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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吵得人心煩意亂的音樂聲也在一瞬間減到最弱, 米亞繞道建築物背後, 對準另一側的地基使出了同樣的辦法。

不一會兒原本恢宏的建築就變成了一地的灰白色粉狀物。

音樂聲徹底消失。

就在米亞準備收回武器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白袍們的狀態不太對勁,原本隻是低著頭站在原打擺子的一群人,突然整齊劃一抬起頭。

接著轉頭看向了最近的人, 以所有人都沒料想到的速度衝了上去。

“盒子……盒子……給我盒子……”

一時間嘶吼聲越來越大, 米亞察覺到不對勁趕緊使用能力控製住所有人的行動, 這才阻止了他們自相殘殺的行為。

看來這個音樂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隻要一消失就會陷入狂躁中。

米亞把對幾個幻想種的聽力控製解開, 一邊控製著白袍聚在一起一邊道, “把他們全部都綁起來帶回去。”

他很清楚這樣指標不治本, 畢竟汙染不是莫名其妙出現的。

聯想到之前在鄰居那裡聽到的說法,肯定是有人在暗處謀劃了這一切,如果不抓到那個人這件事肯定就不會結束。

至於那個從看守中逃跑的男人, 米亞感覺他大概率不是幕後指使者。

但是通過他應該能找到幕後黑手的位置。

旁邊的迪娜以及納斯厄蘭聽到米亞的聲音也都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有備而來, 空間樞紐裡帶著不少東西。

不一會兒就把所有白袍給控製了起來。

米亞站在外圍觀察那片灰白的土地, 很快就發現了東南角的位置有一抹暗紅色,他走過去把骨灰清掃開一看, 又是熟悉的扭曲圖騰的一角。

他站起來想了想,拿起武器直接把地麵上的圖案破壞掉。

“對了,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見過這種樣式的圖案?”米亞做完這一切,看到旁邊等待的納斯和厄蘭忽然問道。

他說著打開了光腦,把之前拍下來的三角形圖騰給他們看。

厄蘭看著臉色有些嚴肅,但轉瞬間又恢複了往常的表情,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問道,“這個圖騰是不是和這些怪物有關?”

剛剛把周圍的白袍都控製起來後,他注意到了米亞的動作。

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一起。

“算是吧。”米亞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知道一些情況,“之前在蟲族也出現過汙染,我在怪物出現的地方發現了這個圖案。”

旁邊的納斯聞言看了厄蘭一眼,接著饒有興趣抿唇笑了笑,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

而厄蘭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開始的輕鬆,他的確是見過這個圖案,不是從彆人身上。

而是無意間從艾菲斯被發絲遮掩下的後頸看到過。

他臉上的神色一瞬間嚴肅了起來,來不及跟米亞打招呼,他快步走到另一邊打開了光腦給遠在人魚星域的上將撥去了通訊。

“陛下,您有什麼吩咐?”對麵很快就出現了一個豔麗的紅發人魚。

厄蘭看著她詢問道,“艾菲斯怎麼樣了?暫時想辦法保住他的命,在我回去之前千萬不要讓他死了。”

距離把艾菲斯抓起來也不過一天時間,那群家夥動手應該沒那麼快。

“遵命陛下,我會找士兵加強守衛。”雖然不知道陛下這麼做有什麼用意,但是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她自然會遵守。

厄蘭點了點頭,確定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後才掛斷了通訊。

他正要回到原來的位置,卻忽然注意到樹後那個人類女孩的身影,剛剛光顧著處理那些白袍了,一時間把她給忘了。

看了眼不遠處的米亞,厄蘭對著金發蟲族揮了揮手示意把她鬆開。

當女孩可以自主行動後,他才冷漠地看著女孩詢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著我們一起過來?”

剛剛他注意到了那個電子眼的存在,應該是來拍攝他們的。

真是無法確定是哪一方的人。

“我,我叫艾米。”女孩在發現自己可以動之後喘了一口粗氣,“我是一名記者,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也是為了獲得所謂的爆款新聞,她才會不怕死地追了過來。

本來以為能拍到暴君偷偷摸摸來到陌生的星球殺人越貨的場景,沒想到對方隻是發現了異常過來幫忙的。

艾米對此感到很羞愧。

而米亞也在此時走了過來,聽了他的話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既然你選擇跟著我過來肯定不是為了白跑一趟的,我這裡正好有一個爆款新聞你要不要?”

畢竟米亞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熱度很輕易就能引發很多人關注。

也算是弄巧成拙了,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再把龔成俊的事情給爆出去一遍,這樣哪怕莉莉絲那邊還想掩蓋也擋不住這麼大的熱度。

“您,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我,我都可以辦好的。”艾米被這氛圍弄得有些緊張。

米亞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指揮著幾個幻想種把白袍都帶上,接著打開光腦的地圖導航尋找回去的路線。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意外的發現從剛剛開始厄蘭就有一些不太對勁。

看起來的確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不過米亞也沒有問,畢竟是人家國家內部的事情,如果對方想說肯定就會說的,現在恐怕還有一些顧慮。

這麼想著他又收回了視線。

這一次他們橫穿了近乎大半個樹林,光靠著走路回去都耗費了一些時間。

米亞有點餓,剛想著出去後吃頓飯,可來到出口時,卻發現這裡已經站了一群拿著武器的治安隊人員,看來是政府機構已經發現了他過來的事情。

除了他們,另外還有一些穿著便裝的教廷神職人員。

臉上的神色似乎都不大好看。

米亞遠遠的就看到了漂浮的電子眼,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幸虧艾米因為性格靦腆一個人走在了大後方的位置,被身高兩米多的高大幻想種給擋得死死的。

為了之後的計劃,米亞餘光注意到艾米的位置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遮擋住唯一的縫隙。

目前艾米還不能露麵。

而人群中,似乎地位很高的一名年邁主教從中走出對他們行了一禮,“各位陛下能來,實在是畢爾巴星的榮光。”

老人神情慈祥溫和,如果忽略身後神情緊繃帶著武器的其他神職人員,還可以稱得上友善兩個字。

米亞不希望這件事引起太大轟動的原因就是這個。

畢竟畢爾巴星有他們的治理官,出事了不僅一時間沒有控製下來,反而讓異族在星網上大出風頭,簡直就是伸手打他們的臉。

對他們沒有敵意才怪呢。

“這次我們也隻是路過,無意間發現了這次的失蹤人員。”畢竟在彆人的地盤,厄蘭的態度要相對柔和一些,笑著解釋道。

眾人朝著他們身後看去,這才發現了烏泱泱被綁住的白袍。

但是教廷的人並沒有第一時間道謝,不知道哪個教徒在人群中低聲嘟囔了一句,“說是無意路過來救人,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說不定就是你們做的呢。”

顯然他們低估了幻想種的聽力,原本笑眯眯的納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不過他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猩紅唇角仍舊帶著細微弧度抬起手打了個響指,瞬間幽綠色的火焰就從教徒鞋底攀爬到了全身。

“看看,冷的居然都說胡話了,我來幫你暖暖身子。”納斯眯起猩紅豎瞳,皮笑肉不笑道。

他和慣會偽裝的厄蘭不同,本身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幽靈,遇到這種情況自然也不會在意臉麵。

米亞站在一邊注視著眼前的情況,這是要來興師問罪的意思。

現在的人族是怎麼有膽子敢跟三個強大幻想種族叫板的,他就不用說了,蟲族常年聲名狼藉不怕他也說的過去。

還是說他們真的覺得厄蘭和納斯整天笑眯眯的所以認為人魚族和幽靈族很好欺負?

就在他對此看到奇怪的時候,人群後麵突然走進來一個幻想種,皮膚蒼白眼下青黑,額頭有石子狀凸起,是龍族。

米亞看了半天沒認出來是誰,如果是龍族皇室的話,他記得也隻有生性淫/蕩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大皇子不喜歡披黑袍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可以解釋的通為什麼人族突然敢來直接叫板了。

合著是有龍族站台。

大皇子卻沒有被納斯沒嚇到,他神情格外得意的拿出一張紙,“兩位請不要多言,你們都被這個該死的蟲族迷惑了。”

“這是聯邦合理調查令,我現在以聯邦理事國代表的身份,請求調查人類星域大範圍屠殺一案。”

“蟲族莫名其妙來到人類星域,接著這裡就出現了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我們合理懷疑你們與這件事有關。”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這件事我會代表龍族追查到底,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大皇子臉上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飾,這件事簡直就是天助龍族,父親正因為能源星這事愁得頭發大把大把掉,勢必要報仇雪恨。

結果蟲族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怕臟水潑到蟲族身上,徹底把該死的蟲子壓的站不起來,他們龍族就要永遠背負著這天的恥辱。

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巧合,他們可以從中操作的事情也特彆多。

大皇子想到這裡幾乎要笑出聲,雙眼緊緊盯著明亮耀眼的金發蟲族,到時候這樣的美麗的幻想種會苦苦哀求他嗎?

米亞哭起來一定很好看,他想到這裡渾身就湧起一陣莫名的衝動。

他舉著調查令更加洋洋得意,絲毫沒有發現身後黑袍中露出一雙陰翳的銀灰色豎瞳,其中殺意縱橫。

而米亞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他旁邊的納斯正在幸災樂禍,“為什麼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安在你身上?叫聲哥哥我救你出去怎麼樣?”

雖然這張調查令就是一張廢紙,但是他看到有直播眼在,就知道龍族這群黑心的家夥是準備直接把米亞架在這。

星網上那麼多民眾看著,解釋沒用,直接拒絕又會顯得心虛。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納斯很期待米亞會怎麼做。

“當然,龍族突然間費儘千辛萬苦趕來人類星域讓我參與調查,我怎麼能拒絕呢。”米亞依舊笑著看向眼前咄咄逼人的人類和龍族。

他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笑容之中帶著陣陣的冷意。

龍族還真是讓人感到煩躁啊。

像是食腐動物一樣,隻要感知到一點點死亡的氣味就會想過來把獵物分食。

不過這個時候和他們正麵衝突是沒有辦法得到半分利益的,反而還會因為過激的舉動背上心虛的黑鍋。

所以米亞臉上的表情不變,“我們都會儘力配合聯邦調查,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龍族這次看起來很自信的樣子,看樣子是又憋了什麼壞主意,等回去後就威脅納斯去偷聽一下。

“你們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吧?事情還沒有調查個水落石出,調查令可還在這裡。”大皇子皮笑肉不笑。

“調查令又不是逮捕令。”米亞隨即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沒有權利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還是說你根本不關心這件事的真相,隻是想借著這個東西把我抓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請恕我不能同意。”

現在這個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要把他抓起來,說沒貓膩誰信?

