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槿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衡燁沉默著沒說話,看向知槿的目光中帶了疑問和一絲的不可思議。
知槿便知道, 衡燁猜到了。
“定婚殿那一日忙得很, 記載怕是不少。”
這就是等於坐實了衡燁的猜想。
奚昱便是那“異寶”!
“既然你問了,恰好我又知道, 沒道理不告訴你。”
知槿沉默片刻,看著衡燁的眼神有些許深意。
還沒等衡燁疑惑, 知槿就已經開口:“百年前, 陛下上門向我求取界珠……”
界珠!
衡燁垂下眼, 掩飾般地輕啜了一口茶。
知槿卻未發現衡燁異狀,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當年天界初立,先帝命我主持建立天界法度一事,法度成, 天界穩,界珠自虛空中誕生, 應天界感召而來,先帝認為是我的功勞, 便讓我保管界珠,多年來相安無事,隻是百年前陛下突然求取……”
說到這裡,知槿便沒有再說下去,顯然她認為沒有必要。
單憑知槿的這幾句言語,衡燁也在心裡勾勒出了事情的大致走向。
奚昊必定是以天界的界珠為底,用了一些手段讓界珠化為人形,這就是奚昱的由來。
這樣一來,男女主皆為界珠所化,怪不得相互吸引,以至於成為整個小世界的支柱。
可是以知槿的性子,怕不會這麼輕易地將界珠給出去。
百年前……恰逢娘親離開這個世界。
奚昱既無生母,與衡燁也無血緣關係,但是兩者在樣貌上確實有些幾分相似,難不成除了界珠之外,奚昊還動用了旁的東西?
界珠在六界聲名不顯,若非衡燁先前在司寇樾那裡就已經知曉界珠的存在,怕是要以為這個界珠隻是個普通的寶物,所以知槿才會如此坦然地提起界珠。
而知槿能如此坦然地告知奚昱的由來,怕是有旁的原因。
見衡燁看過來,知槿滿意地點點頭,隨即開口道:“此事隻有陛下與我二人知曉,就連洛初他們也隻知皮毛而已——當然,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因為對奚昱不滿,奚昱雖是界珠所化,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我們幾個人也是很喜歡的,隻是有些事並不是奚昱可以承擔的,今日將此事告知於您,正是因為聽到了洛初對您的讚賞,我才下定決心對您言無不儘,有問必答——”
聽到知槿的敬稱,衡燁心裡隱隱有種預感。
“殿下,隻有您才能重拾天界法度。”
衡燁抬眸,天外似有驚雷,轟然作響。
殿外的動靜似乎都因為這一聲驚雷而顯得有些混亂,不過是一瞬,混亂的聲音便平息下去,有聲音在外響起:“主掌,方才有人越獄,不過已經被星君們拿下了。”
“知道了。”
聲音重又遠去,恢複了滿室寂靜。
衡燁實在沒想到,知槿竟然有意要拉奚昊下馬,還如此光明正大地告訴他,此時若是被奚昊知道,天界免不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知槿上神方才不是還說不再提及易儲之事嗎?”
衡燁輕笑一聲,像是並不放在心上。
“儲君之位自然威脅不到陛下,殿下既然不想做太子,那必然是籌碼還不夠大,天帝之位如何。”
這是想拉他入夥?
那為何洛初方才不說,反倒讓知槿來開口。
“殿下心中必定在疑惑,我們四人久不在天界走動,卻也不是兩耳不聞,奚昊這些年倒行逆施早已經違背了我們當初建立天界的初心,既然他違諾在先,那我們籌謀政變也算是合情合理。”
哪怕是說政變,知槿也依舊一身正氣,談笑自如。
奚昊確實不是一個好人,衡燁有時候也很想踹走他。
可即便如此,衡燁也未輕信。
於私,今日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知槿本不必如此,若他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天帝私生子,此時怕是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說不定離開司危府後立馬就要去紫宸宮告密。
於公,知槿是天界初立時便已經存在的上神,而他不過是初至天界,無功無過,真要說有什麼事讓他入了這幾位的眼,那也是先前衡燁所為,他們雖是一人,衡燁心中卻清楚,他們到底還是有些不同,無論是論資曆論修為還是論在天界的根基,衡燁一無所有,他們又為什麼會找上他呢,單憑他是天帝的私生子嗎。
衡燁心中思慮許久,知槿也很善解人意,反過來安慰衡燁:“殿下也不必過於憂慮,你我雖是初見,卻已神交許久,縱觀殿下入天界以來的種種所為,我還是覺得我們是一路人。”
衡燁遲遲未說話,倒不是被知槿的話給嚇到了,而是在想如何結束這場略顯荒謬的拜訪。
本以為洛初拉著他演練穀南山的那一場戰役已經算是出乎意料,沒想到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知槿一開口就扔下了一個響雷。
這讓衡燁對接下來的拜訪難免心生“畏懼”,真怕剩下的兩人會做出什麼驚世之舉。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仔細體會,衡燁卻發現,自己急切地想要看奚昊熱鬨的心情占了七八分,剩下的兩三分卻是對未知的好奇和對知槿的佩服。
怎能不佩服,這是一個你不遵守我製定的律法我就要把你拉下來的狠人,雖然知槿上神本人看起來很是和善。
隻憑這一點,衡燁就有些敬謝不敏。
他還是喜歡自由自在不被掣肘的生活,雖然眼下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去做些什麼。
想到這裡,衡燁就忍不住歎口氣。
衡燁歎氣的模樣讓知槿忍不住失笑:“好了殿下,我不說了,你也不用擔心樂風和清歌會說些什麼,相比於這些,他們反倒是對你更感興趣些。”
“好的,我知道了知槿上神,那衡燁就告辭了。”
“殿下慢走。”
現在衡燁聽到“殿下”就牙酸,他以為自己隻是來認識幾位天界大佬,能給奚昊帶來麻煩的那種,可聽他們的語氣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了。
這天界上神的自來熟可見一斑。
等見到了清嫵,衡燁仍心有餘悸。
果然清嫵所言非虛,知槿這樣的人物,奚昊還真討不了什麼好。
就連他自己,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被迫一夥了。
