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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他要被嫌棄,而那個被掛念的人就要被景硯另眼相待

一點也不公平!

明明是他給了景硯成名的機會,明明是他給了景硯自由的機會,憑什麼他要把他這個恩人當成仇人記恨憑什麼一個什麼好處都沒有給他帶來的就能和他和睦相處

他不甘心,他要收回對景硯所有的優待和寬容,他要讓景硯和那些人魚一樣,成為他的實驗品。

男人嘴角上揚,一抹邪惡的笑容豁然出現在他的臉上。

景硯察覺到危險的存在什麼,他搓了搓胳膊,瞬間感覺房間內溫度低了不知多少度,給他的感覺陰森森的,讓他很想逃離。

他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隻見那個被他砸了幾次的頭破血流的男人,此時正堅強的站直身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

每一步都邁的特彆穩,讓他不禁懷疑之前他搖搖晃晃的身影是在迷惑他還是這時才是偽裝。

景硯不敢和他對視,男人的眼睛裡是濃烈的占有欲和肆虐意圖,隻要和他對視,仿佛魂都會被吸走,變成一個隻能任由人擺布的傀儡。

景硯慌張的收回視線,也隨著男人的靠近移動著腳步,在他的移動下,那個男人終於被惹怒的發狂。

他雙手狂舞,尖叫著嘶吼,聲音沙啞且難聽,那種仿佛要衝破耳膜的聲音聽的人腦瓜子嗡嗡的,景硯及時捂住耳朵。

“你能不能彆發瘋,真煩人。”

可能是知道雲灼就在外麵,正在解救他的路上,他一點都不慌,反而能嗬斥那個尖叫的人。

他的舉動並沒有讓男人停止尖叫,也沒有讓男人停下抓他的動作。

他們一個抓一個躲,一個前進一個後退,誰也不能奈何誰。

終於,在景硯快被抓住的時候,房間的門被踹開,景硯眼睛一亮,內心黑暗的地方升起一縷曙光,他匆忙的躲避著罪惡之手。

由於在之前他的體力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身體在崩潰的邊緣,他終於還是沒有逃過被抓住的命運。

景硯的衣領被男人緊緊抓著,他扯著景硯的衣領向他的方向拖拽,拖拽途中由於景硯的掙紮,不一會兒,景硯的脖子就通紅一片,看上去很是猙獰。

雲灼抬眸就看見這令人痛心的一幕,他手臂青筋暴起,恨不得抓著那個傷害景硯的男人狠狠的揍一頓,再將人撕碎。

他不自覺的齜了齜牙,想咬碎血管的衝動從壓抑的內心生出,一時之間有些難以壓製,也不想壓製。

雲灼的反常他們誰也沒有注意,景硯正在自救,男人正在阻止他的自救並打算利用景硯這個所謂的人質得到自由。

倒是再次姍姍來遲的周念宇發覺他的不對勁,他站在門口看著雲灼猩紅的眼神暗罵一聲,連忙上前冒著生命危險拉住人。

“你千萬彆傷人,你如果想要繼續待在人類世界就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情,要不然絕對會出事,你難道不想和你的那個愛人一起生活嗎?難道想分隔兩地嗎?你舍得嗎?”

雖說他之前並不知道雲灼的那個愛人究竟是誰,但是現在一切都那麼明顯,他就算想裝不知道好像都不行。

在提及愛人的時候,雲灼的神智回歸一絲絲,他喘著粗氣道:“你放開我,我會控製,你拉著我等會兒受傷我是不會負責的。”

“能不能彆這麼無情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朋友,還有沒有一點朋友愛”

他抱怨著,還是老老實實的鬆開他。

抱怨也不是真抱怨,隻是發發牢騷而已,他知道雲灼大多數的事跡,也知道他這種能近雲灼身的已經算得上被他為數不多認可的人魚,他其實內心很慶幸也很激動,才不會對雲灼產生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知道雲灼等會兒會做什麼,於是就跑到門口望風,避免那些進入實驗室的人員會破壞雲灼的好事。

此時景硯和男人已經進入誰也不能奈何誰的階段。

男人看著景硯不服輸的神情,心裡發狠,暗自咬牙,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毀滅吧!

他收攏景硯的衣領,大手掐著景硯的脖子將人提起來,在景硯的腳距離地麵越來越遠的時候,在景硯的臉越來越紅的時候,在景硯的呼吸越來越薄弱的時候,男人麵目猙獰,興奮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在他越發發狠時,他的腰被狠狠一踹,整個人脫力的撞向牆壁又滑落在地,將那些做實驗所需的器具全部撞到,一些大型物件落在他的身上,將他壓在地上,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暈死在地。

雲灼接住即將倒在地上的景硯,心疼的為他擦了擦眼角,景硯被勒的眼淚都快掉出來,此時的模樣看上去破碎感滿滿。

雲灼並沒有心思欣賞景硯的破碎感,他手在顫抖,一時不知該落在哪兒。

景硯雖說身上沒受太重的傷,可是他的脖子已經青紫,看上去可怖嚇人,他的手都不敢落下去,擔心會給他造成二次傷害。

他隻能將人打橫抱起,準備帶去醫院檢查。

離開前還不忘吩咐將那些前來看情況的實驗人員全部收拾掉的周念宇,“記得把那坨垃圾帶著,我要親自會會他。”

“保證完成任務!”

周念宇食指和中指並攏,放在額頭上,隨即向外一揮,配合著他邪肆的笑,的確很吸引人,不過沒有誰在意。

他也不在意這些,而是進房間嫌棄的伸出手,食指與大拇指輕輕的捏住男人的衣領,將人拖拽起來,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拖出去,也不管那個人會不會舒服,隻要沒死就行。

出了實驗室,他想起雲灼允諾的話,從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東西,背對著實驗室隨意的向後一丟,“砰”的一聲響,隻見實驗室冒出一團黑煙。

“你真炸了”

“怎麼可能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人魚,才不會做那種違法犯罪的事情,我隻是送給他們一個小小的禮物,隻是會讓他們裡麵的那些實驗被摧毀而已,隻是會讓他們已經得到的實驗數據全部被銷毀而已,不會危害人的生命。”

周念宇覺得他做的事情都是小意思,他不喜歡打打殺殺,多粗魯,還不如從根源上摧毀那些人在意的東西,看他們崩潰的嘴臉才爽不是嗎?

雲灼沒再搭話,他隻是示意周念宇開車。

周念宇將人丟進後備箱,麻溜的去開車,他都快懷疑雲灼這次隻是想要讓他當司機。

“去哪個醫院要不去萬覃的那個小診所你彆聽它的名字覺得小診所不靠譜,萬覃的醫術你應該相信吧他絕對靠譜!”

雲灼的目光一直落在景硯的身上,不過也沒有忽略周念宇麵上的異常。

“去她那兒吧,他的為人我放心,不過你和他關係還不錯”

猝不及防的問話,周念宇臉在不經意間爬上一抹紅暈。

他薄唇緊抿,眼神閃躲,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和萬覃的關係可不能用還不錯來形容。

隻是他該怎麼告訴雲灼老大呢?這個說起來還有點羞澀。

周念宇嘿嘿一笑,看起來傻乎乎的。

雲灼並沒有追問,不過還是出於人道主義提醒一句:“你和他的關係無論怎樣,你都留一個心眼,彆到時候被人傻傻騙了還樂著數錢。”

雖然萬覃肯定不會騙他。

第七十二章 貌美人魚(十)

周念宇甜蜜一笑,篤定的搖頭,“萬覃不會騙我的,如果他騙我,我就一手捏死他,再把他的骨灰收集起來,做成一個小擺件放在身上,時時刻刻的看著它,它的存在就是在提醒著我他的不忠與背叛,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錯誤。”

周念宇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戀愛腦,他能在一段感情中理智的抽離,不會被人給騙的底牌都不剩。

更何況他其實對萬覃的為魚還算清楚了解,萬覃應該不會對他做不好的事情……吧?

他也不敢肯定。

周念宇麵色深沉,搜索之間也忘記發動車子,車還停在原地。

雲灼看了一眼被他的話影響的周念宇,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早知道就不和周念宇說那些話,倒是沒想到他一句提醒還讓他真開始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雲灼隻能開口:“彆胡思亂想,也彆懷疑萬覃,他對你什麼心思你應該很明白,我隻是出於人道主義關心一下你而已,彆真的以為萬覃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可不想做破壞彆人感情的壞魚。”

雲灼承認他的道德感不怎麼強,可也沒有想過無緣無故的去拆散情侶,這不是缺德嗎?還是缺大德!

被看破心思的周念宇輕咳一聲,臉上泛起紅暈,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隻是象征性的懷疑一下,並沒有彆的意思。

其實他和萬覃在一起也是機緣巧合,甚至他都沒有聽見萬覃親口說過喜歡他,因為他是行動派,喜歡的小細節全部都體現在行動中,但他不僅僅是行動派,也喜歡甜言蜜語。

誰不喜歡甜言蜜語呢?

可是萬覃就是不滿足他,即使做最親密的事情時他也不會說喜歡,而是一次比一次更重,深入骨髓似的。

周念宇想著這些腦海裡突然就有了畫麵,臉蛋通紅,傻乎乎的笑著,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雲灼:“……”

“你要不要等把我們送到萬覃的那個小診所再想那些不健康的事情我懷裡的人耽誤不起。”

雲灼的話讓周念宇如夢初醒,他拍了拍臉,讓發燙的臉快速降溫,一秒嚴肅的他看著後視鏡,麵上是欲蓋彌彰的沉穩。

“抱歉,剛剛是我的疏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來不及,絕對會用最快的速度將你們送到萬覃那裡。”

雲灼沒回答,他隻是在心裡默默歎氣,真希望等會兒周念宇彆又把自己給開吐了。

他的想法很有必要,也很靈驗。

因為,周念宇又和最開始到實驗室的時候一樣,快速下車靠在一棵大樹下乾嘔。

雲灼忍不住搖搖頭,不明白他為什麼開車回不舒服還那麼喜歡開車,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萬覃的小診所位置稍稍有些偏僻,不過環境還不錯,裡麵有著幾間可以用來住院的病房,一些器械室,還有食堂。

雖然他們嘴上喊著小診所,可是在彆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正常的比大醫院要小一些的小醫院,各種設備都很齊全,裡麵也有著標準的醫生護士。

隻是在雲灼眼裡,這種級彆的還真就比較小,他們人魚已經習慣在遼闊無際的大海裡麵生活,居住和玩耍的地方比這裡不知大多少倍。

他在路上的時候已經發送消息給萬覃,讓他早早的在小診所外麵侯著。

此時萬覃正站在小診所門口,目光跟隨著周念宇,眼裡擔都是擔憂。

“你先去看看他吧,我自己進去。”

“不用不用,你們進去吧,我已經習慣了,我沒事的,他更要緊。”

周念宇靠在樹上緩緩,突然就聽見雲灼的聲音,他連忙阻止。

在他看來,他身體可比雲灼抱著的那個人類要健康得多,而且也隻是暈車,反正他每次開車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都已經習慣了,又不會要命。

可雲灼抱著的那個人麵色蒼白,看上去好像隨時要喪命一樣,他覺得很可怕,還是他更重要一些。

見萬覃還擔憂的望著他,他露出一個微笑,自然不勉強。

“萬覃,你快跟著他進去,那個人類不能再拖了,再拖他就要進重症監護室了,你不能讓一個能救活的因為時間而喪命。”

周念宇催促著,萬覃也知道他的心思,他還是不放心的再次詢問一次:“你確定你真沒事”

“我真的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你如果擔心我,等你把他救了之後再檢查我就好了,我又不會跑。”

“嗯,這個辦法不錯。”

“嗯???”

