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簡回身扯住那死掉丫頭的手臂,在地上拖曳,然後命道:“都小心給我伺候著,否則就跟她一起喂狗。”那幾個丫頭連連點頭答應著“是”。
鐘離簡拖著屍體出門,吳茱萸仍未回神,不過是一瞬間,剛剛還跟自己說話的小女孩就命喪黃泉了,吳茱萸一陣後怕,這無論如何也不是自己在家認識的那個爹,她認識的爹雖然嚴肅但對自己百依百順,而不是現在這樣殺人如麻,取人性命如碾死一隻螞蟻。
吳茱萸一時難以接受,那個叫黑燕子的說的興許沒錯,鐘離簡善變,說不定哪天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的親女兒殺了也未可知,吳茱萸想要跑,但又往哪裡跑,整個七裡山像一座迷宮,不是門中弟子,根本找不到出路,就算飛鴿傳書也恐怕無法傳給李公子。
談到李公子,吳茱萸心中一軟,眼淚就流了下來,心中苦歎:“無雙公子美名揚,外人不知李公子鐘情的其實是小茱萸,隻不過他自是個靦腆的人,又不懂的如何向小茱萸示好。好久不見,不知道李公子現在如何,一定害了相思病,等我出現,才能得治。”吳茱萸越想越美,竟將剛剛的殺人之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直到晚間,鐘離簡為吳茱萸鋪好床,叫吳茱萸休息,吳茱萸不敢違拗,忙不迭躺在了床上。
鐘離簡看著女兒滿臉疤痕的小臉,深深的歎了口氣,輕聲問道:“你離開家前,一定知道家中都發生了什麼事吧?”
吳茱萸抬眼看到鐘離簡的眼神和緩,少了白天的那份鋒芒,也不再令自己膽寒懼怕,吳茱萸垂眼想了想,方才如實說道:“那個賤人用刀刮花了我的臉,又將我母親殺了,我掙脫繩子,奪刀將她反殺,然後逃跑了。”
這場景在吳茱萸的內心烙印太深,每每提起都不再結巴。
鐘離簡微皺了下眉,疑惑道:“你們本過得那麼和諧?”
吳茱萸一聽此話,來了精神,半支起身,氣憤道:“那是你看到的,不是我看到的······”鐘離簡見吳茱萸情緒激動,忙用手掩住吳茱萸的口,說道:“小心隔牆有耳,好在石牆嚴密,另外,你此後在門中隻與我師徒相稱,否則對你不利。”
吳茱萸緩了口氣,方小聲氣道:“你常年不在家,怎知我們娘倆過得如何,你早該在我娘發現她的時候,就把她殺了。”
鐘離簡聽後默默無語,吳茱萸繼續道:“她滿肚子壞心思,憋著害我們娘倆,我娘氣不過打了她一頓,她竟然在水中下了毒,把我們迷暈,又把我們分彆綁在了屋內的兩根木柱上,一刀刀劃傷我的臉給我娘看,又當著我的麵殺了我娘,你就可以想象,她的心有多歹毒。”
鐘離簡心情沉重,看了看女兒臉上氣紅的傷疤,自責道:“歸根結底是我的錯,從今而後,你便安生的在這裡生活,誰也休想傷害你,你也勿偏聽偏信外麵人的說辭,一切都有我呢。”
從這一番話中,吳茱萸終於在鐘離簡身上看到了父親曾經的影子,她認識的那個父親似乎從未改變,就站在自己麵前,一切殺戮都是假象。
吳茱萸安心的睡下後,鐘離簡仔細掩好房門,轉身去到隔壁,黑燕子正在房中思緒萬千,難以入眠,忽聽得屋門轉動,黑燕子警覺的支起身子,將一柄短鐧橫在胸前,黑燕子在幽狼門是唯一被允許,無任務仍可攜帶兵器的弟子。
鐘離簡閃身進來,黑燕子一見是門主夜訪,眼神由機警轉為幽怨,收起短鐧,不情願的爬下床,帶著渾身的傷下床叩拜。
鐘離簡一改白日的嚴厲,忙趕上前扶起黑燕子,把黑燕子安置在床邊,隨眼一看,黑燕子身上皆是淤青,鐘離簡順勢與黑燕子並肩而坐,解釋道:“白天我情緒失控,打傷了你,事後追悔莫及,特地帶了藥來,為你醫傷。”
說著,鐘離簡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取了一粒紅丹,遞向黑燕子道:“神木派的治傷奇藥,有助於你恢複,你吃一顆吧。”
黑燕子大而靈動的雙眼看了看,並不伸手去接,賭氣道:“這算什麼?現在關心起我的傷,打我的時候可是不留一絲情麵。”
鐘離簡不由分說,一手突然鉗住黑燕子下頜,另一隻手將藥粒投進黑燕子口中。
事發突然,黑燕子未及反應,藥丸已送入喉嚨,黑燕子捏著喉嚨咳了幾聲,憤恨的將目光投向鐘離簡,鐘離簡淡漠的狼眼同樣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