“上仙……”
“接下來是樂風上神了吧,那快走吧。”
清嫵本想問一問,見衡燁如此著急,隻得上前引路。
司命府也很熱鬨,古來天命一事便有幾分神秘,修仙之人本就有幾分逆天而行的狂妄,卻又對這等虛無之事有幾分好奇和虔誠,司命府向來不缺人來往,至於能不能達到目的,還是要看所謂的命數。
據說司命府主掌手中的命簿可看人生平斷命數,雖然並無人得見。
清嫵熟門熟路地來到司命府深處,邊走邊向衡燁介紹說:“樂風上神並不見客,喜愛清淨,常年待在紫微殿,殿外設有法陣,若非上神有意相見,大多數人都會返回到原地,上仙以後若是要尋上神,直接過來便是,上神若是想見,頃刻間便能見到。”
清嫵話音剛落,衡燁便察覺到自己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對,似乎是踩到了法陣,四周迷霧漸起。
衡燁也是用法陣的好手,自然知道這陣怎麼破。
隻是想到清嫵的那句話,衡燁也隻是負手而立,並不動作。
果然,不消片刻,迷霧散去,原先空曠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宮殿。
清嫵見紫微殿顯現,心中清楚,這是樂風上神想要見衡燁的意思。
紫微殿中並無引路的仙侍,也沒有弟子事無巨細地安排。
隻是在衡燁站在門前的那一刻,所有的門都對著衡燁洞開,直接指明了路。
衡燁走在空曠的紫微殿中,耳邊除了自己與清嫵的腳步聲,便是木門打開的聲音,殿中燭火明亮,偶爾在衡燁經過時閃爍幾下,殿外的光線越過門窗,被窗格劃分成塊狀的光斑落在地麵上,衡燁走過時,那些光斑便跳躍在身上,光線明滅間卻又不顯晦暗,隻覺得空曠寂寥。
這位樂風上神,看起來很是孤獨啊。
衡燁這麼想著,伸出手去碰觸那光斑,明亮的光線便落在自己的手上,纖毫畢現。
“樂風上神。”
“你們來了,坐吧。”
衡燁循聲望去,隻見一身形消瘦的青年背對著他們,滿頭的長發就這麼披散在肩上,並無發冠裝飾,連發帶也無,衣服也隻是簡單地披在身上,腰間用絲絛隨意打了個結。
就在衡燁看過去的時候,樂風也轉過身來,眉眼間與樂清有幾分相似,隻是眉間的那股憂愁實在顯眼,讓人一眼看過去便隻注意到那雙包含著愁苦的眼睛,若非衡燁熟悉樂清,乍一看,怕是也瞧不出二人的相似之處。
衡燁也曾在奚昱口中聽到過司命府的主掌,隻說他性情極好,卻不曾想是這樣的一個形象。
“這位便是衡燁小友了吧,幸會。”
這是人界仙人們見麵時時常會說的話,看來樂風上神確實從人界而來。
“樂風上神,幸會。”衡燁回了一禮,正是人界的禮節。
樂風嘴角的笑容越發和煦,一揮手,衡燁麵前便出現了許多法寶。
“今日你們來,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隨意拿幾件玩吧。”
第057章 命簿
“帝都繁華, 你就該多來瞧瞧才是。”
雲黛挽著樂清的臂彎,一邊說話,一邊去瞅路邊攤販上的小玩意兒。
若說有什麼好東西, 到也不見得,不過是凡塵種種會讓她覺得活著還不錯的感覺。
仙人成道的方式特殊些,等她們恢複意識成為仙人後, 記憶裡的親人故舊早已沒了蹤跡,心裡總是會有些孤單。
見雲黛的目光流連,攤販笑著將一串用紅繩編製而成的手鏈遞了過來:“姑娘既然喜歡那就拿去吧。”
“那怎麼好意思。”
雲黛接過紅繩, 眼睛亮晶晶的, 樂清笑了笑,從腰間摸出幾枚銅板遞給攤販:“小妹頑劣, 見笑了。”
“姑娘既然喜歡, 那便是有緣,討個好彩頭, 湊熱鬨就地擺個攤並不求掙錢。”
樂清一愣,這才發現攤子前掛著五色絲線編就的手繩。
怪不得繁華, 原來是在過節。
在和樂清說話的檔口, 攤販又送出去的幾個小物件, 收到物件的都是女孩子,看起來倒像是什麼傳統。
樂清一時怔愣,就被攤主逮著機會將銅板退了回來。
等走遠了,雲黛忍不住笑出聲:“樂清姐姐, 都說讓你沒事多出來走走了。”
雲黛正說著,樂清便看見迎麵走來一家四口, 父親肩膀上坐著女兒,小女孩手裡拿著糖葫蘆, 父親則是伸出手扶著女孩,母親手裡牽著兒子,那男孩手裡也拿著一串糖葫蘆。
擦肩而過時女兒正將糖葫蘆往父親嘴邊放,想要爹爹也嘗一口,隻是她坐在肩膀上,人又小,胳膊還短,視野有限,糖葫蘆在父親臉上滾了一圈也沒找到爹爹的嘴,因為這個,一家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樂清!”
樂清回過神,就見雲黛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悠。
“什麼事?”
雲黛正要說些什麼,看到賣糖葫蘆的經過,想起樂清方才的眼神,將口中詢問的話咽了下去,轉而去買了兩隻糖葫蘆。
“給。”
雲黛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樂清有些疑惑地接過:“雲黛……”
已經吃了兩顆山楂的雲黛眨眨眼,難不成是自己意會錯了?
樂清也意識到了什麼,之所以拉著自己來帝都大概是想要自己開心吧。
“謝謝。”
樂清露了一點笑容。
這一點笑容就仿佛什麼信號似的,雲黛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了:“我都沒敢問你,怎麼看著心情不好。”
雲黛嘴裡還嚼著糖葫蘆,說話有些模糊不清。
樂清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實情,隻是說自己好像找到哥哥了。
“哥哥!”
震驚之下,雲黛差點被山楂球給噎到:“我記得你成仙好幾百年了吧。”
“是,我哥哥他……是個修仙之人。”
“怪不得。”雲黛順順胸口,又咬了一口:“找到親人不是好事嗎,你看看人界那麼多仙人,哪個有親人了。”
一是仙人得道坎坷,二是人族修煉艱難,若無天賦,也就隻是強身健體而已。
“是啊,我心裡自然是歡喜的,就是不知道哥哥是怎麼想的。”
樂清盯著手裡的糖葫蘆,記憶早已經飄了回去。
見雲黛吃得歡,樂清下意識地咬了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就是不知道人還是那個人嗎?
“多謝小友告知我這個消息,我很高興。”
說這句話的時候,樂風正站在書架前,正從書架上取下一卷書,說話時語氣淡淡的,拿書卷的手指也隻是鬆鬆地搭在上麵,看不出什麼激烈的情緒,自然一點也瞧不出什麼高興的模樣。
樂風拿了書,放在衡燁麵前,自己則是撩開衣袖從容坐下:“這卷書你拿回去看吧,至於大婚的日子我已經擇好了,也夾在書頁裡了。”
竟是沒有直接問樂清的情況!
