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第52章
“清池他當初其實是自我了斷的。”白禾說。
鵲舟愣了一下, “你說什麼?”
白禾深深歎了口氣,說:“這事兒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但你是他徒弟, 我不想瞞你。”
“清池的為人我很清楚,他的正派絕不是裝出來的,但魔域裡那個和他相貌相同的人又的確和他同根同源,他這……唉, 他無法為自己自證清白,從魔域出來後,還有一個一起出來的人把他是魔族中人的事傳了開來, 那些名門正派誰都想要殺他泄憤。”
“圍剿清池的那一戰,我本來不想加入,但最後我還是去了,我不是為了殺他才去的, 我當時隻是在想他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做,罪不至死,不至於此。我想找機會偷偷放他走,但在最後打得隻剩我們兩人的時候, 他對我說, 他不想活了。”
鵲舟心裡突了突,覺得文硯簡直就是頭號大傻逼。
“當時我們打到一處深山裡,他就站在山崖邊,說不想活就真的不活了, 廢了自己那一身修為,根本不等我阻止就跳了下去。唉, 其實他也很累吧。”白禾眼神深邃。
“他明明出生於魔族領地,來到人族當臥底也是受了魔族的指使, 也許他自己並不想要和那些魔物同流合汙,也許他在人間呆久了已經不再想傷害人族,可魔族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聽從。兩相拉扯之下,再加上你這個徒弟被他親手所殺,他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也不足為奇,隻是這太可惜了些。”
鵲舟說:“他從哪座山上跳下去的?我想去看看。”
白禾給鵲舟指了個方向,說:“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的屍骨恐怕早已被山間野獸分食殆儘,去了也沒有意義。再者說現在整片大陸都遍布著魔族的身影,太危險。”
鵲舟笑了笑,“早說了外邊那些魔族都是我殺的,我還會怕它們麼?我隻怕它們躲起來當縮頭烏龜讓我不能連根把它們鏟除呢。”
白禾對鵲舟的話還是有些存疑。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這實在是讓人沒法相信。
那麼多魔物,連他們這些修為高深的老家夥都對付不了,一個毛頭小子就能輕輕鬆鬆給它們全消滅了?開什麼玩笑。
“你說它們都是你殺掉的,那你是怎麼殺掉它們的?”白禾想要問個清楚。
鵲舟卻不搭理,轉過身忽然拉長了身形化作巨龍,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白禾:“!”
在遠處隔著結界聊天敘舊的小伍和修士:“?!”
“那是什麼?那是龍嗎?”小伍震驚地瞪大雙眼。
結界裡的修士跟他一樣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喃喃道:“我沒有出現幻覺吧……”
“那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伍不能理解。
“走,去找白老問問。”修士說。
兩人找到白禾的時候,白禾已經從呆滯狀態裡回過了神,看到二人過來,他點了點頭,說:“是他。”
“什麼他?誰?”小伍一臉懵逼,“文硯他徒弟怎麼不見了?”
白禾說:“那龍就是他變的。”
小伍:“?”
修士:“???”
化龍飛去的鵲舟騰著雲駕著霧,一路風風火火地衝到了文硯跳崖的那座山裡。
山中的懸崖好找,鵲舟順著懸崖俯衝到崖底,重新變回人形後四處搜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半分活人經過過的痕跡。
難道文硯沒在這裡活?
還是說那家夥壓根兒沒活?
鵲舟又找了一圈,幾乎把山裡找了個遍,但彆說活人,連屍體也沒看著。
好吧。鵲舟放棄了。看來大少爺也不是特彆可靠嘛,在這種時刻居然不在。
鵲舟決定自己去搗毀魔族老巢,這樣振救蒼生的任務應該就能完成了吧。
想到這裡,鵲舟忽然就擰起了眉。
不對,如果說他的遊戲任務是拯救蒼生的話,為什麼他到現在都沒有輸?
鵲舟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四個字的重要性。
消除邪祟,振救蒼生。
鵲舟此前一直把自己的任務重心放在前半句話上,因為幾乎所有人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覺得隻要消除了邪祟,自然就能拯救蒼生。
可如果在消除掉所有邪祟之前,蒼生先團滅了呢?
就算沒有團滅,那如果死到隻剩下一個山穀就能容納得下的數量的時候呢?這樣的拯救真的算是拯救麼?
他的任務早該被判失敗的。鵲舟想。可為什麼他還能繼續遊戲?難道遊戲對拯救蒼生的定義就是哪怕最後隻能救下一個人都算數麼?
這條件未免也太寬鬆了些。
鵲舟不太相信遊戲會這樣放水,可如果不是這樣,還能是怎樣?難道他還能有辦法把死去的人全都複活回來麼?
得了吧,魔族裡都不一定有這樣的邪術吧!果果那邊也不可能容納得下這麼多異界來客。
鵲舟想不通便決定先不想了,既然振救蒼生的任務還沒有被判失敗,那就先抓緊時間完成消除邪祟的任務吧。
鵲舟沒打算繼續裝路人,他現在反正無敵,大大咧咧地用龍形馳騁在地麵上,把他肉眼可見的魔物全都吞進了豬籠草的消化籠裡,一路直達魔域大門前。
魔域門前的魔物之前被鵲舟清理過一次,但這次來的時候又有新的魔物頂上了,並且魔物數量還增多了。
但再多也是徒勞,吞噬並不受限於數量。
鵲舟再次把魔域門口清掃乾淨,然後就一頭紮進大門裡。
世界瞬間變得一片昏暗,鵲舟稍微適應了一下,然後便如入無人之地般的一路直達魔王所在的魔宮。
鵲舟本想直接把那麵都沒見過的魔王給一口吞了,但想了想他先暫且壓下了這個念頭。
鵲舟重新化為人身,打算先去跟這位魔王嘮嘮嗑。
吞噬掉守在魔宮門前準備攔下自己的魔兵,鵲舟推開魔宮大門步入其中,朗聲道:“魔王何在?”
守在魔宮裡的魔兵們被鵲舟的突然闖入驚了一驚,隨即張牙舞爪罵罵咧咧地朝鵲舟殺來,鵲舟動也不動一下,下一秒所有魔兵都消失不見。
好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鵲舟麵無表情地想。
“你是何人?此前我竟從未聽聞人族有你這樣的人。”魔宮儘頭的主位上,一全身深紫色調調的魔王靜坐其上,沉聲開口。
鵲舟說:“沒聽說過就對了,畢竟我今天剛度完假回來。總之廢話少說吧,我留你一命是想問問你,你們魔族是不是有個叫歡歡的人。”
“你也說這裡是魔族,魔族怎會有人呢。”魔王絲毫不知自己其實完全不是鵲舟的對手,坐姿放鬆,語氣帶上了些許的邪性。
鵲舟說:“那管他是什麼,總之有個叫歡歡的吧?戴白色麵具那個,你當初還挺器重他的,他現在在哪兒?”
“他啊……你們人族有個詞是叫什麼來著?哦,對了,他啊,怕是早入土為安了吧。”魔王說著笑了笑,“哦,我記得他在人間有個分身,難道你和那分身認識?”
“他怎麼死的?”鵲舟問。
魔王聳了聳肩,“我會關心這個?”
鵲舟想想覺得也是。文硯雖強,但在這位魔王眼裡應該就隻是一顆棋子而已。
誰會在意一枚棋子的死活呢?
鵲舟決定殺了魔王,但在殺死魔王前,他決定發揮一下魔王的作用,說:“能麻煩你召集一下你的全部手下麼?我怕它們再不回來的話,你就駕崩了。”
魔王好歹是個魔王,哪裡能受這種激,當場就從王座上下來要取鵲舟性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的旅途就到此為止吧。
鵲舟空手硬接了魔王一招,被巨大的衝擊力衝得後退了數步,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連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都能硬抗下來,更彆說在那之後肉身強度又有大幅度的增強,就魔王這點小打小鬨他能受一點傷都算魔王厲害-
匿名:開了-
匿名:沒關就是開了-
匿名:剛進來,請問主播這是開了掛嗎?多少錢買的?我以後也想整一個,賊拉酷炫-
匿名:戰鬥!爽!-
匿名:好好好,碾壓局是吧,好看愛看-
匿名:你們不覺得有點無聊嗎?毫無懸念的戰鬥,看著都沒勁兒-
匿名:遊戲都快玩兒完了,最後爽一把怎麼了?非得全程被壓著打才好玩兒嗎?-
匿名:好好好,我就知道彈幕說啥都能吵起來-
匿名:哎喲,魔王開始搖人叫小弟了-
匿名:好好好,原來小叫花子是想把魔族全都釣出來殺啊,挺好,節約時間,省得滿世界找了-
匿名:這就是從複活場出來的人嗎?竟恐怖如斯!-
匿名:這樣整得我以後都想先故意輸一把去複活場看看了,萬一贏了,回來不就直接滿級大佬回新手村嗎?-
匿名:愛了愛了,我也想試試,說不定去複活場還能偶遇果果-
匿名:不用偶遇,複活場的每一個本土NPC都是果果-
匿名:唉,我的文大少爺呢?按理來說其他主播都活了,文少也能活吧,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啊?-
匿名:唉,前邊的我也想文少了,戀愛腦文少呆呆的,等他離開遊戲了大概我們再也見不到那樣的文少了吧,懷念ing。
第262章 第53章
鵲舟和魔王之間的戰鬥並未持續太久, 因為魔王很快就搖了小弟過來助陣,隻可惜那些魔族小弟根本受不了鵲舟一吞,眨眼功夫就全都沒了。
鵲舟不知道人界的那些魔物有沒有被魔王召集回來, 總之魔域裡的魔物看樣子是全都被魔王召來送了人頭。
鵲舟又等了魔王兩分多鐘,見還是沒有新的魔物前來護駕,便問魔王說:“你準備好駕崩了嗎?”
魔王臨危不懼,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說:“你就算殺了我又如何?隻要魔域不毀,就總會有新的魔物誕生,我也有朝一日能卷土重來, 這偌大世界終究還是我們的。”
鵲舟說:“那我就毀了魔域唄,這很難麼?”
魔王笑得愈發肆意,“那你便試試吧。”
鵲舟從魔王毫不忌憚的語氣裡察覺到這事兒可能有些難辦,他稍作思考後, 決定還是先把魔王吞了再說。
反正留著魔王一條命也問不出銷毀魔域的辦法,不如先把魔王弄死,然後看看係統給不給判他任務成功。
鵲舟把魔王吞了,靜等了三秒, 沒聽見係統的任務完成提醒。鵲舟也不確定這是因為魔王還沒有被消化乾淨, 還是因為人界那邊或許還有魔物殘留。
鵲舟決定再多觀察一下,至少他要先等到魔王被消化完畢,然後才好做下一步的計劃。
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鵲舟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在魔宮周圍溜達起來, 像極了剛吃飽飯以後遛彎消食。
不得不說,這魔宮修建得挺精致的, 隻不過因為色調偏暗,讓人乍一眼看去看不出什麼細節來。
鵲舟在魔宮外邊繞著走了一圈, 好生欣賞了一番這魔域建築,邊欣賞他也邊在琢磨著魔王死前的那番話。
如果真如魔王所說,他的任務要等徹底銷毀掉魔域以後才能到完成的話,那麼銷毀魔域的方法會是什麼?
