一號雖然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在阿貝多的注視下抿了嘴。
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巨岩石球麵前的區域變得更小了,幾乎就要漫至阿貝多腳下。他眼眸微凝,一朵機械金屬花便浮現在地,虛空中也升起了晶瑩的元素罩。
幾乎是沒有猶豫,阿貝多直接將那幾個大藥瓶砸向了巨岩石球。
“——”
藥瓶遭遇巨大的撞擊炸裂開來,與此同時,濃烈的元素爆發,那似乎是風,卻比皮爾紮感受過的風更加強烈,仿佛帶著滔天之勢,衝向了雪山上空。
很顯然巨岩石球禁不住如此大的元素碰撞,在風的侵襲下,一道又一道裂縫出現在壁麵,不過頃刻便如蛛網般遍布整個石頭。
而在下一刻,它陡然炸裂。
碎裂的殘片沾染著漆黑的溶液四處飛濺,首當其衝的便是站在最前方的阿貝多,可那些碎片都近不了他的身,僅僅隻是接觸到元素罩,便被其上的能量抵消,墜落在地。
在原先是巨岩石球的位置,兩塊並排懸浮的金屬殘片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棕黃花紋勾勒邊緣,如同沉澱的石岩,散發著幽幽的光。另一個卻是被青色點綴,在周遭風元素的觸發下不斷閃爍著。
皮爾紮甚至感覺到胸口的兩塊金屬殘片有些發燙——顯然是被其所帶動影響。
當然在金屬殘片之下,巨大的洞口佇立在那,能夠看到內裡似乎有一定空間,卻遍布漆黑溶液。
那些溶液不斷翻滾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與皮爾紮在秘境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見狀阿貝多伸手,將懸浮的兩塊金屬殘片握住。
“——”
霎時溶液上湧,仿佛要將到來者儘數吞噬,就連邊緣也漫出了許多。漆黑的溶液撞上由元素構成的晶體罩,滋啦的聲響伴隨著仍在不斷席卷的風。
在那一瞬間皮爾紮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但在下一刻,那些溶液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皮爾紮不由開口。
好在不過片刻,他便發現了答案——無形的屏障擋在了阿貝多麵前,將溶液的侵襲儘數阻擋。即便後者如何掙紮著向前侵入,卻始終未能突破對方的束縛。
畢竟那是無形之千風,不可觸碰不可捕捉,自然也就不懼腐蝕之液的侵蝕。
皮爾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裡,他能看到風的屏障慢慢收束著,在翻滾溶液的顯露下,形成了可視的漩渦。漩渦緩緩遷移,即便看起來搖搖欲墜,卻始終汲取著所到之處的溶液。
待周圍的溶液汲取得差不多了,那漩渦又突然轉變氣勢,就那樣朝著地脈的缺口湧去,將溶液儘數灌入。
與此同時,阿貝多也在此刻出手。
“冥古,於此顯生。”
隨著話音落下,環繞的山棱拔地而起,直接將黑洞周圍布滿,連帶著那灌入的溶液,堵在了山壁間。
被堵住的溶液仍舊往外冒著,卻被席卷的風重新帶回。
平衡似是在重新構建,但外界的影響始終無法阻隔,不知何時又會將其打破。
不曾想就在這時,一把冰劍自遠處襲來,徑直插入那黑洞中,緊跟著便是濃鬱的冰元素彙聚,自劍鋒所入之地蔓延,沿著山棱壁攀爬著,形成了巨大的冰晶。
透過晶瑩的冰麵,能夠內裡漆黑的漩渦抖動著,在山棱環繞間周而複始地進行著循環,永不停止,也永不會突破。
如此難題便被巧妙地解決。
但這突然到來的風是怎麼回事?就算是阿貝多製作的試劑,也沒辦法操控得這樣自然吧。
皮爾紮正奇怪著,上空卻突然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雪山還是這麼熱鬨呢。”
誰?!
