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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部下

雖然現代社會人體組織都可以再生, 但是她想沒有人會專門培育各種人體組織再縫合去做這種無聊的事。

而且再生的皮膚也不像這樣光滑,沒有細密的縫合痕跡,和整個身體渾然相成。

這都是真正的人類幼童。

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懂她是什麼意思,掃視一圈放在玻璃櫃裡的人偶, 粗略算一下足足有一百多個。

彈幕瞬間炸開。

[不是說主教心善嗎?怎麼弄了這麼多個瘮人的東西?這一看就是真人, 科技再怎麼發達也遵守倫理好吧!]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資助幼童了,合著報答就是成為他的珍藏。]

[真惡心啊, 怪不得真理夫人衝上去直接就給他捅死了, 聽說她兒子也失蹤了, 不會就在裡邊吧?]

在場有人是知道路德夫人的兒子納多長什麼樣子的。

畢竟當初失蹤以後,路德夫人拿著照片挨家挨戶問過,都是一個小鎮的人,自然都有大概的印象。

此刻看著中央玻璃櫃裡麵容無比熟悉的漂亮人偶頓覺不寒而栗。

“萊茵!萊茵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醒醒啊你告訴媽媽!”突然角落傳來了痛哭聲, 眾人聽到聲音看過去, 隻見一個教徒神色癲狂地打開櫃門抖著手指去碰裡邊的人偶。

旁邊的另一個教徒皺了皺眉, “或許隻是普通的人偶呢?你這樣是對主教大不敬!”

他們還是不相信自己尊敬的主教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所信仰的神明不可能不僅沒有好好保護他們, 反而還拿走了他們最珍貴的東西。

“你快給我讓開!她就是萊茵!她脖子上的胎記我記得!”被訓斥的那名教徒聲嘶力竭。

她怨毒的目光盯著眼前的教徒, “你明明知道我的萊茵長什麼樣子,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會有人莫名其妙做出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偶!”

“你是惡魔!你們都是惡魔!我的孩子因為我信仰的所謂光明而墜入地獄!”

眼看著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害怕出現法庭上的情況,旁邊的護衛見狀趕忙把她給控製了起來。

周圍教徒臉上的表情有的麻木, 有的泛起痛苦不可置信的神色。

“請大家放心, 我代表米勒蘭蒂斯王室一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王儲從陰影中走出, 她尚且年輕稚嫩的臉龐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我會讓教廷給你們一個交代。”

這麼大的醜聞,教皇現在一定焦頭爛額。

她迅速組織好了一切, 安排人安撫崩潰教徒的情緒,把人偶全部整理拉出,“等結果出來之後,我會再開直播的。”

簡單說完這一句,王儲讓薩恩關掉空中亂飛的直播眼,看向一旁的金發蟲族。

“謝謝您告訴我今天的這一切,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找我。”王儲看著堆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偶,臉上也是愁雲滿麵。

米亞猜測她大概是看出來自己一進門就是奔著主教臥室的書架去的。

雖然有一點點心虛,但他還是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樣子笑道,“大家一起發現的,沒有什麼謝不謝,對了,那個名字查的怎麼樣了?”

之前他告訴了薩恩就大概率是相當於直接告訴王儲了。

“王城那邊的信息部門還沒消息,如果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的。”王儲撩了撩耳邊的短發歎了口氣,“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等會還要給遠在王城的老媽彙報消息。

“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可以先去忙,有後續再通知我。”米亞雖然有些疑問,但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便也順著她的話寒暄道。

王儲隨即衝他點了點頭,有些蔫地跟著薩恩往外邊走去。

米亞目送他們離開,正想收回視線,卻見高大的男人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似乎是想到他也在看,對方趕忙把視線又收了回去。

匆匆忙忙的,差點被門框絆倒摔一跤。

[怎麼奇奇怪怪的?]

正在米亞對此感到不理解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狀似無意地擋住了他探究的視線,在發現他看過來後欲言又止道,“陛下,人族與我們關係微妙,如果聯姻恐怕不太合適。”

“聯什麼姻?讓我猜猜,難道哥哥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米亞八卦地湊了上去。

原書裡麵以賽亞死得早,又碰上原主這麼一個巨嬰,彆說跟人結婚生子了,連牽小手的時間估計都沒有。

如果他這個便宜哥哥真的有心上人,他幫忙問問也不是不行。

而以賽亞卻因為陛下突然湊過來幾乎擠進他懷裡的姿勢有些手足無措,耳尖在黑發遮掩下悄悄泛紅。

但是想到弟弟的誤會,他抿了抿唇有些冷硬生澀地開口,“沒有喜歡的人,屬下,哥哥會一直保護你。”

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喔,彆害羞嘛,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其實也沒有關係的,你和她一起保護我。”米亞站直身體笑眯眯地逗他。

[說起來回憶裡麵還真沒見過以賽亞跟誰示好孔雀開屏過,難道是個性冷淡?]

以賽亞臉上的熱度不降,冷淡英俊的麵孔上此刻都是招架不住的無措情緒,他想解釋兩句,但又害怕弟弟知道他天天偷聽心聲而生他的氣。

而米亞看著眼前的蟲族都快冒火了,這才隨口安撫道,“開個玩笑,就算沒喜歡的人也沒有關係,你弟弟還能養不起你這麼大隻蟲。”

雖然他不一定能待到給以賽亞養老。

“謝,謝謝陛下。”以賽亞側過頭不敢看眼前耀眼的金發蟲族。

米亞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看著暗室裡的一切都被清理乾淨,他也沒什麼繼續留下的必要了,隨即跟著神色恍然的以賽亞一起出了門。

他剛踏出門就收到了西維的通訊。

剛剛接通,英俊蟲族哪怕被疾病扭曲過仍舊顯得十分姣好的麵容出現在屏幕上,“陛下好久不見,日安。”

雖然隻有幾天,但是還是讓西維一直蟲族感受到了莫名的寂寞與孤單。

“我們前幾天剛見麵好不好。”米亞笑著平視畫麵裡笑容溫和的蟲族,隨口問道,“莉莉絲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並沒有太關注後續的事情。

“龔家兄妹已經被送進去了,不過因為他們沒鬨出過人命,怕引起莉莉絲注意,所以隻用服刑五十年。”西維貪婪的目光籠罩著畫麵中恬靜耀眼的金發蟲族。

米亞聞言挑了挑眉,這個刑罰在星際已經算是比較重了。

和現代的監獄不一樣,星際時代在服刑期間可要做許多事,基本的人權都沒有,都是丟到邊境當奴隸來用。

雖然礙於兄妹倆的身份可能沒有那麼嚴重與恐怖,但絕對也不是過去旅遊的。

莉莉絲還真下得去手。

而另一邊的西維看到陛下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莉莉絲現在正在查當年與龔成俊有關的事,隱隱開始偏向人類王室了。”

要知道人族星域教廷獨大,莉莉絲也在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就讓他們狗咬狗自己鬥吧,這邊情況有點複雜,我估計還一時半會回不了蟲族。”米亞忽然想到,“你那邊事情結束來畢爾巴星吧,我還沒吃過你做的菜。”

他一直說吃一直忘,正好人族星域鍋碗瓢盆都比較齊全。

米亞真的吃不太慣星際快餐。

天天出門買也不太方便。

“您心裡念著屬下就好,屬下會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您身邊。”那邊的西維笑容溫柔,增加了幾分真實的喜悅。

陛下也是念著他的。

而米亞隻是感歎自己真是收了一個能文能武的好小弟,寒暄兩句掛斷通訊後就帶著以賽亞回到了齊巷家裡。

迪娜早就在這裡等候多時了,見到陛下沒受傷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最近應該沒有人會來煩我們了,多注意一下鎮子裡有沒有人失蹤就行。”雖然已經把那些白袍抓了,但米亞還是不放心,“找機會,哪怕掀翻天也要把那個逃跑的男人揪出來。”

“請陛下放心,您還沒回來前那位王儲來過一趟過來看龔成俊,我們加了通訊。”迪娜恭敬地彙報,“屬下馬上就把您建議發過去。”

王儲來這一趟算是坐實了江晏白就是龔成俊這個事實。

現在網上兩極分化。

謾罵的和說要原諒的打成一團。

“你先發吧,今天起的太早了,我要去房間裡先睡一覺,有消息再叫我吧。”米亞看著窗外逐漸陰沉的天色打了個哈欠。

他還是比較喜歡人類星域的這一點。

除非發生了什麼巨大的乾旱或者洪水龍卷風之類的事故,所以哪怕有氣象裝置,他們也不會那麼輕易地使用。

迪娜心疼地看著陛下,趕忙點頭處理陛下交代的事情了。

……

在下雨的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各方勢力都過來打探消息、小小的畢爾巴星駐紮滿了軍隊的原因,那個奇怪的男人最終被抓住帶回審訊。

米亞當時抽空去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還是那樣半死不活的樣子。

最後還是薩恩給他用了美夢藥水。

不過或許是因為遭到汙染太重的原因,美夢藥水也收效不大,畢爾巴星條件有限,薩恩就直接把人運送回了王城再行審問。

這下畢爾巴星徹底歸於沉寂,仿佛之前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夢。

“那個王儲都已經回去好幾天了,不知道讓他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米亞夾了塊糖醋排骨吹了吹。

旁邊剛趕回來的西維圍裙還沒摘,端上來一杯西瓜汁。

看著米亞喝了口他才解開背後的強迫症一般被係得非常工整的蝴蝶結,將圍裙摘下整齊掛在一邊,“如果陛下需要,我可以想辦法侵入他們的內網係統。”

米亞晃了晃金燦燦的發絲。

“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們不做,人都還在這裡當誘餌,她總不能不管。”米亞看了眼那個始終沉寂的房間。

龔成俊估計是永遠醒不過來了,畢竟在美夢藥水的加持下,齊巷母親清醒的時間都變得越來越多,而龔成俊始終沒有反應。

這就很奇怪了,既然這家夥已經昏睡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要殺他呢?

熬也能給他熬死。

正在米亞想著這件事的時候,迪娜手腕上的光腦突然震動了起來。

“是人類那個第一軍團長,應該是讓他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迪娜看了眼,然後對著正大吃特吃的陛下說道。

米亞吃飯的時候其實不太想跟不熟悉的人聊工作。

但是人家的通訊都打過來了,想了想他看著迪娜道,“那就接通吧,先看看這次為的是什麼事情。”

如果不是什麼大事那之後再聊也不晚。

“好的陛下。”迪娜點點頭,接通,淡藍色的透明光屏立刻出現了一張正氣十足的人臉。

不過這位正直的軍團長在接通的一瞬間沒有禮貌地與人對視,而是似乎在周圍找了什麼一圈,之後才失落的問候,“日安,請問蟲皇陛下不在嗎?”

