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1 / 2)

第21章 Chapter 21

時間一晃來到五月, 天氣漸漸炎熱。

宣奕悠閒地吹著空調,手裡捧著半個冰鎮西瓜,隔一會兒吐一顆籽, 每次都能精準地命中垃圾桶, 田媛媛站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半晌忍無可忍道, “宣哥,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等會兒頒獎典禮就要開始了。”

“你覺得我還在乎這個嗎?”宣奕一語雙關,笑容極具迷惑性。

這段時間以來,他基本停掉了所有工作, 徹底消失在大眾的視野裡, 在這個流量至上的時代, 娛樂圈的新人層出不窮, 誰還會記得一個曇花一現的歌手?誰還會在意所謂的最佳流行專輯的頒獎典禮?

田媛媛有所察覺, 裝作一無所知地問道:“宣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宣奕肆無忌憚一笑,眼神狂妄,“當然是因為我太火了, 這種級彆的獎壓根看不上!”

“宣哥好厲害!”

田媛媛表麵崇拜, 實則嗤之以鼻,她很期待看到這個活在夢裡的家夥認清現實後的悲慘模樣。

“宣老師,馬上輪到你上台了, 準備好了嗎?”工作人員急匆匆過來, 一把奪走他手裡的西瓜, “您先彆吃了,粉絲們都等著見你呢。”

“誒, 彆扔啊!”

宣奕惋惜地看著垃圾桶裡的四分之一個西瓜,搖頭輕歎,“我現在哪兒還有真情實感的粉絲,早就跑光了。”

“你說什麼?”

現場太過嘈雜,工作人員根本聽不清,“快,來這邊補個妝。”

宣奕如同被趕鴨子上架,半推半就地上了台,聚光燈突然打在他身上,台下傳來瘋了一般的尖叫聲,他的錯愕、震驚直接投映在大屏幕上,引來一陣更加瘋狂的歡呼。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跟預想中的不一樣?

主持人也被嚇了一跳,上半場還昏昏欲睡的觀眾,連鼓掌都有氣無力的觀眾,突然活過來了?

“大家好,我是宣奕。”

一個普通的開場自我介紹,直接點燃了全場,所有領獎的嘉賓都懵了,怎麼還區彆對待呢?

尖叫聲久久不停,主持人拿著話筒不知所措,宣奕無奈豎起中指放在唇邊,全場瞬間安靜。

主持人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拿著手卡繼續走頒獎的流程。

“《新生》這張專輯一經發布深受大家的喜愛,更有不少業內人士評價:這裡麵的每一首歌都觸及靈魂,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寫出來的。對此,宣奕有什麼創作心得要和大家分享嗎?”

宣奕拿起話筒,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沒有。”

主持人尷尬一笑,連忙轉移話題:“那這張專輯裡你最滿意的作品和最遺憾的作品分彆是哪一首呢?”

“我都很滿意。”宣奕勾唇一笑,反問主持人,“你最滿意的作品和最遺憾的作品分彆是哪一首呢?”

主持人捏了把冷汗,“我當然都很喜歡。”

話音剛落,台下爆發一片笑聲。

宣奕掌握了主動權,看向台下的粉絲,狀態鬆弛:“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過來,我沒想到你們這麼長情。”

“多發微博,多營業——”

台下呼聲震天,宣奕低頭無奈一笑:“沒什麼可發的,你們想看什麼?”

這回大家意見就不那麼統一了,說什麼的都有,宣奕聽力敏銳,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自拍?”

“直播唱歌?”

“誰說的發床照,彆讓我逮到你!”