衡燁想了想,還是直截了當地開口:
“樂風上神,我在入天界之前便住在衡陽山,陽溪河畔,與樂清姐姐也甚是相熟,若是旁人也就算了,隻是事關重要之人,衡燁還是希望上神能坦誠相待。”
不能一句“謝謝,我很高興”就把他給打發了呀,這讓他回去怎麼同樂清說。
衡燁也有些好奇,樂風是如何從一個普通的人族成為天界上神之尊的。
不會是天道意識落在樂風的身上,開了掛吧。
就連定婚殿的平生,來了天界那麼多年,在他之前,也不過是個仙侍而已。
樂風卻隻是垂眸不語,聽衡燁說樂清是他重要之人時,嘴角才微微上揚,顯出笑模樣,有了幾分生氣:“有你作為友人,想來清清的生活也不會無趣。”
衡燁與樂風相對而坐,一室寂靜,清嫵早已在兩人相見時便已離開,似乎是還沒有做好見清歌的準備。
“自然不會無趣,我來天界之前她剛從連淮手中逃了一命。”
樂風下意識地抬眸,眸中的情緒還來不及掩飾,或者說在麵對衡燁時,他放任了自己的情緒蔓延。
那雙眼睛中除了愁苦還有深深的疲憊,與其說是淡然,倒不如說是沒有多餘的情緒可以調動了。
隻不過衡燁帶來的這個消息還是讓樂風的情緒泛起波瀾乃至於驚濤駭浪。
樂風仰頭,伸出手去碰觸窗外射進來的光線,隻不過剛碰到,指尖的皮膚就顯出幾分紅來,不消片刻,竟是已經被燙傷了。
樂風苦笑一聲,收回了手:“看來奚昊還是不肯放過我。”
衡燁眉心輕跳,潛意識告訴他如果還不跑,要有大麻煩了。
想到知槿口中的“政變”,衡燁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比這件事更麻煩。
更何況,樂清好歹是看著衡燁長大的親近之人,他總要替樂清問上一問。
“衡燁小友,你還不走嗎,你還沒去天機府吧。”
稀奇,第一次碰上趕人的。
衡燁搖了搖頭:“樂清與我母親是好友,是看著我長大的,雖然我喚她姐姐,可在我心中,便如同長輩一般,情誼非比尋常,總要弄清楚了才好對她有個交代。”
樂風看過來的眼神帶了欣賞,甚至於還有長輩看晚輩的柔和,隻是一瞬,這些情緒便如同潮水般褪去,又恢複了波瀾不驚:“既然你想聽,那我隨便說說,你不必放在心上,清清若是問起,你就照實說便是。”
“當時我年幼,誤入天界與冥界的交界處,奄奄一息,當時的司命府主掌用命簿救了我,見我與命簿有緣,便直接將命簿扔給我讓我去做這勞什子的司命府主掌,自己卻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樂風的語氣並沒有什麼波瀾起伏,明明生死一線,驚心動魄,在他說來卻像是什麼枯燥無味的睡前故事一般。
“我自然是不肯的,掙紮著回了家,卻不想時移世易,那邊界處不知是什麼法陣,待我離開時,人界竟然已經過了百餘年,父母親人自然都不在了,多番波折才打聽到,清清因為救人落水,爹爹和娘親每日去陽溪哭泣,不久便雙雙去世。”
雖然過去了許多年,但再次提起時,心緒還是難平,隻不過樂風極為克製,情緒稀少,在衡燁看來也不過是說話語氣慢了些。
“當時我年輕氣盛,想起手中的命簿,隻可惜我沒有修為,隻能拿著主掌的信物去了天界,慢慢修煉,隻是我不甘心,去了冥界一趟。”
“冥界?”
“冥界中有一地掌管生死輪回,我便是要去尋家人的魂魄,隻是當時冥界混亂,找了許久,卻隻找到父母殘缺的魂魄,本想用命簿令他們起死回生,卻發現以我之力是妄想,隻能將他二人的魂魄投入輪回,在命簿中為他們定下一個好的命數。”
“那你沒有找到樂清的下落,就沒再找過?”
“我以為清清的魂魄已經消散了,當時冥界幾近坍塌,活人已經無法生存,我為了讓父母投入輪回才多留了片刻,卻也留下了些許的後遺症。”
“畏光?”
樂風無聲地笑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以我的修為,足以支撐我在外麵行走。”
樂風三言兩句就將自己近千年來的經曆說完了,看似簡單,實則不凡。
比如樂風是如何憑借著前任主掌留下的信物讓天帝同意他為司命府的主掌,而且那時的樂風想必修為還很淺薄。
又比如樂風是如何在千年內修到上神的,若如樂風所言,冥界幾近坍塌,他以一人之力對抗一界的威能在千千萬萬個魂體中找打自己想要的,還花了時間為他們更改命簿。
好不容易從生死之境留的性命,千辛萬苦回到家卻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百年,在自己印象中還年輕的父母親人早已化作了枯骨,本就打擊甚大,後來去了冥界,四處尋訪卻隻找到了殘缺的魂魄又是何等的悲愴。
也不怪樂風這麼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
成為司命府主掌本就非他所願,六界傳言,命簿具有起生回生的效力,可他卻連自己的親人都救不了。
天界並不是他的來處,自然也非他的去處。
可偏偏……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衡燁小友,這卷書上麵的繩結像是沒有係牢,可否勞煩小友整理一下。”
衡燁還在心裡梳理著樂風看似簡單的經曆,卻沒想到樂風開口說了這麼一番話。
甚至和先前他們的話題毫無關聯。
隻是看樂風臉上並無異色,說了這句話後也沒有什麼表現,倒像是真的隻是這麼隨口一說。
衡燁心中不解,隻能拿起麵前的書,看起來似乎是卷軸樣式,並無書名,隻是用一根碧綠的絲帶束著。
絲帶上的結分明是完好的。
“上神,這結……”
“可能是我看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衡燁的錯覺,樂風看起來麼似乎是有些高興。
樂風起身,沒有管衡燁,而是自顧自地來到了門外,光線正盛。
衡燁就這麼看著樂風裸露在外的皮膚逐漸變紅,忍不住提醒:“上神……”
樂風也發現了自己皮膚的異狀,不過是一瞬,就有一層薄薄的神力覆蓋在皮膚表麵。
“我第一次發現天界的雲霞竟然是如此美麗。”
衡燁總覺得樂風的轉變有些突然,上一刻還生氣全無,結果現在說雲霞很美。
好像有什麼事情在衡燁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
是什麼?
難道方才有人傳信給樂風,說了什麼?
不可能,若是有人傳信,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而樂風的改變卻是在瞬間,就在他拿起那卷書……
書!
這下衡燁也顧不得樂風上神了,連忙跑進去,看到那卷書還好端端地放在那裡。
衡燁扯開碧綠色的絲帶,拉著卷軸徐徐展開。
而出現的第一列就是兩個字——命簿!
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兩個都在發瘋。
衡燁轉身,哪裡還有樂風的影子。
而在樂風的故事裡,司命府的前任主掌也是如此乾脆利落地將命簿扔給樂風一走了之。
這是什麼司命府的傳統嗎。
衡燁失去了一貫的淡然,忍不住在紫微殿來來回回地穿梭尋找,真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倒是等候在外麵的清嫵見衡燁如此舉動,上前詢問。
衡燁手裡還攥著命簿,因為過於用力,卷軸模樣的命簿已經微微扭曲。
對於清嫵的詢問,衡燁幾乎維持不住一貫的從容淡定,咬著牙冷笑:“沒什麼,不就是強買強賣嗎。”
樂風還能去哪裡,除了樂清不做他想。
既然知道樂風可能的下落,因為被扔了一個包袱的衡燁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樂風找不到那位撒手不管的主掌,又打著用命簿來救親人的想法,才留在司命府。
他可不一樣,他既能找到這個跑了的主掌,又沒有用到命簿的地方。
衡燁將手中的命簿往上一扔,另一隻手乾脆利落地接住。
那他就勉為其難地暫時保管一下吧。
衡燁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原本說要引路的清嫵落在了後麵。
已經猜到清嫵她們母女間或許有什麼嫌隙的衡燁並不在意。
彆扭的父母子女他也算是見得多了,也沒打算要插手她們之間的事,任憑清嫵自欺欺人似的走在後麵。
第058章 聯姻
清嫵剛進天機府碰上的人見了她便滿臉的笑意, 叫了一聲:
“大小姐!”