而與此同時正關注著直播的觀眾們也因為這件事爭論了起來。

觀眾們一方認為這個事情還沒有調查到水落石出沒權利抓人,另一方則認為米亞拒不配合很顯然是心虛。

不一會兒彈幕上就亂成一團。

而大皇子也被他這番話懟得險些維持不住表麵的體麵,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我們自然沒有抓人的權利,這是調查期間還請您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

“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明天中午12點請來教堂審判庭,具體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相信真理女士總不會說謊。”

他話音落下,聽到這個陌生名字的米亞心中有些疑惑,而彈幕上的紛爭此刻卻因為這個名字的出現徹底平息。

[是真理法庭的真理女士啊,有她裁決凶手絕對沒有說謊的可能。]

[居然把真理女士都請出來了,看來暴君的嫌疑真的很大,那些支持暴君的人呢?等著明天被打臉吧。]

[怎麼暴君到哪裡,哪裡就出事。]

在彈幕正因為這件事討論時,米亞已經笑眯眯和龍族以及教廷的人告彆。

當然他也沒有拒絕這些人在齊巷家門口進行看守監視,畢竟哪怕明著不行,他們背地裡也會這麼做的。

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米亞一路回到了齊巷家,進入院子關上大門的那一刻,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的艾米突然湊了過來。

“這是什麼東西?”他看了一眼被塞到手心裡的黑色顆粒狀小正方體。

艾米通過窗戶往外看了看,接著壓低聲音湊近說道,“這是我帶著的另一個攝像頭,本來是害怕被你們砸……咳咳,裡麵剛好拍到了今天樹林裡發生的事情。”

直到和蟲族站在同一個立場後,他才知道對方過的究竟有多麼艱難。

明明是做好事,偏偏就是沒人相信,還想把這件事情都推到蟲族身上,原因也隻是因為可笑的歧視。

有了這個證據之後,艾米相信那些人再也無法說出是暴君做出的這些事。

“謝謝。”米亞看了眼攝像頭,不過他不準備現在就把這件事爆出去,他想看看龍族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自信。

想到這裡他看向一旁的幻想種和人類有些疑惑地詢問道,“真理女士是誰?”

似乎是有了她就能一槌定音的意思。

“真理女士就是路德夫人,以前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婦。”作為記者,艾米對國內各種大大小小的名人都是了如指掌,“她為了救孩子被奇怪的東西汙染後就擁有了特殊的能力。”

“據說是可以使凶手吐出真話,同時還能審判謊言,就有了這樣一個綽號。”

艾米仔細回想了下,這個人說起來還和教廷有所聯係,因此在信徒和大部分民眾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將她的話都奉作真理。

“路德夫人?”米亞仍舊感覺這個名字對他而言有點陌生,在書裡翻了一圈果然沒有找到。

要麼這個人在養蠱似的後期不在了,要麼她並不叫這個名字,總而言之還是得親自過去見上一麵才知道。

——

畢爾巴星,主城區。

主教這一次空手而歸,不過他也沒有因為這個而感到憤怒,畢竟隻是一時之快,很快那個暴君就成為階下囚。

就算對方不肯,其他幻想種也會借此理由發動神聖的戰爭以此瓜分蟲族。

對於人類來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主教,路德夫人等您很久了,你是否要現在去見她?”教徒站在下方,見主教沒有說話的意思便開口說道。

主教放下了手裡亮晶晶的寶石項鏈。

他站起身,褪去身上華麗的外衣,自顧自走到一邊穿上了更加舒適的便服,“讓他再稍微等一會,我很快就會過去。”

年邁的男人扣上紅寶石紐扣。

他又來到了櫃子前,拿出了一個鑲嵌著珍貴寶石的金盒子,接著又從中捏起了一張薄薄的紙片,雙眼中都是對美好事物的讚歎。

“是,主教。”教徒始終沒有抬頭。

主教並沒有看向他離開的背影,隻是放下盒子後又一個一個把紐扣扣好,對著鏡子打理了一下,確保每一根發絲都在合適的位置才拿上東西赤著腳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邊的路德夫人正坐在位置上喝著杯子裡的清茶。

她看似神色冷淡平靜,但還是能從她手指顫動間覺察出此刻的緊張情緒,有種坐立不安的緊繃感。

很快教徒就走了進來,先是對她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日安,真理女士。”

“日安,請問主教已經過來了嗎?”路德夫人隱隱蹙起眉,她並不喜歡這個稱呼,可此刻也並沒有太在意,反正隻是一個代號而已。

教徒恭敬的低著頭沒有直視,“主教大人說他很快就到,您再稍等一會就可以。”

“好。”路德夫人這才重新坐了回去。

她抿抿唇白天鵝般挺直身體,不停敲擊著桌麵分散此刻的焦慮,終於在兩分鐘後視野中終於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主教見到她客氣地問候,“日安。”

“日安,主教大人。”路德夫人隨即看向了一旁低著頭的教徒,有些焦急地希望主教能讓房間裡的閒雜人等趕緊出去。

而主教仿佛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一般。

年邁的男人來到位置上坐下,身上還穿著莊嚴肅穆的主教便服,嘮家常似的問,“路德先生這次怎麼沒有來?”

“他說他生病了,怕過來會傳染到您,所以就在家裡養病。”路德夫人回答道。

她顯然不是很想談起這個。

不等主教繼續跟他寒暄,路德夫人再次搶先詢問道,“我已經答應了您這次的審判,不知道主教答應我的事做的怎麼樣了?”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個金色的盒子。

“啊,瞧我這記性,人年紀大了總是會忘東忘西的。”主教仿佛這才想起來一般,他拿起盒子慢悠悠打開,“你先出去吧。”

他這時開口,不用特定指出是誰,屋子裡的人也知道誰該出去。

第47章 謀殺

教徒隨即躬身離開, 還順手給帶上了門。

“主教大人,請問有消息了嗎?”

此刻路德夫人這才真正的放鬆,臉上冷淡的神情被緊張激動占據。

主教仿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從盒子裡拿出了幾章薄薄的紙片, “這是我的教徒在偏遠星係找到的, 當天給我寄了回來。”

“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所以特地洗出來方便你在小納多還沒回來時聊以慰藉。”

這麼說著, 主教最後看了眼, 接著把手裡的照片遞了過去, 因為年老而瞳色混濁的雙眼禿鷲般打量著路德夫人臉上的神情。

而路德夫人顯然沒有發現,她顫抖著手接過那張照片,兩行熱淚直接流了下來。

“納多,我的小納多……”路德夫人撫摸著照片上躺在華麗柔軟的綢緞中, 蒼白到泛著人偶般光澤的金發小男孩。

她的孩子已經失蹤了兩年。

在這兩年中路德夫人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她沒有因為獲得這個能力而忙碌, 她的寶貝是不是就不會失蹤。

可悔恨永遠也無法改變現實。

索性這個能力也給她帶來了更多方便尋找納多的方式, 她也有更多的籌碼可以尋求教廷的幫助。

主教以一種很怪異的神情注視著眼前溫馨而傷感的景象。

他臉上仁慈的神情像是蠟像,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化成不可名狀的東西, “我們現在已經斷定了他的位置, 等這件事情結束, 教廷就會想辦法把他帶回來。”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畢竟小納多是一個那麼漂亮可愛的孩子。”

主教這麼說著也拿起了盒子裡的照片。

“我會不惜一切給教廷提供幫助,請一定要確保納多的安全。”路德夫人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但是孩子就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柱。

丈夫花天酒地不回家, 都是小納多抱著她安撫他怕黑的母親。

哪怕路德夫人知道這件事違背她多年以來收到的教育, 但是為了孩子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真的要有犧牲, 為什麼一定要是她的孩子。

而主教聽到這個回答顯然很滿意,他臉上勾勒出縱橫的笑紋, “神會保佑你們。”

“這張照片我可以帶回去嗎?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路德夫人蒼白的麵孔上眼圈有些青黑,“我希望納多可以陪我一會兒。”

主教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他大方地把照片都放回了盒子。

“你不用欺騙我的,路德先生是不是又去了矮人地下城,他在那裡會再次被騙光錢。”年邁而慈祥的男人把鑲嵌著珍貴寶石的純金盒子遞了過去,“或許它能夠幫助你們度過難關。”

燦金的盒子就在眼前,閃閃發光著帶來巨大的誘惑,仿佛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路德夫人抖著手指接過,正是因為被對方猜對了丈夫又去矮人地下城賭錢,所以她對主教這種雪中送炭的行為更是感激不儘。

大腦瞬間被喜悅填滿,一下子解決了兩件令她憂心的事,路德夫人抱著盒子離開時都有種不真實感。

主教站在門前笑著注視她離開的背影。

直到身影徹底在拐角處消失,他才看向一旁的教徒道,“神明曾許我們三項美德,仁慈便在榜首。”

“把路德先生放回去吧。”

他閉上雙眼做了幾個手勢,予以對神明的最大讚禮。

等教徒領命離開主教這才睜開眼。

他緩步回到了自己休息的臥房,推開門時臉上的神情仍舊是放鬆的,他一路來到了一個漂亮的白瓷花瓶旁,輕輕挪動了一下,眼前就多出了一個暗室。

而在察覺到門打開的瞬間,門內的感光裝置也都亮了起來。

整個室內的模樣一瞬間無所遁形。

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型空間中整整齊齊擺放著數不清的人偶,因為外形過於栩栩如生而顯得有些陰森。

主教卻仿佛習慣了般閒庭信步,緩緩走進了放滿美麗人偶的暗室。

“我的寶貝,你的美麗依舊閃閃發光,看來還有些日子再給你做保養。”主教來到了最大的一個盒子前。

盒子裡坐著大概七八歲的男孩般的等身漂亮金發人偶。

他的麵容依舊保持著飽滿彈性,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周圍全都是能最大程度保持肌膚活性的霧化噴氣裝置。

主教著迷的隔著盒子伸出手,接著把蓋子打開抱出了精致的美麗人偶放到了小床上。

如果路德夫人此刻看到的話就能發現這張床和主教給她的照片一模一樣,就連床上的人偶也是彆無二致。

主教給男孩擺好姿勢,接著掏出了老式的古董相機對準男孩,“為了讓你的母親安心,我得多準備些東西。”

“不用擔心我的寶貝,這隻會讓你的肌膚水分流失一小部分,很快你就會恢複到之前最完美的狀態。”

主教喃喃自語著撥動快門,將床上仿佛正在普通睡眠中的景象一一記錄下來。

場麵顯得怪誕且詭異。

而另一邊,米亞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得知他被看守的消息就要衝過來的部下們。

他在院子裡百無聊賴地回憶著到達畢爾巴星後發生的所有事,看來人類皇室勢弱比不上教廷是真的。

都快變成了主教自治了,治安隊的人每天也就是到處看看混個工資。

不為民儘心儘力辦事倒也正常。

現在看來和龍族合作的應該是教廷,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看來還是需要皇室出麵製衡一下。