台下又是一陣爆笑,主持人都麻了,他頭一次見到在頒獎典禮上跟粉絲聊天互動的嘉賓。

“宣老師,我們還沒領獎呢。”主持人湊近小聲提醒道。

“哦對。”宣奕清了清嗓子,“差點兒忘了這事。”

主持人死亡微笑:“下麵有請頒獎嘉賓上台頒獎。”

噩夢終於結束,主持人迅速逃離現場,宣奕從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裡接過獎杯,鞠躬致謝。

回去的路上,宣奕信守承諾發了條微博:轉發抽獎,獎品如下,配圖是剛領的獎杯。

三秒後,評論區充滿了問號,瞬間刷新了數百條,奇妙的是沒一個人轉發。

田媛媛偶然間一瞥,頭皮發麻,她嚴重懷疑,不用等到鬱溪出手,這人遲早有一天會自己翻車。

“看來這東西確實不值錢,白送都沒人要。”

宣奕目的已經達到,刪掉微博,開始閉目養神。

不出所料有心之人早就截圖,並反手把他送上熱搜,再加上頒獎典禮現場視頻,直接給宣奕扣上了狂妄且目中無人的帽子。

本該出動的際星娛樂公關團隊此刻悄無聲息,放任輿論愈演愈烈,宣奕一覺醒來,微博上的罵戰已經過了一輪,粉絲怎麼解釋都沒用,他的風評自出道以來首次下滑。

宣奕心如止水地關掉手機,一切才剛剛開始。

這兩個月他著手調查隱藏劇情的同時,還花時間研究了一下原著,雖然現在很多東西都變了,但鬱溪的人物內核仍有參考價值。

他想要達成的目的歸根結底隻有一個,讓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繩之以法,但由於這個目的一直沒能實現,仇恨衍生出另一個極端,也就是毀掉宣奕。

沒有什麼比得到後再失去更痛苦,他不惜代價將宣奕捧到雲端,就是為了讓他跌下神壇,體驗頃刻之間一無所有的絕望。

宣奕看透這一層後,便開始了擺爛日常,他順著鬱溪給他鋪好的路一步步往前走,明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不僅不反抗,還準備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田媛媛彙報這件事時,笑得幸災樂禍,“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蠢,竟然要把獎杯抽獎送給粉絲!”

“……”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鬱溪淡淡開口,“知道了。”

田媛媛止了笑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哥哥,你不高興嗎?”

“沒有。”鬱溪垂眸道。

田媛媛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突然冷聲道:“你就是不高興了,因為什麼?看見網上那些人罵他,所以你心軟了?舍不得對他下手?”

鬱溪沉默片刻,避而不答。

“你彆忘了他是誰的兒子!”田媛媛怒不可遏,上前攥住鬱溪的衣領,“死在那場車禍裡的可不是他宣奕的父母。”

鬱溪瞳孔驟縮,冷漠地揮開她的手:“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

過了幾日,獎杯風波漸漸平息,宣奕收到了謝星洲親自送來的邀請函,拆開一看,原來是影後要過生日。

“前陣子太忙,一直沒時間找你。”謝星洲沉默片刻,下定決心,“那件事我考慮好了,明天是我媽媽的生日,你記得準時到。”

宣奕自然應允,事實上他查到現在,就缺了謝家那關鍵一環。

“隻不過影後年紀輕輕,為什麼生日要風光大辦?”

謝星洲沉默片刻,有些難為情,“媽媽是做給外人看的,因為……”

“因為圈裡人都在傳,謝影帝出軌了個年輕貌美的omega!”

謝星洲難於啟齒的事直接被鐘泓雪抖了出來,這種勁爆的八卦他怎麼可能缺席,遇見宣奕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他直奔二樓,“就那個,一身白裙子,看著非常清純,也就跟他兒子謝星洲差不多大。”

宣奕失笑:“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那當然。”鐘泓雪得意一笑,媚眼如絲,“憑我的人脈想查什麼查不到,我跟你說圈子就沒有絕對的秘密,都是有跡可循的!”

“是嗎?”宣奕端著酒杯輕笑,語氣漫不經心,“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好說。”鐘泓雪挑了下眉,狡黠一笑,“不過得需要報酬。”

“你開個價。”宣奕笑著跟他碰了下杯。

“談錢多俗啊!”鐘泓雪突然湊近,身上滿是酒香,“不如你親我一下。”

宣奕舉杯一飲而儘,評價道:“這酒不錯。”

“沒勁。”鐘泓雪歎了口氣,認命道,“說吧,讓我幫什麼忙。”

“你知道謝家五年前有什麼圈外好友嗎?”宣奕問道。

鐘泓雪蹙眉,緩緩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我懷疑他們跟五年前的一樁假珠寶案有關。”宣奕壓低嗓音道。

鐘泓雪思忖片刻,“給我三天時間,這事如果是真的應該不難查,五年前……他們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多謝。”

鐘泓雪輕哼,目光細細描摹他那張臉,“想謝我不如來點實際的。”

宣奕裝作聽不懂,轉頭移開了視線,誰知目光所到之處,竟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他怎麼會在這兒?”