隻是他手頭上還捧著許多東西,叫了一聲後自離去忙。
又碰著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從東邊的偏殿出來,見到清嫵眼睛一亮:
“大小姐您回來了, 我去找家主!”
清嫵連忙拒絕:“不用了。”
那人照舊風風火火地走了,隻是在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衡燁。
衡燁很少在天界走動,他並不認識, 心裡一陣疑惑然後便撒開手不關,隻一味地去忙自己的事情。
越往裡走,見到的人越多, 喚清嫵“大小姐”的人也就越多。
平常聽慣了的稱呼, 今日聽來怎麼覺得有些尷尬。
清嫵小心覷著衡燁的神情,見他沒有異樣, 心裡那股子無措的情緒才慢慢消散。
“大小姐!”
又是一聲“大小姐”!
衡燁一直不出聲, 像是察覺不出清嫵此刻的窘迫似的,清嫵卻受不了了, 忍不住開口解釋道:“天機府的大不部分人都是跟著清歌上仙的老人了,那個時候天界的製度還沒有如此完備, 也沒有什麼天機府, 所以便稱呼當時的清歌上仙為家主, 後來進來的神仙遵循慣例,也就這麼叫下來了。”
看來清嫵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修仙世家了。
衡燁在原先的那個世界的修真界待過,那裡宗門勢力和修仙世家並立,並不算是什麼稀奇的景象。
見清嫵解釋, 衡燁才反應過來,這種世家製度在天界並不盛行。
也是, 神仙修為高深者壽命漫長,如洛初上神, 天界初立時便在,至今未有後代,而清歌上仙更是隻有清嫵一個女兒,就算想要形成勢力龐大的家族,也要有那個條件啊。
“是小清嫵回來了!”
說話的是一個樣貌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仙,頭上發髻低垂,鬢邊斜斜地插了一支步搖,並不搖晃,隻是柔順地貼著發髻落了下來,發飾並不多,卻平添幾分溫柔。
衡燁微微頷首,視線卻瞥過女仙腰間係著的玉佩,原來是天機府的星君。
“南晚姐姐,你在忙?”
清嫵剛開了個頭,南晚就忍不住搖頭失笑:“怎麼,又要打著幫我的名頭躲起來?你啊,平常也就罷了,今天有客,怕是不好躲了。”
被南晚識破了心中所想,清嫵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在紫宸宮那麼多年,見了那麼多人,好幾次天帝就在她麵前發怒,也算是修煉出來了,神色如常地為衡燁介紹:“南晚,天機府星君,衡陽……”
“衡陽上仙,久仰。”
南晚看著衡燁微微點頭見禮,順勢走在前麵為他們引路:“主掌向來很忙,不過若是上仙你來,主掌想必會很高興。”
天界宮殿的布局大抵相似,麵積頗大的前院,正對著宮殿大門的便是議事辦公待客的正殿,兩側偏殿則是星君星官們日常處理事務的地方。
天機府管理著天界偌大的攤子,偏殿瞧著便有些繁忙.
南晚便是要領著衡燁去正殿,隻是剛踏上台階,清嫵就停住不動了。
“行了,這裡不用你了,你去偏殿幫幫忙吧。”
清嫵乾脆利落地轉身,隻是在看到衡燁的身影時有些躊躇。
也不知她們母女到底有什麼心結,見清嫵如此作態,便開口道:
“我看偏殿那裡人滿為患,你還是去看看的好。”
清嫵到底還是沒踏上正殿的台階。
見清嫵遠去,南晚忍不住輕歎一聲,並不欲多說,然後看向衡燁:“上仙請。”
“星君不必客氣,叫我衡燁便是。”
南晚隻是笑著,並不應聲,態度溫柔,眼神卻很堅定。
到了正殿門外,南晚也沒停,直接領著衡燁進去。
本以為正殿人不多,可等衡燁進去才發現,裡麵彆有洞天。
清歌就坐在上首的案幾之後,案桌上堆了許多的文書,下首兩側站立著不少神仙,態度恭謹,一人退下,另一人再上去,並不顯雜亂。
南晚的腳步卻沒停,繞過那些人,走向了左側的靜室。
“上仙稍待。”
靜室內設有陣法,隔絕了內外聲音,卻沒有隔絕視線,與正殿之間不過用屏風略擋了一擋。
屏風色白,上麵隻是點了幾筆水墨畫,隱約間能看見正殿的景象。
南晚繞過屏風,徑直往清歌的方向而去。
隻見南晚站在清歌身邊說了幾句話,清歌就起身往靜室的方向來,原先站在兩側的人見主掌不在,便自在地尋個座位坐了,位子上還有熱茶和點心。
衡燁看了一眼麵前,空蕩蕩的。
“抱歉,我這裡實在是太忙了。”
衡燁大概清楚為什麼清歌隻是個上仙之位了,整日裡操勞這些,哪還有時間去精進自己的修為。
“今日本就是為拜訪清歌上仙而來,是衡燁叨擾了。”
清歌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衡陽上仙,隻知道他於領兵作戰一途似乎是天賦非凡,卻不想其人如此,怎麼看也不像是天帝的兒子,倒像是人界哪家飽讀詩書的少年郎。
“你剛從前麵幾位上神的府邸出來,想必熱茶點心自是少不了你的,所以南晚便沒有準備,上仙若是需要,我這就讓南晚去安排。”
“不用了,衡燁此次前來也不過是認一認天機府的方向好為接下來的大婚做準備。”
“關於大婚的場地、預算和需要的物件都可以來天機府要,尋我或是找南晚都行。”
說完,清歌看向南晚,南晚的手中便出現了兩寸見方的玉石製的令牌,讓衡燁收好,隻說是信物,天機府的人見了,自然會滿足持令牌者的一切需求。
清嫵的眉眼間與清歌有幾分相似,隻是清歌眼型略顯圓潤,瞳仁黑白分明,哪怕整日裡伏案,眼睛依舊水潤,乍一眼看過去,很有幾分煙雨迷蒙的溫潤感。
隻是能執掌天機府,管理整個天界的神職調動和後勤,自然不會是個尋常的溫柔女子。
作為清歌的女兒,清嫵的相貌自然也不差,隻是她天帝女官的身份特質更大於她本身的容貌氣質,到叫人忽略了。
清歌看了一眼四周,沒有見到想要見的人,低落的情緒一閃而過。
這個情緒變動得及其細微,若不是衡燁時刻注意著,怕是要錯過。
雖然他與清嫵也算是熟識,但衡燁自認為與她們的交情還不深,他連母女倆的心結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倒有一樁事,衡燁想要問問清歌。
衡燁盤腿坐在席上,雙手搭在膝上,那卷命簿就這麼出現在膝上,南晚不認識,清歌卻是一眼就瞧了出來,見衡燁鬱卒的神情,心裡也猜出幾分來。
還沒等衡燁說什麼,清歌就笑了:“看來你就是樂風心心念念要找的命定之人了。”
“上仙猜到了?”