皮爾紮猛然抬頭,看到的便是坐在雪山崖壁上的清俊少年——對方看起來非常年輕,仿佛十五六歲的少年。青綠的披肩搭配著白青的禮帽,棕褐的腰束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而在那彆著白花的禮帽之下,蓬鬆短發顯露柔軟,細長小辮順著臉頰旁側耷拉而下,落在少年的肩前。
漸變而至的青藍點亮了藍黑發梢,給對方平白添上了一分靈動感。
明明下麵的一切都已如此糟亂,可少年卻像是單純地欣賞風景,撐著腦袋觀望著,臉上甚至還帶著可以說是輕鬆的笑。
若是在其他什麼地方碰見,皮爾紮或許會稍微注意點,卻不會太過驚奇,畢竟奇怪的人大陸遍地都是,若是什麼人都讓自己一驚一乍,那也太累了點。
但在此時此刻,明明雪山的底部有塔圖因他們把守,雪山上又遍布滴落的溶液,甚至還有零零散散徘徊的狂暴著的魔物,少年卻突破了重重危險來到這裡。
就算他此刻什麼也沒做,光是坐在那裡就足以帶給皮爾紮危險感——在對方出聲前,他甚至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到來。
其中絕對有問題,皮爾紮心想。
似是察覺到皮爾紮略帶考究的視線,少年看了過來,極為友好地朝他揮了揮手:“晚上好啊,各位。”
不等幾人回應,少年便陡然一躍,直接落在了皮爾紮和一號麵前。
“初次見麵,我是吟遊詩人,溫迪。”
“很高興能在如此美好的夜晚與各位相遇。”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一天內整四塊金屬殘片,不愧是我(有些小驕傲)
雖然這麼久了,實際上故事裡時間才到第二天的夜晚…或者也可以說是第三天淩晨(心虛)
第38章 贗者自證心響·八
聞言皮爾紮沉默,但在短暫的思索後,他開了口。
“我是皮爾紮·壬塞特,一位來自至冬的冒險家。”皮爾紮朝溫迪微微欠身,“很高興能夠認識您,來自夜幕的詩人。”
“夜幕的詩人?”溫迪重複了一遍,似是覺得有趣,“不錯的想法,我喜歡。”
“想必你一定有著成為詩人的潛質。”他如此稱讚。
他人的誇讚往往有著諸多理由,因此皮爾紮沒有當真,隻是回以微笑道:“您過獎了。”
“我相信您一定是位非常出色的詩人。”
“當然,”溫迪微笑,“我可是這世上最好的吟遊詩人,”當他這樣說時,話語中透露著自信與坦然,“這塵世就沒有我不會唱的詩歌。”
“你一定不會失望的。”溫迪朝皮爾紮眨了下眼。
類似的話皮爾紮在其他人那聽過無數,畢竟這世上自詡特彆者並非沒有,可沒有哪個人能說得像溫迪這樣真切又自然,明明從字麵上看應該是極為囂張與狂妄的話,卻讓人生不起半點不滿的想法。
就算皮爾紮還沒聽過對方的詩歌,他也生出一種‘或許不錯’的想法來。
這真是太奇怪了。
皮爾紮在心裡嘀咕,卻找不出任何理由。
當然溫迪可不知皮爾紮的想法,又或者隻是因為此刻的他所關注的並非在此。
身著青綠披肩的少年閉眼輕嗅,仿佛是在感知著什麼,片刻才睜開眼,看向了另一旁的淺金發少年。
“這位朋友似乎有些特彆,”他刻意停頓了下,觀察著幾人的反應,“嗯…冰雪的氣息,非常古老的曆史,還有…來自其他的某些東西。”
一號沒有顯露出神情的變化,隻是眼眸微動,緊緊地盯著這位突然到來的吟遊詩人。
皮爾紮倒是有些緊張,畢竟他握著長槍的手動了下,將其捏得更緊。
眼瞧著緊張的氛圍自此彌漫,將三人籠罩其中,可少年卻是話鋒一轉,直接衝一號道:
“如此的話,想必你一定經曆過許許多多有趣的冒險吧?”
冒險?
皮爾紮下意識一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溫迪的話,好在下一刻他便回過神,想清楚了對方的意思。
皮爾紮動了動唇,勉強應聲:“確實。”
他稍作思考,便接了下去:“您知道的,冒險家對未知世界永無止境的探索正是他們最大的勇氣。”
“也是無數詩歌傳頌的靈感來源,”溫迪這樣說著,看起來躍躍欲試,“有機會的話和我說說吧。”
“想必會成為很好的靈感。”
溫迪朝兩人俏皮地眨了下眼,緊跟著便看向了另一邊走來的青年:“你覺得呢?”
“這位陌生的老朋友。”
他這樣說道。
來者正是阿貝多,在幾溫迪和皮爾紮幾人交談時,他便對封起的冰柱做了次檢查,直到確認短時間內不會有其他狀況,這才回到了他們這邊。
“我的一位朋友曾經說過,故事總是來源於經曆,”阿貝多在三人麵前站定,不緊不慢地說著,“而經曆誕生於生活。”
“他的創作靈感便是來源於許多聽說過的故事。”
“可比起我的故事,你的應該會更豐富吧?”聞言一號似是有其他想法,卻並未繼續,反倒是將話題一轉,直接問阿貝多道,“這就是你說的‘能夠解決問題的人’?”