周念宇歪頭,正打算追問時萬覃已經進小診所,院子裡就隻剩下他和那輛他覬覦已久的車。

他看著那輛車眼神放光,即使他開車會暈車,可是他還是很喜歡那種開車的感覺。

他伸出因為興奮而顫抖的手,在車上摸來摸去,感受著金錢的味道,不過他總覺得忘記了一件事情,好像還挺重要的,隻是想不起來。

而被遺忘的某人醒了一次之後看清他的處境後又被氣暈過去。

雲灼和萬覃站在病床邊討論著關於景硯的傷勢,其實景硯並沒有內傷,隻是外傷。

外傷還隻是被那個男人勒的,隻隻需要敷藥幾天再開一些安神的藥就可以出院。

萬覃看著手上的病曆本很是無奈,他不解的看向一臉嚴肅的雲灼。

“他沒什麼大病,你不需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會帶著一個人類到我的診所來,你不是一直都對人類沒什麼好感嗎?是什麼讓你改變了看法”

萬覃身處食指微屈,將鼻梁上的眼鏡向上推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他的那些小心思雲灼很清楚,“我對那些人類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他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還不是人類,難道他不是人”

說著,萬覃想要湊近看一看景硯,被雲灼及時製止。

他的身前什麼都沒有,可萬覃卻不能向前移動,他看著麵前看似不存在的屏障笑了。

“看來他還真不一樣,能讓你這麼護著他,不過你小心人類,彆和他們輕易交心,人類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應該清楚,畢竟你可是真真切切的被那些實驗人員抓走過,即使你現在換成你原來的臉,可發生過的事情不能忘,他們對付人魚的時候毫不手軟,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希望你不要做那種背叛人魚族的傻事。”

“我當然不會!”

雲灼目光緊緊的盯著病床上的人,語氣篤定。

他再喜歡景硯,也不可能讓他傷害人魚族。

“你知道就好,我就先去看看周念宇,你等他醒了去我那兒拿著你們的藥就出去吧,我這裡並不怎麼歡迎人類。”

萬覃的小診所開在這裡並不是為了謀利,而是為了給在人類世界居住的人魚治療。

“嗯,你走吧。”

雲灼並沒有留著萬覃,他了解我萬覃的身世,他的家人都是被人類傷害過的,因此他對人類沒什麼好感,甚至還有著絲絲厭惡之感。

這次能讓景硯進診所、能為他治療,也僅僅是看在他的麵子上,要不然他絕對會任由景硯自生自滅。

他對萬覃很感激,所以萬覃不論怎麼說他都不會生氣,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他無權讓人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思考和做事。

等萬覃離開病房,他輕輕的坐在病床邊上,握著景硯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景硯隻覺得他很累,非常累,不僅僅是累,身上還有著很強烈的痛覺,隻要稍稍一動,他的身體就能散架似的。

可是一直不動,他又覺得不舒服。

他雙手撐著床借著手臂的力量起身,入目的就是一片荒涼,真真應了一個詞——寸草不生。

他不自覺的抓了抓身下的東西,感覺軟軟的,他低頭一看,嗯?

為什麼這麼多的沙子

這時,他的腦袋疼了起來,他隻能捂著腦袋忍著那股疼痛,等這股勁過去,他才再次睜眼看著麵前的一切。

寸草不生就算了,這裡最多的就是沙子,不遠處看上去有著藍藍的一片,不知是什麼東西。

景硯有些疑惑,晃晃悠悠的站直身子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他低頭一看,好嘛!

他為什麼和地麵離的這麼近他那一米八的身高呢?

景硯不敢相信他縮水了,他借著日光,看了影子幾百遍,終於頹廢的承認他的確縮水了,不僅僅是身高縮水,就連年紀也縮水了。

他的手已經變成小孩子的手,隻能稚嫩中還帶著一點嬰兒肥。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胖嘟嘟的手,再次見到還有些恍惚,他記得他小時候的手就是這樣的,胖嘟嘟的帶著肉窩窩,白白嫩嫩的,那些大人就喜歡捏他的手,好像他的手是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

景硯沒細想,如果細想將會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他心裡此時有一種強烈的念頭讓他奔向那片藍藍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等他。

他邁著縮水後的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片藍藍的地方,本來大長腿的時候不需要多久就能到,可縮水成小短腿之後,短短的距離他走了半個小時。

景硯:“……”

第七十三章 貌美人魚(十一)

氣喘籲籲的景硯一屁股坐在地上,沙子很柔軟細膩,即使重重的坐下去也不會感覺到不舒服。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抬眸向原不遠處看去。

這一次,他見識到那藍藍的一片的真麵目。

那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景硯一直都有一個想要親眼見大海的夢,隻是他身為一個孤兒,好不容易才待在孤兒院那個可以為他遮風避雨的地方,他並不想再麻煩其他人,於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隻是每一年的生日都會默默的許願,許願長大以後去見一次大海。

這次,他的夢想實現,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而且還是以小孩子的方式。

景硯又伸出他的肉手瞧著,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沒看出什麼不一樣。

他起身向前走著,心裡一直都有道聲音在催促著他向前走,必須要向前走,等走到某個地方才可以停下。

他不停歇,終於又在走了差不多十分鐘時越發的接近大海,甚至已經能摸到海水。

內心那道指引方向和催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隻能環顧四周,希望能得到一絲線索。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景硯找到那個以臉著地尾巴曬的失去光澤且整條魚都快被烤熟的人魚。

他跑過去,毫不猶豫的將人魚推進海裡,也不管過程中人魚痛苦的嚶嚀。

人魚尾巴上的皮都快被曬化,飽滿的魚尾也快乾癟,麵色蒼白,嘴唇已經乾裂,是缺水的情況。

在人魚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的時候,小身板的景硯終於將人魚送進海裡,看著麵部朝下的人魚,景硯不知為何心裡湧現出心虛的情緒。

他沒多想。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沙子,坐在距離人魚最近的石頭上麵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人魚,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人魚這種種族他們也隻是在書上見過,現實中從來都沒遇見過,還以為是編造的,結果是真的,隻是這條人魚看上去很慘的樣子,和書上介紹的凶殘完全不一樣。

景硯對這條人魚的第一印象很好。

他就坐在石頭上,安靜的等啊等,等了許久,終於在夜深人靜之時,人魚蘇醒,隻是他已經睡著了。

翌日。

景硯在太陽剛露出海平麵的時候就已經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他先看向人魚所在的方向,結果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隻見人魚正趴在石頭上眨著深藍色的大眼睛盯著他,見他醒來還湊上前來。

景硯能清楚的看見人魚眼裡屬於他的倒影,也能清楚的數清人魚的睫毛,能清楚的看見人魚的每一個毛孔,他的臉看著就很滑,很想讓人上手摸摸。

意識到他內心的奇怪想法,景硯移開視線。

“你能不能彆靠我這麼近這塊石頭不大,再過來我就要摔下去了。”

景硯不動聲色的揉了揉屁股,順便挪動了一下位置,避免他摔進水裡。

人魚聽懂了他的話,在他說完後聽話的向後退了退,不過眼睛卻沒有離開景硯,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很好奇的模樣。

景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間相顧無言。

氣氛突然就平靜起來,平靜的有些詭異。

景硯揉著饑餓的肚子癟嘴,他好餓,好想吃東西,好想回家,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啊?

還有這條人魚,為什麼他總感覺很熟悉,特彆是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

景硯思考著,腦子裡卻一點線索都沒有,越想腦子還疼,他隻能停止頭腦風暴,暫時打算去找點東西填飽肚子。

他一起身,人魚就遊到他的身邊,抬頭眼巴巴的望著他。

景硯抿唇,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裡滋生,他無奈搖頭,將腦海裡的那些奇怪東西全部甩走。

他看向人魚,詢問:“你肚子餓嗎?我打算去找點吃的,你想要和我一起嗎?”

人魚歪頭,在景硯疑惑的目光下轉身向海的深處遊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邊際,看不見他的身影,景硯秀氣的眉緊鎖,他也不敢離開,擔心他會再回來,到時候找不到他可能會著急。

雖然他與他並沒有相處,但他心裡就是有一種這樣的錯覺,好像那條人魚不會傷害他,還會很聽他的話。

景硯又在等待,這一次人魚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大概兩個小時後,景硯遠遠的看見一個小點在向他這裡移動,那個小點越來越近,隨著距離的關係逐漸變大,最後變成他所認識的模樣。

是人魚!

景硯激動的跳起,差一點因為沒穩住掉進海裡。

人魚看見他冒冒失失的模樣滿眼的不讚同。

景硯卻不以為意,但還是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不會摔倒的,還不是你突然就離開了,我還以為你可能不會回來,現在看見你回來太激動了,所以才會不注意的,以後不會啦~”

景硯的解釋讓人魚很受用,人魚試探性的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頭。

他的手伸出來的那一刻,景硯呆住了。

人魚的手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隻是他們的手指甲會比較鋒利,能輕易的將一塊石頭戳爛,書中的知識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景硯不自覺的盯著他的手,沒有動。

更何況他也有些不明白人魚想要做什麼。

而人魚以為他不想,眼瞼微垂,遮住黯然的眸子,緩慢的收回手。

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哀怨氣息,即使景硯再遲鈍都知道他好像被傷了心。

他的唇抿成一條線,眉頭緊鎖,心裡想著事情,並沒有挽留。

人魚更傷心了,他苦著一張臉收回手,肩膀顫抖,心裡那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小人魚臉上都是淚水。

他想要和景硯做好朋友,可是景硯好像並不想,他都不想讓他碰。

他已經很小心的控製力度,絕對不會弄疼景硯,畢竟景硯可是救了他,他怎麼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恩將仇報

人魚耷拉著肩膀,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傷心與頹然。

景硯自然也不例外。

他已經從思緒中抽離,在看見人魚的苦瓜臉時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正打算詢問的時候剛剛的畫麵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的臉扭曲一瞬。

原來是因為他嗎?