衡燁將命簿雙手捧著,放在清歌麵前。
清歌卻隻是笑,並不碰:“你道這命簿是誰都能碰的嗎,必須是命簿認定的有緣之人才會觸碰到它。”
“所以樂風上神見我碰到了命簿才會如此高興,然後臨時起意一走了之?”
“樂風走了?”
看起來清歌比衡燁還要驚訝。
樂風也是才知道自己還有個親生妹妹,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清嫵隻當是樂風心生倦怠,見衡燁有緣,強行把命簿扔給他,誰知道他居然不見了。
驚訝過後,清歌也隻是笑了笑,說了一句“真好”便不再說話。
對於命簿認定的有緣之人這件事,清歌也不甚清楚,她也隻是偶爾從樂風那裡聽得一言半語的,隻知道這有緣之人和命簿關聯甚密,隻有他才能看到命簿上的字,旁人就算拿到了也根本看不到。
和前幾位上神相比,清歌上仙顯然要更忙碌些,不過隻是一盞茶的功夫,清歌便朝衡燁歉意地笑笑然後起身離去。
衡燁跟著南晚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隻是清歌的身影被堆積在一起的文書和沉默著排隊的神仙們給淹沒,瞧不分明。
衡燁見過幾位上神後的第二日,奚昊見了他。
之前的幾次幾麵,兩人都抱著自己的目的在互相試探。
而這次,奚昊不過是問了衡燁幾句,什麼新的職務可還習慣,有沒有用不順手的,需不需要人,又問可見過洛初他們了雲雲,若是知曉一二內情的人見了,怕是要以為奚昊是什麼慈父心腸了。
問過衡燁之後的第二日,天界便同人界一起共同宣布了兩界止戈停戰互為友盟的文書。
這麼一看,奚昱與淼淼之間的婚事倒像是附帶的了。
這是六界的想法。
可在衡燁看來,兩界界珠的結合絕非偶然。
奚昊找知槿求取界珠,自然是知曉界珠的存在,界珠既然能變成奚昱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難免不會知道淼淼的來曆。
“淼淼,怪不得我們如此合契。”
聽完了衡燁打聽到的消息,眾人愁眉苦臉糾結半晌,奚昱卻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倒是讓苦悶的淼淼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都不是你父帝的孩子了,你還能想到這裡來。”
司寇溶和係統小聲吐槽了一句:“這就是戀愛腦。”
隻是司寇溶的聲音雖小,在場的人無一不是耳聰目明之輩,自然是都聽到了。
蘇子安好奇,虛心求教:“溶姑娘,敢問這個‘戀愛腦’作何解?”
“戀愛腦啊,就是滿腦子都是……”
考慮到這裡人的理解能力,司寇溶換了個詞:“風花雪月。”
蘇子安抱著求知的態度認真地問司寇溶:“那像我這樣滿腦子都是吃的叫什麼?”
“呃……吃貨?”
聽到司寇溶對“戀愛腦”的解釋,淼淼心有戚戚然,她之前不就是這樣嗎,就像是被噩夢魘住了一般,滿心想的都是奚昱,從未考慮過她離家出走後爹爹娘親的心情,也沒考慮過自己與天界太子相愛後對人界的影響。
若她真的一門心思都在奚昱身上,聽了奚昱的話他們遠走高飛,如今的天界和人界還能如何平和嗎?
想到這裡,淼淼忍不住發抖。
奚昱輕輕地撫摸著淼淼的手,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撫,見淼淼鎮定下來,才對衡燁說:“阿兄,那我們要在大婚上政變嗎?”
正在探討“吃貨”的蘇子安和司寇溶安靜了下來,也跟著看向衡燁。
在眾人眼中無比從容的衡燁正在心裡感歎,可終於聊到正題了。
“這次大婚繞不開你和淼淼,蘇子安是狐族,大婚那日妖族必定會派人來觀禮,有你在,妖族人就算再怎麼想坐山觀虎鬥,也會下場……”
蘇子安低下頭,有些喪氣,他不想見妖族的那些人,可又很想去看熱鬨,正在兩難中。
“至於你……”
衡燁的視線落在司寇溶身上,頓了頓,卻隻是模糊地說:“你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好!”
司寇溶心裡清楚,她家係統估計又要被抓壯丁了。
第059章 變化
衡燁這麼做也隻是以防萬一而已。
奚昱與淼淼的結合是話本中所說的“天作之合”, 是天道意識口中支撐起整個世界的世界支柱,是他們二人的情之所鐘心之所向,也是衡燁回家的契機與希望。
於情於理, 衡燁都不會阻止這次的大婚。
隻是他們二人身份特殊,天帝奚昊虎視眈眈,還有背後至今仍未露麵來路神秘的所謂的“神”, 這一切都讓無法讓衡燁相信,這隻是一場普通的婚禮。
但是衡燁仍然對他們說:
“你們安心準備大婚便是,不必為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而苦惱。”
淼淼點頭, 她明白這是衡燁給他們的保證, 也是這場會麵結束的信號,所以她拉著奚昱離開了這裡。
奚昱回頭望了一眼, 司寇溶和蘇子安仍坐得安穩, 阿兄背對著他,氣息熟悉強大。
等確認奚昱和淼淼已經離開了之後, 蘇子安握著折扇,若有所思:“衡燁可是有話要單獨與我們說。”
司寇溶也緊緊盯著衡燁, 一想到自己要參與這麼高規格的鬥爭就有些緊張, 她可不會飛天遁地, 就是一個脆皮,雖然衡燁說過會保護她的安全,但是萬一呢。
“宿主,你害怕就不要去。”
“可是好刺激哦。”
係統並沒有實體, 但是聽了宿主的話還是忍不住幻化出來一雙眼睛,然後翻了個白眼。
係統的小動作並沒有逃脫衡燁的眼睛。
奚昱和淼淼的界珠身份也是在征得他們同意的前提下才被說了出來, 再怎麼說,界珠是這個世界的, 但是司寇溶和她身上的係統卻不是。
“確實有事,我今日還要去一處地方,回來後你便隨我去天界。”
蘇子安身上那股子沉穩的氣度不見了,用扇子抵著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我還是不去了吧。”
說完蘇子安還搖了搖頭以顯示自己的決心。
衡燁不為所動:“就這麼說定了。”
說罷,衡燁看向司寇溶:“溶姑娘,借一步說話。”
“噢。”
“帶你去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曉,我需要借你的係統一用。”
司寇溶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不過你們方才不是說大婚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嗎。”
“天帝不會出手,難免有些人不會。”
“誰啊?”
衡燁看了一眼司寇溶:“想想你二哥。”
二哥?她哪來的二哥,她是獨生女啊……不對,是司寇鴻!