阿貝多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看向了一旁一直用饒有興致表情聽著的少年。
見阿貝多看了過來,溫迪哎呀了聲:“我隻是一位偶然路過,被這雪山中的壯麗奇景吸引的吟遊詩人罷了,可沒有什麼能夠幫上忙的。”
他像是要說服其他人,用可以說是真切的語氣,說道:“如果有,那可能也隻是寫寫詩,將各位的故事傳頌下去。”
“便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話說出來自然是沒人信的,可皮爾紮卻從中聽出了對方想要隱瞞的意味。他略微思索,視線在阿貝多和溫迪兩人間流轉,最終還是決定順著對方的話。
畢竟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位突然到來的少年顯然與阿貝多有著某種聯係,至於兩人具體關係如何,又在什麼時候聯係上,往後也有的是時間去細究。
況且根據皮爾紮的經驗來看,任何情報的獲得都不是在一開始就直接掀開表層偽裝,而是在逐步地試探中獲取其片段,最終連串成線,組成一條完整的情報線索。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是一定,隻不過是他從那位身上學來的,至於說真正是如何…便不是皮爾紮要考慮的了。
反正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下屬罷了。
“就當是這樣吧,”阿貝多顯然也聽懂了溫迪的意思,當下便兩手抱臂,“但這裡不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如果要講故事,或許我們可以先回蒙德。”
阿貝多提議道:“獵鹿人餐館應該也有早餐供應。”
這顯然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可溫迪卻突然開口,道:“可惜啊,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就先不與你們一道回去了。”
他說著說著又陡然一頓,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片刻後突然抬了下手,在皮爾紮肩上輕點。
皮爾紮嚇了一跳,直接看向了對方,不曾想見到的卻是對方一雙狡黠的眸。
“有機會我們再在蒙德城內見吧。”
……
儘管少年出現得讓人難以察覺,可對方的離開卻是再普通不過,直接順著雪路向上而去。
與之相反的,皮爾紮三人卻是沿著雪山的小徑便往山底走去。
黎明的暉光鋪灑著,被撕裂的灰蒙天幕顯露出白晝,當夜晚的餘燼趨於消退,雪山上的喧囂聲也漸漸平息。
風的嗚咽在穀間徘徊,像是低音的歌,講述著無言的故事。
在幾人下山的路上,能夠看見大大小小的凹陷,偶爾還有那麼幾隻徘徊的魔獸,卻已退去了狂暴姿態,遠遠地就已避開了人。
而雪也在此刻漸漸落下。
幾人剛走到覆著厚雪的路的半道,遠遠便瞧見數個身影,正在斷橋附近清理魔獸的屍體。
皮爾紮辨認出那些人身上的騎士團製服,莫名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那個家夥不會也跑過來了吧?
可這雪山離蒙德還是有點距離,對方既然受了傷,應當不會跑這麼遠的路,再說了他隻是庶務長,一般都是管內勤的,像這種外勤事務怎麼說也輪不到他。
沒錯,來的人肯定是琴。
皮爾紮算了半天,終是將自己說服了,也放心地舒了口氣。
而注意到他神情變化的阿貝多卻是暗自勾了唇角。
一號似有察覺,略帶審視地瞧著阿貝多和皮爾紮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幾人最終抵達斷橋邊時,天幾近清明,拋開周圍一團糟的畫麵不說,這裡的景色倒還算不錯。
零零散散的騎士三兩搭手,將魔獸的屍體堆疊在了某個集中的空地處,顯然是準備用火銷毀。
還沒走幾步,皮爾紮便聽到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皮爾紮先生?!”
聽起來倒是還帶著驚喜。
皮爾紮有了預期,抬眸看向了匆匆跑來的騎士。
“好久不見,瑪諾騎士。”
“好久不見,”瑪諾笑眯眯說著,身上的騎士製服沾染了許多汙漬,就連臉上也出現了一道極淺的劃痕,“剛剛我還在想,莎拉小姐說拜托了你送餐,會不會能在這一塊碰到。”
“沒想到就真的遇見了。”
瑪諾略帶欣喜地說著,可下一句卻陡然一變。
“但是皮爾紮先生,您真的該注意了,”他語氣陡然一沉,略帶擔心地瞧著皮爾紮被包紮的手,“最近很不太平,不是駐地遇襲就是雪山魔物暴走,據說還有人見到了魔龍。”
瑪諾感慨著:“真是太可怕了,我自打加入騎士團還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
聞言皮爾紮有些心虛,畢竟這兩件事似乎都與他脫不了乾係。
於是他咳了咳嗓子,回答道:“你說得對,最近確實不太安全。”
“或許我也是時候休息一段時間。”
皮爾紮這樣說著,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一旁,頓時想了起來:“正好也幫幫我們首席做些實驗調查。”
“以及這位是”
皮爾紮正準備給一號做個介紹,卻在身份這一茬上犯了難。好在一號自己顯然早有打算,直接朝瑪諾道:
“你好,我是阿貝多的哥哥。”
皮爾紮:?