“在的。”米亞在一旁接話,不過他正吃著飯不太好露麵,“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的陛下,您之前跟我說的那個名字我大概確定了一個範圍。”薩恩孔雀開屏般直起身子露出最好的一麵,“克西布萊德這個名字在人類星域並不少。”

“我聯係了一下與龔成俊的關係,很快就鎖定了一個人。”

他說著拿起了一張照片舉到鏡頭前,臉上的神情嚴肅正直,“這是我們查到的照片,您可以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照片上赫然是一個有著紅色亂蓬蓬卷發臉上帶著雀斑的女孩。

“以賽亞你過來看一下是不是她,我有些記不太清楚了。”米亞隨口胡謅,把旁邊的以賽亞往自己這個方向拉了拉。

吃了沒幾口就放下筷子的高大蟲族朝著光腦看了過去,“是她,我記得她臉上的雀斑。”

幻想種的記憶力普遍比較好,能像是捕捉圖像一般記錄下每一張人臉,除了天生視力不太好的人魚族。

“聽你剛剛的話,這個人似乎和龔成俊有什麼關係?”米亞沒了吃飯的心情,隨即也放下了筷子。

薩恩點了點頭,“克西是第五集團軍一個犧牲的副將獨女,在她母親傳來去世的消息後就也跟著一起失蹤了,沒想到會在這裡出現。”

他調查的結果是根據當時照顧克西布萊德的保姆說,她是帶著克西來這顆星球采風。

結果雇主就給她女兒發來了消息,說她已經到了人類邊境星球,也就是畢爾巴星,所以克西說鬨著要出去接她媽媽。

保姆說她當時製止過,但小孩子偷溜出去後再也沒回來。

不過這也是保姆的一麵之詞,小女孩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米亞反正是不信一個母親明知道那麼危險還給孩子發消息。

不過這也都是他的猜測。

“看來得想辦法把她抓住,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米亞聞言微微坐直身體,為什麼會是部下的女兒要殺他。

屏幕那頭的薩恩點了點頭,“我會儘快趕回畢爾巴星配合,另外王儲殿下托我跟您說她十分希望您可以接受她的道謝。”

薩恩其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這件事情可以交給其他人來,但是一想到那位陛下還在這裡,他就不知不覺地應下了這件事。

“如果有機會我會過去的。”米亞知道這位王儲的意思。

從這件事就能看出教廷其實跟龍族已經合作過一段時間了,而那位王儲這麼做就相當於是告訴其他幻想種,人類皇室站隊蟲族。

簡而言之就是看中了蟲族與龍族之間勢如水火的關係,想借此來牽製龍族與教廷勢力。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亂了,米亞本質上是希望它會更亂的,不過合作這件事還是再說,他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們抓那個人審的怎麼樣了?”

最近一直沒有動靜,聯想到之前在蟲族見過的汙染物,他不相信這麼一下就完了。

“還是什麼都不說,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具空殼一樣,不會哭不會笑。”薩恩有些頭疼,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不會哭也不會笑?

米亞記得那個男人當初一直在笑,所以他才覺得不對勁,難道是汙染太嚴重直接把他本身的意識給抹除了?

他決定還是再等等,把那個女孩給引出來後還沒出事再走。

掛斷通訊後米亞就開始著手找人,隻是這個女孩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都快把地麵翻過來了,但是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一個平和的夜晚。

米亞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卻隱約從窗戶外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小山般輕飄飄掠過了他的視野。

他隱約感覺到不對勁,打開窗戶的一瞬間嗅到了與那棟人骨宮殿相同的怪異香氣。

米亞來不及多想,朝著不遠處的黑影使用能力想把人控製住,可他剛一動手那個人就停住了腳步,極其緩慢地轉過了身,露出蒼白手指間握著的燈籠。

黑袍傾瀉而下,不知道什麼料子在月光下居然有種流光溢彩的錯覺。

米亞感到自己的SAN值正在快速下降,他擰著眉還以為能力不管用,正想要收回卻突然見到黑袍砰一下化成了煙霧消散在空中。

他警惕地沒有立刻過去查看,因為不清楚這個人是敵是友。

等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之後米亞才極其緩慢地靠近了剛剛那個人出現的位置,接著就發現旁邊的窄巷躺了一個人影。

米亞走過去一看,紅頭發小雀斑,不出意料就是他們尋找的克西。

“剛剛的難道是幽靈族?好像和其他的幻想種不一樣。”他回想了一下納斯之前隻要一挨打就用這招逃跑的情況,心底大概有了個底。

不過看體型似乎不是納斯,而米亞又不認識其他的幽靈。

想不清楚的米亞頭腦發昏不願再想,正想把女孩抱回到齊巷家,身後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幾個蟲族。

西維走在最前方,見他表麵上似乎沒有什麼傷口才鬆了口氣,“陛下剛剛出什麼事了?剛剛我們聽到了您翻窗的聲音。”

隻是因為不太確定,怕打擾到陛下所以才在門外多問幾句耽擱了一點時間。

“我剛剛睡前忽然發現有一個體型很高大的黑袍從我窗前路過。”米亞說到這裡看了眼地上的女孩,“我追出來之後剛動手它就消失了,隻留下了這個女孩,你看她是不是克西布萊德?”

雖然記住了這個人的大概特征,但是米亞還是不太確定因為臉盲自己的記憶力有沒有出錯。

西維當時也看到了她的照片,蟲族的夜視能力很好,他掃視了一眼很快就確定,“屬下覺得很大概率就是,她和照片上幾乎一模一樣。”

隻是誰會這麼好心,居然把他們最想抓到的人送了回來。

“通知一下薩恩吧,他這幾天不是一直在這裡追查克西的事?”米亞收回視線,神色間有些困倦地疲憊。

西維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心疼,“陛下您先去休息吧,我來處理這些。”

因為人類星域的事情,本來每天能睡到十二點的陛下十點就得起,就連原本能吃下三碗飯的份量也逐漸增減到了兩碗半。

肯定都餓瘦了。

“那就辛苦你們了,我回去睡覺了,你們早忙完早休息。”米亞打了個哈欠,他這樣實在太像周扒皮資本家了。

當壞人可以,但當欺壓打工人的上司他自己都感覺到良心不安。

雖然很想要殘暴值,但也不差這一點,米亞想了想補充道,“大家辛苦了,這次事情結束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對我提一個願望,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可以完成。”

這些蟲族跟著他出生入死了那麼多次,是該給顆糖哄哄了。

[殘暴值+0.001%]

米亞對於這種加了仿佛沒加的殘暴值已經學會了視而不見,他掃視了一圈蟲族,發現他一向冷靜的部下們此刻都像隻呆頭鵝般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了?是都不想要願望嗎?那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吧。”他笑眯眯逗幾個老實蟲。

果然迪娜立刻紅了臉,磕磕巴巴,“屬下會好好完成任務,也喜歡陛下的獎勵,當然如果沒有獎勵屬下也會好好完成任務!”

“屬下也一樣。”西維眉眼溫和,似乎對陛下的小惡作劇有些無奈。

米亞對著這群老實蟲笑笑,正想不再逗他們一起回屋睡覺,卻見被士兵抬起來的克西布萊德身上突然落下來一張白色的手帕。

他看著上麵極其熟悉的鳶尾花圖案,腳步突然頓住。

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52章 以利

事實上, 在追求美與自然的星際,鳶尾花的圖案並不罕見。

隻是米亞看著那個熟悉的運筆,就莫名其妙想起來了一個人,準確點說也不是人, 是他在一個差點栽跟頭的副本裡遇見的副本boss。

他那個時候剛進入無限遊戲沒多久, 結果就被這家夥偽裝成的同伴給騙到了,差點直接永遠留在那個副本裡。

因為時間過得太久, 米亞還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 沒想到才看見類似的圖案時還是會再次想起來。

“看來當初就該去尋仇的, 真是陰魂不散的狗東西。”他盯著那張手帕,第一次在公共場合表露出負麵的情緒。

如果那家夥跟來,這個世界莫名其妙出現了異變就比較容易解釋了。

一旁的西維神色溫和些,但是黑色豎瞳中某種晦暗的情緒翻湧, “鳶尾花其實是人類教廷信奉神明的象征, 陛下您與他們有交集?”

他從沒有見到陛下為誰情緒那麼暴露過。

如果陛下永遠隻看著他就好了。

“教廷?”說起來米亞對這本書劇情裡麵的教廷認識不多, 不過他記得教廷應該信奉光明神之類的,為什麼鳶尾花是代表, “他們信奉的是什麼神?”

想了想, 米亞還是問出了口。

“他並沒有名字, 也沒有任何代稱,根據教徒所說他能化成萬物,萬物也就是他的名。”西維收起不體麵的神情微微一笑, “風雨雷電、世間萬物, 都能用來喚他。”

隻是一直沒有回應過罷了。

“或許明天我需要去教堂看一下, 現在時間不早了, 回去休息吧。”米亞看著地上的手帕眼也不眨地踩上去,向著齊巷的方向走去。

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難道是還記得當年的事所以過來尋仇的?

米亞麵上平靜,實則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在他身後,西維一直看著陛下逐漸遠去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他才將目光落在地上的鳶尾花手帕。

眸中帶著淡淡的自厭情緒。

……

因為鳶尾花手帕的事情,米亞回去之後做了幾天有關那個副本的可怕噩夢,無非是被抓住然後永遠留下。

信仰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出現的。

他去那個教堂看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偏遠地區的關係,上方佇立的神像高大聖潔且巍峨,而刻畫卻過於簡陋。

米亞識彆不出人臉,隻感覺神像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他讓旁邊的西維和迪娜看,但是得到的反應都是說這是座沒有臉的神像,這種遮遮掩掩的感覺反而讓他警惕起來。

哪有神像不刻畫人臉的,而且如果真的沒有人臉的話,臉盲的米亞肯定能看出來。

畢竟有沒有五官他還是能看到的。

這下子米亞基本斷定,那個狗東西不知道因為什麼也偷偷跟到了這個世界,再聯想到那個莫名關停的副本,或許那家夥來的比他都要早上一些。

回憶到這裡,米亞恨恨地咬了兩口西維做的水煮肉片,“彆讓我再見到你,狗係統!”