“誰啊?”鐘泓雪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個絕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人。”宣奕眯起眼,端起酒杯,“我去打個招呼。”

謝星洲遠遠看見宣奕向這邊走來,以為他是找自己有事,誰知宣奕走到近前,隻朝他微微點頭,然後笑著看向他堂弟。

“還記得我嗎?謝淮安。”

宣奕叫出他名字那一刻,謝星洲難掩震驚:“你們……認識?”

“見過一麵。”謝淮安點頭,笑著伸出手,“表哥?”

謝星洲徹底迷惑了,“你確定叫的人不是我?”

“這件事說來話長。”宣奕輕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宣奕。”

謝淮安的表情瞬間變得很精彩,“原來你就是宣奕,經常聽星洲提起……”

“咳咳。”謝星洲忽然拿胳膊懟了他一下,“誰準你叫我名字的,沒大沒小。”

“你也就比我大三天。”謝淮安揶揄一笑,轉頭看向宣奕,“他經常提起你,誇你唱歌好聽,還買了不少你的專輯。”

“謝淮安——”

第22章 Chapter 22

謝星洲是真的生氣了, 當即冷著臉穿過二人中間,腳步匆匆地走了。

“他從小就這樣,一被我說中心事就惱羞成怒。”謝淮安搖頭輕笑, 意味深長地看向宣奕, “但這也恰恰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宣奕佯裝不懂,指著服務員推過來的碩大蛋糕,“不愧是影後, 排場真大。”

“虛張聲勢罷了,謝家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風光。”謝淮安抱著手臂, 一副看熱鬨的模樣,“大伯母這次是被逼急了,才想出這樣一個辦法, 她太過急於向外界證明, 反而給人可乘之機。”

宣奕瞥了他一眼, “你是說, 待會兒可能會鬨起來?”

“不是可能, 而是一定。”謝淮安眼神輕蔑,“我太了解這些人的德行了。”

宣奕凝視他片刻,恍然道:“我差點忘了, 你也是謝家人。”

“我不是。”謝淮安端起酒杯, 眼神諷刺,“雖然血緣這種東西永遠沒有辦法擺脫,但我早就不是謝家人了, 除了星洲以外, 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永遠消失。”

“這是為什麼?”宣奕微微偏頭, “不方便說的話,就當我沒問。”

“倒也沒什麼不方便說的。”謝淮安雲淡風輕一笑, “曾經的我,就是如今的星洲,但我母親隻是個普通人,從頭到尾無人問津,最後生病去世了。”

“所以你痛恨謝家人?”

“應該是他們恨我才對。”

謝淮安放下酒杯,露出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謝家這一脈現在我說了算。”

宣奕:“……”

這白切黑人設跟原著裡寫的也對不上啊!

“快看,那邊好戲開場了。”

宣奕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兩個女人正在對峙,一個盛氣淩人,一個哭得梨花帶雨,旁邊站著個束手無策的男人。

吃瓜群眾緩慢地靠攏,既要裝作不經意,又按捺不住臉上的興奮表情,看著都累得慌。

謝淮安對這種老掉牙的戲碼已經司空見慣,“等下就該動手甩耳光了。”

“啪!”

話音未落,一個清脆的響聲傳來,宣奕站在二樓都能聽見,可見技巧、力道缺一不可,他轉頭看向謝淮安,“你是提前拿了預言家劇本嗎?”