皮爾紮簡直要被一號驚呆了,可阿貝多卻沒什麼反應,隻是在聽到他的話時微挑了下眉。
一號自然注意到了兩人的表情,嘴角邊都帶上了笑:“姓名隻是一個標簽,如果需要的話,可以稱呼我為一號。”
可這樣的說法實在太怪,怪到就連適應性極強的瑪諾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他看了眼阿貝多,又看了眼一號,略微思索後,便朝後者行了個騎士禮。
“你好,一號先生。”
姑且就這樣吧,皮爾紮有些無奈。
皮爾紮問:“說起來你們這次是誰帶的隊?”
“是琴隊長,”瑪諾回答的極為老實,“當然還有——”
可話還未完,一位女子便自另一邊走來。
“阿貝多先生,皮爾紮先生你們好。”
琴仍舊穿著一身騎士製服,隻不過或許是因為經曆過戰鬥,此刻衣擺上沾染了許多汙漬,幾乎是將下擺浸染大半。
“具體的我已經從塔圖因先生那聽說了,沒想到雪山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來關於龍脊雪山的駐守,是時候該在團內提上議程了。”
“隻是不知這位是?”琴看向了一號,因為和阿貝多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任何人在看到的第一眼都會有些猶豫。
好在有了瑪諾的前提,皮爾紮介紹起來也好不費工夫,隻是在說時難免有一點怪異感,就好像是突然替阿貝多認了個哥一樣。
尤其是對方本人還在場。
好在阿貝多已經不再在意,隻是將雪山目前的情況同琴說了說。
“事情大概是這樣。”阿貝多說完,又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不要有人靠近那裡,以防再觸發那個秘境。”
而作為對那個秘境最了解的,一號開了口:“包括一些洞窟,都不要使用具有強元素衝擊效果的道具。”
瑪諾道:“聽起來更加危險了,怪不得連皮爾紮先生都能受傷。”
皮爾紮隻能回瑪諾一個尷尬的笑。
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畢竟清泉鎮的獵人偶爾需要進入雪山,而向來有著挑戰精神的冒險家,自然也會想要嘗試雪山的攀登。
因此琴略微思索,道:“我明白了,正好凱亞覺得這個位置很適合做一個駐紮地,可以先把營地建立起來,稍後再讓專門的人留在這裡。”
“一方麵是防止雪山魔物進入平原山地,另一方麵也可以給進雪山的冒險家、獵戶做個提醒。”
皮爾紮點點頭:“不錯的方法。”
“說起來塔圖因他們呢?”皮爾紮又問。
琴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些許為難,直接看得皮爾紮心裡一沉。
難道是
不想下一刻,他便被琴的話給驚到。
“凱亞他,帶那三位先生去釣魚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不是,這麼重要的時候你怎麼在帶人釣魚?
皮爾紮:而且還是帶我的人!
第39章 贗者自證心響·九
皮爾紮對這次派遣的士兵其實並不放心。
在愚人眾內部的培養模式中,除了必要的戰鬥技巧和基本事務處理能力外,他們很少會涉及對外交流的養成,也不會有長官對士兵講太多‘重要’的事。
在絕大多數長官眼中,底層的士兵並不存在所謂的‘知情資格’——他們可以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但無需了解原因;可以獲悉擁有管轄權的執行官姓名,卻基本無法麵見與對話;可以被告知敵人的基本信息,反倒是其他合作同伴的個人情況被嚴令隱瞞。
對至冬國這個以外交與武力見長的國度來說,這些士兵或許是普通人眼中英勇無畏的保護者,卻是上位者眼中的戰鬥工具,其地位甚至還不如他們手中配發的武器——武器的製作成本遠高於一個士兵的培養。
而從壁爐之家走出的士兵更是其中最可憐的存在。
想到這皮爾紮眼眸微動,在前往凱亞暗示的彙合點前,他少有地保持了沉默。
而另外兩位顯然也不是個喜歡嘮嗑的,這便導致一路上三人相視無言,隻是朝著目的地走著。
好在這樣的氛圍也還好,能夠讓皮爾紮靜下心來思考許多。
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皮爾紮和阿卡茜日常碰麵的蒼天樹邊,根據琴說的話來推測,這似乎是凱亞臨時起意。
至於塔圖因他們三人為何會答應同行,皮爾紮其實心知肚明——在從阿納托利那借走匕首時,他曾給對方一個秘密指令,倘若騎士團的人帶隊前來,務必盯住其帶隊者,尤其是一個受了傷的家夥。
隻不過不是這種‘盯’法。
想到凱亞將人帶走的理由,皮爾紮更是心中一梗。他敢保證對方這樣說是故意的,料定了自己會回到斷橋邊去找他們。
再加上蒙德附近釣魚的位置那麼多,對方好巧不巧選在了蒼天樹邊這樣一個微妙的地方,不就是想暗示自己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可騎士不應該是像繪本故事中那樣正義坦率絕不背地裡動手腳嗎?!