他懷疑他穿越可能也不是意外,估計就是主係統察覺到了副本boss出逃,他自己又分身乏術懶得處理這些,就抓了他這個倒黴鬼。

“陛下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屬下看您今天的食量也不太好。”西維解開圍裙站在一邊,有些擔憂地看著滿臉氣憤的金發蟲族。

自從見到那個手帕之後,陛下的狀態就不太對勁了。

像一隻狂躁的貓咪。

而米亞聽到他的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一些過大了,他搖了搖頭,“沒什麼,今天早晨吃的有點多,所以不餓。”

這些事估計說出去他們也以為是他這個王瘋掉了。

看來還是得先下手為強。

那家夥都直接挑釁到他臉上了。

“沒什麼事就好,屬下剛得到人類那位軍團長的消息,說是那個女孩清醒了不少。”西維敏銳察覺到,自從出現了鳶尾花手帕之後,陛下對那個人類女孩就更關注了。

果然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金發蟲族就放下了筷子。

米亞的確是很在意那個人類女孩,畢竟對方很可能知道那家夥的消息,想了想他端起碗放到了廚房,“等回來後再收拾吧,我要先去一趟城主塔。”

自從城主和主教相繼被“審判”後,這兩個地方就暫時成了軍部駐紮地。

“好的陛下,不過這些東西不清理的話到中午會招來不少的蟲子。”西維溫柔地看著他年輕的王,“不然先讓迪娜陪您過去,屬下稍後就到。”

他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

隻是一個清潔水外加洗碗機就能直接解決的事情,他卻為了獲得陛下的注意力,自己挽起袖子係上圍裙,一個個的清洗。

隻求能得到陛下的一個眼神。

果然,米亞看著給他當牛做馬的西維終於感覺到了良心不安,“辛苦你了,今天你先在家裡休息吧,我和迪娜過去就行。”

西維:……

“沒關係的陛下,您不用擔心屬下,能跟您在一起就是屬下最好的放鬆了。”他看著陛下懵懂的神情溫柔一笑。

陛下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君與臣之間的界限呢。

而米亞隻是感覺男主雖然在笑,但眼神卻莫名有些低落,他雖然不懂,不過本能已經替他組織好了安撫的語言,“我很快就回來,你好好看家。”

簡單的一句話被他說出了仿佛是在外工作的丈夫安撫在家的妻子的感覺。

“好,陛下。”西維看著一無所覺的陛下忽然覺得這樣也好,起碼他可以永遠留在陛下身邊保護陛下。

而米亞衝他揮了揮手就轉身離開。

獨留高大英俊的蟲族仿佛望夫石一般跟著走到了院門前,久久佇立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裡。

——

城主塔距離齊巷家所在的平凡小鎮其實還是有點遠。

幾個蟲族心疼他們陛下,哪怕飛艦燃料貴得幾乎讓人心裡滴血,但是還是不舍得陛下多走一步路。

“就這幾步路,坐飛艦也太麻煩了,我的名聲本來就差。”米亞主要是嫌麻煩。

他最清楚這群蟲族怕他說什麼,所以裝出了一副難過的樣子,果然幾個蟲族就手忙腳亂地昏了頭,無條件讚同他的所有提議。

不過讓他們尊貴的陛下走路是不行的。

迪娜在路上琢磨了一會兒,從路邊的人家租借了幾輛小型的代步車,歪歪扭扭地騎著來到了陛下身前。

小車和之前的小電驢差不多,不過用的能源不一樣,速度也要快上不少。

旁邊的蟲族滿臉嫌棄,但是米亞覺得還挺有意思,正好可以坐上去兜兜風,“既然已經有了代步工具,那就走吧。”

他自己身先士卒坐上了一輛。

“我還真想自己試試開車,你們誰想要坐我的後座?”預料到了蟲族肯定會說的話,米亞把問題拋了回去。

不然這群固執的蟲子指定又覺得他們沒照顧好他這個王而偷偷抹淚。

而原本還想說什麼的蟲族聽到這話各個都紅了臉支支吾吾,能和陛下親密接觸的機會誰不想要啊!

蠢蠢欲動的蟲族正想說話,在人群中沉寂了許久的以賽亞開了口,“陛下這樣於理不合。”

“……”米亞看著他不說話,差點就把這個頑固中的頑固給忘了,他眼珠一轉,看著高大沉默的蟲族促狹一笑,“那就你上來吧,讓你試試被弟弟帶的感覺怎麼樣。”

其實他偷偷動用能力控製以賽亞往車子的方向走來。

可憐的以賽亞頂著周圍蟲族羨慕嫉妒又痛恨的目光整張臉都紅了,陛下現在怎麼這麼喜歡惡作劇。

他剛剛才說完於理不合,陛下就控製著讓他坐上後座。

那他不就成了西維那樣的心機蟲了?

“陛下……”以賽亞開口,一向高大沉穩的首席執政官語氣中隱隱帶著咬牙切齒的求饒,讓他整隻蟲族顯得彆扭而可愛起來。

米亞向來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眯眯看著他坐上後座,接著飛速帶著身後的蟲族往前方駛去。

以賽亞現在已經脫離了控製,但是害怕他亂動讓車子失控,所以隻能乖乖坐著。

清涼的風席卷而來,金發蟲族身上輕薄柔軟的布料變得貼合,顯露出的勁瘦柔韌的腰肢不盈一握。

以賽亞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不適應地在半空中動了一下,最終隻是努力坐直身體。

“我開車的技術不錯吧?沒想到這個東西還挺好上手。”前方的米亞沒察覺到不對,隻感覺飆車的感覺太爽了。

以賽亞眼睛四處亂看就是不敢落在眼前那截漂亮的腰肢上,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等做完之後才發現對方根本看不到,他飄忽的視線堅定的盯著右方一成不變的大樹,嗓音有些艱澀地開口,“陛下,很厲害。”

“你的嗓子怎麼啞啞的?等回去之後讓西維給你熬點枇杷膏喝。”雖然米亞不知道蟲族會不會生病,但是擋不住他調侃。

以賽亞聽出了陛下的意思,頂著冷硬英俊的麵孔輕輕嗯了一聲。

米亞理解作為i人不想交流的想法,也不再打擾看起來ii的以賽亞,直到一路疾馳到了城主塔才停下車,“終於到了,如果路上人少一點會更快。”

“謝謝陛下。”以賽亞腳步虛浮的下來,原本坦蕩無畏的內心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去看陛下的眼睛。

米亞能看清他的臉就不錯了,自然也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個便宜哥哥的奇怪情緒。

而其他蟲族緊隨其後,他跟著一起把車停好這才朝著城主塔走去,繞到正門立馬就看到了正在等待的薩恩。

米亞看著他揮揮手,發出了正宗國人的靈魂問候,“嘿,吃過飯了嗎?”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雙方對彼此都有了基本的了解,也就沒有了一開始的生疏模樣,他其實還挺喜歡和這樣正直的人打交道。

“吃過了,謝謝陛下您的關心,您也是吃過飯來的吧。”薩恩非常認真的和金發蟲族寒暄。

米亞聞言挑了挑眉。

麵前的薩恩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點了點自己的唇角處,“這裡有點醬汁沒有擦掉。”

場麵一時間寂靜了下來。

“……”他旁邊的副官恨鐵不成鋼,本來以為他狗嘴裡能吐出來什麼象牙哄小陛下開心。

結果說人家嘴沒擦乾淨。

你活該單身一輩子。

而薩恩腦子裡顯然沒那些彎彎繞繞,他發現隻要他看到這位陛下後就會像生鏽的機器人一樣笨重又奇怪。

看著眼前明豔昳麗的麵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掏出了紙巾躬下身子想要為對方擦拭。

然後就被對方身邊瘋狗一樣喜歡到處亂咬的蟲族冷漠地擋住,“這就不勞煩您了。”

以塞亞感覺自己這是又遇見了一個對他弟弟圖謀不軌的家夥,不過這肯定不是他弟弟魅力太大的錯,怪就怪這些不知檢點的雄性。

“抱歉陛下,冒犯了。”薩恩攥緊手裡的紙巾有些莫名的失落。

米亞作為暴風眼,也不是沒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風起雲湧,隻是他不理解擦個嘴而已有什麼好爭的。

接過薩恩手裡的紙巾擦了擦就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同時他也感覺這個人類有點奇怪。

不過要說是敵意的話也說不上,畢竟當眾說他沒擦乾淨嘴是什麼路數。

旁邊的以賽亞聞言冷冷地看了不知好歹的人類一眼,接著又落到了金發蟲族身上,神態間柔和了一些,“陛下,在門口聊天彆人看了難免會多嘴,不然我們進去聊吧。”

一點禮數也沒有,居然把他們陛下擋在城主塔門前獻殷勤。

“行,那就麻煩軍團長帶路吧,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問克西布萊德的事。”米亞看薩恩滿臉慌張地讓開了一條路,笑著走進了城主塔。

而薩恩在聊到工作時原本有些不平和的心緒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身旁的金發蟲族解釋,“她的汙染貌似要更輕一些,很奇怪的樣子,雖然被沒有完全清除,但她還是靠著意誌力清醒了過來。”

“不過我得到消息,送到王城進行治療的那個男人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始終沒有意識。”

說到這個他隱隱擰起了眉。

有了猜測之後,很多事情其實都可以解釋的通了,比如那個男人的情況,其實就和當初被那家夥附身的玩家一樣。

最後隻變成了一具空殼。

他就說當初那個男人笑得那麼變態,原來裡邊就住了一個變態。

“那就暫時先不管它了,先帶著我去看看那個女孩怎麼樣了吧。”想到這裡,米亞懶得在去回憶之前的事情。

他更奇怪的是這個女孩的身份。

薩恩聞言點了點頭,帶著一行人七拐八拐乘電梯來到了一個特殊的房間,處處都被柔軟的物體包裹。

他看向一旁的金發蟲族,“這個房間是為了專門防止她自殘的,雖然她現在看起來情況好了不少,但是還是需要以防萬一。”

這麼說著薩恩打開門,露出了裡邊坐在牆邊被束縛衣控製住行動的克西布萊德。

對方安靜的過分,看到有人進來隻是抬眼靜靜注視著這一切,並沒有之前那種被汙染的癲狂感。

“她現在的溝通意願非常微弱,通常專業人員詢問十句也不會回一句。”薩恩注意著金發蟲族的神情解釋道。

對方那麼信任他,但是他卻沒做到最好。

米亞知道這種情況是最難辦的,畢竟有了瑪麗珍這件事在先,萬一遭受到重大刺激之後再次汙染反撲就不太好了。

所以既不能用刑,也不能用其他與暴力相關的辦法逼問。

米亞打量著她臉上的神情,發現還是有那種類似於在睡夢中的恍惚感,或許是因為汙染的侵蝕,也可能是藥物的相關副作用。

他蹲在女孩麵前,想了想盯著對方的眼睛用口型默念了一個名字——以利。

下一秒,原本精神狀態還有些虛浮的女孩猛地看了過來,她微微笑了起來,瞳仁呈擴散狀向眼白侵蝕著。

“好久不見親愛的。”女孩看不見一絲眼白的雙眸定定“看”了過來,語氣是極其詭異地緩慢柔和,“果然我猜的沒有錯,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會永遠記住我。”

米亞:……

“事實上我並不想記住你。”他盯著眼前熟悉的討巧笑容,微微偏頭看向房間裡因為這意外一幕而蹙眉的其他人,“讓我單獨和他聊聊。”

他們畢竟都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有些話還是單獨說比較好。

“沒想到你依舊那麼想跟我單獨相處,我真的好喜歡。”以利的意識占據主宰,原本羸弱的神態都顯得仿佛是一種陷阱。

祂看起來太過強大了,所以哪怕是示弱也不會有人真的相信。

而米亞是和他有舊仇在的,自然不在意祂是死是活,他看著麵露擔憂的其他人,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你們放心吧,他殺不了我。”

“隻是有些事情我需要問他,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他蹙眉看著以利,站起身離遠了些。

