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禮堂空空蕩蕩,第一排坐著一群老頭,以及一位約莫四十歲的女性。
前者身穿純色的、鑲邊的法袍,暗影技師和術士都有。
至於後者,黑色的裙擺上是銀色的赦罪之鏈,表情端莊,雙眼似乎能洞察人心。
這顯然是一位侍奉者。
麵對這樣一群聽眾,迪倫麵無表情地翻開了手裡的稿件。
“今天的題目是:《變形術原理》.”
…
這不是正式的講座,而是開講前兩個小時的例行審查,或說彩排。
作為迪倫在北地的第二場演講,他已經適應了這種程序。
隻是他沒想到今天會來這麼多人。
15個審查員。
當初在哥德羅城的那場演講雖然也有審查,但一共也就倆人,希婭拉和德米特裡。
台上,迪倫一如既往地板著撲克臉,平靜的就像沒有一絲波紋的湖麵。
台下,兩個坐在邊緣的老頭竊竊私語。
其中一名術士忍不住道:“這小子究竟是裝的還是天生大心臟?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四千張票在一個小時內都賣出去了?”
旁邊的技師斜了他一眼:“你應該加上一句,價格翻倍以後。”
“價格翻倍?”老術士眉毛微挑,不動聲色地坐直了身體。
“不止呢,聽說流通到黑市的三百張票賣出了這個數。”
暗影技師大拇指和食指搭了個圈,伸直三根指頭。
術士:“三千金幣?”
“三萬,平均一張一百金幣。”
“這麼多……”
術士喃喃道。
一刻也沒有為純粹的學術能賺到如此多的錢而自豪。
因為錢都被那些下水道的過街老鼠賺走了!
他不禁對於負責此次售票的吉蒂勒心懷不滿。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同伴勾起嘴角,低聲笑道:“這也不怪吉蒂勒們。聽說他在哥德羅城的第一場演講才去了兩千人,其中一大半還是吉蒂勒自己湊的,誰知道會有這麼大的後勁?”
“難怪……”
術士稍微釋懷,但更多的還是扼腕歎息。
聖殿的反應還是太慢了。
當這個來自鄉下的吉蒂勒小子在暗影籠罩的大地上掀起一輪規模空前的討論熱潮時,聖殿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端倪。
直到熱浪拍到了臉上的時候,他們才後知後覺地認為該漲價了。
結果缺少了市場調研,漲價隻漲了一倍,完全低估了來自民間的購買力。
該死,那群人平時不都繞著學術演講走嗎?
怎麼這次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
兩人的竊竊私語瞞不過一些感知敏銳的家夥,一時間下麵的人都有些五味雜陳。
…
台下的人各懷鬼胎,台上的迪倫卻是有些無聊了。
原因不在於這是第三遍演講,而在於聽眾。
他分得清什麼是傾聽,什麼是不耐煩。
這下麵的人有一大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與其說是在聽,不如說是在核對他講出的字眼與演講稿是否存在出入。
真正在聽的,就隻有那個和自己辯論過的吉蒂勒老頭一人。
德米特裡。
隻有他眼裡有光,在傾聽,感受,思考。
“……所以,在經過了對魂質的比對和分析後,我們會很自然地將目光投到——”
迪倫忽然閉嘴。
他有些累了。
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他把手裡的符文筆扔到桌上,收攏了幾頁稿子。
“我晚上會完全照著稿子念,和你們手裡的一模一樣,這無聊的活動就到此為止吧。”
下麵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發的哪門子瘋。
最終,他們的視線彙聚到了德米特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