皮爾紮有些無語,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裡腹誹。
一號不知皮爾紮的心思,見他麵露不悅,便問道:“那個人很不好?”
“什麼?”皮爾紮走著神,沒能立刻反應過來。
“凱亞,就是那個帶塔圖因他們去釣魚的人,”一號思索著,見皮爾紮一臉莫名其妙,又繼續道,“不然你為什麼是這個表情。”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皮爾紮頓了下,顯然是在思考著措辭,“是一旦和他對話,保不定會出什麼事情。”
皮爾紮回想著這兩天與對方對峙時的種種,直接撇了嘴:“像是被發現什麼秘密,把話堵死,又或者是直接下套坑人。”
聽到這阿貝多抬眸,嘴角上揚了幾分:“看來你對凱亞很有意見。”
“那可真是太有意見了,”皮爾紮毫不留情,當然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現場隻有阿貝多和一號兩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要有第三次和他打交道的機會。”
皮爾紮說著,遠遠望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語氣便陡然一變。
“可惜近期都沒法實現。”
顯然是很無奈了。
在前麵的不遠處,蒼天樹邊河流環繞,聚集的魚群與徘徊的風晶蝶相伴。緩緩流淌的河流與飄蕩的落葉相互映襯,伴隨著輕柔的風吹拂,即便是再對自然不感冒的人也會生出幾分愜意感。
而他們話題的主角,西風騎士團的凱亞庶務長照例是披著件製服外袍,站在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同旁邊坐著的人說著話。
從黑紅的背影與帽邊露出的灰藍碎發來看,那人顯然是那位幸存下來的新兵,遊擊十七隊的火銃兵塔圖因。
弗拉基米爾和阿納托利站在塔圖因的左側,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打探著周圍,等注意到皮爾紮幾人到來時,他們不約而同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與此同時,還不等皮爾紮細想,一段交談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怪不得長官大人喜歡在這裡。”
“當然,這裡可是見證了蒙德曆史之地,閒暇之餘皮爾紮先生就很喜歡聽這些事情,蒙德城內許多人都曾被他詢問過呢。”
“這麼說來你和我們長官大人關係一定很好,不然怎麼連這都知道?”
“哈哈主要是相處得久了,自然了解了許多…如果你這次收獲不錯,沒準他還會稱讚你呢,畢竟他可是釣魚愛好者。”
“這樣嗎,那我可得要努力了!”
…什麼玩意?
誰和誰關係好?
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皮爾紮抽了抽嘴角,倘若不是惦記著好容易得來的‘友好建交’機會,他大概會直接用長槍把那個在自己下屬麵前胡說八道的家夥紮穿。
而一旁的阿貝多在聽到這段對話後卻是直接笑出了聲。
“噗。”阿貝多抬手,稍微掩飾了下。
皮爾紮瞥向阿貝多,用如同控訴的語氣說道:“阿貝多先生,您在幸災樂禍。”
“抱歉,”阿貝多道歉得非常坦然,隻不過行為上看卻是連掩飾都不掩飾了,直接淺笑著回答,“因為確實很有趣。”
皮爾紮嘟囔:“在您眼中沒有什麼東西是無趣的吧?”
經過這麼兩天的相處,皮爾紮算是摸到了點阿貝多的脾氣,屬於是有點小樂子的類型,就好比當初發現了自己卻不說,隻是留下畫來暗示,又或者是在住宿問題上和凱亞聯合起來給自己下套。
總歸阿貝多是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老實的。
皮爾紮在心裡嘀咕著。
可阿貝多卻搖了頭:“還是有的,比如說山地的風史萊姆,隨處可見的舉著棒子的丘丘人。”
“沒有什麼特殊點的話,便沒有觀察的必要。”
皮爾紮按照阿貝多說的想了下,終歸還是表達了認同:“一塵不變的東西也確實沒什麼意思。”
“但願在未來的某一天,我不會成為您眼中那個‘無趣’的家夥。”皮爾紮隨口說道。
聞言阿貝多頓了下,下意識看向了皮爾紮,可後者卻沒能注意到,反倒是快步朝塔圖因和凱亞那邊走去。
一號自然是跟在皮爾紮身後,隻不過每走一段距離,他都忍不住回頭瞧,就好像有一種不真實感。
外麵的世界似乎和從前一樣,卻又好像哪裡變了。
當然凱亞和塔圖因沒能發現他們,又或者隻是前者假裝沒發現,而後者確確實實注意不到——釣魚是一件很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
可就算塔圖因不再接話,凱亞也仍在繼續說著。
“當然皮爾紮先生常去的地方是城門對麵的位置,”凱亞這樣說著,似是察覺了什麼,猛然頓了下,片刻才接了下去,“聽其他冒險家說皮爾紮先生第一次釣魚時差點被拽進水裡,生氣得直接在那個位置守了一周。”
“當然他現在的技術已經好到讓楠塔克都開始驚歎,”說著說著,凱亞突然笑了笑,轉身看向了塔圖因身後,“我說的對嗎?”