魔域能夠被一口吞掉嗎?好像不太行,因為魔域說到底是一個空間,而他的吞噬能力也算是一個空間,想用一個空間吞噬並消化另一個空間,太不現實了一點。
那毀掉魔域的關鍵會在魔宮這裡麼?這裡畢竟是魔王居住的地方,應當是整個魔域裡最重要的一片區域,也是防守最嚴密之所,鵲舟覺得如果自己是魔王的話,應該會比較想把銷毀魔域的方法藏在這樣一個安全的地方。
當然,也不排除魔王反其道而行之,把方法藏在魔域裡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
鵲舟邊走邊想邊瞧,腳下一時不察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害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來個狗啃泥。
該死的魔族能不能把地修平一點?
鵲舟邊想邊回頭看了眼剛剛絆著自己的東西,這一看他就知道自己錯怪魔族了。
原來不是魔族不修路,而是它們隨地亂栽樹。
絆著鵲舟的東西是一棵小樹苗,樹苗真的很小,像是剛往地裡埋了樹種,種子才剛發芽沒幾天的樣子。
按理來說這樣的小樹苗是極其脆弱的,跟棵草也沒什麼區彆,鵲舟一腳下去能直接把它踩死,根本不會被絆到。可鵲舟就是被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玩意兒絆了一下。
看來這魔域裡的東西都不能用常理來看待。
這麼說來,不毀掉魔域的話,那些魔物真的可以很快就卷土重來?它們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複生呢?難道是像樹一樣從地裡冒出來麼?那也太詭異了。
鵲舟又進到魔宮裡邊轉了轉,沒發現什麼特彆的東西。
在魔王和它的一幫子手下們全都被消化完畢後,鵲舟見任務還是處在未完成的狀態,不由聞到了一股名為麻煩的味道。
鵲舟化龍離開魔域重返人間,大致在人間各處晃蕩了一下,皆沒看到魔物的影子。
鵲舟於是飛回了山穀結界外,山穀中的人看到天上忽然有龍影掠過,都震驚得說不出話,隻有白禾見了那龍影後快步往結界邊緣行去。
鵲舟在結界外化回人形,對趕來的白禾道:“你知道怎麼毀掉魔域嗎?”
白禾說:“哪怕是得道仙人親身下凡來也沒可能毀了魔域。你剛去了哪裡?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能化為龍形?你到底是不是人?”
比起回答鵲舟的問題,白禾更關心鵲舟本人的來曆。
鵲舟說:“我到底怎麼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域必須得有一個可以被銷毀的辦法,你真的完全不知道麼?”
“你知道三界吧?天界,人界,魔界,你所說的魔域說到底是和我們人間界平等的另一個世界,我們是對等的,怎麼可能有辦法毀掉它?”白禾說,“你從一開始就是龍麼?”
鵲舟說:“就沒有什麼比較小眾的書本裡記載過這種看似不切實際的方法嗎?哪怕是一些偏方野籍都行。”
白禾說:“就算真有記載,那也都是些誌怪小說,全是杜撰的,半點不可信。如果你真的是龍,你的使命便是毀掉魔域麼?你不知道方法麼?”
“人族收錄各種典籍最全的藏書閣在哪裡?我要去看看。”鵲舟說。
白禾見鵲舟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自己的提問,歎了口氣,也不再繼續自討沒趣了,說:“我曾所在的萬識宗便擁有藏書最多的藏書閣,隻可惜宗門在魔族入侵的第一年就被毀了,那些藏書怕是也都被毀得差不多了。”
“既然你們宗門有那麼多書,你為什麼不多看看?”鵲舟有點煩躁。
眼看著他的任務就要完成,他距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為難他?
白禾捋了把胡須,說:“慚愧,我生性不愛讀那些經文典籍,怕是幫不上你的忙了。不過你為什麼非要銷毀掉魔域不可呢?世界自有它的運行法則,擅自打破這種法則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鵲舟翻了個白眼,“你就說你想不想要魔族徹底覆滅,永不再生吧。”
“那自然是想的。”白禾說。
“想就對了,告訴我你們宗門的地址,我先去看看吧。”鵲舟決定死馬當成活馬醫,因為他總歸是要做點什麼的,什麼都不做的話他永遠也離不開這裡。
白禾給鵲舟指了明路,鵲舟離去前最後看了眼那結界罩子,對白禾說:“把結界撤了吧,這世間已經沒有魔了,你們有功夫在這裡躲著,不如出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幸存下來的人。”
鵲舟說完就離開了,他連夜去了萬識宗,見萬識宗果然已是一片廢墟,便決定等天亮了再看看能不能從廢墟裡找到點什麼。
遊戲是不可能無解的,無論是輸還是贏,總會有一個結果。鵲舟希望自己天亮以後能在這片廢墟上找到答案,如果找不到的話,他就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鵲舟在廢墟裡隨便找了個地方睡了一晚,他的精神其實早已經疲憊不堪了,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幾乎是剛閉上眼睛他就沉沉睡了過去。
混亂的夢境紛至遝來,也許是臨到終局了吧,鵲舟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比如他那總是不著家或者很晚才回家的父親,比如父親工作室裡那些對他很好的叔叔,又比如那場雨夜裡給他遞來麵包的少年。
少年……文硯……
文硯啊文硯,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鵲舟清早醒來時,站在廢墟裡有些茫然地想到。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每場遊戲都和文硯綁定在一起,雖然現實裡他們隻見過一次麵,可在遊戲裡他們已經一起相處了很多很多年。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鵲舟發現他好像有一點想文硯了,或者說其實是很想,想到他昨天失了態,變得在白禾麵前那般的著急不耐。如果文硯在他身邊陪著的話,哪怕文硯什麼都不做,他應該也不至於一刻都不想在這個破遊戲裡多呆。
一整夜的睡眠讓鵲舟的精神得到了片刻放鬆,也讓他的心態放平了些許。鵲舟重新打起精神來,開始在廢墟裡尋找那些典籍的殘頁。
找到殘頁不難,在原本是藏書閣的那邊廢墟裡,鵲舟隨處都能看到撲滿灰塵的書卷。可要想在這麼多書卷裡找到他想找的東西就難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你還真的在這裡看上書了。”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鵲舟從一張介紹草藥的殘頁上抬起頭來,看向來人,發現此人是一張生麵孔。
可此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讓鵲舟想到了一個不該還活著的人。
“你還認得我是誰嗎?”來人笑眯眯地停在鵲舟身前半米遠的位置。
鵲舟盯著那陌生麵孔看了老半天,不太確認地問:“你和登雲宗宗主是什麼關係?”
來人哈哈一笑,說:“看來你還記得我的聲音。”
鵲舟不可置信。怎麼這年頭NPC還有假死的?
可在最初的震驚過去後,鵲舟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還是那句話,是遊戲就一定是有解的。從滿地的殘卷中大海撈針固然是一個辦法,但這辦法怎麼著也不如一個假死的舊識的突然出現來得高明。
換句話說,這遊戲最後的解十有八九就是在這位假死的登雲宗宗主身上了。
鵲舟半分不耽擱地問:“您來的正好,您知道摧毀魔域的方法麼?”
宗主麵上笑容一滯,問他:“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假死麼?”
鵲舟:“嗯。”
第263章 第54章
見鵲舟半分麵子也不給自己, 登雲宗宗主無奈地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來,遞給鵲舟說:“摧毀魔域的辦法我不知道, 但這樣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
鵲舟接了匣子,打開後發現裡邊裝著一冊書,就問宗主說:“這裡邊講了什麼?”
“不知道,沒看過。”宗主說, “這書還是當年你師父打算進入魔域之前留下的,他把這書給我的時候,交代我說如果他此行沒能活著回來, 就把這書轉交給你,還讓我千萬彆看。結果誰知道最後是你沒有回來呢,好在你現在回來也不算晚,再晚一些我可就要把這書給扔掉了。”
鵲舟一聽這書是文硯留給自己的, 挑了下眉,拿了書把匣子扔到一旁,大致翻了翻。
書是普通的書,看內容有些像科普讀物, 裡邊講了很多稀奇玩意兒的用法用處, 大部分東西鵲舟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有幾分真幾分假。
鵲舟重新把書翻回到第一頁,打算認真看看。
文硯總不至於把沒用的東西留給他,這書裡一定有什麼東西是破局的關鍵。
這邊鵲舟在看著書, 那邊宗主自顧自地講著自己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
原來,在文硯是魔族的身份曝光後, 身為文硯所在門派的宗主,宗主的日子並不好過。
太多太多的人明裡暗裡要求宗主清掃門戶, 不然他就是和文硯一夥的。宗主與文硯相處的時間很久,深知文硯為人,並不願相信文硯有害人之心,於是始終不願下手。
可宗主不下手,登雲宗的人全都要遭殃。那段時間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登雲宗是眾多修仙門派中的一枚毒瘤,說登雲宗全宗上下都是魔修,全都該死。
宗主無奈,隻得假裝去殺文硯,然後借文硯之手完成假死,易容後改頭換麵用新身份藏在人群裡。
宗主本以為,隻要他死了,登雲宗就不會背上罵名,那些無辜的弟子就不會被牽連進來,可誰知那些人就是認定了登雲宗裡無好人,那些登雲宗弟子們還是一個個的先後死在了證明自己清白的路上。
宗主生氣、憤怒,覺得一切都荒謬至極,可他偏偏做不了什麼,因為人心中的成見如大山,他做再多也無濟於事,倒不如繼續藏起身份,不是為了避險苟活,而是為了在最後與魔族死鬥之時,能再貢獻出一份薄力,而非枉死在千夫所指中。
鵲舟一心二用,聽完宗主說起過往種種,他隨口安慰了一句:“沒事,人是這樣的,如果他們沒有能力殺死比他們強大的魔族,那就先拿弱小的隊友開刀,這很正常。”
宗主聽罷哈哈一笑,說:“是啊。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還能死而複生,雖然我沒見過你的屍身,但看清池當初回來時的模樣就知道你一定死得很透。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複活的呢?”
鵲舟翻過一頁紙,眼也不抬地說:“說來話長,您就當我是鬼門關裡走了一遭,不小心殺了看門的牛頭馬麵強行闖回來了吧。”
“這個說法倒是有趣。”宗主說,“那清池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闖回來?”
鵲舟說:“不知道,可能不在同一個鬼門關裡吧。”
“那龍又是怎麼回事?我聽那白禾老頭說你死而複生,還能化為龍形,這也是從鬼門關裡得到的好處?”
“是啊,所以死也沒那麼可怕對吧?”鵲舟隨口糊弄著,忽然,他翻書的手一頓,目光落在某一行字上,喃喃道:“原來是這樣麼?”
“發現了什麼?”宗主湊了個腦袋過來也想看看書上寫了什麼。
隻見鵲舟目光所落之處,寫著這樣幾行字:靈樹生於仙界,長成後可化身為人,是為樹靈。樹靈之體與人無異,但天生仙骨,若勤加修煉,不出百年便可位列仙班。然在靈樹化形前,被其主挖出賜予人間,本意是為賜福,不料下凡途中偶出差錯,根落於魔界,此後再無音訊。
“這有什麼不對的麼?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胡編亂造出來的,要是真有這樣的事兒,那寫這書的人是如何知道的?”宗主不解。
鵲舟沒有立刻作答。他想起來了當時剛在複活場裡遇到文硯的時候,他問文硯還記得多少以前的事情,文硯說……
“我隻記得我曾經在一個很黑的地方,我站在那裡,雙腿無法行動,我不知道我在那裡站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隻有一會兒,我不知道,但後來有人朝我走了過來……”
後邊的事情文硯不記得了,並未說完。可是鵲舟看著書上這一段文字,再聯想到那一句話,忽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文硯不會就是那棵落入魔域的靈樹吧?那個朝他走過去的人莫非就是魔王?