“衡燁,你的意思是天帝和他身後的人不是一條心?”
衡燁隻是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司寇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頭緒了:“你之所以要帶著我們,是因為那人是和係統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係統才能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的蹤跡。”
“我和他們才不是一個地方,我們是死敵!死敵!”
係統哇哇大叫,顯然認為宿主將自己和他們放在一起是一個十分侮辱它的行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司寇溶投降似的認輸,然後看向衡燁,眼神發亮,對自己能從係統嘴裡套情報的能力有些驕傲。
“咳咳,大致是這樣。”
“我和他們不一樣……”
“如果抓到人,就送給你當業績吧。”
“……啊?”
係統不知所措,係統嬌羞,係統亂碼了。
司寇溶戳了戳係統,沒有動靜,嘴裡嘀咕著:“完了,不會是死機了吧。”
“死機了?”衡燁真情實感地皺眉:“那就算了。”
“不不不用!大佬,我可以!”
“你又活啦,我以為你死機了。”
“宿主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嘛,我是去請示主係統去了,主係統說要給我升級一下係統好更精準地捕捉他們。”
衡燁從係統的聲音中聽出了些許的得意。
哪個係統有它這麼好運,不需要998,也不需要9.8,就能免費升級。
如果係統有實體,恨不得叉腰仰天大笑幾聲。
司寇溶哭笑不得,衡燁卻是察覺到了其中的暗潮洶湧。
係統口中的主係統隻是因為他需要係統幫忙逮藏頭露尾的老鼠就二話不說免費升級,看來他們還真的是對頭。
那他以後用起係統來就更順手了。
正在張狂大笑的係統突然抖了抖,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那這股子危機感是什麼?
想不通的係統安靜下來了,讓衡燁看了一出鬨劇的司寇溶臉皮薄,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正在帝都,司寇溶是特地被衡燁帶過來的。
幾人商議一番後,自然是各回各家。
“衡燁,你把我送回均州吧。”
“你不回家看看?”
司寇溶一愣,才想起自己在帝都也是有家的,隨即便苦著臉:“還是彆了吧,他們說不定還覺得我是個電燈泡。”
實際上,司寇溶和他們也不是很熟,剛過來沒多久就被打發到均州封地去了。
衡燁便將司寇溶送回了均州。
距離司寇溶來均州也不過大半年的光景,均州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為了向衡燁顯擺,司寇溶老遠就讓衡燁放她下來,踩在腳上的是平整開闊的水泥路,路的兩邊栽種了不少樹。
離均州城還有段距離,城外是三三兩兩的民居和綿延的田地,溝渠縱橫交錯,莊稼長得鬱鬱蔥蔥十分喜人,走近一瞧,還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肥料味道。
衡燁就這麼跟在司寇溶身後,看著她興致勃勃地介紹這是什麼,自己當時推行時遇到了什麼阻力,說到阻力,那司寇溶可說的就更多了。
臨近城門,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坐著車馬光鮮亮麗的權貴,也有拉著貨物的商人,還有背著一籮筐蔬菜果子的農民,車馬分左右走中間,行人走兩側。
衡燁有些意外地看著司寇溶,真沒想到她能做到這種地步。
正這麼想著,就有人駕著馬車在水泥路上橫衝直撞,本以為是馬不受控製,誰知道那駕車的人氣焰囂張嘴裡不乾不淨地讓路上的行人讓路。
衡燁發現路上的那些人隻是看了一個方向一眼,就慢悠悠地走自己的路,而路中間行駛得好好的馬車也隻是往旁邊讓了讓,駕車的馬夫氣定神閒,一點也沒有被迫讓路的氣惱,反而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不過片刻,就有一隊騎兵縱馬而來,領頭直接從馬上躍到馬車上,拉緊韁繩,正在疾馳的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車廂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怎麼停了,給小爺跑快點,撞就撞了有什麼大不了……”
那少爺剛探頭,一柄長槍就橫在了眼前,帶了血跡的刃口正對著他的脖子,嚇得他一個屁股蹲坐了回去:“縱馬馳騁,按照均州城規定,沒收車馬,繳納罰金。”
那少爺自然是不肯,緊接著那隊騎兵慢慢逼近,凶煞之氣讓他慢慢閉了嘴。
處理完這出鬨劇,似乎是注意到了司寇溶這邊,那領頭的隊長和屬下交代了幾句,來到司寇溶麵前,低頭行禮:“郡主!”
衡燁倒是覺得,司寇溶能把均州城治理成這般模樣,叫郡主都有點小氣了。
打發走騎兵,司寇溶臉上那股嘚瑟的勁就有些掩蓋不住,期待著衡燁會如何誇獎她。
彆當她看不出來,明明就是老鄉,卻整天一副沉穩從容的模樣,哪有年輕人的朝氣蓬勃。
“城裡的世家怕是都被你得罪個光了吧。”
衡燁的話讓司寇溶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垮著臉,不過隻是瞬間,司寇溶就恢複了原樣,看起來似乎並不棘手:“我早就想到了,願意聽我話跟著我乾的,有我一口肉吃就不會缺他們一口肉湯,不願意的我也不強求,就看他有沒有足夠的底氣能在均州城待下去——做人呐就是不能太好說話,該出手的時候就要果斷出手!”
說到這裡,司寇溶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想要哥倆好地攬著衡燁的脖子,隻是在看到衡燁看過來的眼神時還是沒那個膽子,抬起來的手裝模作樣的揮舞兩下假裝自己在鍛煉。
將司寇溶送回了府邸,衡燁轉身就去了陽溪。
陽溪繞留州而行,經過衡陽山腳,一路蜿蜒直至沒入懸崖,是人界彌江的第一大支流,兩岸地形平坦,多是肥沃之地。
隻是時間久了,陽溪河底難免淤積。
留州知府雖然也會派人清淤,但是清淤並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情,需要在冬季河流乾涸的時候,派遣大量的人走到河底用鍬用鏟將淤泥鏟到筐子裡,再由人將裝滿了淤泥的筐子背到彆的地方,也算是個不小的工程。
負責工程的府衙還要包吃包住給薪資,成本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況陽溪水向來平穩溫順,極少發生水災,是以留州也隻是每隔幾年才會動用朝廷下撥的銀兩找人清淤。
在衡燁的記憶裡,樂清有時候還會用法力幫忙疏通河道。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去年因為陽溪水災,留州知府在冬日裡已經組織了一回。
可衡燁落地後卻發現陽溪的岸邊停了一隻小船,船上的身影一身農夫的穿著,手裡杵著鍬,看樣子像是要去挖什麼一樣。
此時已是春末夏初,正值小汛期,陽溪河流水位略有上浮。
隻是在衡燁的神識落在船上時,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本以為是普通人,誰知道竟然是一聲不吭就跑了的樂風。
那隻小船並不大,河水也並不深,隻是樂風撐著船總是原地打轉不得要領。
身側傳來動靜,樂清走了幾步來到衡燁身邊,語氣莫名:“怎麼樣,我找到人給我的陽溪清淤了。”
正在說話間,樂風似乎掌握了什麼技巧,船不再原地打轉,開始慢慢地往河中心劃去。
“樂清姐姐這是在給我報仇嗎?”