他相信他們肯定會歡迎他的到來。

“以賽亞你去聯係一下人族皇室,我要和他們談一下合作的事情。”米亞揮了揮手叫來了旁邊保鏢似的神色冷硬的高大蟲族。

以賽亞聽了他的想法之後點了點頭,對於陛下的命令自然是全部遵從。

為了不打擾到陛下,他走向另外一個房間正想撥個通訊,剛撩開簾子卻忽然看到他救下來的那個女孩正猙獰著麵孔掐住床上龔成俊的脖子。

來不及多想,他迅速拔出不那麼容易引起外邊看守注意力的匕首刺了過去。

女孩也發現他似乎不太好對付,臉上癲狂的表情與平靜不停切換,最終惡狠狠看了眼床上昏迷的男人直接跳窗離開。

以賽亞見狀還想要去追,但等他看過去的時候窗外已經不見了身影。

隻有窗台上似乎因為主人太慌亂,無意間掉下了一個亮閃閃的名牌,他撿起來往上邊看了一眼,是個很陌生的名字——克西布萊德。

而正在他思索的時候,聽到動靜的米亞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出什麼事情了?我剛剛聽到這個房間裡好像有打鬥的聲音。”這麼說著他觀察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了龔成俊脖子上深深的十指掐痕。

手印不大,出自年輕的女性,看得出來動手的人應該用了很大力氣。

以賽亞聞言收回名牌上的視線,“昨天我帶回來的那個女孩醒過來了,我發現她時,她正在想掐死龔成俊,她的狀態我感覺有點奇怪。”

如果說是被汙染了,但是感覺那種清醒的狀態又不太像。

可儀器顯示她身上的汙染很嚴重。

“查查這個名字和龔成俊有什麼關聯,難道是皇室派來的人?”龔成俊作為教廷拿來當擋箭牌的聖子,肯定不會動手。

那麼能追到這裡的也就是人類皇室了。

不過也不能僅此就下斷定,畢竟龔成俊在這躺了這麼多年都沒事,總不能他剛一發現皇室就發現了吧?

除非是蟲族中間有臥底。

這一點米亞感覺可能性是不太大的,畢竟讓蟲族背叛他們的族群可太難了。

以賽亞聞言很快會意,知道陛下這是要判斷人族皇室可不可以當盟友的意思,“請您相信我陛下,我會很快查清楚這件事。”

他說完就立刻給王庭空閒的懷亞特那邊發了幾條消息簡單說明情況。

“你慢慢查,還有人類皇室那邊我們暫時也先聯係著。”雖然是有著這樣的懷疑,但利益當前這些都是後話。

米亞見以賽亞開始工作便也不想再旁邊打擾他什麼,說了聲就又回到了客廳坐下。

隻是他這邊剛坐下沒多久,那邊的厄蘭突然光腦震動了一下,隨即看到發來的消息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米亞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正擺弄手腕上重金淘來的古董機械腕表的納斯也看了過去,他現在正是因為沒事做無聊的時候,聽到米亞的話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還記得你在樹林裡問我的那句話嗎?”厄蘭做事比較喜歡確定以後再做答複,所以讓部下剛才去查看了一邊艾菲斯身體上到底是不是那個圖案。

想到這裡他語氣頓了頓,接著繼續看著金發蟲族說道,“艾菲斯身上就有相同的圖騰,我剛剛看過確定是一樣的。”

“隻是在我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監獄裡。”

他特地增派了人手就是擔心這件事情萬一是真的對麵殺人滅口,沒想到還是沒有擋住這件事的發生。

最奇怪的是,他讓部下選的都是最精銳的部隊裡挑出來的士兵。

他們並沒有任何異常,隻是沒有發現艾菲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突然死了而已,這算是一件挺匪夷所思的事情。

米亞聽到這裡也愣了愣,“艾菲斯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按照劇情裡麵的描述,艾菲斯隻是一個有點小聰明又心狠的混蛋罷了,怎麼會和這個奇怪的組織扯上關係?

“很抱歉不能再陪你了米亞,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這個事情。”厄蘭語氣嚴肅起來,看向米亞時臉上的神情仍舊是柔和的。

這並不是件小事。

從米亞那裡聽到的心聲來看,這個組織能掌控這些他們為所未聞的怪物,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居然滲透到了人魚族的內部。

他需要回去好好清楚一下其他內鬼。

而米亞腦海中還反複閃著有關人魚族的所有劇情片段,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劇情裡厄蘭的死是不是也和這個組織有關係?

[既然人魚族可以進去,那麼幽靈或者是其他種族是不是也早就有了這些組織的眼線?]

他當初看到這本書時就感到奇怪,除了原主這個死得其所的,而其他因為各種原因被殺死的掌權者其實都可以稱得上優秀。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這個組織似乎是有意在收割他們。

聽到這裡的納斯也脊背一涼,他向來是不懼怕這些東西的,生理性的戰栗消退後此刻居然湧上了迫切的興奮感。

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無聊。

“很抱歉小米亞,我也要告辭了,如果人魚族被入侵的話,那麼幽靈肯定也一樣。”納斯笑眯眯看著金發蟲族,“我需要回去好好清理一下暗處的家夥。”

“對了,還有十八條小型水藍晶能源礦記得查收哦。”

納斯笑著衝他拋了個媚眼,接著打了聲招呼就跟著厄蘭一起出了門,朝著停小型飛艦的空地走去。

米亞看著幽靈寬肩窄腰的高大背影感到有些奇怪,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瘋子的腦回路。

不過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這家夥平白無故站在這裡套到了這麼多的消息,收取一些報酬也是應該的。

他打了個哈欠繼續思考,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陛下,您在路上說要給我一個大新聞,是什麼新聞啊?”旁邊的艾米聽了半天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她更在意這個。

米亞也是才想起來這件事。

剛剛的事情他並沒有讓艾米跟進去,想了想說道,“你現在的大部分民眾心裡還是因為拍我而失蹤的狀態,熱度居高不下。”

“如果你一開播,很快就會得到星網民眾最大的關注。”米亞並沒有直接提出要求。

他看向眼前的艾米,臉上的神情依舊是笑眯眯的,“我並不清楚你是哪個勢力的人,隻是現在在我身邊,歪心思最好不要動。”

“跟我過來吧。”

說著米亞站起身,帶著身後連聲保證的女孩兩步來到了身後的房間裡。

“你似乎對你們帝國內的各種名人都很了解的樣子。”米亞來到了床前,他往右讓開一步給艾米騰出視線,“那你知不知道龔成俊?”

他話音落下,床前原本正緊張的女孩一下子有點發懵。

艾米也不是什麼真的笨蛋,立刻就明白了暴君此刻的意思,她詫異的目光落在床上幾乎麵目全非的男人身上,“您是說,他,他就是龔成俊?”

來到這裡後,雖然有點慢熱,但是她和同齡的女孩齊巷也聊過幾句。

自然知道這個男人是齊巷的父親。

“這不太對吧,如果他是龔成俊,那麼齊巷又是怎麼回事?”雖然嘴裡這麼問著,但是艾米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在聯想到最近的一個熱搜,就是龔家姐妹對齊巷動手的事。

整個事情的真相幾乎昭然若揭。

但是她對這件事又不是特彆的相信,畢竟信任了那麼多年的英雄,突然一下子變成了攀高枝的重婚男。

思維還真是一下子轉變不過來。

米亞也知道他肯定不會完全相信,“他之前不叫龔成俊,叫做江晏白,你可以查一下他和齊悠悠之間的婚姻關係。”

星際時代因為壽命過長,如果不是確定見到了屍體就沒辦法開死亡證明。

婚姻關係也自然還在存續期。

尤其是江晏白這個身份和龔成俊的尊貴還不一樣,他隻是個平民。

死亡後家屬領取救助金更是難上加難。

艾米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迅速找到了星網上的婚姻登記處,星際時代人們的信息安全已經近乎為0,她很容易就查到了兩人之間的結婚證電子件。

那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

完全不同的兩個名字,如果不是暴君告訴她的話,她完全不敢聯係到一起。

的確如對方所說,這是個大新聞。

“你希望我怎麼做?我會儘力配合您要求的一切事情。”弄清楚了什麼情況之後,艾米雖然因為對方拚死救了全人類的關係而無法對他徹底產生厭惡。

但是還是湧出了奇怪的情緒。

作為記者,她有權利挖出事情的真相。

米亞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並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情,你隻要拍下他的樣子,並說這是你無意間遇見的就可以。”

至於其他的,皇室會查出來的。

到時候哪怕以賽亞沒有聯係上皇室,那邊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尋找真相查詢定位,來找到這位沉睡的英雄。

“好的,需要屏蔽位置嗎?”他們內行人總有一些外界不知道的門道。

米亞聞言則搖了搖頭,“不用,我要的就是他們找過來,這件事情由我出麵不太合適,還需要皇室在插手。”

就算是他的誠意。

“好的。”艾米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她又詢問了一下這件事情的細節方麵,商討過後才深吸一口氣,拿著以賽亞剛從飛艦上扒拉下來的小型攝像頭提前練習了下表情。

等確定不再緊張之後,艾米才打開了攝像頭對準自己。

果然如米亞所說,蹲守著擔心她安危的星網民眾導致觀看人數瞬間直接就破了百萬,她在驚愕之後瞬間就整理好了表情。

“大家不用擔心,我沒有出什麼事,現在開播除了給大家報平安,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覺得需要讓大家知道。”

他話音落下,瞬間彈幕擠成了一團。

[艾米沒事就好,暴君還算有點良心沒有濫殺無辜啊。]

[明天就要上聯邦真理法庭了,到時候就知道這件事跟暴君有沒有關係,不過看到主播沒事我就放心了。]

[暴君真的很惡心,我看前半段還以為他是來救人的,沒想到是自己自導自演,還被教廷抓了個現行。]

[不是,現在還沒上法庭怎麼就急著給暴君定罪了?上一個這麼乾的可被收拾的很慘。]

[彆吵了,看看艾米想說什麼。]

這句話之後,彈幕上的爭執果然都瞬間安分了不少。

而艾米看著上麵的反應就知道時機現在已經到了,他裝作緊張兮兮道,“大家知道這件事情後千萬不要驚訝。”

“我在這裡發現了龔成俊元帥。”

她這麼說著將攝像頭調轉,屏幕瞬間被一張昏睡的人臉占滿。

而此刻在門外的米亞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著手裡的藥水,聽到屋裡已經正式開始,便擰開了瓶蓋,將藥水倒出來一部分。

他看著藥劑化成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飄向了被汙染的年輕男人。

男人在吸入以後瞬間有了動靜,他在鏡頭中先是手指動了動,接著嘴唇蠕動著,“莉莉絲莉莉絲……對不起……莉莉絲……”

他聲音不小,外加攝像頭被調試到極好的收音係統,這句話幾乎成了佐證。

“齊悠……你彆難過……我不是不喜歡你……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男人在嘟囔完一個名字之後瞬間又念出了另一個名字。

彈幕原本淚灑當場,正感歎著元帥與元帥夫人之間可歌可泣愛情的觀眾失了聲。

什麼玩意?