鵲舟覺得這個猜測是合理的,但合理中又透露著一絲離譜。
鵲舟沒說話,宗主自己慢慢回過味來,訝異道:“你是覺得清池便是那靈樹?這也太……”
宗主想說荒謬,可細想一下又覺得無比合理。
首先,文硯確實是從魔族中來的,但看起來心又沒向著魔族,反而向著人族,這符合靈樹的某種神性。
其次,文硯的確天資過人,如果人間的天地靈氣再充裕一些,他百年之內說不準真的能修成大道,位列仙班。
可是分身一事又該怎麼說?難不成靈樹把自己砍成了兩截?
“我要去魔域看看。”鵲舟說。他想起來他之前在魔宮外踩到了一棵小樹苗,當時他隻覺得魔域的東西奇怪,但現在想來,那樹苗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怎麼著都不該絆著他,他會被絆那麼一下,肯定是因為那樹苗搞了些小動作。
或許那會兒文硯就已經提醒過他了。
但也或許這些都是他多想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鵲舟都決定回魔域去親自確認一趟。
“魔域危險,你打算一個人去?”宗主有些擔憂。
鵲舟說:“魔域已經沒有魔了,魔王昨天就已經被我殺死了。”
宗主啊了一聲,“從鬼門關回來一趟真有這麼大的能力提升嗎?”
聽那語氣,就好像如果鵲舟點一下頭,他就能立刻死一下去鬼門關看看似的。
鵲舟合上書,臨走前打破了宗主的幻想,說:“鬼門關不是人人都能進的,最好彆輕易嘗試,小心死了就真的死了。”
宗主打了個哈哈,想說自己並不會做那等傻事,但話還沒說呢,鵲舟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宗主嘖了一聲。這師徒二人的關係還真是好得不像話。
鵲舟一路風風火火地趕回魔域,一路直飛到魔宮前。
那棵絆了他一下的小樹苗還在原地靜悄悄地舒展著自己僅有的那幾片葉子,見鵲舟來了它也沒什麼特彆的動作。
鵲舟蹲在小樹苗邊上,用手指戳了戳上頭的樹葉。
沒動靜。
鵲舟於是又戳了幾下,然後他肇事的手指就被那葉片給反卷了起來。
“喲。”鵲舟心情瞬間便明媚起來,笑眯眯道:“你還真是個活的啊。”
葉片重新舒展開來,左右晃動了一下,然後用葉尖去觸碰鵲舟的指腹。
鵲舟樂了,“你說我要是記性再差一點,沒記住你當初說過的話,或者再遲鈍一點,沒從書上發現什麼端倪的話,你是不是就打算重新在這裡長個幾百年的?”
小樹苗聞言左右搖擺了一下,像是在搖頭。
鵲舟嗤笑一聲,“你說我昨天怎麼沒一腳踩死你呢?”
小樹苗不晃了,僅有的幾片葉子全都耷拉了下去。
鵲舟一屁股坐在了樹苗邊上,歎說:“你這樣還蠻可愛的其實,要不就這樣吧,彆長了。”
說完,鵲舟想到什麼,表情一臭,道:“算了,還是長吧,至少長到能說話的地步吧,然後跟我說說這局得怎麼解。”
小樹苗耷拉下去的葉子又支楞了起來,亂顫著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鵲舟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地把那本書重新拿了出來,說:“你讓我繼續看書麼?這書到底誰寫的?上頭好多東西都莫名其妙的,能把你這條篩選出來真的很不容易好麼?”
葉子伸長了自己在鵲舟的手背上蹭了兩下,然後做了個類似於翻頁的動作。
鵲舟按照樹葉的指揮把書翻給小樹苗看,翻著翻著,小樹苗的樹葉不動了,於是鵲舟便把書轉回來麵向自己看了起來。
這一頁上的內容鵲舟之前其實看到過,上邊記載了一些奇怪的仙人。鵲舟對其中一位仙人的印象還蠻深的,因為據說那位仙人擁有掌管時間的能力。
這能力可不得了,所以鵲舟第一次看的時候根本沒信。
可現在文硯提醒他看這一頁,難道說真有這樣的仙人不成?可那又怎樣?難道要他找到那個仙人來把這個世界的時間倒流回最開始麼?他哪兒來那麼大的麵子。
“不是,你總不能讓我在這兒修煉成仙然後去找祂吧?那得多少年?”鵲舟實在是耗不起那個時間和精力,“真的就沒有可以直接摧毀魔域的方法麼?”
小樹苗左右擺了擺。
鵲舟問:“你在否定我的哪句話?”
小樹苗:“……”
第264章 第55章
在經過短暫的交流溝通後, 鵲舟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魔域不可能被摧毀。
第二,他不用等到修煉成仙的那一天。
鵲舟想了想, 既然魔域不可被摧毀,那解決問題的關鍵是否就在那個可以操控時間的仙人身上?
或許他得讓時間倒流回魔族正式打開魔域大門開始入侵人族之前。那個時候人族還沒有那麼慘烈的傷亡,如果他能回到那個時候掃清所有魔物的話,應該可以達成拯救蒼生的任務目標。
鵲舟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沒錯的, 可怎麼聯係上那位仙人是個問題。
“你既然是從天上下來的,你和那位仙人有交情嗎?”鵲舟問小樹苗,邊問邊覺得自己是在病急亂投醫。
就算有交情又能怎樣呢?文硯這狀態難道還能給天上遞信不成?
小樹苗的葉片賣力地在半空點了點, 又點了點。
鵲舟哦了一聲,不抱希望地隨口問道:“有交情啊,那你聯係得上祂麼?”
小樹苗搖了搖葉子。
鵲舟心說果然如此。
可誰知小樹苗搖完葉子後並未停下,而是繼續亂顫著想要傳達出什麼信息來。
鵲舟看了半天, 越看表情越是茫然。他喃喃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小樹苗不能說話,隻能繼續重複著那一套動作。他先是用葉片指了指鵲舟手上的書,然後又指指天上,然後再指指自己, 接著又是一通胡亂比劃。
鵲舟費勁巴拉地看了半天, 好像看出了點什麼,低頭看向手中的書。
書還停留在時間仙人的那一頁,鵲舟猜測文硯是想說這位仙人。這位仙人怎麼了呢?他和文硯有過聯係,文硯又用樹葉天上地上地指, 就好像是在說……
他是被那位仙人扔到魔域裡來的。
鵲舟忽然就明白了過來,訝然道:“書上說靈樹被其主賜予人間, 你的那位主人不會就是那位時間仙人吧?”
小樹苗不亂晃了,開始有規律地點頭。
鵲舟又說:“你是被祂賜福於人間的靈樹, 既然說是賜福,總不能隻是簡簡單單地扔一棵沒用的樹下來,莫非你身上就攜帶著時間倒轉的能力?”
小樹苗不動彈了,過了約莫半分鐘的樣子,他才點了點頭。
鵲舟這下子是真驚訝了。他剛剛那麼說完全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暢想而已,誰知道文硯竟然點頭了。
看來破局的辦法已經找到了。
鵲舟指尖在小樹苗頂端的葉片上按了按,說:“那你現在可以發動能力嗎?我想要時間回到魔域大門剛打開的那個時候,那會兒很多事情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小樹苗這會兒卻搖頭了。
鵲舟一通盤問過後,知道了他搖頭的原因。
樹苗太小,靈力不夠,無法催動體內藏著的時間仙人賜予的能力。
又是一通盤問後,鵲舟得知可以通過靈力輸送的方式由外界向靈樹體灌注靈力,這樣也能催動時間倒流的能力。
“可惜我現在體內已經沒有任何靈力了。”鵲舟有些遺憾,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難辦的事情。
鵲舟站起了身,說:“我離開一下去叫點人,讓那些修士來給你注能應該可行。”
小樹苗乖巧點了點腦袋,鵲舟於是便離開去人間找人了。
鵲舟在龍的形態下速度極快,很快他就找到了登雲宗的那位易了容的宗主和白禾老頭。白禾得知這一切都可以重來以後,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十歲,立馬就去找其他信得過的人說了此事。
白禾在拉人時的話術很是巧妙,他並未提及那樹就是文硯的事情,隻說那是一棵靈樹,朝它體內注入靈力可以令時光回溯。
人族幸存下來的人本就不多,即使白禾這番話說得再怎麼玄乎,聽到這話的人也會想要去試試看。
就當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反正他們也沒有彆的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如果消息是假的,他們不虧,如果消息是真的,那就血賺。
大家一拍即合,白禾很快就聚集起了一大幫修為還算可以的修士,大家半刻沒耽擱的就朝著魔域進發了。
重回魔域,待眾人找到靈樹樹苗時,鵲舟終於想起了小樹苗在他道出他身上藏有扭轉時間的能力時的那長達半分鐘的沉默。
那樣的沉默無疑是異常的,隻可惜那會兒鵲舟腦子裡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根本無暇顧及。現在重新想起這一茬來,鵲舟忽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莫非動用體內的能力扭轉時間會傷及靈樹本身?
鵲舟想到這種可能,卻因為身邊修士眾多而不能當麵朝文硯問個清楚。
“這就是靈樹?是不是也太小了一些?”有修士蹲下來盯著樹苗直看。
“也不是什麼怪事,這畢竟是天上下來的靈樹,也許生長周期很長,千年一發芽也不足為奇。”另一位修士道。
“既然找到了靈樹,那還等什麼?現在就開始向樹內注入靈力吧,如果它真的可以讓時間倒流,我們一定不會再輸得這麼慘。”一位修士開始有些迫不及待。
“是啊,開始吧。要怎麼注入靈力?直接這樣行嗎?”有修士一邊說著一邊就開始嘗試著把靈力注入到靈樹中去。
小小的靈樹全程沒有動彈過一分一毫,鵲舟站在一旁垂眼看著他,不知為何,樹苗明明沒有長眼睛,鵲舟卻總覺得他正專注地注視著自己。
修士們一個個的都開始往靈樹中注入靈力,那些靈力流是看不見的,但被灌輸了靈力的小樹苗明顯長大了不少。
他的個頭拔高了些,原本看起來一折就斷的樹乾也粗了一些。
樹苗越長越大,越長越高,越來越多的枝椏長了出來,原本隻有三四片的樹葉被更多的樹葉遮擋了起來,再也找不到蹤影了。
鵲舟注視著靈樹,從低頭到逐漸抬頭,最後變成了徹徹底底的仰視。
在靈樹的成長達到某一個階段時,他不再長高長大,而是在樹乾中心聚起了一團白色的霧一般的光。
那光似乎就是修士們不斷注入的靈力彙成的團,它越來越亮,最後爆發出的光芒甚至讓在場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一股能量隨著光芒迸射而出,將還在不停朝靈樹體內注入靈力的修士們集體彈飛了出去。
這一彈就連修為高深的白禾和登雲宗宗主都沒能幸免,可鵲舟卻穩穩站在原地,沒有受到半分的波及。
“文硯。”鵲舟閉著眼睛輕輕喚了一聲。
無人回應。
可在刺眼的白光將要散去時,一條靈樹的樹根從地下破土而出,悄悄卷住了鵲舟的手腕。
鵲舟唇角不自覺向上揚了揚,但下一秒那樹根便原路退了回去,讓他再也感受不到了。
白光散去,眾人睜開了雙眼,卻見他們不知何時竟已返回了人間,天上陽光正好。
一陣清風吹拂過眾人所在的山林,樹葉沙沙作響,枝頭的鳥兒發出歡快的鳴叫。
“咦?我怎麼會在這裡?”一位修士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目光最後鎖定在身邊一位修士的身上,疑惑問道:“師弟,我們怎麼在這兒?這些人又是誰?”