“皮爾紮先生。”凱亞望著皮爾紮笑眯眯道。
見凱亞這表情,皮爾紮不用思考便知道對方是故意的。
“是啊,確實有這麼回事,”皮爾紮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握著長槍的手微微收緊,“請原諒我因為個人原因而沒辦法誇您消息靈通。”
“否則我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手滑,不小心誤傷您。”
“尊敬的凱亞庶務長。”皮爾紮對凱亞笑道。
“那可請皮爾紮先生務必拿穩了,”凱亞顯然不會被他這樣給嚇到,反倒是哈哈一笑,“不然我就要以‘故意傷人’的理由請先生去騎士團牢房一敘。”
“可能還是由阿貝多先生代為護送。”凱亞看向了皮爾紮身後,但在發現兩位青年容貌一模一樣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咦…這是…”
“算是我的兄弟,你可以稱呼他為一號,”突然被拉下水,阿貝多兩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瞅著凱亞,“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很有可能會站在皮爾紮這一邊。”
他說得一本正經:“畢竟根據蒙德現有的法律來看,在關入牢房前應當會先由教堂和騎士團共同進行處罰評判,跳過這一步會被認定為私罰。”
“你們或許可以成為很好的獄友。”阿貝多得出結論。
這一下倒是把凱亞給說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該如何接話。
而一號愣住則是因為那一句‘算是我的兄弟’給怔住。
唯一覺得心情不錯的,大概是難得見凱亞吃癟的皮爾紮,以及在現場吃著熱騰騰瓜的下屬三人組。
好在這樣的交鋒隻是短暫的,在這件事後,皮爾紮便將話題帶到了正事上。
“那麼為了慶祝我們新建立的‘獄友關係’,我想我們可以進行一個交易。”
“關於解除了蒙德雪山危機這件事。”
雖然風格還是稍微有些偏。
……
皮爾紮和凱亞並沒有離開太久。
當塔圖因終於釣上來一條蝶魚,興致勃勃地衝阿納托利和弗拉基米爾兩人顯擺時,他們便從蒼天樹邊走了回來。
“就這麼說定了,”凱亞微笑道,看起來對結果還算滿意,“至於那邊,還望皮爾紮先生多交代些。”
“可彆再出現類似的‘誤會’了。”凱亞加重了語氣。
皮爾紮倒是看不出任何,隻是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那也請凱亞先生多多擔待,可彆欺負我們家的這群‘孩子’。”
“畢竟他們可不像您這麼心思敏銳。”皮爾紮意有所指,視線落在了遠處的三人身上。
見狀凱亞不置可否,心裡大概也算是認可了皮爾紮的說法,當然是‘孩子’的那一部分。
至於多多擔待嘛…反正又沒說如何具體。
皮爾紮顯然不知道凱亞的想法,當然就算知道,他大概也不打算再繼續做什麼。
畢竟最緊急的任務已經解決,剩下的便是順其自然——他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當然在其他人看來,這兩位都包著胳膊,顯然有一種難兄難弟之感。
隻不過是那種關係不太好的兄弟。
見自家長官大人回來,塔圖因終於按捺住了自己不再去騷擾阿納托利,而後者卻是有小想法,伸手便戳了下一旁的弗拉基米爾。
大抵是力氣沒控製好,弗拉基米爾一個踉蹌,在皮爾紮的注視下硬著頭皮喊了聲‘長官大人’。
皮爾紮當然知道兩人想問什麼。
“我們將以外交使節身份暫住蒙德,居住點將由騎士團的凱亞先生負責。”雖然無須皮爾紮介紹,兩人就已知道凱亞的身份,可為了以後經常打交道,他還是決定說明一下,“至於在蒙德期間的事情,先由你暫為處理。”
大抵是想起什麼,皮爾紮又補了句:“稍後會有相應的執行官接手。”
“至於是哪一位,目前待定。”
弗拉基米爾可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接了活,也從沒有被任命過類似的事情:“可這裡不是有您在嗎?”
在凱亞略帶審視的注視下,皮爾紮直接回答:“我有其他的任務。”他毫不避諱凱亞的視線:“當然是愚人眾內部的事情。”
“還望凱亞先生不要過多地打探。”
“每個人當然有自己的秘密,”凱亞笑道,“隻要不牽扯到蒙德,我們的約定就會有效。”
所以隻要有牽扯了,就會立刻取消是嗎?