“怎麼說?”
衡燁將那卷命簿拿了出來,示意樂清碰一下。
樂清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伸出手,隻是讓她奇怪的是,明明看到了自己碰到卷軸,卻發現並沒有實體,而是越過卷軸直接碰觸到衡燁的掌心。
清歌說得沒錯,這玩意兒還真有點認人。
衡燁無奈,隻能將命簿收起,然後將樂風拋下命簿自己跑了的事告訴了樂清。
聽完衡燁的話,樂清冷哼一聲:“ 你等著,我讓他給你個交代。”
樂風好不容易將船停穩,樂清就出現在船上。
“清清你等我把船停穩,馬上就好。”
“算了,去年冬天知府已經著人清過一遍了。”
“但是小汛期來了,你肯定要天天盯著的,讓我來,你去休息休息——衡燁不是來了嗎,讓他陪你。”
樂清坐在船邊,將腳放在了水裡:“你都聽到他的話了?”
樂風還在努力地穩定船隻,見樂清坐了下去,甚至還用了法術,讓妹妹坐得穩當些,可是當了那麼多年的水君,樂清哪裡在乎這些。
“聽到了,那命簿確實是我給他的,不過他既然能碰到,說明他也是那命定之人。”
樂清皺眉,她聽不懂。
雖然樂風還是那個樂風,可他的眼中多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你還是自己跟衡燁說吧。”
樂清從樂風手裡搶過竹篙,手中用力,竹篙直直地插入到河底的淤泥中固定不動,流水經過被竹篙破開,不多時,竹篙上就掛了許多順水飄落下來的雜草,樂風按照樂清的指揮,用繩子將船與竹篙拴在一起。
而樂清則是坐在船上,腳浸在水裡,感受著水流的速度,整個人都隨著水流慢慢地覆蓋了陽溪流域。
樂風在妹妹身邊設立了結界才放心地來到岸邊,也沒換衣服,就穿著普通人穿著的粗布麻衣席地而坐,一邊分神照顧樂清,一邊對衡燁說:“坐吧。”
這裡的岸邊怪石嶙峋,並無人在此耕種,方圓數十裡也無人煙,剛好又離衡陽山近,所以衡燁時常來這裡尋樂清。
衡燁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了,從懷中取出命簿交還給樂風,樂風卻不看,隻是說衡燁與它有緣。
命簿好歹是一件天生的法寶,怎麼司命府的主掌都巴不得扔掉它。
似乎是知曉衡燁心中的疑惑,樂風隻是問了一句:“你可曾完全打開看過?”
衡燁搖頭,他對命簿並無興趣。
隻是聽樂風這麼說,衡燁察覺到了不對勁,鬆開了絲帶,卷軸便順著滾落下去,一直到樂風的腳邊,他卻看也不看一眼。
衡燁不知曉旁人眼中的命簿是什麼樣子,但是他眼中的命簿除了他還有男女主,上麵記載了生平,從出生到死亡,與話本中的一模一樣!
它們明顯有關係,因為“衡燁”那一欄分明寫著“愛而不得,身死魂消”!
這時,樂風開口了:“我眼中的命簿裡記載說我六親緣薄,孑然一身,死於奚昊之手。”
哪怕知道了自己的死因,樂風也很坦然地說了出來,並沒有規避什麼。
“雖然我執掌命簿多年,也幫人窺探過命運,幫人更改過命數,可我不信命。”
樂風看向衡燁:“若是你提前知曉了自己的命運,你會做什麼?”
衡燁將卷軸緩緩收了起來,想了想說:“我所做的一切儘皆出於我的本心,無論知不知道都是一樣,命運一事實在虛無縹緲……”
衡燁想起這個男女主之間的愛情話本:“誰又知道所謂命運是天定還是人為呢。”
“所以我去了冥界,用儘所有的力量想要親人複生……”
樂風的聲音漸漸低落,幾不可聞:“我將父母的魂魄送入輪回,在我心中就算他們還活著,可是心裡到底還是產生了懷疑,直到聽到了清清的消息——”
“我就知道什麼狗屁命運,都是假的!”
樂風眉眼間依稀透露出昔日的少年意氣,指著衡燁手中的命簿說道:“它也是假的!假的我留它何用!”
第060章 窺視
岸邊風大, 衡燁因為聽了樂風的那番話,手上的動作停了,卷軸還未完全收起, 留下半截在在風中微顫。
樂風看了一眼隨風而動的卷軸,蹲在它的麵前笑著問:“怎麼,你不同意我的話?”
若是在旁人看來, 分明就是童心未泯的少年在和卷軸說話。
但是衡燁知道,樂風的外表雖年輕,可說的話卻未必是童言童語。
這卷軸有問題?
衡燁心中有所猜測, 落在卷軸上的視線便多了一絲審視的意味。
樂風直起身, 看向陽溪河麵上的那艘小船,距離雖遠, 依舊能看到樂清。
樂清仍是閉著眼, 身上法力湧動,順著陽溪的水流奔騰而下, 溯流而上,用法力一點一滴地探索著陽溪河底, 看是否新增了暗流或是旋渦, 清淤倒是順手的事了。
陽溪本就是樂清的地盤, 在衡燁的記憶裡,這些本就是樂清做慣了的事,所以他並不擔心。
樂風卻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
猛地一陣風吹過,卷軸樣式的命簿便被風吹著飄了起來, 樂風看也不看,衡燁看了眼飄起來的卷軸, 有些意外,自己雖未注意, 倒也不至於被一陣風從手裡吹走了東西。
眼看著卷軸就要順著風飄走,在旁人看來,就是一陣風吹過的事情,極其的迅速,可在衡燁眼中,卷軸飄起的速度實在很慢,慢到衡燁在腦海中想了許多,最後還是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拽住了命簿。
在衡燁上手的一瞬間,一股巨力從卷軸上傳來,就好像風突然大了似的,陽溪岸邊的風並不大,在衡燁施加了力量後,那股力量迅速退散,很識時務。
雖然樂風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樂清身上,可還是注意到了衡燁和卷軸之間角力。
看著衡燁將碧綠色的絲帶係上,樂風突然說了一句:“看來這卷軸不太想認你為主,想要跑啊。”
樂風的話像是玩笑話,但是衡燁知道不是,但也順著樂風的話笑道:
“它要是真能跑了,我倒是要謝謝它,被曆任主人嫌棄,法寶做到你這份上還有什麼臉留下來。”
“它臉皮厚得很,想要留你躲也躲不掉。”樂風的視線看著前方,語氣飄忽,在風中飄散。
衡燁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於是他開口問道:“怎麼說?”
“你有過被窺視的感覺嗎?”
衡燁自然是有過的,隻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他當上天帝後,就連視線都少了許多。
樂風轉過身,看著衡燁手中的卷軸,嘴角勾起一絲稀薄的弧度:“這麼多年我就是活在它的窺探之下。”
衡燁感受著手中的觸感,是很柔軟的絹絲質地,神力掃過,並無能量殘留。
“活的?”