兩邊怎麼看都是劍拔弩張的意思。

以賽亞站在原地,遠遠看去讓人覺得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他安靜了許久,最後深深看了地上的女孩一眼,“如果陛下出了什麼事,整個蟲族都會與你不死不休。”

說完他轉過身,害怕自己再留下就會因為擔憂乾涉陛下的決定。

他不想陛下因為這個不開心。

“這麼久沒見了,親愛的你還是那麼熱衷於養一群瘋狗。”以利被控製著坐在地上,他直勾勾盯著金發的米亞。

米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畢竟眼前這個不是真正的以利,他哪怕手癢癢也不能真的動手。

深吸了一口氣,米亞恢複平靜俯視著狼狽的以利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主神居然沒有把你抓回去。”

“他當然想把我抓回去。”以利支起一條腿下巴靠在手臂上,“所以你過來了。”

反正跟米亞想的大差不離,是以利背著主神先出逃,然後那個周扒皮就接著把他送出去的機會給他扔過來繼續給無限遊戲打白工。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就猜到了他會送你過來,畢竟你是在我的副本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以利笑著露出了森白的牙齒,“所以我想再問你一遍,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這句話米亞很多年前就已經聽過了。

隻是他沒有對方那些血腥的癖好,也對毀滅世界不感興趣,“不要說得好像你給我放了水好不好,我當時可是廢了一條胳膊才跑出來。”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暫居人類身體內的以利。

這家夥怎麼沒有動手的意思,難道來到這個世界後權能也被削弱了,還是說為了降低他的警惕性所以裝出了一副能和平相處的意思。

米亞當初通關離開那個副本前可給以利找了不小的麻煩。

這家夥可不是什麼大度的怪物。

“真的不和我在一起嗎?”以利看著眼前的金發蟲族,向來多情的雙眸像是在看自己闊彆許久的戀人,“好吧,那我們就隻能是敵人了。”

“親愛的,這次我不會手下留情。”

以利黑瞳中閃爍著不明的情緒,稱得上十分友善溫和地抿唇笑笑。

於是米亞就看到原本生命體征還算正常的克西雙眸黑色褪去,忽然開始極其痛苦地想要抓撓自己的身體。

“這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那麼喜歡給我找麻煩。”他氣笑了,用領域控製住到處亂動開始頭錘牆麵的克西。

米亞跟以利其實也就呆過一個副本,但縱然如此,他還是看出來了對方極其厭惡被控製著的生活。

他強大而神秘,卻仍舊被迫接受無數玩家日複一日的打擾。

米亞隱約感覺到以利想做什麼了。

不過眼前的發愁的並不是這個,他擰著眉打開禁閉的房門,看著外邊保鏢似的幾個蟲族和人類道,“再給她來一瓶美夢藥水吧。”

“好的陛下。”看到金發蟲族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傷口,迪娜這才鬆了口氣。

她從空間樞紐裡翻出來一瓶,打開以後來到了室內,接著捏開女孩禁閉的顫抖牙關輕而易舉灌了進去。

害怕她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米亞就坐在屋子裡看著這一幕。

直到克西掙紮的動作徹底消失,他才伸了個懶腰,最後看了一下對方站起了身,“讓她再睡一會兒吧,等醒了後再找我。”

米亞此刻腦海裡還回蕩著剛剛和以利交談的所有內容。

第53章 星盜

蟲族陛下似乎與那個怪物關係匪淺。

薩恩認真地點點頭, 腦海中也在思索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好的陛下,我會儘量保證她不收到傷害,請您放心。”

想到那三個字, 他變得不自在起來。

米亞沒有察覺到他的扭捏, 隻是思索著怎麼才能用最快速度把那個怪物給弄死。

以利隻要不死他就睡不踏實。

當然,米亞知道以利肯定也抱著和他一樣的想法, 不然今天也不會出現試探。

拉攏不成後自然就要動手了。

米亞知道他並不是完全的非自然體, 他是有人形的, 而且弱點就在人形上,按照以利的性格為了方便行事,肯定會寄居在上流社會手眼通天的那部分人身上。

必須儘快把他給抓出來。

聯想到對方專門在這裡創辦了教會,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人類星域。

他得實地去觀察看看。

這麼打算著, 米亞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齊巷家的小院子, 剛一進門就聽到了齊巷飽含驚喜的哭腔, “媽媽你醒了!”

剛踏進門的米亞給部下對視一眼,接著快步朝著房間裡走去。

“陛下回來了, 怎麼樣?我給您發了消息但是您一直沒有回。”西維看到他站起身, 繼續解釋道, “齊巷母親醒了,看來汙染已經被清除的差不多。”

米亞聞言點了點頭,他正好有事情想問一下齊巷的母親。

克西想殺龔成俊一定有原因, 再聯想到她母親的身份, 恐怕和當年那場戰役有關, 那麼或許齊巷的母親或許會知道一些東西。

而他進來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了抱頭痛哭的母女兩人的注意力。

在他回來之前齊巷已經跟她大概說了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 此刻見到救命恩人,女人淚眼婆娑地就要下來, 就被金發蟲族按住。

“齊巷已經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經和您說過了一遍吧。”米亞看著她斟酌著用詞道。

他擔心貿然詢問,如果齊巷沒有提前說過的話會不會導致精神崩潰,像瑪麗珍一樣再次被汙染。

齊巷母親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低著頭重重歎了口氣,“我知道,您有什麼如果想問的就問吧。”

“您當初撿到龔成俊的地方是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嗎?”米亞看著已經有了白發的女人詢問道。

齊巷母親回憶了一下,“當初我其實是在那片樹林裡發現他的,不過當時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孩,看到我過來就跑了,我怎麼叫都叫不回來。”

“那您後來還見過這個小孩嗎?”不出意外這個小孩應該就是克西布萊德了。

齊巷母親點了點頭,“那個小孩當時我記得都十三四歲了,似乎是一個流浪兒童,我給過她幾次吃的,我記得她叫什麼來著……”

正在她思索著,門板突然被人敲響。

“是不是叫克西布萊德?”薩恩裹得嚴嚴實實現在門口,見米亞看過來解釋道,“我剛剛得到了這位女士清醒的消息就過來了,至於城主塔那邊請您不用擔心,有我的心腹副官在看著。”

他一直在等著齊巷母親清醒過來,然後詢問一下她與龔成俊重婚的事情。

“這位是?”齊巷母親看到殺氣凜然地一隊人有些害怕,不過畢竟還有其他大人物,總歸不會出錯,她想了想大著膽子開口,“我記憶裡她不叫克西布萊德,而是叫德魯。”

“我一開始還奇怪女孩子怎麼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後來她告訴我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部動畫片的主角名……”

齊巷母親回憶著幾十年前發生的事,她正要繼續開口,就見那個模樣俊俏的金發異族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

“她說她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想要和主角一樣的勇氣對嗎?”米亞看著齊巷母親意味不明。

而他身後的薩恩看到他奇怪的臉色還以為他是有哪裡不舒服,手先腦子一步攬住那截細瘦的腰肢避免他忽然倒下。

但指尖與溫熱相觸的一瞬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

[如果她當年見到的那個女孩真的就是克西布萊德的話這個事就複雜了,畢竟德魯在劇情裡可是齊巷所在的反叛軍的左膀右臂,因為當年目睹母親被長官推出去擋刀而徹底黑化。]

[而她母親又是龔成俊的直係下屬,隻能說如果是真的,怪不得她那麼想殺死龔成俊。]

聽到熟悉聲音的薩恩有些奇怪,他抬頭去看金發蟲族的表情,卻發現對方剛剛說出一大長串話的同時根本就沒有張嘴。

是他幻聽了……

還是他聽到了這位陛下的心聲?

正在薩恩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道聲音又繼續自顧自回憶:[我記得德魯不僅僅是找到了那個長官千刀萬剮,還有另一個趁亂鬨事的星盜餘孽最後也被她挖出來喂給汙染物吃了。]

[叫什麼來著,對了,叫布伊,聽說因為跑得快、搶了東西就走,還在某個偏遠小星球混了個小貴族當當。]

[在哪個星球來著……]

正在薩恩聽得入迷,迫切希望他儘快往下說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後一道重力襲來,接著整個人就被拽到了一邊。

黑發黑瞳麵容溫柔英朗的蟲族皮笑肉不笑盯著他的手,“請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

他都沒有碰到過陛下的腰!

很顯然此刻和西維有著一樣想法的憤怒蟲族還有很多,他們盯著這個該死的人類,麵露不善的同時已經掏出了武器。

“非常抱歉陛下,我還以為您不舒服,所以才會……”薩恩也剛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

他現在肯定很像一個色魔,但實際上他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男彆人手都沒牽過,萬一陛下誤會他……

薩恩整個人都要炸毛了,盯著周圍人和蟲族各異的目光他都想直接找個窟窿鑽進去。

囫圇地道完歉,他對著還在狀況外的金發蟲族九十度鞠了一躬,接著落荒而逃,整個人幾乎都要燒冒煙。

米亞:……

他看了眼周圍的眾人,臉上露出了點不解的神色,沒想到不僅以賽亞封建,西維他們也這樣封建。

隻是怕他摔倒所以扶一把而已。

但眼下這種情況容易越描越黑,米亞隻能轉變話題道,“說起那個女孩,您還記得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嗎?”

“是不是紅頭發,有小雀斑?”他打開光腦找到薩恩發來的那張照片詢問道。

齊巷母親這才從剛剛吃瓜的八卦情緒中脫離出來認真地看了眼,正色道,“對,這裡有不少鄰居碰見過。”

“那都沒有人懷疑一個外鄉孩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小鎮裡嗎?”米亞有些不解地詢問。

而且克西是怎麼找到那個位置的?除非是有人提前跟她發過消息,但是如果按照當初混亂的戰局,哪怕出於擔心孩子,克西的母親也不會告訴她自己就在這顆星球上才對。

米亞又翻了一遍,但就找出來了這麼點相關的粗略劇情。

隻能確定那個長官是龔成俊沒跑了。

他就說對妻子都能不忠的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戰友和國家忠誠,最後還混了個人族大英雄的名號。

米亞思索著,最終還是決定想個辦法把這個事告訴薩恩讓對方查查怎麼回事。

而旁邊聽到陛下心聲的幾隻蟲族通通都心思活泛了起來,雖然他們不喜歡多管閒事,但是如果能幫到陛下,陛下肯定會很開心。

這麼想著西維觀察了下陛下的表情確定沒有因為他剛剛自作主張而生氣才放心,轉移話題道,“陛下您放心,有了這個線索人類肯定很快就能查出來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西維,你們先跟我出來一趟。”米亞神情若有所思。

他一發話,連帶著周圍的幾個蟲族臉上的神情都嚴肅了起來,“是,陛下,有什麼問題您儘情吩咐。”

米亞跟齊巷打了個招呼,接著帶著蟲族們來到了院子裡。

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光腦示意,同時腦海中編輯了一句話發過去:[我準備潛入人類政權內部查一點事。]