被叫到的修士也很茫然,愣愣道:“我也不知道啊,師兄,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們又是誰?”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們呢!”另一位修士把手按在了佩劍的劍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直接開殺戒的意思。
鵲舟看著眾人的反應,眼睛緩慢眨了眨,問他們:“你們知道魔族入侵的事情嗎?”
“什麼?魔族入侵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在哪兒?!我要去殺了它們!”一修士震怒。
鵲舟搖了搖頭,說:“是我記錯了,我應該是之前睡著做了個夢。哎,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和各位久待了,再見。”
鵲舟說完也不管其他人什麼反應,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為了驗證時間是否真的被倒流了,鵲舟先去了附近的鎮子上。鎮上熱鬨極了,還不等鵲舟進入鎮子就能聽見小攤小販們的吆喝聲。
看來靈樹果真能使時間倒流,隻是不知在做完這一切後,靈樹本身情況如何了。
鵲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化龍飛到了雲層之上,之後直奔登雲宗。
當初魔物最早是在哪裡出現的鵲舟不知道,但登雲宗一定是第一批被針對的宗門之一。
鵲舟想要先回登雲宗去看看那些魔物有沒有攻來,順便也看看文硯在不在登雲宗內。
如果時間倒流了的話,文硯這會兒應該已經恢複了他清清白白的修仙界第一人的身份了吧。
鵲舟這麼想著,回到登雲宗內時卻並未在硯池峰上找到文硯。
不僅如此,硯池峰的風情地貌似乎也和他印象之中的不太一樣。
先前就有的不好的預感在這會兒成了真,鵲舟不死心,離開硯池峰隨便找了個宗門弟子問了問關於清池長老的事情,那弟子滿臉疑惑,反問鵲舟:“清池長老是何許人也?我入宗已經三年有餘了,從未聽聞過宗內有這樣一位長老。”
最後的審判落下,鵲舟歎了口氣。
唉,果然又是舍一人性命救千千萬萬人性命的套路。好好一個大少爺,怎麼總是扮演這樣的角色?
第265章 第56章
登雲山已經沒有硯池峰了, 有的是另外一座和硯池峰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山峰。
鵲舟沒在登雲宗裡找到想找的人,索性就隨便找了個地方等待著魔軍入侵的那一刻。
第一天,魔軍未來。
第二天, 登雲宗宗主回來了,他察覺到了鵲舟的存在,找到鵲舟問他是何人,為何昨日也會一起無緣無故出現在那荒郊野嶺裡。
鵲舟反問宗主說:“你真的不認得我麼?”
宗主思索片刻, 答:“我印象之中未曾見過你,但初見你時卻覺得頗為熟悉。”
鵲舟笑笑,說:“既然熟悉, 那便多留我在宗門內幾日吧。”
“留你在宗門內倒是無妨,可你能告訴我原因麼?”宗主倒是很好說話。
鵲舟說:“沒什麼特彆的原因,就是覺得你們這兒風景還不錯,想多看幾眼。對了, 那座山叫什麼名字?”
鵲舟指向原本是硯池峰的方向。
宗主看了眼,答:“那山無名。”
鵲舟挑眉,“沒有哪位長老認領一下嗎?”
宗主搖頭,儒雅笑道:“或許以後會有吧。”
鵲舟嗯了一聲, 說:“你可以離開了, 我想安靜一會兒。”
宗主覺得此人還挺厚顏無恥的,但也很是有趣。他失笑搖頭,沒再多說什麼,真就離開了。
鵲舟並沒有覺得宗主會真的百分百放心把他這個不速之客留在宗門裡, 他猜宗主在離開前應該在他周圍留了一點感知力,能隨時監視他的動態。
鵲舟並不介意被監視, 反正他也沒有打算乾壞事。
第二天,魔軍未來。
第三天, 魔軍還是未來。
鵲舟覺得這不太對勁,文硯該不會是用力過猛把時光倒流回很早以前了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可能性應該不大。
鵲舟在第四天中午於宗門內找到了一名曾經被他判定為魔修的弟子,他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很直接地把這位弟子帶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裡,問他是否是魔族的人。
弟子先是瞪大了雙眼,隨即怒不可遏道:“你胡說什麼!我行得正坐得直,怎麼可能和魔族扯上關係?!你少血口噴人!”
鵲舟見他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用一種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看著他,意味深長道:“真的沒關係麼?”
“當然!你有什麼證據嗎你就說我與魔族有關?!我認識你嗎?!”弟子覺得鵲舟簡直是不可理喻。
鵲舟又觀察了他一會兒,確實沒看出什麼破綻來,便暫且放過了他,說:“好吧,是我錯怪你了。你跟魔族沒關係,但是你最近是否有什麼心事呢?就是比較容易逼你走火入魔的那種事兒。”
弟子這回沒能很有底氣地回應,因為他還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煩惱,或者說小執念,總之還真挺容易叫人稍不注意就走火入魔的。
不過弟子並不打算把自己的心事告訴給這個莫名其妙的人,他隻說:“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鵲舟說:“沒關係沒關係,你走吧,我不問了。”
弟子想走,但又不想走。鵲舟的言行舉止實在是過於古怪和讓人在意,不走吧,他會覺得跟這樣的人在一塊兒待著很莫名其妙,走吧,他又不太甘心就這麼算了。
這可是張嘴就汙蔑自己的人啊?怎麼能輕易算了?
弟子正猶豫間,鵲舟已經自顧自離開了,等到弟子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鵲舟早就沒了蹤影。
鵲舟又找到了其他幾個曾是魔族奸細的弟子,在挨個接觸過一番之後,鵲舟發現這些人雖然都有各自的小煩惱,但就目前來說他們全都沒有要墮魔的跡象。
難道真是時間倒退得太猛?可也不像這麼一回事。
這些人的墮魔絕對不是一朝一夕間集體完成的,每個人墮魔都會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或長或短,所以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這些曾經的墮魔者裡總該有那麼一個兩個是已經墮魔了的,而不是全都未墮魔。
鵲舟越想越覺得怪異,而且他在登雲宗裡逛了這麼多圈,好像一直都沒有碰到過他那個墮魔的哥哥。
是那個想要鳩占鵲巢的家夥還沒入宗門麼?
猜測沒有意義,鵲舟索性直接趁夜飛回到原身主角出生的那個小村莊裡。
小村莊的夜晚,家家戶戶都熄了蠟燭,隻有一隻半夜不睡覺的不知哪家人養的大黃狗在察覺到鵲舟的到來後汪汪吠叫了起來。
鵲舟並未在意那吠叫聲,他找到了原身曾經住的那座房子,他在原身父母的房間外把窗戶戳了個洞,悄悄往裡看一眼,見原身的父母正睡得香甜。
鵲舟於是換了個方位,找到原身哥哥雀翔的房間,如法炮製又在窗戶上開了個洞,發現房間裡竟然也是有人的。
雀翔還真的沒有入登雲宗?可觀雀翔身形,已經到了該在登雲宗裡的時候了啊。
鵲舟越查越發現這個被重啟過的世界處處透露著詭異氣息,他覺得文硯一定做過什麼彆的事情,這一切絕對不單是時光倒流這麼簡單。
通往魔域的門到底在哪裡?他要親自去魔域看一眼才行。
鵲舟在白天時找人打聽了一下最近江湖上是否有魔物的蹤影,未果,於是他隻能換一種思路。
他該如何親自開啟連接人界和魔界的大門?
鵲舟先是來到了曾經魔域大門所在的地方,這裡有一個鎮子,鎮上白天人來人往,不太方便鵲舟行事,所以鵲舟等到了晚上。
站在曾經是魔域大門的地方,鵲舟開始嘗試調動自己體內的龍的力量。
雖說他化龍成功後隻強化了他從豬籠草身上剝奪來的吞噬能力,但龍本身還有其他的能力。
鵲舟想,或許龍是擁有一定的空間之力的,如果他能調動出這種力量來,說不定能打開一條連接魔域的路,然後他就可以先去魔域把那些魔族一鍋端了,就算它們很多年以後還可能再生,但那些都是後話了,與他無關。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鵲舟很快就發現他好像不是一隻擁有空間能力的龍。
也是,按照正常通關思路來講,他的龍體肯定不會是破局的關鍵,因為這是他從世界之外獲得的力量,屬於開掛作弊。那麼拋開他的龍體不談,這個世界肯定是有一套正常的通關方法的。
那個方法會是什麼?
就在鵲舟思考的過程中,一個聲音突兀的在他腦海中響起。
“恭喜您順利完成任務‘消除邪祟,拯救蒼生’,您可選擇繼續遊戲或在三秒後自動登出遊戲。”
鵲舟實打實的懵了一下。
他怎麼就完成任務了?他剛剛有做什麼嗎?
鵲舟正迷惑間,他眼前忽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隨即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鵲舟愣愣地看著麵前這人,腦子裡閃過很多種可能,最後他選出最合理的那一個,問麵前人說:“你把魔域裡的魔全都殺乾淨了麼?”
文硯看著鵲舟,身側的拳握緊又鬆開。好半晌,他才嗯了一聲,說:“時間倒退讓它們也都重生了,我殺了它們,現在人間已經安全了。至少在千年之內是安全的。”
鵲舟呼出一口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原來文硯就是那個破局的關鍵。從始至終都是。
也是,文硯是靈樹化身,哪怕紮根於魔域,哪怕被魔族蠱惑成為被魔族安插在人族的奸細,靈樹也始終是帶著幾分神性的。
靈樹無論如何都會竭儘全力幫助人族渡過難關,因為他是被仙人賜予人族的禮物,隻要他不死,人族就總還是會有希望的。
隻可惜自己發揮失誤,沒能一命通關這場遊戲。鵲舟心裡對此還是有幾分遺憾,不過這些都是最不要緊的小事。
“當樹的感覺怎麼樣?”鵲舟問文硯。
文硯想了想,評價說:“一般般吧。”
鵲舟聽文硯這語氣,挑起一邊眉毛,問他:“你想起了多少?”
文硯答:“全部吧。”
答完還衝鵲舟眨了下右眼。
鵲舟覺得也是。如果大少爺現在還是隻有複活場的記憶的話,剛剛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就應該撲上來痛哭流涕了。
唔,好像有點誇張。
鵲舟甩開腦子裡的一些奇怪畫麵,說:“既然全都想起來了,那臨走之前,給我解個惑吧。”
“什麼?”文硯洗耳恭聽。
鵲舟從懷裡掏出那本記錄了靈樹相關信息的冊子,問文硯:“這是誰寫的?”