齊悠又是誰啊?怎麼就不是不喜歡?

正在觀眾們想要詢問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見到主播突然間神情緊張,“這個房子的主人突然回來了,我得趕緊出去了,回頭見跟你們解釋怎麼回事。”

釣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艾米神情得意地迅速關掉了設備。

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演技天賦。

“唉,現在這下子可沒得洗了,怎麼還吃著鍋裡看著碗裡的。”艾米看到身後被奉為戰神的男人抿了抿唇,心情有些複雜。

而且還渣得人那麼惡心。

你說你要是真的喜歡齊悠,你就打點錢讓母女倆好好過日子。

結果這麼多年不管不問,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回來了,留下個爛攤子給妻子,而天價死亡補償金給了根本不缺錢的另一個妻子。

可以說這麼多年齊悠沒把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丟出去都算好的。

第48章 完美受害者

未來星際時代, 人們的娛樂活動逐漸變得少的可憐,星網也被管控,像最近一樣天天出現大新聞的日子吃瓜群眾們想都不敢想。

不過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

與此同時的人類主星,莉莉絲看著被緊急截下來的新聞, 低頭沉浸在黑暗中, 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

“長官,我仔細對比過生物識彆, 有極大的幾率是龔先生。”副官站在一邊語氣艱澀。

誰都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展開, 本以為暴君隻是去那顆星球辦什麼事, 沒想到居然連累著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

而且根據他們查到的定位,那名記者現在就在畢爾巴星。

也就是被小姐少爺在校園裡霸淩的那個女孩的故鄉,再聯想到莫名其妙的欺淩,他立刻就去查了齊巷家裡的位置, 果然與直播中的定位一模一樣。

那這件事就很值得推敲了。

他本來還奇怪為什麼少爺和小姐一直莫名其妙咬死了欺負這個偏遠星球來的平民, 現在想想可能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不滿龔先生出了事居然選擇拋棄主星的他們跑去畢爾巴星找齊巷母女。

想到這裡副官也不敢插嘴什麼, 隻能靜靜的等待著沉思的莉莉絲發話,同時對這個看似堅強的女士產生了一絲絲憐憫。

外界看來的好好先生居然有兩個家庭, 而且還拋棄了貧窮的那一個。

莉莉絲的臉上依舊看不見情緒, 她雙臂支撐在桌麵上沉思, “教廷那邊是什麼反應?得到這個消息了嗎?”

她不相信一個平民可以跨越階級把一切都處理的那麼乾淨。

再聯想到對方聖子的身份。

這件事和教廷那群老家夥脫不開乾係。

“教廷那邊目前沒有消息,不過這件事傳到了皇室,那邊正在查證是否真實。”副官見長官終於說話了趕緊繼續道, “我們要不要也派人去看看?”

莉莉絲沒有發話, 他不敢自己擅作主張。

而眉目間滿是冷淡的女人則是不鹹不淡地抿了抿紅唇, “現在不是該插手的時候, 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把龔琳和龔善叫過來。”

要提前彩排等下的流程。

她相信這件事情隻要大範圍傳開, 那些媒體的記者就會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鬣狗鯊魚一樣趕來,莉莉絲並不排斥,相反的她更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

這樣知道她是受害者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莉莉絲會收獲更多的支持者。

“好的,長官。”副官點點頭,看著女人臉上的表情,他不敢猜測對方有沒有一點難過,想了想還是開口,“我相信少爺和小姐肯定也不是故意欺騙您,可能是怕您傷心。”

作為一個母親,他覺得沒有什麼是被丈夫連同親生孩子一起欺騙更加難過的了。

“你居然敢在我這裡說這些,他們給了你多少的好處?”莉莉絲紅唇輕啟,漆黑的雙目微微抬起看了過去。

她又不是什麼傻子,自然聽出了副官為兩個孩子求情的意思。

但正因為莉莉絲不是傻子,所以她可以分得清善意和惡意的欺騙,那兩個孩子還真是學的像他父親一樣冷血又自私。

當然,比起她也不逞多讓。

不過在莉莉絲看來他們還有用,目前沒什麼動他們的想法,“你讓他們放心,我暫時是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出去吧。”

“好的長官。”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看出來了自己的目的,副官不敢多解釋什麼,趕忙恭敬地低頭離開。

就在他離開了沒一會兒,莉莉絲的辦公室房門再一次被人敲響。

“長官,教廷派了人過來。”

……

與主星的緊張氛圍不同,作為整件事暴風眼的畢爾巴星此刻出奇的平靜祥和。

哪怕門外站著一層又一層的看守,米亞依舊閒庭信步地在院子裡研究那些花花草草,聽著艾米在旁邊絮絮叨叨人族星域的糗事。

他一邊附和一兩句一邊揪草玩,直到門外傳來了爭執聲。

米亞大概知道是出了什麼情況,他丟下手裡的草葉打開院門,果不其然看到了另外一個勢力的人類。

胸口還繡著皇家的圖騰。

“日安,您是蟲族的皇帝陛下?”為首的年輕人高大健壯,穿著衝鋒衣之類的隔絕隊服,英俊的眉眼間正氣十足。

米亞看了他的臉一眼就移開視線,“是,請問你們來做什麼?”

他其實不太喜歡注視人的眼睛,畢竟因為他的臉盲症,他看周圍人的臉都是那種有些人外的扭曲,平常更是能少看就少看。

而男人顯然誤解了金發蟲族的動作。

因為不喜歡用光腦,他至今還沒有看到過暴君真正的樣子,沒想到聲名遠揚的蟲族暴君居然是這樣有些嬌小的存在。

像是櫥櫃裡做工精致的人偶。

金發蟲族移開視線的動作理所當然被他認為是他們突然造訪嚇到了對方,便保持著皇家禮節後退一步行禮。

“非常抱歉冒犯了您,陛下,我是主星守衛第一集團軍的團長薩恩。”高大的男人帶著軍隊單膝下跪,“這次是奉王儲的命令來畢爾巴星查件事情。”

米亞這還是第一次碰見剛見麵就對他們蟲族這麼有禮貌的異族。

他有些不適應對方突然間下跪,“很高興見到你薩恩,你說是王儲讓你來查事情,這件事情和我有關嗎?難道是樹林的命案?”

米亞當然知道他過來的原因,無非是為了查龔成俊到底有沒有死。

隻是他作為一個“局外人”,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自然還是問上一句比較好,避免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事。

“抱歉,我沒想到陛下您也會在這裡,這件事和您無關,您不用為此擔心。”薩恩聞言也想起了來之前同僚談起的畢爾巴星奇怪命案。

雖然隻看外表有點膚淺,但他總覺得陛下不會是這樣的人。

而米亞聞言點了點頭,感覺這個軍團長還挺老實的,也能感覺到皇室對龔成俊這件事的重視,居然派了個軍團長過來。

這麼想著他看向眼前的薩恩讓開路,“既然是有事要查,那麼就請進吧。”

而門外看守的治安隊和教徒雖然著急並不想讓這群人進去,但是畢竟是主星派來專門調查的,如果阻攔就顯得太刻意了。

自從龔成俊的事出現後,他們就想進去把那個男人帶出來。

但是這個屋子裡的蟲族死活不讓。

最終就耗到了主星來人。

“快快快,趕快把這件事情告訴主教,皇帝派來的人進去看了。”一個教徒探頭探腦見一隊人進了院子,趕忙推了推旁邊的治安隊員。

那名隊員這才回過神,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趕緊小跑就離開了原地。

而進了院子裡的薩恩一路被帶著來到了躺著齊巷父親的房間,幾乎是剛進門他就注意到了床上的男人。

他靠近仔細觀察了一下,“沒錯,是當年最新研發的CMD2重型光能武器。”

被這種武器擊中後,如果沒死,士兵體內的免疫係統會導致大麵積的傷口呈潰爛狀不斷複原和腐爛。

這算是被照顧的還比較好的,看起來大部分都已經愈合。

“副官,把生物識彆儀拿過來,還有基因檢測采血槍。”薩恩判斷了一下眼前男人的生命力和健康狀況,對著身後道。

很快他要的那兩樣東西就被拿了上來。

米亞在旁邊看著,這些東西可比蟲族裡邊的要先進多了,他幫了他們這麼大一個忙,等結束後要點東西研發不過分吧。

而薩恩因為軍人的身份敏銳地察覺到了身後強烈的目光。

等回頭看過去時他才發現是那位年輕漂亮的少年暴君,瞬間警惕心卸去了一部分,他皮糙肉厚的哪怕暴君打過來一拳,他感覺疼得也會是對方。

他繼續給床上的男人檢測。

在看到檢測結果的那一刹那,哪怕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有一些淺淡的居然如此的心情。

人族的英雄居然真的還沒死。

米亞看不清他的情緒,隻是注意到了對方遲疑的動作,在一旁看熱鬨不嫌事大地笑眯眯詢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沒事吧?”

“沒事,謝陛下關心。”薩恩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有一些失態,“請問這個家的主人在嗎?”

如果說這個家是龔成俊藏起來的另一個家庭的話,他的另一個妻子去哪了?似乎也沒有見到那個傳聞中的女兒。

“在的,隻是她出了一點事,在為了掙幾顆星幣養家裡的丈夫時遇到了汙染。”米亞看出來這位是個正直的人,“現在她還在昏睡中,她女兒正在照顧她。”

聽起來多麼悲慘的現實。

而果然薩恩一瞬間皺起了眉,“請問我可以和她談談嗎?我應該不太方便直接找過去。”

他們都是一群陌生人,還一個個都是軍隊出身凶神惡煞的,萬一要是突然進去嚇到這個女孩就不好了。

“我讓迪娜幫你問一下。”米亞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對著迪娜招了招手,“去和齊巷說一下情況。”

等迪娜領命離開,米亞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準備看一場好戲。

過了一會兒迪娜帶著齊巷出來,兩個人交談了兩句在客廳坐下,薩恩想了想問道,“他真的是你的父親嗎?”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誰也沒有想到來的這位團長喜歡打直球。

“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看一下我父親和母親的結婚證。”齊巷把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咽了下去,想了想直接點了點頭。

薩恩對這件事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這個可憐的女孩子講述了一遍,“可能需要你和你父母和我一起回主星,皇室會負責你母親的治療。”

齊巷低著頭一直沒說話。

“原來他就是那位光榮的教廷聖子,我說怎麼會有人想殺他。”米亞托腮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開口說道。

直接把龔成俊帶走是不行的,還沒弄清楚那個女孩為什麼要專門溜到這裡想殺了他。

而薩恩聽到這句話顯然愣了愣,“您說有人想殺了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您有看到那個人的麵貌嗎?”