幾隻蟲族收到消息臉上一片空白。

還是西維最先反應了過來,[陛下您自己這麼做太危險了。]

萬一出了什麼事,他趕都趕不過去。

[誰說我要自己一個人了?]米亞點了點光腦看著幾個蟲族再次用意識操縱光腦打字,[這不是有你們,我還是很放心的。]

雖然對陛下的認可感到很開心,但被這樣哄得多了幾隻蟲族也有了免疫力。

[西維:不如讓屬下自己去吧,您辛苦跑了那麼久合該休息休息,屬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以賽亞:屬下也相信西維上將的能力。]

[奧利斯蘭:您不該以身犯險,還是讓屬下去查吧。]

[迪娜:+1]

一向互相看不順眼的幾隻蟲族居然因為這件事罕見地聯盟了,米亞看著群聊裡自己一唱一和的部下,非常冷血無情:[不。]

倒不是不相信他們的能力,隻是對付以利還是他經驗比較多。

而米亞又天生性子急,隔空指揮還不如讓他真身上陣呢,[就這麼定了,誰願意和我一起就報名,不願意就算了。]

他很少會那麼獨裁的說話,幾隻蟲族也知道這是改變不了的意思,便開始努力的競爭上崗。

最終因為奧利斯蘭還得找時間打入聯邦內部以及以賽亞要替他穩住蟲族,這件事就落在了西維和迪娜身上。

米亞對帶誰沒什麼意見。

確定好了人選後他就安排部下偷偷去購買易容用的東西,同時思索怎麼把克西的事告訴薩恩顯得沒那麼奇怪。

畢竟人類情報部門都不知道的事他一個異族的皇帝卻知道,怎麼看怎麼不太對勁。

隻是還沒等他想出來個所以然,薩恩像是做過強烈的思想準備又找了過來,整個人有點彆彆扭扭的奇怪感。

“你的部下都不在嗎?”高大且正氣十足英俊大帥哥探頭看了眼室內,沒發現熟悉的幾個身影淺淺鬆了口氣。

還沒走兩步又努力地挺直身體。

他又不是來偷晴的,都是為了國家,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給自己偷偷打了氣,薩恩回憶著副官教自己的辦法笑著詢問道,“我這次過來是想說說有關克西的事,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可以。”米亞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接著就發現高大男人一屁股坐到了自己身邊。

他一個現代人都覺得薩恩膽子真大,同時覺得對方今天實在奇怪,感受到腿邊的熱度有些不適應地往旁邊挪了挪。

薩恩就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他定定看著遠處的牆麵道,“我查到克西的母親沒有死在汙染物手裡,而是死於星盜的趁亂突襲。”

他死死盯著牆麵不敢看旁邊的蟲族,生怕收到看變態的目光。

看起來沒啥事,其實走了有一會兒了。

“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你們當時沒有援軍嗎?怎麼全軍覆沒了?”米亞說的這話當然是半真半假,他對這場戰役有所了解。

[終於聊到星盜的事情了,看來他是查到了什麼需要我幫忙?]

[卡伯爾星的一個小貴族而已,皇室和軍部已經被架空這種地步了嗎?一個小貴族都動不了那也太慘了,猴年馬月能知道真相。]

[不然還是直接告訴他得了。]

而正在悄咪咪貼貼,試圖偷聽金發蟲族心聲的薩恩就被劈頭蓋臉的劇透砸過來,整個人都陷入了自閉當中。

這麼說起來,他們軍部真的是很沒用。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具體位置,按照那個名字查肯定很快就能查出來,這麼想著薩恩站起身看著金發蟲族真誠道,“謝謝您的關心,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下次再來和您聊。”

[這人怎麼給人感覺奇奇怪怪的?]

“嗯……行吧,那你先去忙,有什麼事情再來找我吧。”米亞雖然不理解但尊重。

而聽到金發蟲族的心聲,薩恩整個人都尷尬的不得了,跟陛下道彆後就趕忙轉身,頂著對方怪異的目光奪門而逃。

米亞看著男人的背影有六點想說,“……”

果然皇室這樣不是沒原因的。

——

此刻正在王城用餐的王儲收到了遠在畢爾巴星的軍團長發來的消息。

她盯著上麵的字擰起了眉,放下刀叉把牛排推到一邊,投射出星際坐標圖研究,“卡伯爾星在這裡,在第七軍團的管控中。”

“第七軍團……”王儲托腮回憶了一下,第七軍團長似乎和教廷勢如水火。

不過她也不敢完全相信這些人,想了想還是動用自己的情報部門,在海量身份信息中檢索出了範圍內最大幾率的幾個坐標。

她看向等待命令的薩恩,“你那邊暫時先按兵不動,我會找第二軍團出人去先那幾個坐標踩點,你那邊千萬不要泄露風聲。”

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畢爾巴星,正是處理這些事的好時機。

“收到,那夥星盜窮凶極惡,請您還是要多派一些人過去。”薩恩想了想再次補充道,“還有就是教廷也在畢爾巴星的動向,這次教皇因此名譽受損,肯定會伺機報複,您一切小心。”

哪怕是幾乎被架空的皇室,王儲這個位置都足夠吸引人。

幾方勢力都想推上去一個傀儡。

“我會的,我相信很快皇室就不用過這種鬼鬼祟祟的日子了。”王儲揚起輕鬆的笑容,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教廷絕對會摔個大跟頭。

這麼想著她一刻也不想再等,隨口寒暄了兩句就掛斷了通訊,轉而撥通了第二軍團長的通訊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通訊裡,聽了全程的女人臉上的神情由冷淡變成了憤怒。

她蒼白的薄唇動了動,語氣有些不符合強硬外表的虛弱,“屬下會讓暗隊儘快趕往卡伯爾星實地調查這件事,您請一切放心。”

暗隊是軍部二團專門培養的情報人員,基本上不是大事不會出動。

“我會等你的好消息,請告訴我的士兵們一切注意安全。”王儲看出了她對這件事情的在意和上心,麵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第二軍團長恭敬地點頭,等王儲掛斷了通訊才關掉光腦站起身。

“去把裡奧叫過來。”

……

同一時間的教廷,教皇坐在位置上看著下方的紅衣主教不發一言。

龔成俊這枚棋子的情況不容樂觀,現在這麼多人盯著,萬一出了事立刻就能猜到是哪方勢力做出的事。

“冕下您也不用太過於介懷,他一直都在昏迷當中,絕對醒不過來。”紅衣主教躬身開口。

教皇按了按漲疼的太陽穴。

他沉默地盯著紅衣主教看了會兒,語氣不鹹不淡,“我還是不放心,而且那個星盜不是還跑了一個?”

“龔成俊不是傻子,那樣危急的時候巧合地出現了星盜,猜也能猜到是誰做的。”

雖說這件事的起因是為了龔成俊的地位不被其他將領超越,但那樣背信棄義為了點利益就能放棄一切的家夥,事到臨頭選擇出賣他們也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教皇很不放心。

“這點冕下您請放心,當年的事情我們做的天衣無縫,而且這麼多年都沒有人發現。”紅衣主教抬頭看了眼教皇麵沉如水的臉色。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如果冕下您實在擔心,可以派當地主教處理一下那個星盜。”

如果不是那個星盜手裡還攥著當年通信的證據威脅他們,教廷怎麼也不會讓這個漏網之魚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跑掉。

但是他再跑也躲不過教廷的眼睛,他們自然是知道這個星盜藏到了哪裡。

“不過眼下時局比較特殊,我們的一舉一動皇室都在盯著,萬一走漏了風聲……”紅衣主教沒有直接說出,而是留給教皇自己定奪。

而教皇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他勉強坐直身體,“皇室最近在做什麼?我看王儲已經回到了主星,為什麼還留下薩恩在畢爾巴星?”

畢爾巴星自然也有教廷的眼線。

隻是畢竟最近教廷信仰受損,再加上還有皇室和蟲族橫插一腳,教徒紛紛退教,消息不如之前那麼靈通。

“根據我們的線人回應,最近薩恩抓了個什麼人回來,看樣子是被汙染過的,正關在房間裡治療。”紅衣主教回答。

教皇原本敲擊扶手的動作一頓。

他臉上的神情變得不太好看,“是從蟲皇所在的那個房子接走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雖說龔成俊被治愈的幾率幾近為零,但有蟲族插手,他還真不敢保證事情的發展會是怎麼樣。

本身龍族就因為這次到嘴的鴨子飛了而對教廷十分不滿。

要是沒了龍族的支持,皇室那邊又傍上了日漸崛起的蟲族,到時候就是清算舊賬,拿教廷開刀殺雞儆猴的時候了。

“是那個房子,隻是我覺得帶走的應該不是龔成俊。”紅衣主教回憶了一下,“聽畢爾巴星線人傳回的消息,今天蟲皇還單獨和他交談過。”

“這就說明人肯定已經清醒了,而龔成俊顯然沒什麼清醒的可能。”

紅衣主教對此不以為意。

聞言,教皇臉上麵沉如水的神色卻沒有恢複過來,“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一個,他醒了對誰都沒有好處,龔成俊和那個星盜都要儘快想辦法除掉。”

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當初按照他們的計劃應該是那個在戰場上屢拿戰功的副將因星盜突襲“意外”去世,龔成俊就可以合理地占領那些功勞,讓整個教廷的地位也跟著上升一步。

誰也沒想到中途會遇到汙染物襲擊。

推了副將擋槍的龔成俊剛跑沒多久就因此受創重傷,就此失蹤。

得到消息的教廷立馬開展搜尋,暗地裡也去探查了一下龔成俊以前的家庭,果然就發現了半死不活的男人。

但當時他已經沒了呼吸,誰都以為他在平民家遲早會死,成了沒用的棄子。

沒想到最後撿回了一條命。

但現在,教皇要取走他多年前抵押在他這裡的性命。

第54章 暖腳

幾天後的卡伯爾星。

這是一顆位於邊境的星球, 是眾多不起眼普通星球中的一個,整個街道上還維持著幾乎有些原始而蠻荒的狀態。

角落,小機器人眼睛亮了亮。

它搖搖晃晃向前行駛,從垃圾堆裡翻出一角廢棄的材料板, “滋……悠悠……滋, 有塊黑金石材料……”

語音係統損壞的機器人講起話來顯得那麼滑稽而可笑。

“哇,這個肯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你真是太厲害了!”它前方的女孩卻沒有嫌棄, 臟兮兮的臉蛋露出一個笑容。

小機器人不好意思地動了動, 又奇怪自己的情緒是什麼, 轉頭拋之腦後又繼續在垃圾堆裡奮戰。

女孩看著它,這是她第一個作品,用隨處可見的各種廢棄材料組成的。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它是堆垃圾,但她卻覺得十分可愛, 看了一會兒後就繼續滿意地在垃圾堆裡翻找起來。

她沒有朋友, 所以她擔心小機器人沒有同類也會孤單, 所以她要給它再做一個朋友。

正在她懷揣著對未來的幻想笑著露出臉頰兩旁的酒窩時,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聲音在巷子外窸窸窣窣響起。

“你確定那個小妞在這裡嗎?”