“你要是從小在這種家庭長大,台詞都能倒背如流。”

宣奕轉過頭,視野裡突然出現了謝星洲的身影,他穿過人群,像一支直指心臟的箭,背影孤獨。

“他不該出現的。”謝淮安眼底的幸災樂禍消失,“我剛才已經提醒他,這種場麵就該讓那些人自己解決。”

“他不是和家裡關係很冷淡嗎?”宣奕疑惑道。

“那你就錯了,星洲心裡藏著十分的感情,表現出來也就十分之一。”謝淮安抬眸看他,眼神飽含深意,“如果他對一個人表現得十分在意,那就說明心裡已經有了一百分的情意。”

宣奕不發一言,放下空酒杯轉身。

“你去哪?”謝淮安問道。

宣奕:“廁所。”

謝淮安:“……”

合著這麼半天的話都白說了。

謝星洲穿過人群,站到他母親身邊,垂眸低聲道:“媽,我們先走吧。”

“走什麼走!”她指著對麵的狐狸精,氣得渾身顫抖,“今天是我的生日會,謝忱,你竟然敢把她帶來,就彆想好過!”

“胡言亂語。”

謝忱道貌岸然地往中間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偏袒誰,他卻反過來倒打一耙,“你看看星洲都多大了,當著兒子的麵,你還像個母親的嗎?”

“我……”

謝夫人瞬間被懟的啞口無言,攥著謝星洲的手直掉眼淚,“你竟然這麼說我,謝忱,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是誰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你,你信不信我把過去那些事全都……”

“閉嘴,你這個瘋女人!”謝忱目光狠厲地喝道。

宣奕站在圈子最外層,微微眯起了眼,他本想靜觀其變,卻沒想到另一位當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既然有膽量出席正宮的生日聚會,必然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我懷孕了,兩個半月。”

一石激起千層浪,謝夫人大受刺激,再也顧不上什麼體麵,直接上手開撕。

謝忱護著身後的omega,脖子上被撓出兩條血印,他推搡著謝夫人,謝星洲夾在中間不可能坐視不理,可兩邊都在氣頭上,他勸又勸不住,拉又拉不開,十分狼狽。

關鍵時刻,一雙手從身後拉住了他,強行帶他脫離這場鬨劇。

謝星洲終於得到片刻喘息之機,他轉過頭,看見來人是宣奕,目光頓時有些局促,“謝謝,讓你見笑了。”

“先離開這再說吧。”

宣奕帶他上了二樓,迎麵遇到謝淮安,他早就將一切儘收眼底,側身給兩人帶路。

“有些人嘴上說著去廁所,身體倒很誠實。”謝淮安挨著宣奕,朝他眨眼,“英雄救美的感覺怎麼樣?”

“沒有你這個觀眾自在。”

三人從後門離開,上車後謝淮安坐上了駕駛位,問道:“去哪?”

謝星洲有些走神,想了一會兒才道:“去我家吧。”

“好嘞。”

謝淮安直接發動汽車,不給宣奕拒絕的機會。

一路上謝星洲都沒怎麼說話,隻是望著車窗出神,他看起來十分平靜,甚至有些冷漠,方才那麼混亂嘈雜的環境,所有人都在歇斯底裡地喊叫,周圍還有一群看熱鬨的吃瓜群眾,隻有他像個無悲無喜的異類。

謝淮安可能覺得有點無聊,隨手打開了車載音樂,第一首播放的歌曲車裡的人都很熟悉,是宣奕首張專輯的主打歌,謝星洲仿佛大夢初醒一般,睫毛輕顫。

緊接著,第二首、第三首、第四首……全部都是宣奕的歌。

這直接把謝淮安整無語了,“事先聲明,這可不是我的車。”

“可能是播放軟件出問題了吧。”謝星洲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餘光偷偷觀察宣奕的反應。

“當我的歌迷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嗎?”宣奕笑著調侃道。

謝星洲搖頭,瞪了一眼駕駛位的謝淮安。

“這個時間去你家沒問題嗎?”宣奕停頓了一下,感覺話裡有些歧義,補充道,“剛發生了這樣的事。”

“沒關係,他們原本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趟家。”謝星洲苦笑,“現在更不會回來了。”

“原來你們是提前約好的。”謝淮安恍然大悟,“用不用我這個電燈泡回避一下。”