難道是教廷的人?但是教廷為什麼會想要殺掉這個擋箭牌?

要知道龔成俊哪怕實錘這些道德方麵的瑕疵也沒辦法直接從神壇拉下來,畢竟人族社會對於忠貞方麵的要求,男性幾乎會忽略不計。

更有甚者會認為這是種大人物的象征。

那麼還會有誰想殺了他呢?

“是我的哥哥看到的,他說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還好留下了一個名牌。”米亞把放在口袋裡的名牌拿了出來。

薩恩站起身來到了金發蟲族身邊,拿起來名牌一看,上麵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克西布萊德。

他想了想再次把名牌放下,“我會儘快查清楚這件事。”

看來還是要找王儲殿下說一下,暗處居然還潛藏著第三方勢力,或許他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給拔除掉。

不如留下龔成俊當個誘餌。

“很抱歉今天打擾了你們,我會留下士兵進行安保工作。”薩恩想到這裡對著米亞道,“我先去和王儲殿下複命了。”

說完他又行了一禮就帶著身邊的士兵出了破舊不堪的小院子。

直到出了門,他身邊的副官才有些怪異的開口說道,“最近聽說暴君腹黑,現在看來感覺還真是的,我感覺他特地到這個地方來,估計就是為了把龔成俊的事情合理地爆出去。”

而且還能給人族皇室體麵。

“慎言。”薩恩停住了腳步,他看向副官神情正直的開口,“這件事情總歸對人類有益,不該問的我們還是還是不要多問,而且我覺得他並不像那樣城府極深又有惡趣味的蟲族。”

相反的,他覺得對方性格純善,但也有一些太過於單純了。

居然會這麼相信他,把一切全盤托出。

“……”副官看他這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點什麼比較好,總覺得他們老大像是跟人網戀都會被人騙光褲衩子那種。

為了老大的自尊心,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乖乖跟著往前方走去。

而被稱為陽光開朗大男孩的米亞正趴在桌子上看著光腦上西維打開的視頻,旁邊站著好奇的艾米和單純過來警戒的迪娜和以賽亞。

他饒有興趣看著畫麵中麵色蒼白剛一出門就被記者堵在門口的女人。

畫麵裡,莉莉絲麵對記者犀利的提問先是蹙了蹙眉,接著強撐著體麵回答,“非常抱歉大家,這幾天我都在查我這兩個不爭氣的孩子鬨出的事情,忙完後才發現的這個消息。”

“是我疏於管教,我先生走了後隻顧著忙工作沒有顧及家庭。”

“今天,我會帶著我這些天尋找到的所有證據給負責這個案子的法官,給所有被欺淩的孩子一個結果。”

“同時我也非常抱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傷害齊悠女士和齊巷那孩子的幫凶。”

說到這裡,畫麵中的女人眼眶發紅。

像是無法承受事情的真相,莉莉絲停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我會與龔成俊徹底解除所有證件上的婚姻關係,並將賠償金如數返還帝國。”

“謝謝大家的關心,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

米亞注視著畫麵中的女人,發現她在拭淚時眼眶沒有任何悲傷情緒以外的動作,因為演的太真實了所以顯得有點假。

但明顯效果顯著,下方很快就有看不下去的女性記者感同身受地遞上了紙巾安慰。

莉莉絲成功摘了出去成了完美受害者。

“沒想到陰差陽錯還幫了她一下,教廷怎麼想不開算計她的。”米亞是不希望和這樣什麼都能拋棄的人成為敵人的。

不過他同時也非常佩服這樣的人,有能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與手腕。

旁邊原本已經開始抹眼淚的艾米看了眼周圍的一圈人和幻想種,發現小她好幾歲的齊巷都沒有哭,隻有她一個人在感動。

她腦子轉了轉,簡單一想很快就徹底弄清楚了這個事情,忍不住發出感歎。

為什麼都是演技派啊?

艾米還真以為莉莉絲因為丈夫偷偷的背叛難過的不行。

她趕忙擦了擦眼淚假裝自己也很聰明。

旁邊的米亞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隻是看著記者跟著莉莉絲上了車,然後追著對方的車來到了當地的最高法庭,親手把兩個哭得涕淚橫流的孩子送了進去。

旁邊看到這一幕的齊巷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現在已經是不同往日了,他們應該會被判很久很久。”米亞覺得其中肯定還會有莉莉絲暗中推動的手筆。

畢竟這兩個孩子能替父親隱瞞真相欺騙她就能說明根本養不熟。

外加對待齊巷手段那麼殘忍。

莉莉絲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判個幾年出來這兩個孩子仍舊年輕力壯,指不定會怎麼報複她這個母親。

所以這對兄妹有得蹲了。

齊巷卻看向了龔成俊在的那個房間,“真希望他也可以進去。”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的不負責引起。

她覺得她有權利恨他。

“他進不進去其實已經無所謂了,畢竟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進去了。”米亞想到對方昏迷的模樣,感覺應該就是植物人的狀態。

或許會有意識,但就是動不了。

這種感覺應該比直接死了還要難受。

齊巷想了想倒也是,“他在人類政權局麵好不容易穩定的時候突然間複活,我感覺應該會有不少人想殺了他。”

尤其是皇室的那群人。

在這位被推崇上神台的聖子麵前,皇室永遠被教廷狠狠壓上一頭。

“現在就看那位王儲怎麼選擇了,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爆出大新聞。”旁邊的艾米美滋滋看著自己粉絲飆升的社交賬號。

米亞感覺忽然間想起來什麼,轉過頭去看她說道,“對了,彆忘記明天交給你的事。”

“放心啦陛下,保證完成任務。”艾米聞言從愛不釋手的粉絲量界麵收回視線,想到明天肯定會又猛漲一批粉絲整個都樂開了花。

買房指日可待!

米亞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但是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等著看明天龍族的小花招。

——

與此同時的主城區,薩恩受到邀請前往城主塔內和幾個畢爾巴星負責人談事。

到達後果不其然主教也在,他看著年邁男人臉上的虛偽笑容忍不住皺起了眉,但還是維持著表麵上的禮貌頷首回應。

這次的會議十分簡單,哪怕薩恩神經大條都能感覺到這些人都是在套他的話。

語氣中還隱隱有質問的意思。

他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凝視著城主不鹹不淡地開口,“今天是王儲殿下派我前來,難不成王儲殿下還要提前跟你們彙報?”

薩恩聽得出來他們這是埋怨他過來也不提前打一聲招呼。

“軍團長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們怎麼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城主麵容如同剝殼的雞蛋一般光滑不見一絲褶皺。

與旁邊的主教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知道這個薩恩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投誠服軟的角色,便掩下深思,“來人,給我們遠道而來的軍團長準備最好的房間。”

“不必,事情還沒有結束,你們這個地方距離平民區太遠了。”薩恩站起身,冷冷看了衣著華貴的一群人一眼,“我先走了,你們隨意。”

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便踩著軍靴大步朝著城主塔外走去。

“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這樣說話,強龍還難壓地頭蛇呢。”城主臉色陰沉了逐漸下來,帶著被冒犯的怒氣,“硬骨頭是真不怕死。”

“消消氣,皇室也蹦噠不了多久了,等教皇大人的計劃成功,他會哭著求我們的。”主教倒是沒臉沒皮,還有閒心思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城主想到這裡也是忽然想起來,“說到這個你也得到消息了吧?教皇要選拔聖子。”

“聽說了。”茶杯撞擊桌麵的聲音響起,主教臉上浮現出紅暈,這讓他蠟像一樣枯黃的氣色多了幾分血色,“當事情結束後,我們或許也可以開啟一次聖子選拔。”

他笑了兩聲,蒼老的麵孔上帶著扭曲又滿懷惡意的向往,語氣意有所指。

第49章 真理法庭

聽到主教的話, 城主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等事情結束我們老哥倆可得好好放鬆一下,不過那個女人那裡你準備怎麼糊弄過去?那個漂亮的孩子不是早就……”

他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到時候殺了就是,你放心,這事不會牽連到我們身上。”主教想到那個金色的盒子, 臉上依舊帶著仁慈的神情, “我已經把路德先生放回去了,大家都很清楚的, 賭鬼沒有理智可言。”

丈夫殺妻的案子比比皆是, 誰會懷疑到教廷身上呢?

他隻不過是看不過去一位女性在婚姻中受苦受累所以偷偷資助, 結果沒想到就這樣好心辦壞事,讓路德夫人懷璧其罪意外被賭鬼丈夫殺害的好心人罷了。

“你啊你,還真是跟當年一樣……真想讓你那些教徒看看你的真麵目。”城主與他碰杯調笑。

在沒王法的地方,權利自然就是王法。

主教沒有動那個杯子, “所以明天的事情千萬不能出錯, 有了龍族的支持, 教廷肯定可以徹底壓過皇室。”

“放心吧,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算了, 我再去看一眼, 你自便。”城主放下了杯子, 他到底也是不太放心,急匆匆又快步走了出去。

等人影消失在視野中,主教垂眼凝視著那個茶水杯, 接著毫不在意地將茶水潑在地上。

沒關係。

再不濟他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主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華麗的主教服, 隨即看向一旁的教徒淡淡開口問道, “讓你做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東西放好了沒有?”

“已經放好了, 城主沒發現任何異常,路德夫人那邊也已經處理完畢。”教徒湊到主教身旁耳語了幾句。

主教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神色間已經放鬆了許多,接著看也不看地上的水漬一眼快速轉身離開了這裡。

而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角落不起眼的一塊塵土突然動了下,接著朝著門口的方向快速滾動著跑去。

一直注意著這邊情況的薩恩看著光腦半透明屏幕上城主塔內部景象,忽然想起剛剛城主和主教的交談。

看起來他們兩個似乎並不是真的像表麵上那樣和諧。

以及教廷居然真的和龍族合作了。

薩恩想到這裡托著熒光屏扔到了一個下屬的眼前,吩咐道,“你繼續關注一下粒子攝像機後續的情況。”

說完他就大步出了門,回到了飛艦上房門緊閉的辦公室給王儲撥通了電話。

“嘿,軍團長。”活潑清脆的女聲響起,穿著華貴宮廷服裝的短發女孩笑眯眯打招呼,“你查到什麼東西了沒有?”

她一邊說著,一雙明亮的碧藍瞳仁在對麵高大將軍身後的場景處打轉。

怎麼沒有見到暴君?

不是說暴君現在好男色嗎?她特意把長相外形都頂尖的薩恩送過去一方麵是相信第一軍團長的實力,一方麵也是想打好關係。

難道這都沒有勾/引到對方?