皮爾紮自然知道這一點,便沒有說什麼,隻是默許了這件事。
然而就在這時,一號卻突然開口:
“我想單獨去一個地方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皮爾紮:彆欺負我們家孩子
以塔圖因為代表的大齡兒童三人組:……
第40章 贗者自證心響·十(推延加更)
“我想單獨去一個地方看看。”
這還是一號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以至於當皮爾紮聽到這話時,他下意識便開了口。
“你想去哪裡?”皮爾紮問,隨即他便反應過來,“不回答也可以。”
他這樣解釋道:“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像凱亞先生說的。”皮爾紮扯著話題。
這當然不太厚道,但凱亞自己顯然也有些好奇,以至於這偶爾一次的牽連也算是能忍受。
畢竟在阿貝多和可莉帶著推薦信來到騎士團時,也鬨出鍋好幾次笑話,卻從沒有說過他們之後還會不會有第三個人。
不然三樓便不是現在這樣一個配備居住區域的煉金實驗工坊和一個單獨的房間。
看來是雪山裡發生了什麼。
凱亞心想,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附和著皮爾紮的意思。
“當然,若是一號先生處理完事情,可以來騎士團找我,住宿的話騎士團會提前安排好。”
“如果幾位不嫌棄的話,可以暫時入住騎士團宿舍。”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凱亞突然看向了阿貝多:“以防萬一我確認一下,這位應當不需要和你們住在一起吧?”
“等一下,”一號抓住了凱亞話語中的重點,“他們…住在一起?”
阿納托利和弗拉基米爾也被這勁爆的消息震得一驚。
可塔圖因卻是一拍阿納托利的肩,顯然並沒有出乎意料。
但若說毫不驚訝也不可能,畢竟這可是同居,還是跨國型的同居戀情,更何況皮爾紮還是愚人眾身居高位的長官。
仔細想想甚至還覺得有點感人。
塔圖因不由為自家長官還未麵臨的未來困難在心中抹了把淚。
可惜皮爾紮並不知自己和阿貝多的關係在另一人眼中已經變得非常不對勁,他隻是被這麼一提醒,便想了起來還有這事,頓時覺得有些無語。
皮爾紮遲疑道:“這個說來話長…”
好在相比較於最開始的排斥,現在的他倒是沒那麼抗拒——仔細想想似乎也挺好,畢竟阿貝多看起來這麼養眼,而且還能近距離觀察煉金術。
這可比直接躺在操作台上好多了。
皮爾紮看向阿貝多,後者恰好也正在看他:“有一些實驗項目需要長期的觀察。”
“況且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你獨自一個人居住可能會不方便。”
阿貝多說得有理有據,就算是皮爾紮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可一號卻是張了張嘴:“那也沒必要吧,如果是需要人照顧的話,”他看向了塔圖因他們三人,“讓下屬來不是更好嗎?”
剛剛接收到了塔圖因‘真相解說’的阿納托利直接搖頭,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而弗拉基米爾卻是抿著嘴,顯然也持有相同的意見。
至於塔圖因這個傳播的源頭,他雖然很想和長官住一起,但為了自家長官的幸福,也是願意讓自己稍微委屈一下的。
於是這麼一圈看下來,倒像是真的隻有阿貝多願意照顧皮爾紮。
這可把皮爾紮弄得無語,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行事作風。他當然不知道這幾人的想法,若是知道怕不是連夜就要把這幾個胡思亂想的家夥送回老家至冬。
這個樣真是太氣人了。
皮爾紮想了半天,終歸還是開口道:“我最近都會協助阿貝多完成首席煉金術士的能力證明作品,確實住得近點會比較方便。”
“而且那裡離教堂也比較近,很適合每天去做身體的恢複,也算是比較好吧。”
聞言一號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麼想說,而阿貝多卻是在一旁補充:“距離獵鹿人餐館也不遠,食物的獲取也很方便。”
皮爾紮微笑:“如此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居住點。”
凱亞拍了拍手:“三人住的話改造房可能不夠大。”
“隻能委屈這位一號先生先住小宿舍了。”
這麼一說直接從根本上斷絕了其他可能。
一號看著皮爾紮和阿貝多,抿嘴思索著,顯然還有話要說。
可等他再次開口,說出的話卻已是妥協。
“好吧,既然這樣晚點我會去找你們。”
話畢一號便頭也不回,直接朝雪山那邊走去。
而剩下的五人,則在短暫的沉默後,由皮爾紮率先打破了這場僵局。
“阿貝多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皮爾紮問。
凱亞也跟著聽了聽:“或許我們可以先回蒙德。”