樂風嘴角的那一絲弧度慢慢消失。
衡燁忽然想到了司寇溶身上的係統。
係統若是不想被衡燁發現,自然有辦法,隻需要關機,那就是死物,泛不起任何波瀾。
這還是有一次司寇溶有意透露給衡燁的。
想要找到這樣死機的係統,隻需要一點點刺激即可。
衡燁還記得當時係統提起這茬時狗腿的語氣以及司寇溶嫌棄的模樣。
衡燁撫摸著卷軸,手指劃過,柔軟的絹絲便陷了進去,細微的電流從衡燁的指間流出,籠罩住整個卷軸,順著絹絲細密的紋理四處亂竄。
果然!
衡燁眼睛一亮,隻是那東西警覺性實在是強,不小心露了露了行跡後動作飛快地裝死,若非衡燁一直用神力探查,怕是也察覺不到這細微的差異。
迫於衡燁放出的雷電,卷軸棲居的東西陷入了沉睡,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敢醒來。
雷電編織的細網遍布在卷軸內外,樂風瞧見這一幕有些意外,他不明白衡燁為什麼要這麼做,隨即便平靜下來,也許是衡燁找到了製衡它的辦法。
卷軸上的細網閃爍出明亮的光芒,片刻後便消失不見。
“我隻當是自己憂思過度的緣故,可是旁人隻是看得見卻摸不著,洛初他們也不過是安慰兩句便罷了,我心裡也清楚,他們或許是覺得我多想了,起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這麼多年了,什麼方法都嘗試過了,最不可能的結果或許就是最終的答案,果然,衡燁,你抓住它了!”
說到最後,樂風向來平淡的語氣尾音竟有些上揚,帶出些笑意來。
或許是多年不見陽光的緣故,樂風的皮膚看起來很是白皙,隻是唇色卻很淡,在天界司命府,他是個不染塵埃高高在上的上神,可不過是來到人界,在衡燁見到他後的短短時間,樂風便已經笑了無數次。
雖然笑容很是稀薄淡然,但也是確確實實的愉悅。
“它……”
衡燁在心中飛快地組織著語言,既然樂風說自己被窺視,並未聽見過聲音,這東西或許不是什麼係統,而隻是單純用來監視的探頭之類的東西。
可是衡燁又不能如實相告,若是說了,難免會牽扯到世界外的東西。
“你不說自然有你的道理,前半生我手握命簿,看似了解整個六界,可實際上那些於我都毫無意義,知道了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樂風很是坦然,嘴角微微上揚,顯然並不放在心上,甚至還有些感謝衡燁,讓他不必要背負著太多。
“既然你所懼怕之物已經消失,這東西還是你拿著吧。”
也不怪曆代司命府主掌對命簿都不甚在意的模樣,誰會喜歡自己時刻處在窺視之下呢,而命簿又是天界至寶,無法損毀不能遺棄,那邊隻能扔給下一個倒黴蛋了。
衡燁將命簿遞過去,樂風卻隻是看著衡燁,並未伸手。
“你不想待在天界?”
樂風張開雙手:“如你所見,衡燁,你不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嗎?”
陽溪流域上的風經久不息,拂過樂風身上的麻衣。
“樂清姐姐洞府裡可是有很多寶貝的。”
衡燁看著樂風身上的麻衣露出看熱鬨的神情。
“以前家裡也是如此穿的,我穿過麻衣,也穿過繪製了法陣的仙衣,都沒什麼兩樣,不過蔽體而已,隻要能與至親之人在一起便好。”
“那你也不能讓樂清姐姐養你啊。”
衡燁環抱雙臂,開著玩笑道:“命簿要是放在我這裡,天界的司命府可就歸我了。”
“你拿去吧,都不是什麼要緊東西。”
衡燁忍不住歎氣,這人怎麼油鹽不進,難道自己真的要帶著那個卷軸回天界對奚昊說“樂風上神把司命府送給我了”?
加上洛初他們的支持,衡燁總有種自己哪天回天界名頭保不齊就變成了天帝。
或許……可以借此機會試探一下。
不遠處的船上,樂清額頭上漸漸浮現了薄汗,眉頭微皺。
一直注意著妹妹的樂風匆匆留下了一句話便消失不見,然後來到船上。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衡燁扶額,這人跑之前居然還做了安排,顯然已經謀劃很久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安排。
想起知槿口中的“政變”,衡燁對樂風口中的安排並不抱什麼期待。
至於這命簿……既然是天外之物,想來也能送給係統。
不過在此之前,先物儘其用。
“算了算了,這些不帶了。”
蘇子安將桌子上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順手用法術帶在身上,就準備開溜,隻是剛打開門就發現衡燁站在門口笑著望過來。
蘇子安臉上的笑容開始僵硬,耷拉下肩膀。
衡燁越過蘇子安看向他身後的房間,收拾地乾淨整齊,該帶的都帶了,點了點頭很滿意:“不錯不錯,看來子安對於去天界很向往。”
蘇子安隻能回一個苦笑,想起他離開妖界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衡燁,雖然做不成戀人,但好歹是誌同道合的朋友,誰知道自從相識以來,自己一直都在無意識地給衡燁做工。
先是來帝都保護人帝,後來又是收集什麼實驗材料,現在還要跟他去天界打工。
他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他怎麼那麼慘——
“哦,莫不是溶姑娘的原話?”
“對——不是!”
反應過來的蘇子安乾脆利落地搖頭,他不能連累溶姑娘,溶姑娘那麼開朗活潑,不敢想象她若是被衡燁抓去做工會變得多麼慘。
“其實我向往天界已久,隻不過一直沒有機會罷了,這次權當做是了了我年少時的心願。”
“你年少時的心願怕不是環遊……六界?”
“小山神,你怎麼知道!果然是知己,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蘇子安又高興起來,完全忘了自己正是被衡燁這位英雄逼迫去天界。
蘇子安既然一開始就答應了衡燁的邀請,就不會爽約,隻不過他總是有顧慮,害怕自己被長老捉回妖界。
“我這次若是回去了,下一次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出來!衡燁,要不你趕緊搞個大的,比如新帝繼位什麼的,我就有機會出來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蘇子安手中的扇子舞得飛起,自娛自樂地在那裡嘎嘎直樂。
“對了衡燁,這次奚昱大婚,妖界怕是會派人來觀禮,若是衡氏一族出現,你可得避著點。”
衡燁一邊施法趕路,一邊漫不經心地順著問:“為什麼?”
“他們一族原型是老虎,一個個脾氣可暴躁了,若是聽見你姓衡,覺得你十分親切,拉著你切磋咋辦,他們一打上癮,幾天幾夜都不帶歇的,還是彆惹他們。”
“看來你是沒少被他們打?”
衡燁看著蘇子安,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對衡氏避而遠之,尤其是那位小公主。
聽蘇子安的語氣,能看出來兩人年紀相仿,地位相當,打交道比較多,從小到大也不知受了那小公主多少荼毒。
唉,真慘啊。
若是衡氏能來,那才是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