他歎氣,輕輕拍了拍人魚的肩膀。

“你彆傷心,我剛剛不是故意不讓你碰的,隻是你也不說話,直接就伸出手,我都還沒有做好準備,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所以才會愣住的,你剛剛想要做什麼,你現在繼續吧。”

景硯就站在石頭上,笑吟吟的看著他,眼裡都是對他的信任。

即使兩人真正接觸的時間才不到一小時,但他們心裡都有有種感覺,那就是——

對方絕對不會對自己做不利的事情。

他們對對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這種信任讓他們在這個可以稱得上無聊的地方待了十天。

十天時間,景硯也已經摸清這裡的情況。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島,這個島位於海中央,這個島也是最為貧瘠的一個島,島上沒有任何的資源,除了植被就是沙子,除了他們其他什麼都沒有。

景硯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靠雲灼抓海裡的原住民吃才能充饑,不過每一天都吃一樣的食物,即使味道再鮮美也會膩,更何況這些味道還不怎麼鮮美,畢竟他們隻能烤,不加任何調料,完完全全的吃海鮮的本味。

在第十天,景硯差點把自己吃吐。

他看著手上的海膽一臉的苦大仇深,嫌棄的將海膽遞給人魚,“我不想吃了,我實在是吃膩了,就算再好吃也不能連吃十天。”更何況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能一直吃這些海鮮,身體會消化不良。

“可是你不吃會餓,這裡就隻有海鮮,沒有其他的。”

在這裡的第二天,景硯就能和人魚正常交流,因為人魚會說人類世界的語言,隻是第一天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

人魚想要再次將海膽遞回去,景硯爬起來一溜煙的跑了,他躲在石頭後麵探出一個腦袋,臉上都是抗拒之意,“我真不想吃,你吃你吃。”

“好吧,但是你要過來,你跑那麼遠我看不見你不放心。”

人魚兩三口就解決完,他不能上岸,就隻能待在海裡,景硯距離他太遠他會焦躁。

景硯也知道他的為難,屁顛屁顛的又跑回去。

他坐在人魚麵前,問了一個一直都想問的問題:“你可不可以帶著我離開海啊?把我送到人類世界那個岸邊”

“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你是不是厭煩我了”

人魚眼裡閃過一絲黯然,頭也垂著。

景硯知道他肯定又要胡思亂想,連忙擺手否認。

“我不是厭煩,隻是一種待在這裡也不行,我身體會受不了,受不了就會生病,生病也沒有藥可以治,我就隻能等死了。”

他說著還惆悵的歎氣,這都叫什麼事兒?他怎麼就來到這個地方是誰那麼缺德把他送過來的是和他有仇嗎?

第七十四章 貌美人魚(十二)

“這麼嚴重嗎?那我想辦法把你送出去”

雲灼說著又惆悵的歎氣,將他將之前的一個想法說了出來,“其實我之前想著讓你坐在我的背上,我把你帶出這片大海,可是我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這片大海實在是太遼闊,如果我一直遊身體也遭不住,中途肯定是要休息的,但是我休息就喜歡鑽進海裡,也可以躲避邪惡的人類,你總不能一直跟著我進入海的深處吧?所以我就把這個辦法否決了。”

他並沒有隱瞞,也將心裡的想法全部告訴景硯,正因為他說的很細,所有的利弊都告訴景硯,景硯才會也變得惆悵。

這個結果他們其實都知道,但是人有時候就喜歡抱著僥幸心理。

現在完全是連僥幸心理都沒有了。

景硯胖乎乎的手撐著下巴,望著遠方,眼裡都是渴望。

雲灼望著他,心裡也有些焦躁之感,他其實想要景硯一直陪著他。

他這個沒什麼朋友的被排擠的人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和自己說話的玩耍的人,雖然對方是一個人類,是他最不喜歡的人類,可是他好像和那些會害人的人類不一樣,他是一個小崽子,還是一個救了他的小崽子。

和他待在一起,他沒有感覺到惡意,他的眼睛裡也沒有貪婪,有的隻是讚美和崇拜。

他會誇他的尾巴好看,會說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尾巴,雖然他覺得景硯可能也就見過他這一條人魚,也就見過他這一條人魚的尾巴,他的誇讚並不代表什麼,可是他還是會動容。

景硯還會在他抓住海裡的食物時興奮的跳起來,一連串誇讚的話脫口而出,眼睛亮閃閃的,裡麵都是崇拜,讓他很自豪很有成就感。

他已經習慣景硯的存在,可是景硯卻想要離開這裡。

他想著,如果景硯回到人類世界,他肯定和他就沒有機會再見麵,他是不是以後就不能再見到這一個和自己一見如故甚至想要永遠做朋友的人了

很不舍,非常不舍。

雲灼眼裡的黯然一閃而逝他,也學著景硯的樣子撐著下巴望著遠方,兩人不知在想什麼。

景硯想要離開,雲灼自然是要幫忙。

夜晚。

景硯睡著後,他悄悄的離開,獨自一魚向人類世界遊去,終於在靠近人類管轄的領域時,他看見了熟悉的東西。

那東西在海上自由穿梭,就漂浮在海麵上,不會沉底,看著還很結實,他覺得可以將這個東西做出來,然後讓景硯坐在裡麵,他推著走。

雲灼探出頭,借著月色將那東西的樣貌記在心裡,遠遠的距離讓他隻能看一個大概,似是覺得不怎麼清楚,他又悄悄的向那東西挪動幾分,每次都挪動幾分,最後他乾脆直接靠近,趁著那東西上麵的人並沒有發現他,他圍著那東西打轉,將外麵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查探清楚後,雲灼又緊趕慢趕的趕回去。

回到景硯身邊時天已經蒙蒙亮,他既然決定幫助景硯離開,那他就要從現在開始準備那個可以帶著景硯離開的東西。

可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魚尾,暗道糟糕。

他好像根本就不能離開水,那去哪裡搬東西

雲灼又麵臨另一個難題,他敲了敲腦袋,頹廢的耷拉著肩膀,在出來怒罵,簡直快被自己蠢死。

雲灼都不想理他自己。

不過可能是上天垂憐,他最後還是沒有自己動手做,而是在海中央撿了一個沒有人用的船。

那個船獨自漂流在海上,上麵已經還殘留著一些人用過的東西,想來上麵的人也許是遇難。

景硯在心裡為他們哀悼幾秒鐘,隨即在雲灼的催促下上船。

“我在後麵推著它走,你就不用自己劃,不過你如果覺得太快可以讓我停下,我減緩一下速度。”

雲灼在出發前叮囑一番,景硯連連點頭。

可能是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想到這些天和雲灼在這裡的日子,景硯突然生出一絲不舍來。

其實待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是他的生命裡為數不多的安寧日子,不過他終究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畢竟誰願意和野人一樣呢?尤其是在他已經享受過更為優渥的生活後。

他不願過那種什麼都沒有的日子。

景硯一直都麵對著這個曾經待過的小島,在快看不見的時候向它揮揮手,“再見了~”

做完最後的道彆,景硯和雲灼一起向人類世界進發。

雲灼對於人類世界是敬而遠之的態度,因此在把他送到人類世界管轄的區域後,雲灼就不再前進。

他不舍的眼神讓景硯鼻酸,眼睛也酸澀的很。

雲灼假裝輕鬆,“景硯,我就不過去了,那邊是人類管轄的區域,那些人類是邪惡的,不是每一個人類都像你一樣對待人魚是對待好朋友的態度,他們要把我們抓起來做一些慘無人道的事情,我不能被抓,被抓後我就永遠不能見到你了。”

他看了一眼景硯,當看見景硯眼裡閃爍的淚光時意識到這個話題並不輕鬆,甚至還有些沉重時他連忙笑道:“不過等我以後也能和你們一樣有雙腿,我就能去人類世界找你,到時候你可千萬彆忘記我,我叫雲灼。”

景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變小之後連性格都變了,以前他明明是不會輕易哭的,可是剛剛聽見雲灼的話後很想哭。

這樣想著,他的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下。

他抽泣的說著:“我一定會記得你的,不會忘記你,雲灼。”

雲灼

景硯愣了一瞬,他詫異的看向雲灼,隻是才剛剛看過去,他麵前的場景就已經變了。

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是結拜潔白的天花板。

“咳咳咳~”

他正想說話,比他的聲音更先出來的是咳嗽聲。

他捂著胸口猛的咳嗽,咳的眼淚快出來的時候麵前多了一杯水,他道謝之後接過就喝。

喝完後還沒等放下,那人又將手裡的杯子拿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一時之間陷入沉默中,景硯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還在為剛剛做的夢而在感到疑惑。

不過要說是夢吧也不像,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真實,好像他親身經曆過一樣。

可如果不是夢,他又是什麼時候經曆的呢?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景硯想不通,他抿唇思索,忘記了身旁的人,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坐在床邊被忽視的徹徹底底的雲灼:“……”

他不知道景硯已經想起他們的初遇,他隻知道景硯剛剛醒來之前大吼一句:“什麼?你是雲灼!”

雲灼眼帶疑惑,他是雲灼有什麼不對嗎?景硯究竟夢到什麼,怎麼會那麼驚訝難道在他的夢裡他是雲灼這件事情讓他很難難接受嗎?

雲灼眼神晦暗,一直在等著景硯給他一個眼神。

十分鐘過去,景硯終於從腦海中搜索到一段記憶,他好像似乎可能也許與雲灼曾經是有過一段記憶的,隻是他為什麼會忘記呢?

他想不明白,一般來說,他的記憶力是很好的,如果不是他刻意忘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忘記這段記憶,所以,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嗎?