“雪山的封鎖琴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人,在短時間內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想了想,難得帶上了認真:“至於那個突然出現的魔龍以及雪山裡的事情,我們可能需要一份相關事情的說明。”
凱亞解釋:“這樣也好給蒙德人們一個正式的公告。”
阿貝多卻是接了話:“準備新的采集容器也需要在城內進行。”
最沒有話語權的三人麵麵相覷,彼此都能在彼此眼中看到那份猶豫和遲疑。他們沒有直接開口,反倒是看向了皮爾紮。
他們決定先看看長官的反應。
皮爾紮當然已經有了打算,不如說這個正合他心意。
“既然這樣那就趕快出發吧,”皮爾紮提議,“至於後麵的一些事情,就麻煩凱亞先生去處理,相關的流程事項還是按照正式的外交來。”
凱亞作為庶務長,自然對這些規則流程比較熟悉,因此他隻是稍作思考,便應了聲。
“稍後我會將相關文件擬好,送交到你的麵前進行過目。”
凱亞笑了笑。
“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一走。”
……
幾人最終在騎士團駐地前分彆。
當然這也不能算是分彆,畢竟阿貝多和皮爾紮要去的煉金工坊在駐地的三樓,而凱亞要帶塔圖因他們去的宿舍卻是在另一個位置。
隻不過在分開前,塔圖因突然握住了皮爾紮的手,用可以說是既虔誠又認真的語氣道:“長官大人要是什麼時候打算離開蒙德了,可一定要帶上我啊。”
“可千萬千萬不要忘記了啊。”塔圖因隻差扒拉著皮爾紮的大腿了。
見狀皮爾紮無奈:“當然,而且你不記得了嗎?我的徽記還在你那。”
“就算是要走,我也會將徽記帶上,所以你可以放心。”皮爾紮嘗試著安撫。
聽到這塔圖因才反應過來:“對了!”他將徽記拿了出來,“這個還給長官大人。”
“您都不知道我拿著有多不安。”塔圖因嘟囔。
聞言皮爾紮笑了下,卻是擺了擺手:“先放你那吧。”
見塔圖因驚得隻差把徽記塞他手裡,便又補充道:“就當是幫我保管,需要的話我會找你取。”
塔圖因遲疑了片刻,終歸還是將其收好:“您可真是給我了個難題…”
“我怕是晚上都睡不好了。”
塔圖因用哀怨的語氣嘀咕道。
簡單的插曲算是一種心情的改變,也讓幾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了不少。
因此在抵達了騎士團駐地,幾人便自然而然根據安排分開。
當然在那之前,皮爾紮還是有跟凱亞囑托,在得到後者半開玩笑半認真對待保證後,才放心地和阿貝多回煉金工坊。
隻不過當兩人選擇直接走大門時,便注定了這一路可能會短暫地不太平。
因為這一次皮爾紮看起來太狼狽了,每一個認識他的騎士在見到後都會問那麼幾句,以至於皮爾紮走幾步都要解釋一次,再回幾句感謝擔心的話。
而阿貝多似是覺得很有趣,倒是全程在一旁聽著,觀察著皮爾紮麵對其他人時的態度與語氣。
直到兩人來到三樓,走進那個已初具雛形的煉金工坊時,這種逢人就要解釋一遍對待狀態才消失。
而皮爾紮也在此刻第一次去打量工坊內的休息區——休息區按照各部分的位置進行聯係。左邊是擺滿了各種試劑瓶的架子,右邊是裝滿了各類書籍的一整麵的架子。
在休息區的中央,茶幾桌還是那種翻舊的紅棕木,隻不過上麵擺著幾張實驗草紙,又放置了一插花花瓶,看上去倒是多了幾分氛圍。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的存在都是有意義的。
那一瞬間皮爾紮隻能想到這句話。
阿貝多將隨身的挎包取下,放在了桌子上,原先鼓鼓囊囊的挎包此刻空了不少,隻剩下零零散散幾個藥瓶,以及每個藥瓶中的少許溶液。
阿貝多喚出了記錄本,在上麵劃劃寫寫,而皮爾紮則是打量著這裡,片刻才坐到了沙發上。
“呼…終於能休息了。”皮爾紮感慨,放鬆地將自己陷入了沙發內。
“確實該好好休息,”阿貝多瞥了他一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身體也需要恢複。”
“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先睡一會兒。”阿貝多提議。
皮爾紮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因為他現在確實很累,尤其是當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後,那份疲憊感便越發明顯。
理所應當地,皮爾紮順著阿貝多的話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您也休息休息吧,就算是實驗,也需要充足的精神和頭腦。”皮爾紮輕聲說著,看起來眼皮都在打架。
可就在這時,皮爾紮似乎想到了什麼,半眯的眼睛突然睜大,看向了休息區的另一處——
這裡隻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