“不用,一起吧。”宣奕淡淡說道。

謝淮安聞言差點兒沒握住方向盤,神情古怪。

謝家的大門常年落鎖,隻有謝星洲回來的時候會提前叫家政來打掃一下,但這次臨時決定帶宣奕來找線索,就沒顧得上清潔。

門鎖上都落了灰,謝星洲仔細擦拭乾淨,帶兩人走了進去。

“我好像還是很小的時候來過你家。”謝淮安打量四周,回憶道,“這裡好像沒怎麼變。”

“你說的對。”謝星洲低聲答道。

“我記得原來好像有條金毛犬,走到哪都跟著你,怎麼不見了?”

“……前年去世了。”謝星洲垂下眼睫,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從那之後我也不怎麼回來,現在一看感覺好陌生。”

“那個地方是什麼?”宣奕觀察這院落的布局,明顯是精心設計過的,隻有西南角的小房子看起來有些突兀,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謝星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辨認道:“那是個廢棄的倉庫。”

“倉庫還上鎖。”宣奕隨口提了一句,看似沒有放在心上,路過時卻多留意了一眼。

謝星洲打開門,讓他們隨便進,一一介紹道:“這是我爸媽的房間,這個是我的房間,那邊是琴房,旁邊挨著的是書房,其他房間都空著,可能有點灰塵。”

“沒關係,那我上去看看。”宣奕說道。

謝星洲點頭,目送宣奕的背影離開客廳,謝淮安這才反應過來,宣奕來這是有目的的,他皺眉看向謝星洲,“你們到底什麼關係,把人往家領,又不做什麼?”

“我答應幫他一個忙。”謝星洲輕聲道。

謝淮安蹙眉:“沒彆的了?”

“沒彆的。”

宣奕上樓之後,先是去書房找了一遍,一無所獲,說是書房但其實根本沒幾本有用的書,雜誌寫真集倒是擺了不少,書架上大大小小的獎杯看得人眼花繚亂,所有的櫃子、抽屜宣奕都一一檢查過,沒有上鎖,更沒有關鍵信息。

琴房布置得很用心,應該是謝星洲經常使用的場所,宣奕輕觸琴鍵,一串優美的音符躍然於指尖,謝星洲站在門口等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問,“怎麼不彈了,我正洗耳恭聽呢。”

“我彈得不好,還是不糟蹋東西了。”宣奕笑了笑,走到他麵前問道,“我能去你父母房間看看嗎?”

“可以。”謝星洲側過身,一回頭發現謝淮安也跟了上來。

“一個人太無聊,不介意我跟著吧。”謝淮安眸中含笑,緊緊盯著宣奕,“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自從知道兩人不是那種關係後,謝淮安便開始警惕起來,他擔心謝星洲對這個人的濾鏡太厚,被騙了還替人數錢。

沒想到宣奕十分坦誠,直言道:“我在找五年前假珠寶案的線索。”

謝淮安愣了一下,“那你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宣奕搖了搖頭,轉身往另一個房間走去。

謝淮安凝視著他的背影,眸中情緒複雜,半晌他追上去喊道:“你不用找了,這裡什麼線索都沒有。”

宣奕忽然停下腳步,詫異地轉身,“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查的不僅是假珠寶案。”謝淮安緩步向他走來,眼神深邃,“我奉勸你一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查了。”

“過不去,這件事我必須一查到底。”宣奕眼神倨傲,語氣冷淡,“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說,不想說就讓開,彆擋路。”

“你知道大名鼎鼎的鬱氏集團總裁怎麼死的嗎?”謝淮安驟然提高嗓音,語氣冰冷,“那不是一場普通的車禍,而是謀殺。”

“我知道。”宣奕興致缺缺,“這案子當年關注度很高,警方連凶手都鎖定了,隻差一步就能結案。”

“若我說警方鎖定的根本不是凶手,你信嗎?”

“你說什麼?”

宣奕皺起眉,這是他從未考慮過的可能性,如果主角的父母不是凶手,足以顛覆整本書的劇情。

“不信算了。”謝淮安攤手,“反正到時候你出了什麼意外,總不會是我來背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正常人都該知難而退,可宣奕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我就更要一查到底了。”

謝淮安滿頭問號,“你,你到底為什麼?”