暴君天天吃的都是什麼好東西。

還是說薩恩太無趣沒什麼魅力呢?看來得多送幾個過去看看。

“殿下,目前隻查到了龔成俊的確是有了背著莉莉絲重婚的事實。”剩下的都還隻是不著痕跡的推測,薩恩不喜歡說得太早。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就是屬下發現了第三方勢力,是那位蟲族陛下為屬下提供的線索,還有人想要殺掉龔成俊。”

說著薩恩拿出了那枚名牌。

“克西布萊德。”王儲默念了一句,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行,我知道了,你處理好畢爾巴星的事,我讓情報部門查下這個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多注意一下龔成俊和教廷方麵的牽扯,他的人設太完美了。”

對家庭不忠的人,遇到事情後自然不止是會對家庭不忠,王儲現在有理由懷疑他那些光榮的功勳是不是真的像教廷吹得那樣。

教廷見不得光的手段她可太清楚了。

畫麵裡的人族王儲托腮,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有點蔫了下來。

但是她想到了什麼,很快又打起精神,“說起來明天是不是就是那位暴君和龍族對簿公堂的日子了?這種熱鬨我必須去現場看,你讓畢爾巴星的人給我留個好位置!”

作為跟著侍女已經吃了好幾個瓜的王儲自然不會相信暴君就會這麼束手就擒。

他沒有動靜肯定是還有什麼彆的打算。

一看就憋著壞呢。

“殿下這不太合乎禮數吧?另外屬下相信這位陛下不是那樣的蟲族。”薩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自信,話說完才後知後覺收聲。

隔著屏幕的王儲也沒生氣,就是莫名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怪異感。

但是她也不是真的什麼都好脾氣,笑眯眯的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我會在開庭前準時趕到的,拜拜。”

接著她話音落下就掛斷了通訊。

獨留薩恩看著光屏發呆,很清楚自己剛剛是說錯了話。

想到殿下的性格,他隻希望對方彆在那位陛下麵前興致勃勃又繪聲繪色地演繹他剛剛頭腦發熱做出的囧事。

高大男人想到這裡歎了口氣,仿佛一隻沒能最好完成任務的嚴肅警犬。

……

時間很快就已經來到了第二天早上。

米亞是一大早就被龍族吵醒,他忍住掐斷他脖子的念頭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就看到了得意洋洋的龍族大皇子,“這麼早過來,什麼事?”

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不然他真的會想要掐斷他的脖子。

“彆這麼生氣嘛,小美人,這麼年輕就死了可太可惜了。”大皇子語氣淫/邪,癡癡的目光緊盯著他沒扣好的衣服領口,“隻要你服個軟,我就饒你一命怎麼樣?”

他想這個簡直想了一整夜。

哪怕他那個父親恨不得暴君去死,但是他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這麼漂亮的一個蟲族就這麼白白浪費掉。

那麼高傲一個,哭起來肯定很帶勁。

這是他的聲音還沒有落下,脖子上瞬間就傳來了一陣涼意,轉瞬間這點涼意就說著他的脖子往下流淌。

大皇子往下看去,接著就發現喉嚨處已經被人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不斷噴湧。

“喂,你們快點把他抬出去,要死也彆死在我這裡。”米亞看了眼以賽亞的長劍,接著眼也不眨地關上了門。

他沒有注意到後方的黑袍中,一雙銀灰色的豎緊緊盯著他。

知道破舊的大門徹底遮擋住了那個金發蟲族的身影,歐德爾才麵無表情往前一步,拿出治療藥水撒了上去。

想到自己的謀劃,雖然這家夥冒犯了陛下他真的很想就這樣直接把他殺掉,但是這隻龍族還有用。

就這麼死了太可惜了。

而且死在這裡會給他的陛下惹麻煩。

歐德爾看著因為藥水作用在地上不停痛苦掙紮的大皇子,嘶啞著聲音道,“把他抬回飛艦上修複一下身體,中午的審判不能缺席。”

他最後深深回頭看了眼,接著大步帶著部下離開了原地。

而此刻的米亞回到房間後倒頭就睡。

絲毫沒注意門外的騷亂,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的自然轉醒。

他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確定沒有不得體的部分這才走出了房間,門外果然已經站了雖然不滿,但完全不敢造次的一群人。

見到米亞出來,神色冷硬隱隱帶著敵意的以賽亞目光隱隱柔和了不少。

“陛下怎麼今天這麼早就醒了?如果困還可以再睡一會兒。”他這麼說著走了過來,自覺遞上了早餐。

而米亞看到這一群人就知道了怎麼回事。

估計是來叫他去審判庭的,但是因為早上發生的事情所以沒人敢送死,就這麼僵持著耗在了這裡。

米亞看了眼自己的殘暴值,果不其然又上漲了好大一部分。

現在他真的是已經凶名在外了。

不過米亞也並沒有多說,就把這群人這麼晾在了原地,吃飽喝足後這才站起身看了眼時間確定差不多了,這才慢吞吞往門外走去。

原本還想過來給他一個下馬威的其他人見狀一聲也不敢吱。

就這樣沉默著一起來到了審判庭。

米亞看了眼,發現這一次居然還真來了不少看起來有頭有臉的人,畢竟看穿著的衣服就能看出身份絕對不是飯都吃不飽的平民。

開庭前他沒事做,就看著眼前的直播球拿手指戳著玩。

絲毫沒發現此刻直播已經開啟。

[這難道就是天生的壞種嗎?怎麼殺了這麼多人還是這樣閒庭信步的樣子,這樣的恐怖分子實在太可怕了。]

[蟲族野蠻、冷血,就是宇宙的害蟲!]

[他居然還有心情在這玩,他好像能確定自己無罪一樣,難道人類法庭被他收買了?]

彈幕上的惡意可見一斑,坐在下方陪審團位置上看著這一幕的龍族嘴角勾起了一個得逞的笑容。

“相信我,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殺人犯憑什麼這麼猖狂!”

大皇子操縱著鍵盤發出一段話。

做完這一切,他又看向了旁邊的神色溫順的歐德爾,“沒想到你會選擇救我。”

如果是他那其他幾個兄弟姐妹,恐怕在暴君動手之後就會借著這個機會把他除掉,又不用擔責,簡直一舉兩得。

簡直是愚蠢又可笑的善良。

“沒什麼,你畢竟是我的兄長,父親說過我們要團結友愛。”歐德爾裝作沒注意到他陰狠嘲弄的表情。

大皇子滿不在乎地動了動脖子,“嘖,你也扣扣搜搜的不給我弄點好藥。”

“我現在感覺渾身都有點使不上勁,感覺人類都能夠輕易的打倒我。”他語氣高高在上中還帶著埋怨。

歐德爾絲毫沒有生氣,依舊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可能是藥太劣質了,等回到龍族星域就可以換新藥了。”

可惜,你回不去了。

“嘖,行吧,不過等他被殺死以後,我也要像主教那樣弄成收藏。”大皇子神色中帶著懼怕與癡迷,“時時拿來把玩一定會很有意思。”

就像是主教做的那樣。

對方熱情邀請他試了一下,果然和真人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隻顧著盯著台上的金發蟲族,絲毫沒注意到旁邊龍族陰狠毒辣的眼神。

……

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米亞看到一個長發由發簪挽起,氣質很是特彆的女人穿著代表真理的法官服裝走了進來。

對方神色間莊嚴肅穆,身前是閃閃發光帶著天平圖案的胸牌。

米亞還挺好奇她的能力,也好奇對方怎麼在汙染之後又恢複理智的,不過大概率也是被汙染的比較輕的原因。

不然這個人早就被抓到實驗室裡麵由實驗人員解剖研究了。

他靜靜等待了一會兒,本來以為對方會念什麼咒語之類的,沒想到真理夫人隻是放下手裡的書,然後將食指放在了他的眉心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畢爾巴星的命案是不是與你有關。”

對方話音落下,米亞則瞬間感覺到自己身體內湧出來一種衝動,就像是他的絕對領域控製技能一樣,使他迫切地想要對這個問題給出肯定回答。

看來這個也是她能力中的一環。

米亞暗暗調動自己的能力非常輕易地就把這種衝動排斥了出去,左右掃視了一圈,台上的主教臉上幾乎是勝券在握的放鬆。

他正要回答,卻突然注意到這位真理女士身前的胸牌。

上方刻著熟悉的名字——瑪麗珍簡。

這個名字出現在那本小說裡,能被米亞記住的原因就是因為實在太慘了,遇到個不負責任的爛賭鬼渣男老公。

因為欠了錢渣男把兒子偷偷賣掉了。

但是把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說是因為她有工作後不顧家才導致的孩子亂跑失蹤。

導致瑪麗珍痛苦了許多年。

最後垂垂老矣時才發現了真相,在男主幫助下拖著年邁的軀體親手手刃了在當時已經是紅衣主教的仇人。

大仇得報,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而與此同時的真理女士則驚訝地發現肌膚相觸的一瞬間,這位暴君明明並沒有任何張嘴的動作,但是她還是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難道這是她隱藏的另一種能力?

真理女士並沒有太在意,她聞言並沒有想太多正準備再問一句,卻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原來她就是瑪麗珍簡。]

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哪怕她戴著胸牌那些人也隻會稱呼她為真理女士。

又或者是路德夫人。

瑪麗珍掩下這些情緒正想繼續問,卻又聽到了暴君帶著惋惜的聲音。

[可惜了她到了垂垂老矣之後才知道自己為殺害淩辱兒子的仇人賣了一輩子命,她兒子在他父親手中隻賣了一萬個星幣。]

瑪麗珍聽到這句話有些怔愣,她瞬間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做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異常。

不對,主教明明確認了納多的安全,說了已經找到了納多的位置。

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巨大的心慌感噴湧而來,瑪麗珍想要重新繼續自己剛才的詢問,卻發現自己抖的根本抬不起手。

因為腿軟還差點摔了一跤,還是旁邊的米亞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扶住。

於是瑪麗珍不願意聽到的那些現實再次以強迫性的架勢塞進了她腦海裡:[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她兒子就在主教收藏的暗室人偶房裡。]

[這個真相感覺有點太殘忍了。]

“我沒事,謝謝!”瑪麗珍不願意在聽下去但是那段話始終在她腦海裡回蕩。

她莫名想起了那些照片,她的小納多全部都是閉著眼睛的,她當時就覺得孩子的臉色實在太蒼白了,簡直像是人偶一樣。

還有路德!

那段時間對方因為欠債被堵得到處流竄不敢著家,還是在兒子失蹤以後才忽然間又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這一切未免都太巧合了。

瑪麗珍心臟緊縮到她有些想乾嘔,但還是冷靜了神色,她看向台上的主教,深吸口氣嘴唇才蠕動了下,“主教大人,我現在實在有些不舒服,我需要吃點藥,可以延遲開庭嗎?”