“當然了, 我親眼看著她進去的, 正好這裡沒什麼人, 您還不是想做什麼做什麼。”

“你小子還挺會來事,事成之後到我的莊園去領賞吧,你們都給我小聲點, 免得那小妞跟個泥鰍似的又溜走了。”

……

女孩瞬間心如擂鼓, 整個人都害怕地有些發顫不敢發出聲音。

不過她很快就又恢複了冷靜, 拿起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尖銳物品, 雖然知道她一個人對這麼多人肯定沒有勝算,但能殺一個就殺一個!

腳步聲隨即越來越近, 就在她準備趁機不備動手時,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女孩一下子攥緊了手裡的東西,蜷縮著身體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緊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外邊卻隻有悄然的死寂。

她悄悄睜開想看看怎麼樣了時,瞬間就被眼前倒掛的一張臉嚇得差點攻擊過去。

“異瞳?你叫什麼名字?”女人輕盈地跳躍翻身落在地麵上,捏著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下,腦海裡浮現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呢?

女人站直身體,胸口屬於皇室的繡金紋路圖騰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把這群人都捆起來帶走,彆弄出什麼動靜。”

“小姑娘,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畢竟還有任務在身,女人很快就把剛剛的熟悉感拋之腦後,這個星盜周圍肯定有很多教廷的眼線,對他的軌跡了如指掌。

這樣如果星盜消失,教廷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最後一站是來找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萬一到時候連累到她就不好了。

“好,好的,我想帶上小七可以嗎?它隻是一個小機器人,不吃東西。”女孩試探著抱住了擋在她前邊的小機器人。

女人聞言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動手天賦,那就一起走吧。”

這麼簡陋又破破爛爛的東西猜也肯定不是商店裡售賣的,再看這個小女孩到處撿垃圾的樣子,估計就是用廢品拚湊成的。

見小女孩乖乖跟過來,女人盯著地上的幾個人看了眼,招了招手朝著來時的線路走去。

而此刻周圍的教廷眼線等了幾個小時見星盜還沒有回來頓時有些著急,他旁邊在這裡監視許久的教徒則不以為意。

對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布伊這家夥平常出門不出三四個小時不回來的,聽說最近又相中了一個撿垃圾的,性子烈的很,正常。”

教徒看了眼重重把守的莊園,很快就不感興趣地收回了視線。

“哎呀彆這麼緊張,都來這麼多天了他一點屁事沒有,皇室肯定還不知道這事呢。”看新來的同事還是這樣,他調笑著安撫。

而那名眼線聞言覺得倒也是這麼個事,便也不再憂心,繼續在桌子前聽幾個人侃大山。

他沒想到他們這樣一坐就是一下午,就在幾個人警惕起來的時候,布伊帶著他那群狐朋狗友嘻嘻哈哈的拉著幾個女孩回來了。

中午說過這事的教徒朝著眼線投去了你看吧的無奈一眼,“有錢人還是好啊。”

“就讓他再快活快活吧,等今天晚上咱們就動手。”眼線聞言也收回了視線,也因此忽視了布伊臉上僵硬蒼白的神色。

直到抖著腿進了自己的莊園,他才嗓音發顫地開口,“東西就在我房間裡,王儲殿下真的答應饒我一命?”

“當然。”女人笑嘻嘻看他,“你這也算是替帝國出了一把力,雖然沒什麼大獎賞,但保你一條小命還是可以的。”

“不過教庭那邊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看到了天天遊蕩在你家門前的一群人。”

女人意味深長的開口。

而布伊打了個寒顫,趕忙對著女人和其他軍部人員表忠心,十分主動地進了房間找出當年保存下來的儲存裝置,“信息都在這裡了。”

他緊張地看著幾個人,在發現他們隻是拿著東西沒有動手後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布伊隻顧著討好檢查數據的女人,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盯著他,宛如是在看著死人的目光。

於是在外監視的教徒就看到布伊在進去之後又出來了,拿著個酒瓶醉醺醺的。

“這個我們要管嗎?他大半夜也經常出去喝酒嗎?”眼線看著越來越遠的背影,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那名教徒不在意地一笑,“你想去就去,他大半夜出去也是常有的事,鬨到後半夜睡的跟死豬一樣。”

“怎麼不直接喝死在外邊,還省的我們再動手了。”眼線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他看了眼緊閉的莊園,“現在興許會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先潛入進去藏進他房間,他醉醺醺的回來我們就動手怎麼樣?”

這麼說著他也沒心情吃東西了,站起身朝著另一波教廷安排的眼線走去。

——

誰也沒有想到這瓜吃著吃著最後居然會變成一個爛瓜,先是皇室聲稱抓到了當初趁亂洗劫人類星域的星盜活口。

雖說因為龔成俊兩個家庭的事情道德方麵受到了一些抨擊,但還是有絕大部分人認為這隻是一點點瑕疵,不足掛齒。

就在觀眾們都以為這次抓到星盜肯定可以狠狠出一口惡氣時,卻發現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有些頑固的觀眾開始破防痛罵。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一定是皇室那群蛀蟲威逼利誘讓這個人來抹黑教廷的!]

[這個事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什麼非得要現在這個時候出現!見那個女的沒辦法抹黑將軍,所以又找了這個人編瞎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米亞托腮看著一片汙言穢語的直播間彈幕打了個哈欠,旁邊的艾米神情憤憤不平,“這群人證據就差都丟到眼下了,怎麼還是這樣。”

她現在對教廷的印象差的不行。

“一方麵是因為利益,另一方麵是的確有那麼一群人從不認為自己錯了。”齊巷坐在桌子前冷眼看著那個星盜袒露當年的真相。

直到裁決官把整理好的所有證據挨個放到了觀眾們眼皮子底下,那些聲音才被其他觀眾碾壓徹底消失。

所謂英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造神的騙局。

艾米還是咬牙切齒的看著直播畫麵裡麵神情瑟縮的星盜,“這家夥沒死真是可惜了,不過他要是死了那唯一的證據也沒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巧合。

“他很快就要死了,他如果不死,皇室沒辦法給人民一個交代。”米亞看著屏幕中因為這些年養尊處優皮膚細嫩的星盜貴族。

果然就在他快要宣讀完自己罪狀的下一秒突然神情扭曲地吐出一口血。

星盜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圍,卻見他們也神色焦急地趕了過來,“快來叫醫生,有人想要殺害證人!”

話裡話外的矛頭都指向了教廷。

“你們……你們……”星盜一瞬間明白了他們說的一切都是騙他的,從始至終皇室和軍部的人都沒有想要讓他活下來。

留他的命到現在也隻不過是為了討他的話順便物儘其用給教廷最後一擊。

作為證人,他死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被他指控的被告教廷,他想要做些什麼,但劇痛很快就侵襲他的身體,源源不斷吐出的血液阻擋了他開口的機會。

而彈幕上果然群情激憤。

[那群該死的家夥,居然用輿論控製了帝國那麼多年!必須嚴懲不貸!給整個星域被騙的人類一個交代!]

[我弟弟之前就被一個區域主教抓走說是要選拔聖子,但現在還沒回來!]

[殺了這群魔鬼!他們信奉的肯定也不是所謂的神明!是魔鬼!砸了他們的教堂!給我們的兄弟姐妹們報仇!]

米亞看著一條條彈幕,沒想到這次居然還有一些意外收獲。

以利其實也是需要信仰的,教廷如果因為這事倒了,相當於直接削了他的左膀右臂,這家夥想做點什麼也會束手束腳一些。

當然他也會更受這家夥痛恨。

“這件事到現在也算是真正的結束了,我差不多也要離開了。”米亞算了算時間,他來這都快半個月了,“我相信你們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他看著兩個女孩笑著開口。

龔家兄妹進去了,教廷差不多倒台,龔成俊也成了眾矢之的,雖說莉莉絲還穩坐在那個位置上,但也不敢對她動手,齊巷前路的一切都被清掃的乾乾淨淨。

而艾米也因為這件事漲粉如願千萬。

齊巷看著金發蟲族眼含熱淚,但仍舊努力帶著笑容道謝,“謝謝您幫了我這麼多。”

“也不全部是為了幫你。”米亞擺擺手,神情輕鬆隨和,他倒說的也不是假話,雖然一開始是動了側隱之心,但後來還是利益為重。

旁邊的艾米情感就比較充沛了,直接哭得臉上的妝容都有點花了。

米亞不擅長應付這個,耐心安撫了幾句這才告彆離開,離開前他看了眼教堂的位置,已經被群情激憤的民眾打砸著發泄憤怒。

教堂前佇立的高大人像也被機器切割推倒摔成了一地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米亞總覺得那張人臉在看著自己,神態恬靜溫和,但勾起的唇角卻帶著滿滿的惡意。

旁邊的西維見他又在看那個神像也跟著看了過去。

仍舊是沒什麼異常。

空白的一張人臉。

……

等到了城主塔和薩恩碰麵,因為要潛入帝國內部背著以利暗地調查,米亞想了想單獨把薩恩叫了過來商量。

不過他沒有說自己是去調查事情的。

隻是說在蟲族待得有點久了,想換個身份在人類星域待上一段時間。

對於這個請求薩恩當然是沒意見的,不過他還是得詢問一下王儲才能答複,便撥通了王儲的通訊。

把所有人支出去後,米亞才隱去了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大概說明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作為交易,蟲族也會明確和人類建交。

“其實現在在大眾眼中,我們以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王儲看著他調笑道,原本人類對龍族來說就像探囊取物,她請了蟲族插手除掉了教廷,皇室肯定成了龍族的眼中釘。

米亞隻是定定看著她,既然選擇了和蟲族進行交易就要付出信任。

而王儲很顯然不是個蠢蛋,她看了金發蟲族半晌忽然笑出聲,“那就合作愉快了,如果您真的除掉了畢爾巴星帶來的汙染,整個星際都會感謝您的。”

半真半假的話最不容易招人懷疑。

王儲答應了這次的合作,並希望到時候可以請他一同用餐,米亞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隻是說為了避免一些麻煩,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特地強調了這個事的重要性。

在王儲再三保證之下他讓一個部下偷偷染了金發跟著以賽亞他們上了飛艦,自己則和西維經過偽裝混進了薩恩帶來的士兵當中。

——

人類主星要比米亞想象中更高科技一些。

空中懸浮車、建在天空的高樓大廈,幾乎要延伸到宇宙的立交橋,襯得路上的行人如同螞蟻一般,但是又有一種彆樣的熱鬨。

“您確定要假扮成我的護衛隊長,這個工作可是很辛苦的哦。”見他盯著窗外的景象,一旁的王儲笑眯眯打趣道。

不過她說的倒也不是假話,到時候這位蟲族的陛下就知道了。

米亞其實也想假扮成其他的,但是能跟著王儲一起出入各大場合的身份除了安保外其他身份都太敏感了,很容易吸引注意力。

這樣萬一打草驚蛇,藏在人群裡的以利得到消息偷偷溜走了怎麼辦?