文硯擺出一副可憐的嘴臉,說:“就問這個麼?”
鵲舟說:“替我解個惑吧,我比較想知道這遊戲的正確通關方法是什麼。”
文硯哦了一聲,為鵲舟好像不是很關心他感到一點點的不爽,但他還是老實答了,說:“我寫的。本來是想讓宗主轉交給你,你看到了應該就知道我的身份和作用了,然後就可以借助時間之神留給我的那力量讓一切重啟,重啟之後我應該會幫你們消滅掉大部分的魔物吧。”
“所以我直接去魔域找你其實是衝動了。”鵲舟淡定點評自己的失誤。
文硯搖頭,說:“不是失誤,隻是人之常情。”
鵲舟覺得自己的拳頭稍微有點發硬。
去他大爺的人之常情。
第266章 第57章
鵲舟發現他和文硯在交談時經常會生出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
可能是因為文硯這個人本身就有一點欠揍吧, 隻是他身上的少爺光環太重,把這種欠揍感給壓製下去了。
鵲舟選擇性無視掉那句人之常情,繼續盤問起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那兩個你是怎麼回事?”鵲舟問。
文硯答:“我在魔域長大, 到可以化形的時候,魔王找到我讓我臥底人族,我來了,但人設不好, 太過冷清無趣。我閒不住,自己折了自己一截枝椏,捏了個殼子出來, 裝著我一部分神識替我在世間到處走走。”
“那這書上的其他科普呢?你都是從哪裡找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的?”鵲舟又問。
文硯又答:“編的。”
鵲舟無語片刻,扔了書,說:“那那些原本因為心魔墮了魔的人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時間倒流後他們本該有的心魔全都沒有了?”
“因為我吧。”文硯說,“我身上有時間印記, 在時間倒流停止後,我自身仍然可以繼續到前邊的時間線裡去,那些心魔應該在出生前就被我扼殺了。”
“那……”鵲舟頓了頓,隨後繼續問道:“那你在讓時間倒流前, 知道這些麼?”
文硯這次沉默了數秒後才答:“不知道, 但可以賭一把。我既然是神送給人間的禮物,那總不能是一次性的吧。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鵲舟麵無表情盯著文硯看了一會兒,在把文硯看得後背發毛後才歪歪腦袋,說:“在時間倒流前, 你就恢複全部記憶了麼?”
這次文硯回答得很快,也很輕鬆。
“當然。”文硯說。
鵲舟嗤笑一聲, 一個字也沒信。
真的輕鬆和故作輕鬆還是很好分辨的,文硯這演技多少有點過了頭。
在沒有遊戲外的記憶之前, 賭贏了,皆大歡喜。可賭輸了呢?
鵲舟覺得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想要揍文硯了,就算有時候會想揍,但那種衝動應該可以很快被他壓製下去。
“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麼?我都可以講給你聽。”文硯說。
鵲舟搖頭,“都不重要了,我要走了。”
文硯嗯了一聲,前傾身子湊到鵲舟耳邊輕聲道:“等我。”
鵲舟感受著撲打在頸側的呼吸,聳聳肩,不置可否。
文硯按住鵲舟肩膀,複又說了一遍:“彆亂走,等我。”-
匿名:yoooooo!-
匿名:啊啊啊啊啊啊啊!-
匿名: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文少離開遊戲要去找主播見麵了是嗎!-
匿名:我就說他們是玩兒真的!之前誰說大少爺隻是玩玩而已的?給我站出來挨打!-
匿名:啊我死了,這是我能聽的嗎?-
匿名:等等等等等!小叫花子你一定要等文少去找你啊!可千萬彆跑了!-
匿名:笑死,我也覺得小叫花子會跑路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莫名有這種感覺-
匿名:你們多慮了吧,主播不可能跑,你們沒看出來他倆是兩情相悅雙箭頭麼?跑什麼跑?-
匿名:有富家少爺包養,這主播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跑?-
匿名:怎麼彈幕有些人說話就這麼讓人討厭呢-
匿名:啊啊啊啊我已經開始幻想他們見麵的一千種姿勢了嗚嗚嗚!-
匿名:細說姿勢,我有個朋友想聽。
……
麵對文硯的第二次“懇求”,鵲舟這回應了一聲,然後就在腦內召喚係統把他給傳送出遊戲了。
在徹底脫離遊戲的那三秒鐘時間裡,鵲舟最後看了眼夜色裡的這片修仙界,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終於結束了。儘管這一場玩得一點都不好,儘管最後贏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是荒唐,但終於是要結束了,他距離他的最終目標也更近了一步。
他該感到輕鬆麼?有一些,但短暫的輕鬆過後是更加的沉重與忐忑。
他的計劃真的可以成功麼?這期間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故?他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意識回籠,鵲舟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全息遊戲艙內的情景。
鵲舟打開艙蓋坐起身,先左右看了看確定屋內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後,他才從遊戲艙裡翻了出來。
在遊戲裡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鵲舟這會兒深刻感受到了什麼叫身心俱疲。他徑直去了狹小的浴室,讓溫水把他從頭澆到了腳。
鵲舟其實沒有打算真的等文硯,因為這裡之前已經被地下拳場的那些人找到過一次了,雖然那次僥幸糊弄了過去,但那群人不是傻子,他們或早或晚還是會找回這裡。
鵲舟不希望自己的計劃最後失敗在那群眼裡隻有錢的人手上,所以他是打算先離開這兒的,然後隨便去哪個地方待著,一直躲到魔晶集團邀請他去參加發布會的那一天。
可既然文硯堅持要他等,他稍微等一會兒也不是不行。
嗯,如果能去大少爺的領地稍微待上一會兒也不錯,至少他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人有時候不用那麼要麵子,該向彆人求助的時候就求助好了。
可事與願違,在鵲舟衝完澡從浴室出來時,他的耳朵敏銳捕捉到了外界傳來的聲音。
有人在朝他這個老破小的地下室靠近。
鵲舟瞬間便警覺起來。他根本沒有想過來人會不會是文硯,因為他在遊戲裡和文硯實在是太熟了,就算他沒辦法完全分辨出大少爺的腳步聲,但至少可以肯定有些腳步聲絕對不是大少爺發得出來的。
是拳場的人找過來了麼?反應還挺快。
鵲舟快速將衣服穿好,把屋內所有的重要物品一股腦地丟進一個黑色挎包中。
外麵的人已經來到了門前,篤篤篤敲了好一會兒的門。
鵲舟沒有回應,外邊的人也沒有停止敲門的意思。
又敲了幾聲後,那人吆喝道:“有人嗎?家裡有人沒啊?我們是社區檢查煤氣天然氣的!”
鵲舟半個字都沒信,也沒吱聲,就沉默地站在門邊等待著屋外人的下一步動作。
那人又吆喝了幾聲,見屋裡沒人回應,便停了敲門的動作,不再偽裝,直接向身側人吩咐說:“沒人,撬了,進去看看。”
“得嘞。”另一人答,緊接著鵲舟便聽見門鎖被什麼東西撬動的聲音。
鵲舟屏住了呼吸,後仰著讓自己更加緊密地貼合在牆壁上。
哢噠。
鎖被撬開了,門緊接著被打開。
地下室的門是朝裡開的,這是鵲舟當初故意找裝修師傅做的一個小細節。
當門板被朝內推開時,鵲舟的身影剛好就能被門板擋住。
屋裡沒有開燈,在屋外的人進來前,鵲舟隨手拿了個什麼東西便朝著屋裡最深處扔了過去。
這微弱的一點聲響足以吸引走外邊兩人的注意力。
兩人立馬衝了進去,直奔聲源處而去,半點都沒有把注意力分給門板的後方。
鵲舟趁那二人不注意的功夫,悄無聲息繞出了門去,而後二話不說朝樓上飛奔。
等地下室的兩人聽見動靜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鵲舟已經撒丫子跑出單元樓了。
鵲舟不是沒想到過自己會被拳場的人找到,所以他很早之前就規劃好了逃跑路線。現在的他隻需要按照既定的路線往前狂奔,等甩開了那些追兵後,他就可以偷溜去另一個藏身之所。
可惜好巧不巧的,他的逃生路線上竟然還有人在堵他。
那是兩個穿著打手服的壯漢,他們初一看到鵲舟時,並沒有認出鵲舟就是雇主要他們抓的人。這也不怪他們,鵲舟跑出來前剛剛洗過澡,臉上身上都很乾淨清爽,再加上他人長得不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該被圍追堵截的人,反倒像一個出來跑步鍛煉的大學生。
嗯,如果他身上沒有背著包的話,兩個大漢可能真就把鵲舟給放過去了。
誰家好人出門鍛煉還挎著那麼大個包啊?!
眼看著大漢就要怒目圓睜地朝自己撲來,鵲舟緊急調轉了方向,斜衝進小區綠化帶裡一路沙沙沙哢嚓哢嚓哢嚓地跑到了另外一條路上。
看來胡嶽的那幫子小弟們是真的被胡嶽上次那番威脅的話給嚇到了,抓他竟然如此儘心儘力,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胡嶽上回不就說過一句三天之內找不到他人就讓這群人全部滾蛋麼?滾蛋就滾蛋唄,又不是什麼鐵飯碗的工作,何至於此。
鵲舟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步履如飛地衝出了小區。
小區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斑馬線前的紅綠燈閃爍著綠光,倒計時上顯示還有三秒就會變成紅燈。
鵲舟趕在等待綠燈的車輛們起步前衝過了馬路,到馬路另一端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看那幾個追兵暫時被車流阻攔在了對麵,便很是有禮貌地衝他們揮了揮手,用口型說了句:有緣再見。
重新回過頭,鵲舟剛要繼續跑路,卻不料一頭撞上了另一人的腦袋。
兩人都被這一撞撞得停滯了一下,隨後是那人先回過神來,一把扣住鵲舟手腕,把鵲舟拽向街邊停著的一輛豪車。
鵲舟沒有掙紮,在那一撞之後,他甚至長舒了口氣。
“我說大少爺啊,彆突然出現在離人那麼近的位置可以嗎?這要是不小心撞暈了,我死了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去。”鵲舟無奈吐槽。
文硯拉開豪車後座的車門,一把把鵲舟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先吩咐了司機開車後,他才轉頭看向鵲舟,說:“抱歉,我本以為我安插在附近的人手能暫時護你周全,沒想到他們全被引開了。是我來晚了。”
鵲舟唉了一聲,擺擺手道:“這又不怪你,你來本來就是幫我的忙了。這些事情,我本來該自己麵對的。”
“那以後都一起麵對吧。”文硯說,“各種事情。”
“嘖。”鵲舟扶額。這麼見縫插針的麼?
第267章 第1章
文硯直接把鵲舟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文硯的住所跟鵲舟想象中的差不多, 是在一片彆墅區裡,獨棟獨院,光是院子就得請專門的園藝師傅來打理。
彆墅內部裝潢倒是比鵲舟想象中的要簡單一點, 不過一想到這是文硯的房子,他就覺得很合理了。
文硯這樣的人,大概也搞不出什麼花裡胡哨富麗堂皇的裝修來。
“這裡很安全,在發布會開始前你都先住在這裡吧, 遊戲艙回收的事情我來處理,還有那些地下拳場的人,我會想辦法讓他們不再找你的麻煩。”
文硯走進了寬敞且明亮的有著落地玻璃窗的客廳, 邊說邊回頭看了眼,見鵲舟還站在玄關那裡沒有要進來的意思,文硯道:“直接進來就好。”
鵲舟說:“不好吧,我鞋上蠻多灰啊泥啊什麼的, 就算大少爺請得起人來打掃,但也沒必要讓這種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發生,對吧?”