“老毛病了。”她蒼白著臉又補充一句。

瑪麗珍不著痕跡地再次扶住旁邊年輕的金發蟲族想聽聽看還有什麼,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太對吧。]

[我記得瑪麗珍是有心臟方麵的疾病,不是胃病啊,怎麼一直捂著胃?]

而瑪麗珍聞言臉色又蒼白了一些,這件事情除了她的丈夫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她有心臟方麵的問題。

星際醫療對底層人來說仍舊算是天價,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想過治療。

瑪麗珍拚命讓自己緩和情緒,直到主教淡淡的應允她快步走出審判庭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她來不及擦拭迅速往記憶中主教的住所小跑著趕去。

一路上瑪麗珍無數次期盼剛剛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無法理解自己是什麼心情,隻知道現在心臟抽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騙過門口的信徒守衛一路溜進了主教的臥室。

望著精致奢華的房間,瑪麗珍很快就注意到門口的位置放著一雙皮鞋,號碼很大,看樣子屬於一位男性。

害怕無意間闖入了什麼刺殺現場,瑪麗珍拿起了旁邊裝飾用的長劍防身。

在路過一麵牆時,她似乎聽到了裡麵傳來什麼奇怪的動靜,像是男人的呢喃聲,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還有小孩子的哭聲。

轉瞬即逝像是幻覺。

瑪麗珍原本努力想平靜下來的神情瞬間變得瘋狂起來,她目眥欲裂地尋找著能進去的方式,終於在她摸到一個白瓷瓶的時候,牆麵移動的聲音響起。

眼前逐漸出現了不同於外邊的明亮燈光。

“主教大人這麼快就回來了,你應該不介意我參觀你的收藏吧?”背對著門口的城主聽到聲音調笑道。

他注視著眼前的玻璃櫃,語氣癡迷中帶著淡淡的粘稠惡意。

直到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音響起。

城主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猛地回過頭去看是誰,接著就被一劍刺穿了胸口,噴濺的血跡染紅了瑪麗珍胸牌上的天平。

瑪麗珍在看到上方熟悉的麵孔後整個人就陷入了瘋狂的狀態。

簡直和她當初遭受的汙染一樣。

她想要撲上去擁抱她在變成屍體後還被侮辱的孩子,可現實是她恍惚著蹲下身,握著長劍在下方男人的胸口狠狠轉動了一大圈。

聽著布料破裂般撕扯血肉的聲音,瑪麗珍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放過我!路德夫人,你相信我!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城主疼得撕心裂肺,因為失血過多腎上腺素極速飆升,接著就絕望的發現哪怕這樣他也推不開這個女人。

而女人此刻黑色的瞳孔已經開始在眼白中遊移浮動,逐漸變成了邪惡的一字複瞳。

瑪麗珍完全聽不懂男人的意思,再回過神時已經蹲在地上扒掉了男人的所有衣服,仔仔細細用長劍切割、完成著眼前的傑作。

做菜許多年的刀工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

等她站起身時,地上的城主已經幾乎變成了一具骨頭架子,但是仍舊還在痛苦喘息,清醒的神誌成了折磨他的利器。

城主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死去,他用儘最大力氣喊人。

可因為這裡做了特殊的隔音處理,他無論再怎麼喊也沒有得到一分一毫的注意力,反而還能感受到生命力更加快速的流逝。

而瑪麗珍丟下了手裡的長劍,滿是鮮血的掌心撫摸上了透明的玻璃櫃。

或許不是真正的玻璃。

而是什麼更加昂貴的透明水晶石,可以買一車她之前買不起的玩具。

瑪麗珍看著小納多沉睡的臉,忽然間吃吃笑出了聲,“寶貝不要害怕,媽媽這次肯定可以做到的,媽媽會殺光所有壞人救下你。”

“媽媽一定會救下你。”

她撿起地上沾滿碎肉的長劍,神色自如地來到了浴室清洗了一下自己,直到沒有一絲血跡才重新換上笑容邁步走出了這個地獄。

第50章 人偶

路德夫人走的這一遭沒頭沒腦, 彈幕上現在是眾說紛紜。

偌大的法庭之中,主教淡淡的視線掃過台下吵吵嚷嚷的眾人,拿起手邊的小錘子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

他清了清嗓子道,“路德夫人臨時有些不舒服暫時離庭, 很快就會回來, 請台下肅靜。”

同時主教蹙眉看著台下明顯對發生的一切都漫不經心的金發蟲族,心中逐漸暗暗提防了起來。

難道他還有後招?

而有了主教這麼一說, 台下現在雖然是安靜下來了, 但此刻的彈幕上卻仍舊是幾個幻想種之間的大亂鬥, 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真理夫人絕對是被威脅了,不然怎麼一碰暴君就突然開始難受?!]

[蟲族太卑劣了!不愧是星際的害蟲!]

[請求聯邦立刻下達逮捕令關押這個心思狠毒的蟲族!他肯定在謀劃著什麼,等下萬一真理夫人被他控製翻供了怎麼辦!]

彈幕上的呼聲越來越高。

一開始有路人不明白狀況,但是往下翻了幾條評論也開始呼籲起來, 要知道這在以前是根本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真理夫人哪一次不是直接就用能力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哪裡會突然間不舒服?

一定是蟲族使用了什麼陰暗的手段。

而坐在台下的大皇子也皺了起眉, 很顯然是不滿原本提前討論好的計劃突然改變, 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一向耐心不足,等了十來分鐘沒見著人就看向了歐德爾, “你去看看, 彆出事了。”

大皇子的視線又落在了審判庭中央對一切都饒有興趣卻又仿佛漠不關心的蟲族, 心中隱隱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不管怎麼說,必須在今天把罪給這個該死的蟲族定下來。

“好。”歐德爾隱藏在黑紗下英俊的麵容也隱隱有些疑惑,這與他一開始計劃好的不一樣, 想了想他站起身朝著庭外走去。

等呼吸到新鮮空氣後, 他垂眼看著腕上的光腦找到一個通訊編輯兩行字發了過去。

[計劃臨時有變, 推遲時間。]

[等我消息。]

做完這一切歐德爾正想下樓梯去一樓問下工作人員方便尋找, 遠遠的卻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

是換了件衣服的路德夫人。

她臉上帶著得體而溫和的微笑,與之前冷漠嚴肅的狀態大相徑庭, 歐德爾看著她越走越近逐漸警惕起來。

“路德夫人。”他頷首,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禮貌問候,“你突然離開讓我們十分憂心。”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

但是總覺得哪裡都不一樣了。

“很抱歉影響到各位,剛剛突然身體不適又沒有帶藥,所以回去了一趟。”路德夫人換了件布袋一樣的黑袍,寬大臃腫到隻能看見蒼白的手指尖,“我這就回去。”

說著,她像是略過空氣一般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樓梯走去。

歐德爾敏銳地聽到了銀器相撞的聲響。

但想了想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跟在對方身後來到了二層審判庭。

而路德夫人剛一露麵就在庭內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台上的主教也看了過來,他仁愛慈祥的麵容仿佛籠罩著一層光暈。

“法官已經回來,有關蟲族暴君米亞殘忍屠殺人類星域平民308人一案審判繼續。”

“真理會懲戒一切有罪的人。”

主教仿佛看一隻螞蟻般將目光落在了台下幾乎已經束手就擒的異族帝王,原本的警惕被與生俱來的高傲驅散。

果然,這群怪物就是沒有腦子。

這個世界終將再次還給人類。

“真理會懲戒一切有罪的人。”路德夫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進入審判位,但她沒有停在金發暴君附近,而是朝著主教的方向走去。

一開始主教還以為路德夫人是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彙報。

但是隨著對方越來越近,他看著那雙眼睛逐漸浮現了一種惡寒的恐懼感,他想要再喊旁邊的守衛卻已經來不及。

額心傳來了一陣涼意,緊接著溫熱的水流順著那個位置向下流淌。

淹沒在嘴角時主教嘗到了腥澀的血氣。

“你真的該死!阿伊尼罕德!你殺了我的孩子還想借著這個讓我給你賣命!你該死!你會下地獄!”

路德夫人一邊瘋狂地將銀製匕首刺進主教的頭顱一邊大喊著。

她癲狂的樣子讓周圍的守衛都愣了將近有一分多鐘才想起來把她拉開,但是女人的力氣出奇的大,不一會兒就把他們甩開。

一字形的章魚複瞳在台下眾多麵孔中無比詭異地掃視著。

在看到某個陌生的麵孔時,腦海中浮現了昨天在教廷看到的肮臟記憶,路德夫人速度極快地衝了過去。

而大皇子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他想躲開但是因為今天莫名的無力,隻挪開了一點。

“歐德爾!快過來救我!歐德爾你在哪裡你去哪裡了!”大皇子感覺到女人拽住了他的後腦的發絲,同時涼意對著後頸襲來。

路德夫人喃喃自語著,“你有罪,所有罪人都要死。”

特製的銀匕首刺進了龍族的頸側。

一下又一下,鮮血噴濺的幾乎到處都是。

“她已經瘋了!快點抓住她!彆讓她傷害到王儲殿下!”台下看了半天的薩恩見女人丟下手裡的龍族看了過來,趕忙拿起武器站了起來。

單手按著靠背跳出人群,薩恩朝著女人的方向快速跑去。

接著利落地控製住了丟下刀具的女人。

米亞在旁邊看了這出鬨劇,從對方話裡的意思就知道看來玩弄她孩子的那個主教就是剛剛被殺死那個了。

不過他感覺有點奇怪的是,看之前兩個人相處的樣子路德夫人應該是不知道這些的。

怎麼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狂性大發了?

這麼想著米亞跳出了審判位,快步朝著地上的路德夫人看了過去,而女人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在薩恩不解的目光中掀開路德夫人的眼皮仔細查看,果然瞳孔變成了一字。

米亞鬆開手蹙起了眉,“果然,路德夫人這是被汙染了,可能是之前體內的汙染沒有完全被淨化,收到刺激精神錯亂下再次卷土重來。”

他話音落下,瞬間收獲了周圍人的目光。

“汙染還能二次出現?這太可怕了吧!不過她受到了什麼刺激,怎麼變成了這樣?”蹲在薩恩旁邊的王儲看著台上的主教屍體語氣疑惑。

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饒有興趣。

這或許會是一個打壓教廷的好機會。

米亞沒聽過她的聲音,猜測應該是跟著薩恩過來的,想了想道,“我這也是猜測,不然不可能出去一趟就突然被汙染了吧?”

“至於為什麼受了這麼大刺激,我們可以查一下瑪麗珍女士的定位路線。”

“人族大部分平民不是由芯片控製嗎?”