想了想,米亞把耳畔自己用特製塗料染成了黑色的礙事短發攏向後方,“你又不止我一個護衛,摸摸魚應該沒關係。”

他其實也沒想到這位王儲會這麼配合。

畢竟一個彆國的君王要求去自家國家的內部查事情,一般人肯定都不會同意,沒想到皇室居然同意了。

“……”王儲笑而不語,轉移話題道,“您過來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父親,所以隻能麻煩您在他麵前請儘量裝得真實一些了。”

既然是偽裝身份進去的,那麼一切就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雖然不清楚這位蟲族陛下專程來到主星到底是想查什麼,但能拉攏到對方的機會可不多見。

她倒是也不擔心,畢竟如果蟲族想對他們動手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管畢爾巴星的破事。

適當的信任,也是交易的一環。

“可以。”

畢竟是偷偷潛入人家的地盤調查,麵對以利那樣的怪物,要是有一點不對肯定就能發現是他追過來了。

這麼想著米亞給了王儲肯定的答複。

等飛船降落,因為偽裝的平平無奇米亞他們並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力。

他帶著同樣做了偽裝的西維跟著王儲來到她很喜歡的莊園,七拐八拐才找到王儲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是兩個很大的套間,光線充足風景優美。

米亞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然後就被西維搬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高大的蟲族任勞任怨地掏出一床價值不菲的床被給他換上。

“既然有條件屬下自然是一樣您能過得像在蟲族一樣舒心。”西維溫柔地把被子鋪平,非常賢夫良父的看著金發蟲族笑了笑。

接著他像是閒不住一樣,把房間裡從頭到尾都清潔了一遍,最後一整個煥然一新。

米亞驚歎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說起來在劇情裡沒看到西維最後有沒有愛人和孩子,他看起來會是一個好丈夫。]

而此刻聽到陛下心聲的西維麵上溫柔的神色不變,拿著玻璃杯的手指卻有些心不在焉地蜷縮了下。

他輕輕把杯子放下,繾綣地凝視著鮮活漂亮得金發蟲族。

珍惜著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

“陛下。”西維就這樣靜靜看了一會兒,接著十分溫和的開口,“我們畢竟現在是在彆人的國家內部,您一個人住不太安全。”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屬下可以在客廳打地鋪保衛您的安全。”

寬肩窄腰的高大蟲族半跪在地,看起來沒有絲毫私心,正直又溫柔,仿佛全心全意地為了整個種族的未來考慮。

但是米亞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劇情裡男主英俊溫柔地紳士人設下明明是個有點高傲的內核,睡地板怎麼也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難不成他真的變斯德哥爾摩了?

米亞有些一言難儘的仿佛隻是想為了國家鞠躬儘瘁的男主,忍了又忍,“你是想記錄下來我苛待你的樣子然後昭告天下我是個混蛋嗎。”

不然他實在想象不到任何解釋了。

明明這個套房還有個房間,實在不行他們擠一個床,但西維偏偏說要睡在客廳地上。

這不是作踐自己嗎?

“屬下不敢,能和陛下處在同一個空間內休息屬下就很開心了。”西維恭順地垂頭,但語氣卻藏著小心思,“屬下隻希望能保護好陛下。”

米亞:……

想不通的米亞決定不再想,他惡劣的性子上來笑眯眯道,“既然這樣那不如你睡在我床底下好了,醒過來你還能給我暖暖腳。”

[殘暴值+0.3%]

這算是比較侮辱人的話了,但是西維卻像是得到什麼獎勵一般,骨節分明的指尖蜷縮著半跪在地,喉嚨不明顯地吞咽了幾下。

“陛下所有的希望屬下都會達成,西維謝陛下恩典。”他垂著頭佯裝恭順,實則隱晦貪婪的目光已經落在眼前白皙精致、綴著青紫血管的足背上舔舐過了無數遍。

從泛著粉的足尖到纖細的足踝。

米亞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腳,還以為他被自己的話惡心到了,頓時心情好上了一些。

“這麼想要留下來保護我,還不快自己收拾收拾你的小窩。”他坐在凳子上看著麵色如常的高大蟲族,很想知道西維能忍到什麼地步。

[殘暴值+0.5%]

米亞感覺自己現在已經很過分了,讓堂堂的蟲族戰神像寵物犬一樣睡在自己腳下,還得給他暖腳。

但是西維卻沒有像他想象中一樣破防或者麵露痛苦,反而隱隱有些期待似的。

用類似之前米亞打著傘在街上遇到一隻小流浪貓,他問願不願意跟他回家時,那隻小流浪露出的眼神。

高大英俊的蟲族雖然穿著並不算華貴的布料但仍舊貴氣十足。

他抱出一床被褥,原本想要在陛下的房間角落鋪好,又忽然間想起了剛剛陛下口中的戲言,指尖發顫著抱著被褥來到了床邊。

米亞看著他這個樣子才舒心,怎麼會有人會無條件選擇某個人呢?

他看著似乎因為上司無理要求而麵露難色的西維笑道,“如果你不想睡的話那就回你的房間裡去吧。”

米亞不太習慣跟人同處一個空間內休息。

“屬下,屬下願意。”西維仿佛失了智,嗓音有些乾澀地半跪在地,把自己的被褥鋪在了陛下的腳邊。

他是一個比較嚴謹的蟲族,哪怕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依舊能把被褥整理地整整齊齊。

第55章 格溫

這下子米亞有點看不太懂了。

穿到這個世界後因為發生了太多事, 他都沒有像原身一樣虐待這些蟲族,怎麼還是怕他怕成這樣子。

他有些怒其不爭,“算了,你樂意在這裡那就在這裡吧。”

說完米亞不再看半跪在地、像棵高大樹木般沉默溫柔的蟲族, 脫掉拖鞋鑽進了被子裡打發時間玩光腦。

西維盯著陛下的背影, 蒼白骨感的修長手掌伸到半空就仿佛摸到了一層透明的隔膜般停在了原地。

他就隔著咫尺的距離,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眼前熟悉的曲線。

落到中間誇張下凹和隆起的部位時仿佛被燙到一般趕忙側過了頭, 線條溫柔清秀的狹長鳳眼中盛滿了滾燙駭人的情緒, 殷紅的唇抿了抿。

我遲鈍的陛下啊。

這不是羞辱, 是獎勵。

……

跟著人類王儲來到主星之後,米亞其實也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人類星域內部四個潛在政權的分裂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現在已經有了當著皇室成員的麵貼臉開大的架勢。

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得不可開交。

米亞怪物沒找到,作為護衛隊長總要在幾波人快要打起來的時候上去拉住。

久而久之他就不想再摻和這些事了。

而王儲顯然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會議結束回去後看著金發蟲族調笑道, “您看吧, 我跟您說過當我的護衛隊很累。”

畢竟誰也想不到,平常人五人六的老貴族和軍部人員吵著吵著會直接脫鞋扔過去。

大戰一觸即發, 作為護衛自然得拉架。

不然這群人可能打著打著渾身上下就剩一條褲衩了, 實在有礙觀瞻。

“就不能約束一下, 商討的時候儘量不要躺在地上打滾以及脫鞋吐口水砸彆人嗎?”米亞感覺如果這群人裡有以利的化身也挺可怕的。

那麼不要臉。

王儲顯然嘗試過,聞言露出了你不懂的那種超脫神情,“算了, 不說這些, 明天的會議更加重要, 不僅我父親在, 基本上帝國內部大大小小的官員也都會在,您可以找找看。”

“另外就是您和西維上將收斂點, 現在護衛隊都在傳您和他之間的風流韻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扒你窗戶。”

作為一個合格的吃瓜群眾,王儲自然也喜歡收集八卦。

於是就發現了暗處流傳的一些消息,比如新來的護衛隊長和副隊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不僅像連體嬰一樣同吃同住,還有人見過那個高個子的副隊給隊長下跪。

玩的很花。

王儲其實給他們安排了一層身份,堪稱天衣無縫的平平無奇。

本來其他勢力調查之後發現沒情況就不應該有所關注,可米亞和西維哪怕偽裝以後還是很養眼,這樣一對站在一起就跟個燈泡一樣。

王儲隻能不停的完善他倆的身份信息。

“好兄弟之間同吃同住很正常。”米亞其實想說他也不想一起住,但他們現在還在冷戰,他拉不下來臉讓西維回去。

而西維這家夥又任勞任怨地住他床下。

無論他怎麼刁難都不走。

有時候米亞早起大腦不清醒,就會不小心一腳踩下去,不是踩到人家胸肌就是腹肌。

王儲神秘兮兮地看他,又看了眼後邊恭順溫和的高大蟲族,“您是挺正常,但其他人就說不準了。”

這幾天她算是看明白了,蟲族這位陛下那是遲鈍的可以。

彆人眼珠子冒火都想直接把他抱懷裡揉碎了生吞下去藏起來,他覺得是君臣情,隻是煩惱蟲族畸形的保護欲。

就連她那個木頭下屬示好都看不出來。

“算了,我會注意一下的,至於其他人他們想說就說去吧。”米亞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他還以為王儲嘴裡的其他人是指那些偷偷摸摸傳閒話的人,對此不以為意,畢竟他們可是清清白白的君臣情。

王儲:……

她同情的看了一眼神態溫和從始至終隻看著米亞的高大蟲族,想說什麼又感覺戳破了場麵會很尷尬,就隻能仰頭望天,歎息自己有瓜不能吃的悲慘近況。

米亞卻把這個事情放在了心上。

帶著西維回到了套房裡後,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習慣性跪下的高大蟲族嘖了一聲,“我們待了這麼久你也應該發現了,沒人注意我們,反而是我們住一起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雖然往常也不習慣西維下跪,但是聽了王儲的話以後再看,怎麼看怎麼有點奇怪。

而且他還有另外一個煩惱。

[跟我這樣的萬人嫌暴君傳緋聞,萬一以後因為這個找不到老婆怎麼辦?雖然劇情裡沒說他會有伴侶,但跟暴君扯上關係總是不太好。]

西維聽到陛下的心聲則是有些無奈。

原本路上他還惴惴不安,既擔憂又期待著陛下因為那位王儲的話而開竅,沒想到陛下還是什麼都不懂。

說不上來是不是鬆了一口氣。

“我們貿然分開才顯得不對勁,而且陛下您有沒有想過。”像是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西維心如擂鼓,“如果我們假扮伴侶會更好,誰也不想到我們的身份。”

畢竟誰會想到暴君居然能放下身段和一個以前極其看不上的臣子假裝戀愛關係呢。

如果米亞多看兩本小說就能察覺到西維話裡的邏輯不太對勁,但他此刻隻想著的確情侶會是一種偽裝。

恐怕以利也不會覺得一個談戀愛、整日沉溺於美色的人是他。

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計謀。

“你說的還挺有道理。”米亞心動,但是看著西維又有點猶豫,“我倒是不在乎這個,你願意跟我這樣的蟲族綁在一起?”