文硯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便返回到玄關前, 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擺放在鵲舟腳邊。
“先穿這雙吧。家裡很少有人來, 一直沒有準備新的拖鞋。之前我雖然想過要接你過來一起住,但那會兒你還沒答應我要和我在一起,就還沒來得及準備。”文硯解釋道。
鵲舟倒是不嫌棄,畢竟他來到這個地方, 隻有這個地方嫌棄他的份兒。隻不過看到大少爺親手給自己拿鞋還蠻讓人不適應的。
說來也是奇怪。在遊戲裡鵲舟和文硯的相處加在一起也有個好幾年了,按理來說他們早該很熟了才對, 可在現實裡,鵲舟看著文硯, 還是會有種不可抑製的拘謹感。
這種拘謹感可能是由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帶來的。在遊戲裡的時候,他們的人設或許也有著天差地彆的地位差異,但遊戲到底是遊戲,沒有人會因為一個遊戲角色的富貴就對這個角色畢恭畢敬,哪怕是一國之主站在自己麵前,玩家最想乾的事情估計也不是下跪,而是想坐到一國之主的王座上看看那跟普通椅子有啥不一樣。
但現實裡不同,鵲舟說到底也不是個遊戲人生的主,沒辦法把現實當遊戲玩兒,當他在現實裡直觀地感受到文硯這家夥的富有和自己的貧窮以後,他就沒辦法再像遊戲裡那樣很輕鬆的跟文硯相處了。
文硯大概是看出了鵲舟的這種拘謹和不適應,他有些懊惱地說到:“我要不是我爸的兒子就好了。”
鵲舟換鞋正換到一半,聞言疑惑抬頭。
文硯說:“我很菜的,沒有我爸打拚的這一切,我住不起這兒,所以不用太把這裡當回事兒,也不用太把我當回事兒,就當是來普通朋友……唔,普通男朋友的家裡來普通地串個門就好了。”
鵲舟默了默,道:“文硯,你覺得如果有一個比你境遇強很多的人站在你麵前跟你說自己其實沒那麼好,大家都是平等的,你會是什麼心情?”
文硯說:“我會覺得他下意識把我當成了低他一等的人,所以他才會自降身份來向我靠近。”
鵲舟不語,就用一副“所以你先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的表情看著文硯。
文硯說:“所以你看,我的素質和情商也不怎麼高的,你完全沒有必要感到拘束,因為你在很多方麵都比我強很多。任何的金錢地位都是身外之物,如果你覺得現實中的我很陌生,那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也可以拋開遊戲裡的那些進度重新談個戀愛。嗯,如果你還看得上我的話。”
鵲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得不說,文硯這麼努力地想要讓他放輕鬆的樣子很笨,但好像真的挺有效的,他這會兒確實感覺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一些。
說到底,這些拘謹局促都是他自己的問題,跟文硯其實沒多大關係。
鵲舟活這麼大,今天也是頭一遭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個自卑的人。以前他在地下拳場遇到過的有錢人也不少,但那些人從骨子裡就是爛的,所以他從來沒有把那些人當成人看過,也不會因為那些人站在自己麵前就覺得自己不配和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
可文硯是不一樣的,出現在文硯的領地裡會讓他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配出現在這裡。
是因為……太在意了麼?因為太在意一個人,因為認真地考慮過是否要和那個人在一起,所以才會好好地審視兩人之間的一切差距。
鵲舟忽得嗤笑了一聲。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畏首畏尾了?
文硯差點兒以為自己又哪裡說錯了做錯了,心下一慌,剛要開口替自己的笨嘴拙舌辯解幾句,就聽鵲舟問他:“我要是看不上你,你是不是就任由我走了?”
文硯秒答:“不可能。”
鵲舟又笑了一聲。
文硯不知道鵲舟在剛剛那片刻功夫裡都想了些什麼,鵲舟這一笑讓他明顯地感覺到先前那種拘謹感已經完全的從這個人身上消失了。
“行了,以後也彆說自己菜了,你要是真的菜,早就被網上那些人噴得體無完膚了,哪裡能有那麼多人管你叫乾爹?”鵲舟拍拍文硯的肩膀,繞過文硯先文硯一步進了客廳,左右環視一周,問:“你家裡沒人麼?”
“沒。”文硯跟了上去,“我不喜歡彆人來我家裡,我爸他們也很少來。網上那些言論我很少關注,不過工作上的事情我確實還有得學的。嗯,需要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麼?”
鵲舟搖頭,“先說說正事兒吧,你之前答應過我會幫我查關於我爸的事情,有查到些什麼麼?”
文硯見鵲舟想談正事兒,便讓鵲舟去沙發上坐下,自己找了兩個杯子倒了些白水來,放下後坐在鵲舟身側,說:“查到了他的大概位置。這麼多年過去了,魔晶集團那邊的人早就放鬆警惕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的人隨時可以將你爸從那個地方帶離。不過帶走他後魔晶集團肯定會很快知道這個消息。”
“好。”鵲舟說,“先不急,可以的話,我想等發布會那天再行動。”
“嗯,他們做了這樣的事情,肯定得付出代價才行。”文硯說,“你有想好發布會那天的計劃麼?”
計劃鵲舟當然是早就做好了的,無非就是在發布會那天借著全球直播的機會,把魔晶集團做的那些事給說出來,就算負責直播的那些人能夠反應迅速的掐斷直播,但隻要他有一句話被傳了出去,這件事都會引起大家的廣泛關注。
但那之後呢?在引發全網關注後,後續該怎麼處理呢?這些事情鵲舟以前沒有太仔細得去想過,因為他隻是個很平凡的普通人,在發布會上說出那些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在他原先的設想裡,他可能都沒辦法全須全尾德離開發布會現場。
其實說到底,鵲舟在認識文硯之前就沒想過他能在討回公道的前提下還能保證自己和他爸鵲歸山都好好地活著。
文硯見鵲舟遲遲不語,明了了,這讓他心裡有些難受和後怕。
要是他沒去參加這次的遊戲NPC體驗功能內測,要是他沒遇到鵲舟,鵲舟最後會怎麼樣?文硯不是很敢去想。
“交給我吧。”文硯說,“我認識一個朋友,如果有他幫忙的話,到時候發布會現場的直播應該不會斷。這麼大個事情,我想警方那邊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鵲舟相信文硯說的話。
如果說整件事情隻由他自己去完成的話,哪怕這件事的熱度再高,以魔晶集團的財力和董事長的身份地位來看,熱度最終都會被壓下去,並且也不會有人還他一個公道。但如果有文氏集團的大少爺在背後撐腰,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背靠大樹果然好乘涼。
鵲舟嘖了一聲,很認真地對文硯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是交易不是麼?”文硯說。
鵲舟想起來他之前和文硯在喪屍世界裡做的那筆交易,哼笑一聲,“你倒是還記得。”
文硯說:“當然要記得。不過我現在不是很想再把這一切當成是一場交易了。”
鵲舟知道文硯的意思,這家夥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暗示著自己他們之間的關係。
鵲舟聳聳肩,說:“隨便你好了。”
文硯有些開心,但又有點警惕地問:“這是一種答謝麼?”
鵲舟想了想,搖頭,說:“雖然有些時候人為了達成某些目的需要不擇手段,但出賣我自己來換取大少爺的幫助應該不在我的手段考慮範圍之內。”
文硯覺得自己聽懂了鵲舟的意思,但他又不是很敢立刻確認這一點,所以他問:“你的意思是……”
“你之前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覺得沒有太大的必要。”鵲舟說著,眯起眼睛頓了頓,在文硯掩飾不住雀躍的目光注視下接著道:“但遊戲和現實不一樣,現實裡我們隻認識了六天不到的時間,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適應一下吧。至少……先讓我做完我最想做的事情。”
第268章 第2章
鵲舟需要時間來適應這一切, 文硯對此並無異議,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欣慰。
既然鵲舟沒有打算用敷衍的態度來應付他,那不就說明鵲舟心裡是真的有他麼?
文硯等得起, 他也知道對於鵲舟而言,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鵲舟心裡的擔子太重,在那塊重石落地之前,鵲舟根本不會允許自己耽於享樂。
看來當務之急還是得完美的讓那塊大石落地才行。
文硯變得忙碌了起來, 他聯係了很多人去打點各種事情,以期最後一切順利,不要出現任何的差錯。
鵲舟也沒有閒著。
文硯在鵲舟住進自己彆墅的第二天就帶回來了一位律師, 鵲歸山當年被綁一事的來龍去脈和各種細節上的信息線索都需要由鵲舟來向律師提供。
不但如此,魔晶集團那邊也開始有專人負責與鵲舟聯絡對接,詢問他一些關於遊戲的事情,類似於用戶問卷調察, 隻不過比起問卷的官方和僵硬,真人對話要更讓人舒服一下,就好像是在和人聊閒天。
“玩了這麼多天的遊戲,您的整體感受是什麼樣的呢?”聯絡員問。
鵲舟答:“感覺很漫長, 要是每場遊戲的時長能短一點就好了, 畢竟誰也不想二十來歲的殼子裡住著個七老八十的靈魂吧?”
“哈哈,是這樣的沒錯,我們後續打算出一個個性化設置係統,在遊戲開始前玩家可以自行修改設置, 設定一個自己喜歡的遊戲時長。”
“哦,聽起來不錯, 很人性化。”鵲舟誇讚道,實則心裡半點波動都沒有。
聯絡員又問:“那您覺得讓您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場遊戲呢?是第一天的校園虐渣, 還是第二天的魔法世界,還是第三天的喪屍……”
“校園吧。”鵲舟打斷了聯絡員的逐一列舉。
“為什麼?”聯絡員追問。
鵲舟本是隨口那麼一說,但現在聯絡員問他原因,他想了想還真覺得第一場遊戲是他印象最深的一場。
“因為新奇吧。”鵲舟說,“畢竟那是第一次玩這種全息遊戲,新鮮感很足。而且任務體量小,適合我們這種正常人,後邊其他的任務都太大了,難做,大部分也沒個明確的方向,玩挺累的。”
“嗯嗯,還有彆的讓您印象深刻的點嗎?”聯絡員再次追問。
鵲舟背靠在鬆軟的客廳沙發上,慵懶地啊了一聲,說:“有吧,那會兒我還不知道NPC也能是真人扮的,從感情層麵來說還比較真情實感。”
鵲舟說完這句,坐在沙發另一頭正通過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的人一下子就不動了。
文硯緩慢抬眸,看了鵲舟一眼,發現鵲舟的視線剛好也正落到他的身上。
文硯挑了挑眉,用口型向鵲舟重複道:真情實感?