芯片連接著光腦,可以說想要跟上時代就不能在意隱私不隱私的問題,而皇室要做點什麼也十分方便。

“薩恩,去找一下畢爾巴星的城主,跟對方要一下數據。”短發女孩蹲在地上漫不經心道。

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而米亞看著地上的路德夫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話,“當然也有可能是新的汙染。”

“?”短發女孩一愣。

就在她準備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就見到金發蟲族來到了最前方的審判台,看著台下的直播電子眼道,“瑪麗珍女士的異常或許是因為受到刺激,也可能是因為我發現的新型汙染。”

“這次的汙染源造成了大量人口失蹤,而我在畢爾巴星逗留的原因也是這個。”

這麼說著他拍了拍手,接著整個審判庭突然就暗了下來,接著一道光打在他身後的白色牆麵上。

彈幕一頭霧水。

[什麼叫做新型汙染源?汙染不就是那些流著涎水六親不認吃同類的怪物嗎?]

[是啊,剛剛路德夫人明明很正常。]

[他不會想要把自己做的一切都推到汙染物的身上吧,死了那麼多人,肉都被扔在了那裡也不吃,怎麼可能是汙染物。]

[汙染物不都是喜歡吃新鮮血肉的嗎?]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時候,那道光形成了一個簡易投影,熟悉的樹林畫麵開始極其緩慢地播放著。

米亞他們在森林裡發現的所有事幾乎都被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哪怕後來沒有聲音,但看著畫麵裡幾乎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場景還是讓審判庭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這是許多人都沒有見過的場景。

米亞站在台上凝視著台下的眾人,“我想這已經可以證明我會來到畢爾巴星完全是因為一個意外。”

他真的煩透了這些有事沒事就往他身上潑臟水的家夥了。

“蟲族會徹查這次的流言。”米亞覺得還是因為他怕麻煩,所以哪怕出了獸族這些事,他給出的威懾力還是不夠,意味不明道,“我想你們也並不是真的希望我像傳言中一樣對嗎?”

[殘暴值+2%]

這件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嘛。

彈幕就此停頓了兩秒。

[回回出事都往蟲族身上安,就沒有人給人家道個歉嗎?]

[這次還真是我們誤會暴君了,但誰讓他自己不提前解釋清楚,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這麼做然後讓我們大家心疼他。]

[樓上你這個字體特效我見好多次了,剛剛也查了你的ID,怎麼回回都有你。]

[你難不成是暗戀暴君?]

而此刻正在台上的米亞並沒有看到彈幕此刻已經亂成一團的樣子,這次就是對其他蠢蠢欲動的幻想種的警醒。

之前他還以為出了那麼多事,起碼都能稍微安分一些。

沒想到還是想暗戳戳搞事。

台下適時響起了鼓掌聲,短發女孩笑眯眯走到了電子眼前,“我想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已經清楚,這件事的確與陛下無關。”

“作為帝國王室,我對這次陛下在人類星域內遭遇的一切十分抱歉。”

“同時我也十分感激陛下能不計前嫌為帝國處理了這麼難纏的汙染物,不知道等事情結束後米勒蘭蒂斯帝國是否有榮幸能邀請陛下來主星用餐。”

王儲笑眯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既然教廷選擇與龍族合作,那麼王室就選擇與蟲族合作,她相信她今天的決定會給帝國帶來巨大的利益。

米亞聽出了她這是拉攏蟲族的意思。

在聯想到旁邊的薩恩,這個短發女孩的身份昭然若揭——米勒蘭蒂斯帝國王儲。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肯定會去的,隻是目前的麻煩有點多。”米亞禮貌地衝她笑了笑,沒有拒絕的同時也沒有直接答應。

而王儲聞言也沒有感到生氣,她感到手腕上的光腦突然震了震,知道是已經查到了什麼消息。

但是等她仔細查看之後,清秀的眉頭卻逐漸地皺了起來,“城主去了教堂一直沒有回來。”

“經過剛剛查到的數據,瑪麗珍去的最後一站也是教堂。”王儲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會這個城主也沒了吧?

有的這樣擔憂的不止她一個人。

經過剛剛是不是暗戀暴君的打岔,彈幕氛圍好了很多,此刻也在猜測中。

[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吧,為什麼殺了主教以後還要殺城主,我早就聽說過畢爾巴星的主教人很好的,經常資助無父無母的孤兒。]

[對對對,城主也是,雖然他們那裡實在是貧窮,但是有這個心也是好的。]

[難不成路德夫人跟誰有交易?要殺害這兩個好人掩蓋什麼?難不成和汙染有關?真是太可惜了。]

觀眾們一邊發表著猜測一邊聽到畫麵中的金發蟲族淡淡道。

“我們過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米亞其實心裡麵已經有了猜測,估計是主教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暴露了,所以惹怒了瑪麗珍過來尋仇。

“陛下說的對,不然我們就借著這個機會一起過去看看吧。”從他淡定的表情,王儲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這或許能成為搬倒教廷的一件利器。

而米亞聞言點了點頭,在路過旁聽席時餘光忽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挑清臒,因為低下身的動作銀灰色柔順發絲從黑袍邊緣露出一截,再看那個柔順沉默的樣子,大概率是歐德爾了。

不過現在正是在直播鏡頭下,大皇子又被砍得半死不活的,還是不要多生是非最好。

免得那個小家子氣的龍皇折騰不到他就拿歐德爾撒氣,看對方過的挺好,米亞期待他以後成為龍族新王的樣子。

隨機腳步不停的地繼續往前走去。

而歐德爾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在看他一眼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再回過神時,原本抓著大皇子胳膊的手掌已經不小心將它擰斷。

所幸聯邦法庭旁聽不允許士兵進來。

他垂眼看著氣若遊絲的龍族,思索著要不要將計劃提前。

——

另一邊的米亞在帶領下朝著遠處莊嚴佇立的教堂走去。

畢竟是帝國王儲降臨,訓練有素的士兵已經將教皇圍的水泄不通,隻剩下茫然又氣憤的教徒在旁爭論著。

“這裡是教區自治,不要以為你們是主星來的就可以狗仗人勢!你們憑什麼包圍教堂!”

“你們這簡直就是汙蔑!羞辱!”

“主教大人回來後會把畢爾巴星發生的這一切都如實稟報給教皇冕下的!”

“你們這群帝國的蠕蟲!敗類!”

教徒們七嘴八舌地訓斥著,絲毫沒注意到身後逐漸增大的腳步聲,等回過神時隻能在網絡上見到的大人物們就已經走到眼前。

王儲看著鬨得最凶的教徒,旁邊的女官眉眼嚴肅又冷淡,“王儲殿下在此,你居然敢當眾羞辱帝國榮譽的戰士。”

“拉下去。”

接著在教徒的謾罵聲中,幾名士兵把他一起拖了下去。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他罵的這些都算是比較好的了。”王儲注意到旁邊的蟲族,笑眯眯低聲道,“他們奉教廷的話為真理。”

“自從龔成俊的事情發生後,教廷就成了英勇護國的大英雄,皇室就成了吃白飯的米蟲。”

她半真半假著調侃。

不過皇室的困境倒是真的。

鏡頭前,米亞倒是不好多說些什麼,他轉移話題道,“你們剛剛確定城主一直待在這裡沒有出去,而且瑪麗珍女士來過。”

他個人覺得是八九不離十了,但是總要給觀眾們下個結論。

見眼前的教徒和護衛點了點頭,米亞收回視線走進了教堂之中,順便還找了個教徒帶路來尋找主教臥室的位置。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名教徒在聽到這個字眼後居然轉過身就要跑。

接著被旁邊的士兵按住麵頰緊貼地麵。

彈幕這下子是徹底感覺不對勁了。

[就是問個路而已,他跑什麼?難道主教的房間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怎麼一問就跑了?]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教廷代表的是人類星域的榮光,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事。]

[彆造謠了,我看你們就是皇室的水軍,可悲的異教徒,整天惦記著那點權利,都算計到了全人類的英雄身上,我看龔戰神那些破事也是皇室偷偷捏造的!]

教徒的數量龐大而年齡段廣,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應激了起來。

不一會兒原本剛才猜測的觀眾就被罵得不敢再冒泡了,但是他們對於王室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止,反而開始請求聯邦介入調查,懷疑這是一個圈套。

一個王室原本用來鏟除異己的圈套。

現在他們發的每一條消息都會被上報給正在現場看熱鬨的王儲,她臉色稍微陰沉了一些不過很快就又恢複了燦爛的笑容。

不過她也清楚現在不是多話的時機,抓了個守衛步伐加快朝著主教的臥室走去。

教堂隱隱比城主塔都要大上一整圈,一行人走了一會兒才找到臥房的位置,這附近沒有人值守,隱隱的有細微血腥氣襲來。

因為附近都是人類,五感比不上幻想種敏銳所以一開始沒能察覺到。

直到金發蟲族推開了門在臥室裡邊左看右看了一圈,最終擰了下書架上的白瓷瓶,一個暗門來緩緩打開。

有些承受能力不夠好的人看到的第一眼幾乎乾嘔出聲。

薩恩注意到旁邊金發蟲族蒼白的麵色正想要不要擋一下,就見對方身邊沉默大型犬一般的英俊蟲族已經往前了一步擋住了身形纖細高挑的金發蟲族。

“陛下您還好嗎?屬下看您臉色蒼白,是有哪裡不舒服嗎?”以賽亞擔憂地詢問道。

考慮到年輕暴君的自尊心,他將對方納入自己身後低下頭顱想著能聽清對方的話,結果就聽到了對方的心聲。

[臉色蒼白?我不是一直都這麼白嗎?看了以後我還是得曬黑一點。]

米亞不太理解他的話,不過想想幻想種畢竟是被偏愛的造物,膚色自然也更完美,像塊漂亮的冷玉一般,被誤會也正常。

所以他並沒有搭理以賽亞的話,不輕不重地踢了對方小腿一腳。

接著繞過高大蟲族眼也不眨地走入了血肉橫飛的暗室,蹲下身檢查著地上的屍體,“已經死透了,有誰認識城主?過來辨認一下屍體。”

說完米亞站起身轉而看向旁邊玻璃櫃裡一個個真實的“人偶”。

“現代仿真技術居然有這麼高嗎?沒想到主教居然有這樣的癖好。”王儲興致缺缺,她還以為會是什麼驚天大瓜來著。

米亞站在她旁邊,聞言正想轉身看看其他地方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王儲。

於是正觀察著人偶的王儲就莫名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是有奇怪的癖好不錯,不過不是收集人偶,而是把孩子製作成人偶。]

[這裡的每一個人偶,都是畢爾巴星或者其他星球失蹤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的王儲一瞬間睜大眼,她猛地打開了眼前的展示櫃,“薩恩過來,測一下這具人偶是不是有人類組織。”

其實拿到手的這一刻,她就知道米亞說的話大概率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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