景硯不懷疑他的記憶,隻能將這個錯歸在其他人身上。

他想明白之後終於能抬眼看坐在床邊像一個怨婦一樣等待的雲灼。

他嘿嘿一笑。

在雲灼的眼裡,他的笑容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雲灼警惕的向後一退,“你乾嘛這樣笑笑的很瘮人。”

“……哪有瘮人你能不能彆胡說八道,我這是很溫柔的笑!雲灼,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還是在一座小島上,你還把我送回人類世界。”

雲灼瞳孔緊縮,人都呆住了,好半天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起來了”

景硯點頭,“我想起來了,不過也不算是自己想起來,是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內容就是這樣的,不過在聽見你說之自己的名字後就醒過來了,原來我們早就已經認識,我還認不出你,真是抱歉,你要怪就怪我吧,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景硯很是自責,他這個朋友做的一點都不稱職,明明之前答應雲灼要一直記得他的,而且雲灼來到人類世界還要找他,結果他居然忘記了雲灼,還讓他在實驗室被那些可惡的實驗人員做了那麼多的邪惡實驗,太不應該了。

景硯在心裡譴責自己,越譴責越覺得自己有很大的錯,他忍不住想哭,鼻子抽抽的,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

他伸手抹去流出來的眼淚,可是剛擦掉一波另一波又來,根本防不住。

景硯哭的鼻尖紅紅的,眼睛也水汪汪的,眼尾泛紅,整個人都顯得很脆弱,就好像被人欺負過一樣。

這個模樣和他小時候離開雲灼時的模樣重合,雲灼和之前一樣無奈的將人抱著,讓景硯趴在他的肩膀上放聲哭泣。

他柔聲安慰:“彆哭,其實你沒什麼錯,我也沒有怪你,反而我很慶幸,如果不是這個實驗室,我也不可能和你相遇相認,這是好事。”

第七十五章 貌美人魚(十三)

“哪裡好了一點都不好!我寧願你永遠都不要被那些邪惡的人類抓住,即使我們不能見麵,我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而不是我最開始見到你時那樣,看著一點都不好。”

景硯隻要想到第一次見雲灼時,雲灼那帶著淡淡死意的眼神讓他很是震撼,仿佛下一*秒他真的能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個人得有多絕望才會有那種眼神

景硯即使沒有經曆過那種絕望,他也能想象到雲灼被折磨時的慘烈。

他不能原諒自己,也不敢原諒自己。

明明是他信誓旦旦的答應,可是卻沒有做到。

景硯任由雲灼將他抱在懷裡,他哭泣著,默默的流淚,雲灼安慰一句後也沒再說話,他發現他越說沒事景硯哭的越凶。

雲灼選擇閉嘴。

他就靜靜的讓景硯依靠,手在他的背後給他順著背,讓他彆憋著氣難受。

十分鐘過去,景硯沒有起身;二十分鐘過去,景硯已經沒有再哭泣,而是縮在雲灼懷裡任由雲灼用毛巾輕柔的給他擦眼淚;半小時過去,景硯和雲灼並排走出房門,隻不過剛開門就有一個不明物體滾進病房。

景硯後退兩步,避開那個不明物體。

“你小心一點,在這裡乾什麼?”

周念宇輕咳一聲,嘿嘿笑著,試圖用裝傻來回避問題。

偏偏雲灼不吃他這一套,他踢了周念宇一腳。

“彆在這裡裝傻,你這招對萬覃有用,對我沒用,你在這裡偷聽怎麼什麼都喜歡聽”

他說著就要去扯周念宇的耳朵,周念宇先他一步預判,跑到一邊捂著耳朵嚎著:“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實是想要來找你們的,因為萬覃他等會兒有事,讓我看看你們什麼時候離開嘛,我這不是擔心貿然敲門會影響你們兩人嘛,所以就隻能待在外麵,至於偷聽,我絕對沒有做這種事情,你不能汙蔑我。”

周念宇不承認,隻要他不承認,沒有誰能撬開他的嘴。

周念宇的表情倒真像那麼一回事,雲灼沒繼續這個話題,畢竟這個話題要真想得到一個答案,那個答案肯定能讓景硯臉紅。

他並不想讓景硯的另一麵被周念宇這個外人看見。

周念宇:“……”那我走

雲灼牽著景硯的手出門,因著剛剛他們將話說清楚,景硯也知道雲灼就是小時候的玩伴,雖然隻是那麼一點點相處的時間,但這種感情是不能磨滅的。

他對於雲灼的碰觸並不抵觸,更何況他又不是沒和雲灼接觸過,剛開始到他家,還是他抱著雲灼去的。

三人離開醫院,在醫院的院子裡,景硯看著院子裡的那輛車感覺很眼熟。

他試探性的開口:“這輛車看著很眼熟,怎麼感覺有點像我車庫裡的”

周念宇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把視線投到雲灼身上。

雲灼坦然回答:“就是你車庫的車,你當時給我發消息後我就趕過來,當時總不能讓我跑過去吧我的身份會被發現,所以就讓他來當司機,隨便選了一輛車,你介意嗎?介意的話以後都不開了。”

雲灼並沒有去看周念宇如遭雷擊的臉,而是小心翼翼的看著景硯,這些都是景硯的東西,他當然得尊重景硯的意見。

景硯搖搖頭,“我不介意,車買來本來就是用來開的,又不是放在那裡積灰的,不過你怎麼自己不開”

“我沒有駕照,而且我的魚尾才剛剛變為腿。”

雲灼說著說著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第一天的時間好像隻有兩個小時。

所以,他沒等給他們解釋就先一步鑽進車裡,剛進車,他的腿就已經幻化為魚尾。

景硯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雲灼表情崩潰。

他湊上前去,隻見雲灼的魚尾已經占據了後車座,雲灼眼裡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我現在魚尾變腿有著時間限製,隻不過以後時間就會越來越長,甚至還會一整天都是腿的狀態。”

“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麼影響吧”

景硯麵露擔憂,他也是看過一些童話故事的,裡麵的那些故事將後果講述的很嚴重,他擔心雲灼也會如此。

“不會,你彆信那些童話故事,那些都是虛構的,怎麼可能會一樣呢?”

雲灼揉了揉他的頭,他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說真話,不過景硯還是持保留態度。

雲灼很想繼續解釋,正想開口的時候聽見一聲咳嗽聲,他向一旁的周念宇看去。

隻見周念宇衝他搖搖頭,臉上也是不讚同的神色,顯然並不想讓他繼續解釋。

他不太明白,可心裡卻選擇相信周念宇,莫名其妙的,沒有理由的,他不想解釋了。

景硯並沒有發現兩人的眼神官司,他知道雲灼的情況並不能耽擱,他現在需要的是水,於是他走到駕駛座的位置想要開車,可當他準備上車的時候周念宇撅起屁股把他一擠,景硯就被擠到後麵,等他回神的時候周念宇已經坐在駕駛座的位置,正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我太喜歡開車了,平時又沒有開車的機會,所以現在有時間就請你讓我開吧,我絕對會注意安全,不會發生任何的交通事故,也會愛惜車的,比愛惜我的生命還要愛惜它。”

這話不假,周念宇就是一條嗜車如命的魚。

當初他在還是人魚還沒有幻化雙腿的時候就特彆喜歡人類世界的汽車,總是會為了看汽車而跑去距離人類世界最近的地方。

也是他運氣好,一次都沒有被發現過,每次還都能看見車。

不過後來,他們就知道其實這並不是運氣好,而是專門有人……不對,有魚在討他的歡心,所以摸清他的喜好後就專門開車在那裡逗留,一次都沒有被周念宇發現端倪。

雲灼看著傻笑的周念宇無奈搖頭,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會遇上萬覃那個什麼都依著他的魚,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在博他歡心。

不過萬覃的努力也沒有白費,至少他最終還是抱得美人歸。

可是,他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呢?

雲灼哀怨的看著景硯,不知道該不該向景硯表明自己的心意。

其實表明也沒什麼,畢竟他並不是從第一麵的時候喜歡的他,而是在後來景硯成年後,他偷偷的去看過景硯,那一次差一點就要被那些實驗人員給抓住,好在他跑得快。

景硯成年之後就已經進入實驗室工作,那時的他並沒有現在出名,不過還是很厲害。

雲灼一向對景硯都有濾鏡,不論他怎樣他都很自豪驕傲。

周念宇想要開車,後座又被雲灼占完,景硯就隻能去副駕駛。

不能和景硯一起坐後座的雲灼心情很不好,他撇撇嘴,對泛著光澤的魚尾很不爽。

如果不那麼快變成魚尾,他就可以和景硯一起坐在後座,而且他還可以趁著這個時間試探一下景硯的接受程度,現在設想全部都白費了。

雲灼唉聲歎氣。

周念宇知道經硯的住處,儘管隻去過一次,不過他記性好,將景硯他們送回家後就準備離開,他答應了萬覃回去陪他吃晚飯。

他正準備走的時候,景硯叫住他。

“周念宇,你要不要去挑一輛你喜歡的車,我送給你,你現在出去也沒有車,還要走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能去能打到車的地方。”

周念宇:“!!!”

雙眼放光。

不過他還是矜持了一下,畢竟他和景硯並不是什麼好朋友,隻能算是同伴,他並不想占便宜。

“還是算了吧,我多走走沒問題的,更何況車也不是小物件,怎麼能說送就送。”

反正他這個沒錢的是不可能這麼大方的,沒辦法,窮啊!

景硯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送你就送你,彆不好意思,我車庫很多車,那些都是之前覺得會用到的,不過之後我沒怎麼來這邊住,所以就隻能放在那裡,放在那裡也是積灰,給你的話還能發揮一點作用,不過你開車就不舒服的情況還是要改善一下,有點危險。”

“這個我會注意的,不過這樣吧,我不能接受你送的車,我買下來吧,你給我打折怎麼樣?”

周念宇見經硯不太讚同的模樣連忙補了一句,他不是一個占便宜的人,更何況他也是真喜歡景硯車庫裡的車,有很多都是外麵已經沒有的,很難不心動。

景硯看了一眼雲灼,見他點頭才道:“行,你跟我來。”

景硯離開後周念宇對著雲灼豎起一個大拇指後就屁顛屁顛的跟著景硯去車庫,以最快的速度選好付錢後就開走了。

此時此刻,周念宇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魚,因為他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車,哈哈哈~

景硯回到彆墅後,雲灼問道:“你剛剛怎麼想著送他車,你都沒有送我。”

酸溜溜的語氣。

景硯眨了眨眼睛,如實回答:“你不是不會開車嗎?”

雲灼:“……”

行吧,敗了!

第七十六章 貌美人魚(十四)

雲灼並不想讓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他受刺激了,得適當的作一下,儘管他和景硯還沒有確定親密的關係,可是有著之前的感情在,他覺得他和景硯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

他可不是盲目自信,是有事實依據的。

景硯並不知曉雲灼心裡的小九九,他正在逛新聞。

今日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被報道出去,他得時刻關注走向,更何況他總覺得他忘記與雲灼相關的那一段記憶,肯定和實驗室背後的那些人有關,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忘的一乾二淨。

當時他的年齡已經過了不記事的時段,絕對不可能是這個原因,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絕對是那些人給他抹除了記憶。

他剛進入實驗室的時候才十八歲,如今已經過去八年的時間,這八年裡,他發出全部的精力和心神,將所有的所有都奉獻在實驗室裡,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有一刻怠慢,可那些人呢?