雖說是假扮情侶,但事情暴露後民間嘴裡傳過來傳過去指不定會是什麼離譜樣子。

“這是屬下的榮幸,也是其他蟲族做夢都不敢想的事。”西維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試探陛下居然真的會同意。

像是碰到天上掉餡餅的人,他一時間整個大腦都被怪異的情緒填滿。

同樣感到詫異的還有米亞,沒想到主角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忠臣,居然為了幫助他而選擇犧牲自己的清白。

西維都這麼說了,再拒絕就顯得他這個既得利益者太過虛偽。

害怕打壓的太過把男主給逼瘋,米亞決定還是給他畫個大餅,“那就委屈你了,等事情結束我會恢複你的職位,給你原本該有的榮光。”

“謝陛下。”西維恭順地低著頭。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要那些不再重要的東西。

他想了想,在一個名為“愛陛下”的群聊中發送了一段話:[陪著陛下出差真是辛苦,居然因為近距離守護陛下被人類傳成了情侶關係,沒辦法隻能和陛下假扮戀人了。]

[貓貓陛下歎氣.GIF]

與此同時,遠在蟲族星域的以賽亞等蟲族就這樣得知了他們陛下被哄著和西維那隻心機蟲族假裝伴侶的事情。

“西維這家夥,他回來以後最好睡覺睜著一隻眼睛。”懷亞特恨得牙癢癢,“狐狸精!”

他旁邊的副官同樣擰著眉,恨不得跟陛下揭露那隻蟲族的真麵目,正想說什麼,手腕上的光腦顫了顫。

“幽靈族那群家夥真是賊心不死,聽到陛下回來又要求見。”副官恨恨地看著光腦上的字。

懷亞特現在是有氣沒處發,聞言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副官,“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陛下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

“是!長官!”副官行了禮,立刻發消息讓邊境巡查軍團務必把他們的回答帶到。

於是正在房間裡研究那個圖騰的納斯就得到了部下再次傳來的拒絕消息,他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對米亞那種小脾氣已經習慣了。

“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聽到大公閣下的詢問,那名軍官視線有些許的飄忽,“大公閣下,這次蟲族沒有理由,隻發了一個字。”

他其實不太理解為什麼閣下一直對蟲族窮追不舍。

難道真的如同傳言所說,他們的大公閣下鐵樹開花對人家年紀輕輕的暴君一見鐘情,開始死纏爛打。

“什麼字?”納斯收起手裡的書,饒有興致地盯著眼前的半透明光屏。

畫麵裡的軍官仍舊神色有些奇怪,他也想練就他們大公閣下的厚臉皮,可是條件實在是不允許,“嗯……滾,就一個字,滾。”

“……”對於這樣的回答納斯早有預料。

畢竟就米亞那種小貓咬人的本事,罵人也說不出什麼臟話,他重新翻開書籍,被罵了也渾身舒暢,“誰又惹這祖宗不開心了真是,還牽連地我也被罵,過兩天繼續發。”

屏幕中的軍官沉默不語。

誰惹蟲族生氣了。

不然您猜猜呢?

一天發八百條見麵申請,讓那些看暴君跟看什麼的蟲族看見不立馬炸了才怪。

但誰讓他攤上了這麼個老板,軍官隻能對著他自戀的老板說好,然後繼續像是不要臉一樣跑到蟲族那裡找罵。

——

這一切的紛爭米亞一概不知,有了個假男友的生活跟之前沒什麼不同。

頂多是王儲那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知道了以後閒著沒事就會提起,然後在米亞不耐煩之前迅速逃離。

今天依舊是一樣。

米亞被帶著參加這次的議會,路上他頂著周圍人八卦的目光麵無表情的回答,“殿下,我根本不準備跟他領證,我就是想跟他玩玩,事實上我還有一百零八個老婆。”

他話音落下周圍寂靜了一瞬。

“是的殿下,我甘之如飴,還請您不要再提我的傷心事了。”看出他的陛下是不耐煩了,西維寵溺的目光移開,禮貌地對著王儲不明顯地警告。

王儲感覺到一陣寒意,也這才想起來他們不是真的護衛隊成員,趕忙轉移了話題。

但是顯然收效不大,米亞一路上受儘了周圍人或許是譴責,或許是饒有興趣,又或許是戳他脊梁骨的目光。

不過他絲毫不在意,畢竟越離譜的人設越不容易懷疑到他身上。

來到重重包圍的會議室門口,米亞事先探頭看了一眼,發現了幾張熟悉的人臉後立刻一個高難度走位偷偷留在了室外。

同時和他一起的還有眼疾手快的西維。

果然會議室的門關上沒多久,裡邊就又傳來了爭吵聲,這次是因為某個地區管理不當不出現分裂現象,貴族把矛頭指向了軍部。

用詞窮儘刻薄與惡毒。

而軍部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再加上這次立了個大功,自然是底氣很足地反唇相譏,不到兩個小時裡邊就開始出現了物體落地的聲音。

扔鞋,老戲碼了。

正在米亞一臉超脫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著裡邊的熱鬨時,然後突然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地皮鞋敲擊地麵的腳步聲。

“參議長閣下,請問您要現在進去嗎?可能會有點混亂。”一旁的另一個護衛恭敬開口。

米亞聞言看過去,隻能發現這位西裝革履的參議長是一個身高很優越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帶著上位者的淩厲氣息,不過當他開口說話時這種危險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

參議長端正深邃的麵孔偏移,從能擋住自己的角度隔著玻璃看了眼,“還是等他們打完之後吧。”

“介意我在這裡站一會兒嗎?”

他看向眼前身形高挑優美的黑發青年十分隨和的詢問道。

米亞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參議長在人類政權內部是僅次於皇帝,能這麼禮貌的跟人說話還是挺讓人驚奇的,“您隨意。”

他往旁邊挪了挪,然後繼續看裡麵的熱鬨順便研究有沒有以利的身影。

“我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你,你是新招進來的護衛隊嗎?”參議長盯著他精致到有些陰柔昳麗的麵孔,饒有興趣道。

米亞點了點頭,“是的參議長閣下。”

同時他暗暗提防起來,這個人對他這麼感興趣難道是他的偽裝有問題?

還是說這個人就是那個狡猾的怪物?

就在他對此感到奇怪的時候,那名參議長點了點頭瞬間又不說話了,而是和他並排站在一起盯著會議室內的爭鬥。

作為帝國的順位繼承人,王儲哪怕不說話自然也會遭到很多炮轟。

米亞的聽力比較敏銳,很快就知道了屋子裡的人為了什麼在爭吵,這次是有關於教堂那些財務的處理問題。

“父親,不如全部收繳,散給軍部擴充軍需怎麼樣?”王儲真誠的給出自己的建議。

她對麵坐著吹胡子瞪眼的貴族,一位年輕時戰功赫赫的中年大公爵,他大概率是都沒有聽清楚在說什麼就直接反駁。

“現在哪裡還有那麼多仗要打?照我看這都是你們的推辭!陛下!後勤力量同樣重要啊!”

“陛下您看,這些年我都餓瘦了!”

他是主張把財物分給各個公爵,然後合理安排自己星球上的土地進行種植或開采,總之舍不得那筆錢全都給軍部。

說著說著情到深處直接無比勇猛地掀起了自己的上衣。

整個會議室一瞬間鴉雀無聲。

但其實他說這麼離譜的話誰都能猜到他這是什麼想法——龍族的任務罷了。

早就預料到自己的長官會做出這種奇葩行為的騎士長,一個兩米多的中年彪形大漢,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後摸摸往角落躲了躲。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脆弱過。

但是令騎士長沒有想到的是,他右邊是位年紀尚輕的護衛,一個不注意就把人差點擠參議長懷裡去。

他剛想跟這個年輕人道歉,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這位男爵在說什麼瘋話。]

[要是實在沒活就繼續回去偷他部下的褲衩子去吧,那麼多錢都拿來種田,龍族看了不直接一個把人類星域當糧倉。]

騎士長臉上的神情僵硬了一瞬,大概聽明白了這是在吐槽他的上司。

不過偷內褲是怎麼回事?原來深受其害的不止他一個人,丟了內褲的還有其他同僚,還好他的內褲都是被風刮走的。

而和他一樣陷入自我懷疑的還有英俊強大的參議長。

本來被盤靚條順的年輕人往懷裡擠的參議長還以為這也是個投懷送抱的,結果就聽到了這莫名其妙的聲音。

不過他一直盯著黑發青年的嘴唇,自然也發現了他說話時根本就沒有動嘴的動作。

這種情況總不能是幻聽吧?

隻是還沒有等他想明白怎麼回事,黑發年輕人清脆的聲音像小鳥嘰嘰喳喳一樣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說起來被偷褲衩子的那個倒黴鬼叫什麼來著?]

騎士長支起耳朵。

參議長溫香軟玉在懷有些不適應,但清了清嗓子沒舍得推開他。

[啊,找到了,叫做格溫,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騎士長,都快給人家直接偷哭了,畢竟格溫有皮膚問題,隻能貼身穿一種特殊的昂貴布料,每年買內褲的錢都快讓格溫入不敷出。]

騎士長:……

他的確是皮膚有問題。

不過今天天氣不錯,臨時改個名怎麼樣?

感受到了參議長突然投來的目光,他瞬間感覺自己的衣服有些紮得慌。

難道參議長也能聽到這個年輕人的心聲?

不過轉瞬間對方就打消了他的疑慮。

“格溫,請問你是有哪裡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千萬要說。”參議長雖然是對著一旁的騎士說話,但目光卻饒有興趣落在了探頭探腦的黑發青年身上。

看不出來安安靜靜一隻,還挺愛八卦。

而格溫原本還算鎮靜的麵孔差一點點就直接表情崩壞,他咬牙切齒地回答,“您不用擔心參議長閣下,屬下很好。”

雖然對方並沒有聽到這個年輕人心聲後該有的憋不住笑,但他依舊警惕地觀察著。

這個年輕人的心聲是隻有他能聽到嗎?

“那就好,騎士長閣下還真是堅強,畢竟誰看了剛剛那一幕其實都有點好不了。”旁邊麵容蒼白細長的男人嗤笑道。

看看他們家公爵,安靜不作妖,多好!

不過他很快的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到他親愛的公爵說話了,這位的言論更是發癲,“人類星域生育率節節敗退,本公爵感覺應該把這部分資金用作生育補貼才對。”

“孩子,就是人類的未來!”

他這一番話慷慨激昂,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搭理他。

“你們都向我學習學習!為人類繁衍做出了巨大貢獻!我有四十二個孩子!”那名公爵見周圍人不買賬,掏出了一本相冊,甜蜜地開始炫耀他每個孩子的奇聞異事。

最後還做出總結,“你們看,萬一我們的孩子之間有一位有出息的,說不定能成為帶領人類邁入星際時代的新征程!”

“所以我覺得這部分錢用來當做生育津貼發放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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