“您說的真情實感具體是指……?”同一時間,手機聽筒裡也傳來了聯絡員的聲音。
鵲舟笑笑,說:“就是想著遊戲結束以後再也見不到某個NPC了,心裡覺得有些遺憾吧。”
鵲舟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文硯沒有移開過,看似是在回答聯絡員的問題,實則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逗某個不認真工作的大少爺玩。
文硯抿了抿唇,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其實第一場遊戲對文硯來說也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場,因為在那一場遊戲的最後,他真真實實地感受到過鵲舟對他的喜歡。
不是虛假的,不是欺騙,不是交易,就是真真實實真真切切的喜歡。
哪怕他當時在鵲舟眼裡隻是一個NPC,一串數據。
“嗯,對啊,後來知道有些NPC天天都能見著以後就不怎麼真情實感了,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真的。”鵲舟說。
文硯:“……”
聯絡員說:“哈哈哈,這倒是,知道是假的以後就很難再真情實感了。那您覺得這麼多場遊戲玩下來,有什麼讓您不舒服的地方嗎?”
鵲舟把視線從受傷的文小狗身上移開,答說:“有吧,還蠻多的,這是能說的麼?”
“當然可以,遊戲目前還不是最終完成體,您作為測試員,當然可以把遊戲中存在的問題反饋給我們,這樣我們也好進行改進。”
“好吧,那我說了啊。”鵲舟說:“第一個還是時間問題,有些遊戲的時間太長了,中間大部分時間都讓人覺得很無聊。第二個是部分任務的難度太大,可能需要二刷三刷才能找到方法通關,我建議搞個存檔功能,可以隨時回檔重來。第三個,你們的那個NPC體驗模塊的記憶屏蔽功能太差勁了,優化一下吧。第四……”
鵲舟叭叭講了一大堆,聽得聯絡員都要維持不住麵上的微笑了。
不是,他們公司這遊戲有這麼多問題麼?但又好像都很有道理的樣子,他根本無法反駁。
聯絡員之後強顏歡笑的又和鵲舟聊了些彆的,聊完後,他最後問鵲舟:“吳先生,在結束我們今天的談話前,我想最後請問一下關於您的個人身份問題,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回答。”
鵲舟饒有興致地嗯了一聲,說:“你問,我聽聽看。”
“是這樣的,您在現實生活中是一位……唔,流浪漢對麼?”聯絡員問得小心翼翼。
鵲舟答得倒是大方,“算是吧,有什麼問題麼?”
鵲舟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畢竟不是吳連本人,就算他之前和給他吳連身份證的那位地下拳場的常客約定過,他負責打假賽,常客負責解決他的身份問題,但萬一他的真實身份還是被魔晶集團查出來了呢?
不過事實證明鵲舟多慮了,聯絡員的語氣聽上去並不像是發現了鵲舟冒名頂替吳連的樣子,他還是很小心翼翼地說:“沒什麼問題的,隻是您在遊戲中的表現很突出,各方麵能力都很不錯,不像是一個會流落街頭的人。我們這邊就比較好奇,您是因為什麼才開始流浪的……我知道這有一點冒犯,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可以不用回答。”
“沒什麼不方便的。”鵲舟說,“因為時運不濟吧,遇到了些臟東西,不得已才隻能流落街頭。”
“這樣啊……抱歉,但我相信以您的才能,必定會扭轉局麵的。”聯絡員說。
“借你吉言。”鵲舟笑笑。
文硯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鵲舟那是在嘲笑還是真的在感謝敵方陣營的人送來的祝福,總之在對麵掛斷電話後,鵲舟的笑立馬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你說魔晶集團的人會細查我們這些測試員的身份麼?”鵲舟問文硯。
文硯把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到沙發前的長桌上,說:“其他普通測試員的可能不會查,但你這種會被評為最佳測試員的人的身份,保險起見,他們應該會詳查。”
鵲舟哦了一聲,心裡不太有底。
文硯說:“不過沒關係,魔晶集團那邊查這些信息最厲害的人已經被我收買了,所以他們應該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你在他們眼裡就是吳連,或者說吳連就是你。”
鵲舟微訝,“這也是能收買的麼?”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文硯說著,怕鵲舟覺得不妥,又補充道:“不過我沒花什麼錢,那家夥是我高中同學,我們本來就有點交情。”
鵲舟聞言心裡稍微鬆了口氣,但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文大少爺為了他好像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想什麼?”文硯見鵲舟不說話,還一副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模樣,沒忍住問。
“我們之間好像總是你在付出,無論是遊戲裡還是遊戲外。”鵲舟悶聲答道,“細算起來,我好像什麼都沒為你做過,你不覺得不公平麼?”
文硯沒想到鵲舟在想這個事,他眯眼沉吟片刻,搖頭答說:“沒有公不公平一說吧,喜歡一個人,想為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其實你也幫了我很多,隻是那些都不是金錢、權力可以做到的,所以你會下意識的忽略它們。可那些才是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麼?”
“我幫你什麼了?”鵲舟不能理解,他是真想不出自己有哪裡幫到這少爺了。
文硯張口就來,“很多啊。比如我缺愛,你就喜歡我,我結合熱的時候你會幫我,我……”
“停停停!”鵲舟連忙打住,一臉無語地看著文硯,說:“這些也能叫對你的幫助?”
文硯說:“為什麼不能?我們戀愛腦都這樣容易滿足。”
鵲舟:“……你還有個少爺樣子麼?”
文硯:“為什麼要有少爺樣子?我隻是一個戀愛腦而已。”
鵲舟投降,“好了,請停止你的戀愛腦發言。”
文硯很聽話,嗯了一聲,言歸正傳說:“總之,忘掉那些有的沒的吧,無論是我幫你更多還是你幫我更多,這些都不重要。如果每一份感情都要講求一個絕對的公平公正,那感情真的還算感情麼,我想那更像是一種交易。”
“但我畢竟是接受恩惠的那一方,很難做到完全的把這一切當成理所應當吧。”鵲舟說。
“那就更喜歡我一些好了。”文硯忽然朝著鵲舟的方向前傾了身子,他認真注視地著鵲舟的雙眼,說:“就把這當做是對我的回報吧,但這絕對不是一筆交易。”
鵲舟嘴角抽了抽,想吐槽又不知道該吐槽些什麼。
但很神奇的,他看著這樣的文硯,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真的又更喜歡這人一點了。不是交易的那種喜歡。
第269章 第3章
關於《世界魔方》最佳測試員的評選, 在測試結束的第三天官方就發了公告。
公告中,遊戲方公布了兩名最佳測試員的名字和他們的遊戲形象,其中一位毫無疑問的是完成遊戲場次最多的鵲舟, 另一位則是遊戲區主播龔天。
其實關於第二個最佳測試員的人選問題,在官方公告出來前,網上很是爭論了一番。
一部分人認為,這個名額應該是龔天的, 因為龔天的遊戲完成度是僅次於鵲舟的,再加上龔天本身自帶粉絲流量,直播間從第一天開始就有很多的人圍觀, 各項數據都很能打。
另一部分人則認為這個名額應該是退伍軍人楊毅的,因為楊毅和龔天的遊戲完成度幾乎一樣,而且楊毅的直播同樣很精彩,隻是剛開始他的直播間流量沒有龔天那麼高而已, 但後期直播間中的觀看人數也不比龔天少。
兩方各執己見,爭來爭去,沒想到最後還是龔天在流量方麵更勝一籌,拿下了第二個最佳測試員的名頭。
“另一個人是龔天啊。”彆墅內, 鵲舟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落地窗前, 一邊享受著正午的陽光一邊打了個嗬欠道。
文硯仍然坐在沙發上處理著工作上的事情,聞言並不意外,隨口答道:“他本就自帶幾百萬粉絲,直播流量數據很高, 楊毅在這一點上比不過他。”
鵲舟嗯了一聲,忽聽叮的一聲響, 他的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了一封新郵件通知。
鵲舟點了進去,查看一番後, 說:“遊戲方給我發發布會的邀請函了,說……唔,五天後去他們那邊交流一下發布會的具體事宜。是彩排麼?”
“算是吧。那種大型直播一般都不會讓你這樣的重要角色毫無準備的上場發言,他們應該會提前跟你溝通一下到時候要說些什麼。”文硯說著,他也收到了一封郵件。
郵件不是遊戲方發來的,文硯到底是個少爺,像這種邀請參會的郵件一般會先發到他助理的郵箱裡,然後再由助理轉達他。
能直接把郵件發到文硯私人郵箱裡的人,算來算去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文硯打開了郵件,發件人的ID是一串亂碼,但文硯知道這是誰發來的。
郵件內容很簡單,主題是一個句號,內容是一行字外加一份附件。
“已攔截,勞煩文大少爺你自己看著辦吧。@附件”
文硯點開了附件,附件裡是另外一封郵件的截圖,郵件主題赫然寫著:吳連不是吳連,乃他人冒用證件獲得測試資格
文硯不動聲色地向下看去。
郵件正文裡附上了吳連的個人信息資料,和鵲舟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除此之外,郵件裡還有關於鵲舟的個人信息,雖然不是很詳細,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於鵲舟的父親是鵲歸山的事情,但裡邊實實在在把“鵲舟”兩個字給寫了進去。
鵲這個姓氏可不多見,如果這封郵件真的被魔晶集團高層的那幾個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鵲舟的身世問題不可能不被發現。
還好他一直防著地下拳場那邊。
前兩天鵲舟從地下室逃出的時候,雖然臨時用床單遮了一下全息遊戲艙,但追鵲舟的那兩個人在發現追不到鵲舟以後就重新回到鵲舟的地下室裡,把地下室翻了個底朝天,應該是想找到些什麼東西回去給胡嶽一個交代。
在那樣的地毯式搜索下,全息遊戲艙的存在不可能不暴露。在發現遊戲艙後,地下拳場那些人就算平時再怎麼不關注遊戲的事兒,也該知道鵲舟消失的這幾天是在乾什麼了。
文硯在得知那台全息遊戲艙被外人碰過之後就猜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提前聯係了那位收了他千萬酬金的在魔晶集團工作的高管老同學,讓他幫忙注意一下近段時間發到他們公司或者發給他們集團董事長的郵件或短信。
事實證明,他的小心沒有錯。
在黑客發來的郵件的最後,對方很貼心地給了文硯一個胡嶽的聯係方式。
文硯給那個聯係方式發去了一條短信,約對方當晚在一個餐廳見一麵。
對麵過了一會兒回複了一個好字,文硯猜測對方是把他當成魔晶集團的人了,笑了笑合上筆記本電腦,偏頭對鵲舟說:“我晚上有點事,不能在家裡吃飯了,你想吃些什麼?需要我提前帶些食材回來麼?”
這兩天文硯一直陪著鵲舟待在彆墅裡沒有離開過,兩人的一日三餐基本都由鵲舟掌勺完成,文硯一想到自己今晚吃不到鵲舟做的飯了,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散了個乾乾淨淨。
鵲舟說:“不用,冰箱裡不是還有那麼多菜麼,我一個人夠吃。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又不是小孩兒,沒必要時時刻刻都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
鵲舟後半句話雖說是在調侃,但也是他的真心話。文硯那個身份地位的人平時應該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忙工作的路上,哪兒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宅在家裡,說白了文硯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但這真的很沒有必要。
文硯有點小受傷,說:“你嫌我煩了嗎?”