景硯不敢細想,他知道隻要那些人不承認,他也不能奈何,更何況就算他知道是誰後能做什麼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他心生挫敗,深沉歎氣。

正悄悄打算作的雲灼聽見歎氣聲腦袋上都是問號,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景硯,一時之間不知該繼續還是收手。

他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先不作。

他不是一條不懂事的魚,景硯看上去很不開心,他沒必要再去找不痛快。

雲灼將自己勸好之後正準備坐回去,恰巧這時景硯偏頭看向他,和他四目相對。

兩人都呆住了。

景硯已經了解到想要了解的信息,他按滅手機,將手機放在茶幾上,隨即坐回沙發抱著手臂看著雲灼。

雲灼不知為何有一絲的不自在,他眨了眨眼睛,移開視線,隨即又移回來,又眨了眨眼睛,之後揚起嘴角。

“笑什麼?有什麼開心事”

景硯不懂雲灼的笑點,他難道很好笑嗎?不然為什麼他看著他的時候他就笑的歡。

不過雲灼的眼裡並沒有譏諷和嘲笑,隻是單純的想笑而已。

雲灼沒回答,他甚至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該怎麼回答

難道說隻要看著你就很開心,很激動,激動的心情根本藏不住,必須要表現出來

這種話總感覺把其中的意圖都表現出來了,太明顯的意圖,他不敢嘗試。

在其他時候他是很勇的,可是要表明心意的時候他很膽小,絕對是最膽小的魚,比周念宇還要膽小。

躺槍的周念宇:“……”

謝謝,以後能彆拿我舉例嗎?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圖,他隻能被迫正經,麵上的確是嚴肅非常,可是他的魚尾還在地板上拍的啪啪作響,因為激動,他的魚尾也像是小狗撒歡般,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景硯亦然。

他側頭看向正胡亂飛舞的魚尾,眼眸深邃,隨即又看向正繃著表情極力控製魚尾的雲灼,纖細白皙的手指著魚尾,道:“你的魚尾好像並不聽你的話,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它怎麼會激動成那樣”

短短的時間內,景硯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他。

他如今可是恢複記憶的景硯,也知道一些關於人魚的小知識。

比如——

魚尾在主人激動的情況下會胡亂飛舞,隨著主人的激動情況飛舞的弧度會不同,雲灼此時已經是尤為激動的情況。

他真不知道雲灼是想到什麼才會如此,已經接近失態的邊緣,他可很少見過雲灼失態。

被景硯戳破秘密,雲灼也很無奈。

不過要怪誰呢?

怪他當初和景硯是好朋友,他想要讓景硯了解他,於是和他講了一些關於人魚的知識,誰知道景硯把他記起後連這些也記起,他有一種莫名的尷尬是怎麼回事?

雲灼很想捂臉,他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身體也在隱隱的發燙。

他的腦海裡猛的閃過一絲信息,這幾日好像是他的那個時間。

他平時其實都不把那個時期放在眼裡,畢竟他曾經並沒有讓他受刺激的人,那時候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此時此刻情況不一樣,那個唯一能讓他受刺激的人就在他的麵前,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的人,渾身散發著荷爾蒙的氣息,他隻要聞著景硯身上的味道氣息就會加重一分,還沒開始就已經快受不了。

“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房間也不熱,怎麼會突然冒汗是不是有副作用”

景硯半跪在雲灼的身前,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的額頭,還沒有觸碰著就被雲灼偏頭躲開。

他聲音喑啞,繃著的臉和身體仿佛在極力隱忍著什麼,額頭青筋暴起。

“你彆靠近我,你先去其他地方待著,彆待在我的時間,等我稍微緩一下就好。”

其實這是最樂觀的說法,人魚的特殊時期隻要一會兒是不可能徹底解決的,不過他想著,隻要景硯這個刺激物彆待在他的身邊,也許他還是能和以往一樣熬過去。

“你說什麼胡話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看著就不好,我能離開嗎?我離開後你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我得陪著你,我絕對不能讓你出事。”

景硯不讚同雲灼的說法,如果雲灼此時此刻沒有任何異常,他當然能心安理得的將他留在客廳,甚至可以更不負責的不管他的死活。

可是他現在明顯的很不好,身體肯定出了問題,還是突然出現問題,他能離開嗎?

景硯死活都不離開,他還握著雲灼的手。

因為特殊時期特殊情況來得突然且氣勢洶洶,雲灼此時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他的臉上酡紅一片,眼尾上揚,眼睛緊閉,眼角濕潤,緊緊的咬著牙關在極力抵抗著身體裡一股又一股味的熱潮,偏偏景硯還握著他的手,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了防禦機製瞬間土崩瓦解。

他輕歎一聲,呼出的熱氣噴撒在景硯的臉上,被熱氣包裹,景硯感覺酥酥麻麻的,他有一絲的不適,總感覺身體裡奇奇怪怪的,是他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他的躲避讓雲灼以為是嫌棄,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景硯的,委屈巴巴的開口:“你彆嫌棄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太難受了,所以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你如果不喜歡我會極力控製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要不你還是離開吧,我其實沒什麼大事,不會有生命危險,隻是會有些狼狽而已。”

景硯更好奇,他詢問著:“到底是什麼?你不告訴我我還是會擔心。”

景硯的目光太熱切,雲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是身體裡的異常時刻在提醒著他屬於它的存在,他隻能湊到景硯的耳邊輕聲妒說了幾個字。

景硯:“!!!”

震驚!

他臉羞的通紅,也不敢和雲灼對視,而是猛的起身準備離開。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先待在這裡吧,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去浴室比較好,不然客廳弄臟了不太方便清洗,可能還會有味道,浴室要方便一些,我就先去準備晚飯,我先走了拜拜拜~”

景硯語速越來越快,最後他乾脆心一橫眼一閉直接開溜。

等他看進入廚房且把門關上之後才拍了拍胸口緩了緩心神。

他的臉還洪哲,紅暈一時難以消退,他也不選擇物理降溫,而是洗手之後就開始做晚飯。

他讓自己沉浸式做晚飯,儘力忽略腦海裡那些控製不住要冒出來的少兒不宜的畫麵,也極力不要去想雲灼的好身材。

可是有時候越想克製,越會適得其反。

當雲灼的腹肌再一次出現在腦海裡的時候,他擺爛了,他丟下刀蹲在門口想個夠。

憑本事看見的,憑什麼不能想

這個念頭一冒出,景硯越發理直氣壯,他想的沉迷投入,都忘記了時間,也沒有察覺到廚房的門後邊站著一個人,那人正打算推門。

“啊!”

景硯趴在廚房的地板上大叫一聲,這個時候他其實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怎麼會蹲在這裡我看看你有沒有事”

雲灼還是和在實驗室一樣,傷神並沒有穿衣服,下身就是讓人難以挪開眼的魚尾,隻不過隨著修養和愛護,魚尾的光澤越來越漂亮。

景硯把臉埋在地板上,伸出手製止雲灼的行為。

他的聲音悶悶的,卻不容拒絕。

“你彆過來,讓我緩緩,我沒事,你要不還是先出去吧,你待在這裡我可能一時半會兒不想起來。”

真是尷尬死了。

景硯閉著眼睛,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誰懂那種鼻子突然和梆硬的物體來一個親密接觸,那種感覺,太酸爽。

他都懷疑鼻子流血了。

他想要動手揉揉鼻子,可又不想麵對這個社死的場景,更何況他剛剛腦海裡還想了一些關於雲灼的不太好的畫麵,他更不想麵對雲灼。

“你快出去吧,求求你了。”

景硯軟化的語氣讓雲灼不忍拒絕,他隻能答應。

不過心裡還是很自責,隻是自責中又有一絲懷疑。

第七十七章 貌美人魚(十五)

雲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眉頭緊鎖,手摩挲著下巴,時不時的向廚房看去。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他總覺得景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他的態度很不對。

雲灼很想再去廚房瞧瞧景硯,可是他看著緊閉的門,也隻能坐在沙發上等著景硯出來。

等著雲灼出去之後,景硯又在地上趴了一會兒,他捂著鼻子想放聲大哭,那種痛實在是難以忍受。

大概十分鐘後,景硯的鼻子沒有異常感覺,他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鼻子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將廚房門反鎖,避免雲灼會中途闖進來。

景硯還是不長記性的靠在門後,暗自懊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景硯終於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後,他才不緊不慢的去完成未完成的晚飯。

廚房門一打開,雲灼就控製不住的向廚房走去,他此時已經暫時恢複正常,身上並沒有任何異常,不過在看見景硯的時候身上還是會出現一些小狀況,隻是還能控製。

他幫著景硯端菜,景硯則是打好飯端出去。

景硯這次並沒有做太多的菜,也就兩個人,他覺得他們應該都不是很能吃的人,兩個菜就夠了。

不過考慮雲灼比較喜歡肉食,於是他兩個菜都有肉,香噴噴的飯菜,香迷糊的味道,算是徹底的拿捏住雲灼的心,讓它緊緊的拴在景硯的身上,永遠都不離開。

雲灼邊吃邊誇讚景硯,給足景硯該有的情緒價值,而且也聽不出是敷衍,都是心裡話,真心的。

雲南吃著吃著想到一件事情,他道:“我剛剛看見新聞,實驗室背後的人已經讓人發消息否認實驗室做的那些事情,甚至還明裡暗裡的將罪惡推在實驗人員的身上,把他們及時摘了出去。”

畢竟人魚已經被放走,就算那些記者想要找證據也查不出蛛絲馬跡,隻能任由事情發酵,反正對他們造不成什麼影響。

幕後之人已經憑借著現有的實驗結果得到他想要的名利,絲毫不在意下麵的那些小嘍囉。

景硯眼神平靜,他早就應該知道那些人的心思,肮臟又邪惡,能睜眼說瞎話也是信手拈來,對他們來說簡簡單單的事情,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在他們眼裡,隻有他們的命是命,底下那些人的命不是命,甚至他們連人都不是。”

景硯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原本以為能真正的做到平靜,可是他發現提及時心裡還是會有波動。

被氣的。

在那些資本家眼裡,底下的那些員工全部都是替罪羊,也是隨時可以放棄丟棄的垃圾,隻要他們樂意,那些人就必須得按照他們所想做事,不論他們是否願意,願意還好,不願意的話就隻能用他們的家人威脅,反正隻要能達到目的,其他的都無所謂。

他們眼裡沒有對錯與善惡。

景硯對那個已經連根都爛透的地方沒什麼懷念,他隻想知道究竟是誰把他關於雲灼的記憶全部消除,讓他和雲灼不能相認。

這是一個很嚴重且急迫得到答案的問題。

景硯剛想著去詢問上麵那些人,一個電話打破兩人難得的平靜。

“什麼事?”

