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與君離彆意(1)
魏安辰方才聽小夏子說起,在這之前潘氏請她過去小聚。
潘氏身份特殊,從來不與後宮眾人往來,如今叫她過去,定然是有事相求。
隻是慕玘從未見過她。
潘倚碧此人,生性倔強,要不是先皇一道聖旨,她甚至早就會斷送性命。
隻是他答應過沈則,若有不虞,放在宮中是最安全的。
魏安辰看著慕玘神色慌張,端起桌上茶盞,輕抿:“嗯。”
慕玘見狀,方才想起自己失儀,連忙端正行禮:“皇上萬福。”
魏安辰將她喚起,“皇後請坐吧。”
他們大婚兩個月,他竟然已經兩個月沒有見過她了。
她以後宮忙碌為由次次推辭他,好幾回趁著她兄長進宮,想叫她一塊用膳,她也拒絕了。
說是要避嫌。
笑話。
可是慕玘是全天下最沒必要與他避嫌的人吧。
如今看著這人模樣,竟已有幾分國母的容貌。她從來不喜盛裝,淡妝容顏襯托著的是宮中皇後華貴的服飾,彆有一番風采。
慕玘微笑坐下。
“朕請皇後來,就是商議此事。”
魏安辰抬起頭來看著慕玘,捕捉到她眼底不安,冷冷道:“朕要和祁山聯盟,而尋常的慣例就是,將祁山靈女嫁進長秋城。”
慕玘鬆了口氣。
他竟然知道。
她覺得,緣分真真是奇妙的東西,誤打誤撞要被賜婚的對象,卻是酈姐姐。
魏安辰看著慕玘神色的變化,知曉慕玘滿意這門婚事,難得一笑,本想再多說什麼,慕軒問安進來。
慕玘聞聲站起,笑著看著從外頭進來的兄長。
可是兄長滿麵嚴肅,她即刻明白,兄長也過不去那道坎。
是祁山的人,帶著一道聖旨,將慕家推入深淵。
慕玘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暴露半分神色。
她進宮兩月,知曉宮中眼線甚多,有的是帝王自己穿插在各宮的人,有更多是妃嬪們從宮外帶進來的情報。
她們背後的勢力竟然企圖打破君王排布在後宮的平衡。
這兩個月她暗中排查,發現了不少細節,隻是每次到深入的時候,總會被莫名切斷。
是不是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她無法判斷,也不能聲張。
所以儘力冷靜下來。
如今皇帝要為兄長賜婚,也許不是壞事。
慕軒長跪於地:“祁山雖重要,卻本不該是立刻去拉攏的。”
他一語中的,甚是忠臣模樣。
慕玘皺眉,哥哥太過顧及與那人的友情了。
隻是不知,他是否能夠力保他的舊友無虞。
和高高在上的君主稱兄道弟,本就不是一步好棋。
魏安辰看著兄妹二人神色,微微抬手,“你起來。”轉而看著慕玘,“皇後坐下吧。”
小夏子將做好的茶恭敬端來,遞皇後和慕軒。
茶香嫋嫋,三人無言,一時靜默無聲。
小夏子早就將宮人招呼一起,恭敬退開。
“你知道,我沒有選擇。”魏安辰隨口一說,竟用了“我”字。
似乎道儘無奈和感慨:“你我這麼多年,我如何不知道,她是你心上之人。”
慕軒心底一震,祁山的掌門是周朗,皇上登基不久,祁山也正逢改朝換代的時候,為了兩者穩定,魏安辰才選擇儘快和親。
如果自己一再推辭,那就是不顧君王的誠心厚意了。
他如何不懂呢,一時沒能接上話。
她輕輕笑道,“事關後宮安寧,煩請皇上聽我說一句。”
她終於要開口了。
魏安辰心底一笑,沒有打斷。
“後宮前朝需要您平衡安排,為何還要讓不相乾的人受罪,更惹皇上煩憂呢?”
魏安辰神色不定,心裡猛地一震,不知是驚是喜,卻最後還是擺手叫她離開,“讓朕與你兄長再做商定,你先退下吧。”
慕玘知道他不願再說,君王的心思無定,為了兄長,她也該早些離開,便笑著告退,“是。”
魏安辰不再說話,隻低頭批閱奏折。
彤製施行後,帝後相敬如賓。
妹妹為自己求情,是為他能夠心甘情願選擇喜歡的人過一生啊。
慕軒開口道:“她不是有心的,皇上明察。”
話裡話外十分小心,仿佛帝王特彆在意皇後忤逆聖心。
令帝王不悅,這後宮的日子,就算萬千榮華,也是最悲涼的。
慕軒定定看著眼前之人,他從小跟在身邊,如今卻已不再是可以安心陪著說話談天的太子,是從頭至尾明晃晃的帝王。他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卻難得以一個念頭背負了很多年,他也不確定是否,總覺得他對於玘兒是不同的,但是魏安辰身邊很少有女子,男女有彆,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隻希冀妹妹過得安穩。
魏安辰看著慕軒滿麵愁容,不覺苦笑,“朕已經變得如此蛇蠍嗎?”
“臣不敢。”
魏安辰看著他,“你放心。”便放下筆,“她已入宮,我會保著她安寧。
六日後。
皇上的聖旨傳遍宮廷,慕家長子慕軒將迎娶祁山靈女蕭酈。尛說Φ紋網
江湖和皇宮聯姻是大事,慕公子家境尷尬,但皇上頗為重用,再加上皇後的尊貴,慕家受賄謀反似乎一了了之。
大殿上。
魏安辰聽著臣子們對謀反篡位的敘述。
“啟奏皇上,靜王謀反一案,如今有了眉目。”
靜王魏蘇驟然謀反,沒有任何的前兆,領兵逼宮意欲篡位,還好闔宮上下守衛森嚴,加上朝中大臣有半數以上早已被皇家緊緊的扣勞住,不敢輕易造反,因此起兵翌日就失敗。靜王從皇族宗牒中剔除,與此同時與靜王家有密切聯係的慕家也被冠以罪名,莫幸好先皇曾經聖旨所在,留住慕家兄妹,其餘均被流放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