鵲舟無語,警告道:“彆犯賤。”
文硯於是清了下嗓子,說:“嗯,我最近工作不多,沒必要去公司,等到需要去公司工作的時候我會去的,你不用擔心。”
“好吧。”鵲舟說。
“你不好奇我今晚要去做什麼麼?”文硯問。
鵲舟掃了他一眼,興致缺缺道:“這有什麼好好奇的?你的那些工作我又聽不明白,不過如果哪天你需要雇人幫你打對家的話,可以找我,但我不太提倡這種行為,多少有點在法律的邊緣蹦躂了。”
文硯笑了,“放心,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做。”
鵲舟嗯了一聲。這話他還是願意相信的,因為文硯確實不像是會做那些事情的樣子,不然他也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但是……文硯不乾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可是乾過的,儘管他打黑拳隻是為了活下去。
說起來,等發布會結束後,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這些年的動向應該都會被警方扒出來,如果他最後被抓局子裡蹲著了,不知道文硯會是什麼心情。
鵲舟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最後把自己給想樂了,邊樂又邊有點替大少爺感到不值。
文硯疑惑,問他:“在笑什麼?怎麼笑得不太高興的樣子。”
鵲舟搖頭,“沒啊,你看錯了吧。你不是要去工作麼?”
“再等等,還早,不想那麼早出去。”文硯說。
文硯又在屋裡賴了一會兒,賴到快到飯點了才依依不舍地出門離開。
文硯驅車去了和胡嶽約定好的地方,那是一家檔次不低的餐廳,文硯在那家餐廳裡有個私人包廂,不用提前預定,隻要他願意,他隨時都能來並且使用那間包廂。
文硯比約定的時間到得早一些,他到的時候胡嶽還沒有來。文硯跟餐廳的前台交代了一聲,讓他等人來了直接把人帶到包廂裡來。
胡嶽是踩著點進入包廂的,進來後,他看清了文硯的臉,剛要說出口的一聲招呼直接卡在了喉頭。
胡嶽挑了挑眉,在服務生關上包廂門離開後問說:“怎麼是你?”
文硯姿態閒散地坐在椅子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說:“看來你認得我,那我想我們今天的交談會比較順利。”
“這話說的,誰能不認得文氏集團公子哥的這張臉呢。”胡嶽走到文硯對麵坐下,兩人之間雖然相隔了一個圓桌,但氣氛還是顯得有些劍拔弩張。
文硯說:“那還要多虧那天晚上樓道裡黑了。”
文硯這話有些沒頭沒尾,但胡嶽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了。
那天晚上,指的應該是他帶著人去地下室找鵲舟的那晚。鵲舟買的那地下室太破舊,樓道裡的燈有和沒有一個樣,不然他也不至於認不出男扮女裝的鵲舟和這位假裝醉漢的公子哥。
“我是真沒想到,像你這種身份地位的人竟會為了那樣一個家夥裝瘋賣傻。”胡嶽嘲道。
文硯並不在意。他從麵前的桌上拿起先前被他倒扣在這裡的手機,解了鎖讓屏幕正麵朝上的擺放在桌上的玻璃轉盤上。
手機被轉盤帶著旋轉到了胡嶽的跟前,文硯微揚下巴,示意對方看手機上的東西。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拍攝的正是胡嶽發送給魔晶集團的那封郵件。
胡嶽看了,點評道:“你們這種層次的人,果然無所不能。”
文硯說:“廢話還是少說吧,你如此揪著鵲舟不放,無非是覺得他的所作所為損害到了你的利益。但他讓你失去的東西我全都可以補給你,我們不如做個交換,我給你你想要的,你當他從來沒出現在過你的拳場,如何?”
胡嶽並未立刻作答。
其實文硯給出的交換對胡嶽來說是有益無害的。
文硯說的沒錯,胡嶽之所以一直揪著鵲舟不放,就是因為鵲舟打假賽的事兒害他賠了錢,害他的拳場失了信譽。他把鵲舟抓回去,能做的也隻是折磨鵲舟泄憤,那些失去的錢不可能再回來。
但他要是答應和文硯做這筆交易的話,他的錢可以回來,損失可以得到彌補。隻是人有些時候就是控製不住的想犯點賤。
胡嶽問文硯:“如果我不呢?”
文硯平靜道:“那你後半輩子大概都得在牢裡度過了。”
“那他也跑不掉。”胡嶽諷笑說,“你想親手送你的小男友進監獄麼?”
文硯不為所動,“你是組織領導,他是失足少年,性質不一樣,沒必要攀比。”
胡嶽:“……”
第270章 第4章
胡嶽最後還是答應了和文硯的交易, 沒辦法,他根本沒有理由不答應。答應,他還能彌補之前的損失, 不答應,他隻會迎來更大的損失。
不過在離開餐廳前,胡嶽最後問了文硯一個問題。
他問:“我其實不是很明白鵲舟那小子為什麼不惜得罪我也要參加那場遊戲的測試,你知道為什麼嗎?”
文硯抬了抬眼皮, 漠然反問:“這跟你有關係?”
胡嶽聳聳肩,“一點好奇心,畢竟他在我的拳場待了那麼多年, 我了解他,他不像是會為了那點什麼最佳測試員獎金就不惜代價的人。”
文硯說:“你的好奇心可以死了。”
胡嶽:“……”
胡嶽來之前是有快速地看過鵲舟的遊戲畫麵集錦的,在那些遊戲裡,文硯這位大少爺可不像現在這麼不好說話。
“支票已經給你了, 你和你的拳場從此以後跟鵲舟沒有半分關係,關於他的事情你也不必要知道了。”文硯警告道。
胡嶽連說了三聲好,帶著那張巨額鈔票麻溜地滾蛋了。
胡嶽走後,一直密切關注著包廂這邊的動靜的餐廳經理敲開包廂門走了進來, 問文硯:“少東家, 現在需要點菜麼?”
“不用了,不吃了。”文硯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領子,邊向外走邊說:“麻煩你們多清理一遍包廂了, 今晚員工餐吃好一些吧,錢記我賬上。”
“哪裡話, 少東家您慢走啊。”經理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許多。
文硯驅車回了彆墅,回去路上算了算自己出來的時間, 覺得鵲舟這會兒應該剛吃完飯沒多久。他有些後悔,早知道出門前就不說自己不回來吃飯了,或者再早一些約胡嶽出來。
想到胡嶽,文硯自顧自歎了口氣。
其實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想直接把胡嶽連同胡嶽的地下拳場一鍋端了的,但一想到鵲舟當年無家可歸的時候是胡嶽的拳場收留了他,文硯就沒把事情做得太絕。
再說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更何況胡嶽不是什麼柔弱的兔子,他如果現在把事情做得太絕,指不定胡嶽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嗯,端掉賭場的事兒等鵲舟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再說吧,那時候他再去舉報也不遲。
回了彆墅,文硯驚訝地發現鵲舟竟然剛做好飯,還挺豐盛的,三菜一湯,葷素搭配。
鵲舟端著盤回鍋肉朝餐桌走的時候看到了在門邊站著的文硯,也有些驚訝,問他:“不是說出去吃飯麼?這麼快?大少爺總不會跟人吃快餐吧。”
文硯換了鞋走進屋,說:“人沒來,放我鴿子了,我就回來了。怎麼現在才吃飯?”
“這不多搞了幾個菜麼?有點費時間。剛好,沒吃的話就一塊兒吃吧。”鵲舟把回鍋肉放到了桌上。
鵲舟這幾天雖然也在忙著各種事情,但再忙也有空下來的時候。他閒著沒事乾,又想到自己如今這寄人籬下的境地,便沉迷起了做飯。
說沉迷其實有點過了,但鵲舟這幾天的確每天都得在廚房待上兩三個小時。鵲舟以前是會做飯的,以前鵲歸山總是在工作室裡加班,鵲舟經常都自己待在家裡,很早就學會了做一些簡單的吃食。後來鵲歸山被帶走,鵲舟流落到了地下拳場,有一段時間也在拳場的後廚幫工,做過些大鍋菜。
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兒了,現在的鵲舟其實很久都沒正兒八經的做過一桌菜了,來到文硯這裡之後,他就想重新撿起自己的這項技能。反正文硯家裡不缺食材,用光了也會有人來補上,而且能做幾頓飯給大少爺吃的話,他這個寄人籬下的人心裡也會好受一點。
唔,就當是借住費吧。雖然鵲舟知道文硯不需要他付出任何的東西,但寄人籬下的人總得給自己找到點借口來讓自己能更心安理得一些吧,不然每天精神內耗下去,鵲舟覺得自己都要變得不自信了。
文硯自己去盛了飯出來坐在鵲舟對麵。其實每次選擇座位的時候文硯都很糾結。一方麵,他想坐得離鵲舟近一點,最好是胳膊稍微動一下就能互相碰到的位置,但另一方麵,他又想坐在一個抬起頭來隨時都能看到鵲舟的地方。
在糾結了最初的兩頓飯的功夫後,文硯決定不糾結了,開始午飯坐鵲舟身邊,晚飯坐鵲舟對麵。成年人嘛,做什麼選擇,當然是兩個都要的。
吃飯時,兩人又聊了聊發布會的事情。
文硯說:“我考慮了一下,覺得直接在發布會現場發言揭露他們不太保險,就算我這邊能保證直播不被中途掐斷,但現場的情況複雜,不排除魔晶集團的人會不顧一切的打斷你的發言。”
鵲舟嗯了一聲,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但他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
文硯說:“我們錄一段視頻吧,把那些要說的東西還有魔晶集團的各種罪證都錄進視頻裡,我會讓人把視頻插播到直播畫麵中,到時候你在現場會安全很多。”
“行。”鵲舟點頭,開始反思起自己來,自嘲說:“這麼一對比,我最開始的計劃跟小學生過家家也沒什麼區彆吧。”
文硯說:“但那是你當時可以做到的極限了。”
鵲舟笑笑,“彆明裡暗裡的吹捧我了,我現在跟你待一塊兒越久,就越覺得我什麼都不是,好像除了會打架之外什麼都不會。”
文硯見鵲舟狀態不太對,將口中飯菜咽下,正色道:“不用妄自菲薄,你會的東西很多。你彆忘了,你在第一場遊戲裡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學會了高中的那些知識點,最後還能考出那樣的成績,那是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那些……”鵲舟不知道該怎麼說。
文硯說:“你可能覺得你現在能做的事情很少,但那隻是受到現實條件的限製而已。有些話我不是很想說,因為我覺得那些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但是……你想過如果沒有魔晶集團,你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麼?”
如果沒有魔晶集團,自己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的呢?這一點鵲舟曾經也想過,但不敢多想,畢竟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世上也根本沒有如果,想再多又能怎樣?無非是讓現在的自己更加痛恨魔晶集團而已。
鵲舟自嘲的彆過臉去,沒有和文硯對視。
“是,如果沒有他們的鳩占鵲巢,如果我爸後來能找到個正經投資人,他做的遊戲現在應該也會火起來,而我按部就班上完中學大學後應當會成為他工作室的一員,或者自立門戶自起爐灶,誰知道呢。”鵲舟聳了聳肩,“反正日子應當比現在強上一萬倍。不過暫時而言,那些都隻是幻想而已,現在的我還是一無所有不是麼?在遇到你之前,連反抗都得搭上性命。”
“但以後會好起來的。”文硯堅定道。
鵲舟不語。
“你相信麼?反正我是相信的。在把魔晶集團的事情處理完畢後,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成為連我這個富二代都望塵莫及的存在。”文硯說。
鵲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樂了。
蠻不合時宜的,但是文硯認真捧他的樣子真的蠻可愛的。
“彆笑,我認真的。”文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