景硯睨了一眼手機上的備注,眼裡閃過一絲暗芒。

“……”手機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沒有想到景硯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一時之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後知後覺的憤怒湧上心頭。

“你這是什麼語氣和我們說話就這種語氣嗎?你以前對我們的尊重呢?”

對麵的人二話不說一上來就一頓質問,若是以往,景硯馬上就會道歉,再和他們好好說話,可是現在他不想那樣做。

他沒理由一直當被罵的那個人,也不想一直當受氣包。

他承認這些人的確在學術方麵給了他很大的支持,可是這並不能說明他就會原諒他們對他所做的一切不好的事情,也不能像沒事人一樣討好他們,讓他們把自己當猴耍。

景硯表示他還沒犯賤到那種程度。

他更加不耐煩,“我就是這個語氣,也是這種態度,你們如果是來罵我的可以直接掛電話,我並不想聽,如果你們是有事找我就直接說事,沒必要在這裡說一些其他的,我懶得聽。”

總之一句話——

除了公事,其他的他都不聽。

景硯自認為自己的話說的很清楚,對麵的人就算是有語言理解障礙也應該明白。

他們的確明白,甚至還詫異景硯的轉變。

在新聞上看見景硯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看了景硯的采訪後,那種不詳的預感得到具象化。

他們實在想不通讓景硯發生轉變的契機,難道是他想起當初的事情

可是他們當初明明做的很隱蔽,在得知景硯的記憶裡有著關於人魚的信息時就將那段記憶抹去,還催眠景硯永遠為實驗室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他們的技術在整個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甚至能引以為傲,隻要是經過他們手的,就沒有再想起往事的,景硯還是第一個失敗的案例。

“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什麼?”

他們也不想拐彎抹角,都是一群聰明人,該說什麼就點明,沒必要在這裡偽裝,累得慌。

“是,我當初的記憶是不是你們抹除的為什麼要抹除”

雖說景硯用的是問句,但他心裡已經篤定就是那些人做的。

“是我們,不過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當初隻是一個小孩,難免會將人魚的存在說出去。”

“所以你們就抹除我的記憶憑什麼那是屬於我的記憶,儘管我是一個小孩,可那時的我已經會記事,也有著思考的能力,你們憑什麼擅自替我做決定”

那邊的人一臉的不讚同,“我們教了你那麼多,算得上你的老師,難道還不能替你做決定你儘管再大在我們這裡都是小孩,我們你不想和你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是想告訴你,今早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不追究,隻要你回到實驗室,幫助我們完成接下來的人魚實驗,名利隨你挑,你完全可以都收入囊中。”

人魚實驗

景硯記得實驗室的人魚已經被他完全放出去,難道還有沒有被救的嗎?

他穩住心神,輕輕拍了拍對麵快暴走的雲灼的手安撫,眼神示意他彆發出聲音,彆暴露。

他輕嗤一聲,似是不屑。

“你們還要做人魚實驗都已經被報道了居然還不死心,人魚究竟有什麼讓你們值得一直研究的他們難道就不是生命嗎?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折磨的狼狽不堪”

“哈哈哈,你覺得你說這話可不可笑人魚是有生命,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們比他們更聰明,他們自然得被我們玩弄於股掌間,我知道你心疼他們,可你心疼他們誰又給你想要的一切人,還是得靠自己,至於人魚,你小時候那條一直喜歡和你玩的不是也已經跑出去了嗎?你找到他,把他帶到實驗室不就行了”

他們說的理所當然,仿佛景硯已經答應他們會做這些壞事似的。

他們正準備慶賀的時候景硯開口拒絕,他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不會幫著你們做事,我已經錯了一次,不可能繼續錯第二次,你們真想做實驗就去找彆人。”

“你……”

他們還沒開口質疑就已經被景硯掛斷電話,守在手機前的幾人上揚的嘴角紛紛下耷,最年長的那個頭發都已經花白,留著的胡子也已經發白,他的手輕輕捋著胡須,眼神發狠。

“他不想不行,你們去查他的位置,明早我要見到他的人,他已經和我們實驗室綁定,想要全身而退,不可能的事!”

他身後的人紛紛點頭,對於他們來說,景硯就是一個隨時可以用來玩的小玩意兒,他們給了他一切,想收回的時候他不容反抗,他還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不平等的,主人和寵物,就彆想要平等了。

景硯掛斷電話後就起身去處理一些事情。

按照他對那些人的了解,他這個身為他們寵物的人隻要發出反抗,所謂的主人就會讓手下找到寵物並帶回去教育,手段極其殘忍,隻要寵物聽話,他們就會放他們一馬,但芥蒂一旦存在,他們之間就不可能回到從前的其樂融融。

景硯將他的那些信息全部隱藏銷毀,確保晚上已經查不到他的消息後才著手安排其他的事情。

他並不害怕和那些人正麵剛,他甚至對於正麵剛還很興奮,迫不及待和那些人撕破臉。

可是暫時他不能那樣做,至少在他把雲灼安頓好之前,都不行。

作為實驗室人員不可能沒有對付人魚的一些辦法,如果雲灼被他們發現,他們肯定會不擇手段將他抓捕,之後的實驗可想而知,過程肯定慘不忍睹。

景硯自己可以冒險,但不能讓雲灼跟著他一起冒險。

“你能藏起來嗎?”

第七十八章 貌美人魚(十六)

“藏起來為什麼?”

景硯與那些老匹夫的談話並沒有避開雲灼,雲灼也知道他們之間的不愉快。

在雲灼看來,這些人讓他不舒服,那麼就全部都解決掉,就像他們對待人魚一樣對待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最為折磨人的辦法。

可是為什麼要藏起來

難道就因為那些老匹夫想要抓他嗎?

雲灼抗拒的搖搖頭,“我不想藏起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他們會對我不利,可是我上過一次當怎麼會再次上當這一次我不會被他們抓住,你也不用擔心那些人會再次把我抓去做實驗,他們不會成功。”

雲灼輕聲說著,他想要讓景硯知道,其實他並不弱,並不需要景硯時刻關注著他的安危,也不用將他當做易碎無物品,在危險來臨的時候隻想著將他送走,而不是選擇帶著他一起並肩作戰。

不知為何,雲灼心裡湧出一股失落感。

景硯的做法明顯就是沒有將他當成自家人。

儘管雲灼如此說,景硯還是不太讚同。

“我知道你肯定有著保命的手段,但是在麵對那些陰險的人時,再強悍的保命手段都可能不夠看的,他們陰險的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這不是他故意抹黑那些人,而是因為那些人本來就是那樣的,他說的是事實罷了。

景硯的擔憂不是多餘,他曾經無意間親眼看見過那些人醜惡的嘴臉,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當時他們的解釋,他選擇性的忘記了那些事情,現在再次回想,他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反正很複雜,且對他們醜惡的嘴臉更加厭惡。

雲灼輕歎一聲,不知該怎麼讓景硯相信他。

他乾脆實話實說。

“景硯,我知道你的擔憂和顧慮,可是我難道要一直躲躲藏藏嗎?在人類世界生活,麵對這些困難是必須的,我們為什麼不選擇將他們打倒以保障我們的安全呢?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畏懼他們呢?更何況你為什麼遇上事情就想著要推開我呢?我可以幫忙,我不是廢物,也不是你從前見到的那樣,和你分開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提升自己的實力,就想著我能在人類世界當你的保護者,而不是縮在你瘦弱的肩膀下被你庇護。”

雲灼眼眸深邃,眼裡似乎盛滿星河,一閃一閃,讓人沉溺其中。

景硯聽見他無比溫柔的聲音,“我想要和你一起麵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難題,我想要和你並肩作戰,想要永遠的守護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戀人。”

景硯瞳孔緊縮,他倒退一步,似是受到驚嚇。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雲灼對他是這種情感,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將雲灼當成曾經那個小人魚看待,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雲灼的話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他的表情一言難儘,似是要確定話語的真實性,他看了一眼雲灼。

雲灼的動作神態都沒有變化,還是和剛剛一樣,甚至眼眸比之前還要深情,他都不敢和他對視。

景硯移開視線,腦海裡一直都自動播放著雲灼的那些話。

那些話的衝擊力不小,他有些受不住。

一時之間景硯腦海裡已經沒有其他的想法,他已經無力思考其他的事情,腦子裡已經被雲灼的話給占滿。

他試探性的詢問:“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雲灼淡定點頭,反正話已經說出來了,剩下的殷切都好辦。

“是,我喜歡你,想要和你一起度過餘生,這種喜歡不是小時候那種友誼的喜歡,是麵對戀人才會有的喜歡,你彆想岔了。”

這倒是讓景硯不知道該怎麼回複,他還真沒想岔。

他扶額,暫時給不出答複,隻能選擇逃避。

“你讓我好好想想,我先回房了。”

暫時想不明白,那就先開遁。

景硯急切的步伐暴露了他的內心,雲灼嘴唇緊抿。

他設想過一切可能,有同意的有拒絕的,就是沒有這種模棱兩可的,既不同意也不拒絕。

這種反而更讓他忐忑不安。

當景硯回房,雲灼一個人待在客廳,他愣愣的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播放的那些內容沒有一個是進入腦子的。

他垂著頭遮掩住落寞的眼神,手放在腦袋上揉搓著,頻率暴露了他心裡的焦躁不安。

雲灼想要打電話詢問周念宇這個已經談戀愛的魚,轉念一想他並不靠譜也就放棄了。

而且如果他詢問周念宇,那麼萬覃就會知道,萬覃知道倒是沒什麼,就擔心還會有其他人知道,也擔心周念宇會時不時的拿出這件事情嘲笑他。

他和景硯的事情並不想讓外人評判,他們還沒有資格。

雲灼徹底放棄尋找周念宇討教的心思,默默的等著景硯的答複。

而此時此刻,被嚇得隻能回房間躲避的景硯也是一樣的狀態。

“他怎麼會喜歡我啊?我們明明隻有小時候才見麵,怎麼就確定這種感情是喜歡”

景硯想不通,非常的不明白。

他的眼前又閃過雲灼的那張臉,毫無瑕疵,無死角的精致的麵龐,向下是他覬覦已久的胸肌和腹肌,再向下是散發著光澤的魚尾,每一樣都讓他不能拒絕。

景硯捂著鼻子,抬手看了一眼,沒看見刺目的顏色才稍稍安定。

他可不想因為腦子裡想那些畫麵而流鼻血,在廚房裡的摔倒已經丟過一次人,不想再丟人了。

尤其是在雲灼麵前。

景硯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想把自己滾暈,隻有這樣,他就不用想那些事情了。

滾了一會兒他又起身,懊惱為什麼剛剛沒有直接拒絕,隻要直接拒絕,他就不用想著給雲灼答複,也不用擔心雲灼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在角落掩麵哭泣。

想到那個畫麵,他都有點不忍心拒絕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景硯捂著胸口一驚,他難道是喜歡雲灼的嗎?

得到這個結果的景硯感覺心跳都要歡快一些,裡麵的小鹿仿佛已經在撒歡的奔跑,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愉悅不會騙人。

景硯站在洗漱間的鏡子前看著鏡子裡那張臉,和以往看見的並沒有太大區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這次的笑容是真心的,不是偽裝,不是勉強。

“所以,我真的喜歡雲灼嗎?真的嗎?”

景硯捂著胸口,胸腔傳來的震動正告訴他答案。

距離景硯進入房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內雲灼一直都沒有離開客廳,一直都維持著剛剛的姿態坐在沙發上,即使感覺到魚尾的不適也沒有挪開。

他已經忘記疼痛,腦海裡一次次的設想著景硯的答複,不過都是不容樂觀的畫麵。

再一次的設想,他看見景硯的腿,順著腿向上,他看見景硯微笑著想的臉,笑的很開心,他也跟著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他聽見景硯說——

*  “雲灼,我認真想過了,我對你還隻是停留在小時候的記憶裡,我無法轉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還是當朋友吧!”

“不能轉變為什麼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

因為高度緊張和太久沒有開口,剛一開口雲灼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景硯,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崩斷,眼眸幽深,盯著景硯時就像是盯著獵物,打算給他致命一擊。

景硯被他的眼神嚇的後退,他不知道為什麼雲灼突然就變得這麼可怕,他剛剛不是已經答應他了嗎?為什麼他還會發出那些疑問

難道是他在質疑嗎?

眼見雲灼的狀態越來越不穩,他隻能儘力安撫。

“你彆激動,我剛剛說的是同意我們關係的轉變,同意當你的戀人,並沒有說不同意啊,你為什麼還這麼憤怒難道你反悔了”

“我當然沒有反悔!”

雲灼拉住景硯的手臂輕輕一拉,景硯就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他的下巴抵在景硯的肩膀上,臉貼著景硯,時不時的蹭一蹭。

儘管還是有些可怕,但至少身上的戾氣減少一點。

景硯還能接受。

他伸手回抱著雲灼,眼尾上揚。

抱了幾分鐘,景硯額頭上都出汗了,他感覺到雲灼身上越來越熱,儘管家裡開了空調還是不管用。

他隻能推了推雲灼,“你先鬆開我,我好熱,你身上怎麼這麼燙,時不時又不舒服了”

景硯還記著雲灼的特殊情況,人魚的特殊時期還挺長,而且還不容易度過。

“叮”的一聲,腦子裡一道白光閃過,他猛的抬頭看向雲灼。

“你乾什麼?彆碰那裡。”

耳垂上傳來濕潤感,他身體一顫,被觸碰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聲音變得不再像他的,而是帶著一絲嬌嗔,像是撒嬌。

景硯不敢開口說話,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一個大男人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可是他不願意聽,有的是魚想要聽。

雲灼極力控製身體的異常,可在聽見景硯的聲音後徹底崩潰。

“我想聽,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第七十九章 貌美人魚(十七)

景硯義正言辭的拒絕,開什麼玩笑,他要真發出那樣的聲音,雲灼還能忍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誰知道

他心裡有一種直覺,隻要他答應雲灼這個無理的要求,之後肯定會發生讓他難以預料且承受範圍外的事情。

“不要,我才不要滿足你的要求,你還是放開我吧,你一直抱著我不容易好,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他推了推雲灼,沒推動,反而被雲灼抱的更緊。

異樣傳來,景硯低頭瞥了一眼,掙紮的力氣更大了,可是在雲灼看來一切都是徒勞,隻要他想,景硯隻能被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你彆這樣,我們才確認關係不到一分鐘,進度不能太快,我還沒有準備好,如果你這次強行對我做那些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溫柔的攻勢不行,景硯隻能放狠話。

他不是不心疼雲灼,也不是抗拒他的觸碰,而是突如其來的關係的轉變,他還沒有適應,等適應之後他自然不會拒絕,哪怕是再無理的他也許都會答應。

隻是現在真不行!

景硯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身上的壓製變小了,漸漸的雲灼遠離他幾分,他試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推了一下雲灼。

隻見原本站的穩穩當當的人晃晃悠悠的倒在沙發上,正用眼神控訴他。

景硯驚歎於雲灼的肉肉柔弱,又不自覺的看著他咽了咽口水。

此時的雲灼看著實在是秀色可餐,讓他忍不住想要上手揉搓。

“口水擦擦。”

景硯不自覺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低頭一看,並沒有口水。

“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你也不是很嚴重,你就自己待在這裡吧,我要回房間睡覺了。”

景硯佯裝憤怒的瞪了他一眼,說著就要離開客廳向樓上走去。

剛準備抬腳,他就聽見雲灼的歎息聲,隨之而來的是他性感的喘.息聲,其中隱隱夾雜著求饒的聲音。

“我錯了,你彆走好不好我本來就很難受,這個時候最希望得到你的關懷,你難道就忍心看著我在這裡獨自煎熬嗎?”

景硯並沒有回頭,身後的聲音越來越痛苦,他能感受到雲灼的隱忍,這種時候的確是很脆弱的,他不能任由雲灼一條魚待在這裡,萬一出事他哭都沒地方哭。

景硯無奈歎氣,腳尖一轉,有轉回雲南的身邊。

“我就坐在這裡陪著你,不過我在的話你應該不好發揮吧?”

景硯腦海裡突然閃過幾個畫麵,瞳孔放大。

他待在這裡不會是要聽那啥吧?這不太好吧?

雲灼倒是不知道景硯心裡的想法,見達到目的,他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微微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隨著下一波熱潮襲來,他放鬆的身體再次緊繃,放在沙發上的手緊緊攥著,手背上暴露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手臂上,看著很是駭人。

他很難受。

這是景硯腦海裡的想法。

可他卻隻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他的存在對於雲灼來說是催化劑,隻要他待在這裡,雲灼需要承受的是原本要承受的十倍百倍。

景硯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對於剛剛做的決定很是不得勁。

他趁著雲灼注意不到他偷偷溜進一樓的洗漱間,將一條足夠大的浴巾打濕,隨即趁著浴巾還涼跑出去丟在雲灼的身上,在雲灼錯愕的目光下用跑一千米的速度抱著他去三樓的泳池。

到泳池就毫不猶豫的把雲灼給丟進去。

“你就在裡麵泡著,彆擔心會汙染水,我到時候會換的,你的身體最重要。”

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泳池裡的動靜。

涼水的效果的確是要比乾熬要好一些,雲灼額頭上的汗都少了一些,臉也沒有之前紅。

景硯看著雲灼身上肉眼可見的變化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眼睛還是一直盯著雲灼,隻要發現不對就想辦法解決。

當太陽升起,陽光照耀在兩人身上時,忙碌一晚上才眯著眼睛睡了一會兒的景硯被迫清醒。

陽光照耀在身上,已經帶著一絲暖意,他拿起身旁的手機看了一一眼,已經是正午時分。

“!!!”

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手機上麵有著不不知多少個實驗室那些人的未接來電,他皺了皺眉,隨即將那些號碼全部拉黑。

這些號碼也應該跟著他們的主人一起去該去的地方,他的手機裡可不留垃圾。

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順勢做了一套舒展身體的運動。

“不知道雲灼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他耳邊再次響起昨晚耳邊的那些靡靡之音,耳朵羞澀的紅了。

幸好他是一個正經人,要不然他肯定熬不過昨晚就破功。

景硯拍了拍臉,等臉上的熱意退去才看向雲灼。

泳池的水已經在景硯的辛勤勞作下換了一次,要不然都不能入眼。

清澈的水能將水下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他看著雲灼的魚尾,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魚尾更亮了是怎麼回事?

他搜尋著腦海裡的知識,並沒有找到一絲關於魚尾越發光澤的原因。

在他觀察雲灼的時候,他不知雲灼睫毛輕顫,似振翅的蝴蝶,下一秒就要翩翩起舞。

“景硯,你看什麼?”

雲灼覺得他好似做了一場很久遠的夢,夢中的場景光怪陸離,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為了救一個人類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

他並沒有看清那個人類的臉,那個人類的臉上一團模糊,可他心裡卻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個人類就是景硯,不然他不可能為了除他以外的人做這種不利己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一向是自私的,除了景硯,再沒誰能讓他犧牲自己。

可是他為什麼要那樣做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灼不知道,他還沒得到答案就隨著畫麵再次去到第二個場景,每一個場景的結局都是他為了那個看不清臉的人類犧牲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犧牲,一次又一次的重來,他終於意識到,這一切是他和景硯真實經曆過的事情。

而且每一次,他們都沒有好的結局。

雲灼心裡湧現出一絲恐慌,這些結局難道是在暗示什麼嗎?難道這個世界他和景硯也是以悲劇結尾嗎?

他不願意!

隻要他不想,誰都不能傷害景硯,也不能將他們二人分開!

雲灼在每一個場景裡試圖找到破解的辦法,可很顯然,他失敗了,似乎是為了懲罰他一個外來者覺醒意識,他一直被困在夢裡親眼看著兩個相愛的人分離的場麵。

不知過了多久,雲灼終於被夢境放了出來,剛睜開眼睛就看見景硯正微眯著眼睛盯著水下,眼睛裡麵還帶著一絲詭異的光。

雲灼難得的羞澀,他的魚尾遮住關鍵部位,沒讓景硯看出異常。

同時他扭扭捏捏的開口:“你看什麼?彆亂看,這不是你該看的。”

雖然景硯以後總是會和它見麵,但現在不是好時機。

他得弄清楚夢境裡發生的一切,得改變他們兩人之間的悲慘結局。

有的事情可以晚一點實施,不影響。

被戳破的景硯差點一個沒站穩摔進泳池裡,他穩住身形,眼神飄忽,不好意思和雲灼對視。

“我沒看什麼,你彆胡思亂想,你身體沒事了吧?還好吧?能出去嗎?”

景硯說著也忽略了尷尬,說著接下來的計劃。

“我等會兒要去實驗室做一件大事,你是打算繼續泡一會兒還是和我一起出去”

他有在考慮雲灼的提議,既然他們兩人已經是一體,那麼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雲灼,讓雲灼選擇究竟要不要和他並肩作戰。

雲灼眼睛一亮,知道景硯是將他的話聽進心裡,對於這種行為,他很歡喜。

他忙不迭點頭,“當然是要和你一起,我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昨晚真是辛苦你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以後他也許可以真刀實乾。

“沒事就好,我先去準備午飯,你先去收拾一下,這可是一場硬仗,絕對不能馬虎對待。”

景硯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情就興奮,他早在被那些人放棄驅逐到實驗室的時候就想做了,隻是有種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

那時實驗室有著無辜的人魚,他不能連累他們,可現在實驗室沒有實驗品,就隻有實驗人員和一些器械以及樣品,他該出手了。

“那些老匹夫果然打算置我於死地,這些人全部都是負責他們安全的,他們的排名在世界榜上都有名,居然被他們派出來了,看來這次我是沒什麼活路。”

景硯看著他之前經常去的那處房產外麵時不時走動的黑衣人輕嘖一聲。

“需要我去解決他們嗎?”

雲灼對傷害景硯的人都沒什麼好感,眼裡是濃濃的厭惡,整個人已經蓄勢待發,隻要景硯點頭,他就能出去給他們一個致命一擊。

景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他的魚尾,拒絕:“彆,你下去不就暴露了嗎?趁著他們現在不在那些人身邊,我們正好去搞事情,這樣不是更好嗎?”

第八十章 貌美人魚(完)

“實驗室怎麼變成這樣了難道是老天聽見我的心聲,也終於看清這些人的惡劣行徑,願意懲治這些人了嗎?”

雖是這樣猜測,但景硯心裡門清,他才不會傻傻的認為真是上天在懲罰這些人。

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老天要真知道這些人的惡劣做法,怎麼不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讓他們的計劃夭折

上天也是不公平的。

景硯隻信自己。

雲灼看著實驗室眼眸倒是沒什麼波動,上次周念宇的隨手一炸他看在眼裡,不過外麵看著沒這麼破舊,就像是那被腐蝕了多年的荒廢的房屋,上麵的東西搖搖欲墜,隻要輕輕一碰就會落在地上,整個完整的房屋也會散架。

他對周念宇做事很放心,也知道他並不會做的太過,所以真的有人補了一刀

“應該是實驗室裡麵的人激起眾怒,那些民眾都看不下去,才會為民除害。”

雲灼隻能將這個功歸在那些民眾身上,不過景硯並不會懷疑。

他甚至認同的點頭,“你說的對,實驗室的惡行被曝光後,肯定有著人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看著真是慘,但是我還是會做那些事的,絕對會讓本就不堪一擊的實驗室再次受到重創,最好是瓦解。”

景硯鬥誌滿滿,提著一個黑色口袋就利落的下車。

雲灼緊隨其後,他的魚尾已經在景硯下車的時候變成雙腿,今日他有三個小時的變腿時間,時間肯定夠。

因著雲灼的變腿有著時間限製,景硯並沒有采取和平的方式進入實驗室,而是一路火花帶閃電(自認為的霸氣)闖進實驗室,直奔最中心最機密的實驗室。

感謝他們還沒有換鑰匙換密碼,景硯順利進入實驗室,拿出黑色口袋裡的東西。

雲灼跟在他的身旁終於看清那東西,是一些瓶瓶罐罐,裡麵裝著白色粉末。

在他思考這些粉末的用途的時候景硯將一半的瓶瓶罐罐塞進他的懷裡,還夾雜著一副白色手套。

“這些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你戴著手套把它們全部倒進實驗室那些器械和瓶瓶罐罐裡麵,注意,千萬彆用手觸碰,不然手會爛的。”

景硯是製造出它的人,自然知道它的腐蝕性有多強,他很嚴肅的盯著雲灼,確保雲灼將他的提醒聽進心裡。

雲灼鄭重點頭,“我會注意,你也要注意彆被發現。”

“嗯嗯。”

景硯敷衍的應答,他並不怕被發現,反正最好的結果是順利完成,最差的結果就是他們同歸於儘,大不了一死,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兩人抓緊時間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做著事情,終於在兩個小時後將實驗室所有的東西全部倒滿白色粉末。

在實驗室門口彙合時,他們遇上一個難題。

實驗室門口采用的是長階梯的形式,因此此時的形勢是——

景硯和雲灼站在階梯上麵,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站著的幾個老匹夫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實驗人員。

一行人看見他們時就像是看見仇人,恨不得將他們抓起來嚴刑拷打,再將他們剝皮抽筋。

景硯身體抖了抖,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可怕,不過他覺得自己也挺心大的,在這種嚴肅且劍拔弩張的場合,他的腦子居然還能想不相關的事情。

雙方僵持不下,場麵尷尬非常。

景硯在心裡估算著時間,在還剩最後十分鐘的時候他拉著雲灼就走。

不過不是下階梯,而是向實驗室裡麵走去。

景硯一動,尷尬寂靜的氛圍被打破,他們都反應過來,都追著景硯而去。

在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實驗室走去時,景硯從一旁躲著的櫃子裡鑽出來,拉著旁邊雲灼的手向實驗室門口飛奔。

兩人迎著微風,衣服被風吹的鼓起,臉上是真切的笑容。

這一刻,雲灼看著前麵帶著他跑的景硯,從後麵還能看見他咧起的嘴角,他多希望時間能定格,如果可以,他想要生生世世都和景硯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雲灼許下心願,隻等著上天垂憐,為他視線願望。

在兩人逃跑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轟響,實驗室上方冒出濃濃白煙,伴隨著一陣惡臭湧入景硯的鼻腔,他差點破功。

終於跑到車子麵前,他看著一片朦朧的實驗室門口站著的身影目光微沉,不由分說的將雲灼塞進後座,他則是去駕駛座直接啟動車子,在那人的眼神淩遲下揚長而去。

同時,他也送了一份特彆的禮物給實驗室。

實驗室的狀況隻是其中的一個小小見麵禮,更大的禮物還在後麵。

景硯再次看見實驗室的新聞已經是一個月後,他了解到實驗室已經被查封,那些實驗人員也已經進去後就再也沒關注過。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和雲灼一起回到小時候的那個島嶼。

島嶼還是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人類開發過的痕跡,不過上麵倒是有著一些活物,都是雲灼費儘千辛萬苦從外麵運回來的。

這段時間裡雲灼早已經能全天保持雙腿狀態且不會突然變回魚尾。

自從雲灼的魚尾能自由變幻後,他一天要經過景硯的麵前八百次。

這不,當雲灼再一次從他麵前走過時,他終於開口。

“你彆一直在我麵前轉來轉去的,轉的我頭都要暈了,要不你還是坐過來吧,我身邊有椅子。”

景硯拍了拍他旁邊的空位,示意雲灼坐過來。

雲灼瞥了一眼後抬腳,隨即想到什麼又停住,腳尖一轉,又打算從景硯的麵前走過,整個人看上去頗有些委屈的意味。

“”

景硯腦袋上都是問號,他實在不明白雲灼內心所想。

“為什麼不過來”

他也一向喜歡打直球。

雲灼頓住,用看負心人一般的眼神看著他,嘟囔道:“你不是不讓我靠近你嗎?我身體最近一直都有問題,如果靠近你肯定要破功,我不想讓你勞累,也不想讓你怕我。”

說到身體的原因他也很無奈,明明之前的特殊時期就沒有這麼長,結果這次倒好,自從和景硯確定關係後,他就沒有一天是不難熬的。

他當然知道該怎麼破解,可是他不願意在景硯不情願的情況下逼迫他,隻能忍著。

景硯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不過雲灼一直沒問,他也一直沒點明,總不能讓他厚著臉皮去做那種求歡的事情,他做不到。

他的耳朵羞澀的紅了起來,抬眸瞥了雲灼一眼,眼裡情意彌漫,時刻關注著他的雲灼心裡一喜,也不管景硯之前的警告,一個虎撲就將景硯撲倒,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來蹭去。

嘴裡還不斷詢問著:“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願意接納我了我是不是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景硯推開他亂晃的頭,嗔道:“說的我好像以前對你很不好一樣,還守得雲開見月明,難道這一個月的甜蜜日子都是不做數的”

“當然不是,我隻是針對這件事情而已,嘿嘿~”

雲灼嘴上沒停著,手也沒閒著,他抱著景硯急吼吼的就向他們搭建的小木屋而去 。

進入房間後就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絕對不給外界生物一點窺探秘密的機會,也不給景硯過多反應的機會,直接進入主題。

日升月落,潮漲潮汐,太陽不斷的升起又落下,小木屋經曆過風吹雨淋,也經曆過日光暴曬,曾經不堪一擊無比脆弱的它,在雲灼的修建下早已經能抵抗一切的攻擊。

譬如——

雲灼再一次被景硯踢到門上時,木屋的門隻是輕輕的震了一下,並沒有出現以往會發生的嘎吱響的情況。

“雲灼,你適可而止,我知道你已經過了特殊時期,彆想著騙我,再騙人,你以後就一個人睡吧。”

景硯躲在被子裡麵窸窸窣窣的穿衣,經曆這段時間,他不敢在雲灼麵前不顧忌。

他覺得雲灼不是一條魚,而是一頭不知飽為何意的餓狼,隻要逮住獵物就發狠的撕咬,無論獵物多大,他都能全部吃進肚子裡,一點不浪費。

這個威脅對雲灼很有用,他果然消停了,順勢坐在木地板上撐著腦袋好整以暇的看著景硯換裝。

儘管有著被子的遮擋,但他還是能想象到裡麵是怎樣的風光。

“彆悶著自己,我收斂收斂,等會兒帶你去海裡麵遊幾圈。”

這是景硯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去見識見識寬闊的大海,隻是這一個月遇上的事情太費人,他並沒有成功,如今等到雲灼親口承諾,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兩人在海裡麵遊了幾圈後臨時決定去環遊,不僅僅是見識大海,景硯還想帶著雲灼走遍天涯海角。

雲灼自然欣喜同意。

但彆看他表麵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可他心裡一直都在擔心夢境裡的悲劇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隻要稍微有著風吹草動他就應激,之後在景硯任務完成時得知他的顧慮後極力解釋後才讓雲灼相信那一切真的隻是夢而已,不會發生。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出現緊急情況,時間緊迫,即將開啟下一個位麵任務,宿主自行安排好過渡時間,請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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