宣奕低笑,輕聲道:“因為我就是大家口中,那個殺人犯的兒子。”

從謝家離開後,宣奕順著謝淮安提供的思路開始追查,要想證明主角的父母不是真凶,首先要找到這兩個當事人。

他還記得幾個月前的某天晚上,李勘打來電話,發現了他父母的蹤跡,從那之後鬱溪的態度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這說明這個情報很有可能是真的,宣家夫婦很有可能回國了。

然而一晃這麼長時間過去,宣奕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可疑的人,難道他父母潛逃多年冒險回國不是為了見兒子一麵,而是另有目的?

仔細想來,還是有很多邏輯上的問題說不通,如果他們當年真是被誣陷的,為什麼要出逃,又為什麼偏偏選擇這個時間點回來,一切好像都太過湊巧了。

宣奕回到家,漆黑的客廳讓他一瞬間有些無所適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類。

好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沒有丟,他順著樓梯一路來到鬱溪的書房,平時那台筆記本電腦鬱溪都是隨身攜帶,今天卻安靜地躺在桌麵上。

這是一個不算高明的陷阱,宣奕在椅子上坐下,指尖輕扣桌麵,他故意留下一些痕跡,比如不小心弄亂的書籍、翻找過的抽屜,唯獨沒碰鬱溪的筆記本電腦,做完這一切,他像個狡猾的獵人,靜靜等待鬱溪回家。

破壞一個陷阱,遠不如好好裝點一番,為自己所用來的有趣。

第23章 Chapter 23

鬱溪淩晨回到家, 客廳裡的燈是暗的,晚風撥開窗簾,灑進一抹柔和的月光, 宣奕躺在沙發上熟睡, 一隻手臂枕在頸後,另一隻垂落在地毯上。

鬱溪緩步靠近,陰影一點點籠罩下來, 直到徹底吞噬沙發上的人,宣奕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據說當對一個人的愛意超過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就會生出毀掉他的想法,鬱溪深吸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 半晌, 他移開了視線, 轉身上樓。

在他身後, 宣奕睫毛輕顫, 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書房的燈亮了,鬱溪隻進去看了一眼,便發覺有人來過, 他打開桌上的筆記本的電腦, 在隱藏文件裡找到一個綠色的軟件,打開後的半分鐘,他皺眉陷入沉思, 這台電腦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

自從上次李勘發來宣奕父母的行蹤信息, 鬱溪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追查上, 可那對夫妻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短暫地出現過, 然後音信全無。

宣奕是他手上唯一的籌碼,更是唯一的線索,他不可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鬱溪下樓撞見急匆匆準備出門的宣奕,他看起來神色有些慌張,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對。

“哥哥,你今天還沒上班啊!”

“沒到時間。”鬱溪上下打量他一眼,輕聲問,“你這是要去哪?”

“臨時有個活動要參加。”宣奕眼神躲閃,腳步淩亂,“哥哥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先出發了!”

在他離開之後,鬱溪給田媛媛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宣奕今天有什麼工作安排嗎?”

“沒有啊,公司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停掉他所有的工作計劃。”

“我知道了。”

鬱溪眸色幽深,嗓音冰冷,“找人盯緊他,有什麼異動隨時聯係我。”

“好,我親自去。”田媛媛興奮道。

宣奕出門後先是到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摩卡,十分鐘後,一個穿著黑色長款風衣、戴著帽子和墨鏡的男人坐到他對麵,兩人聊了沒幾句,忽然起身結賬,一前一後走出門外。

田媛媛眼睜睜看著他們上了一輛白色汽車,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起初那輛白車隻在市中心盤桓,沒有任何異樣,大約半個小時後,它突然提速,並且改變了行駛軌跡。

鬱溪接到田媛媛的電話,沉思半秒,果斷做出決定:“把地址給我。”

宣奕坐在駕駛位,車窗降到最低,風呼嘯著湧入,他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一眼身後的尾巴,確保不會跟丟。

“你求我幫忙,就是為了唱這麼一出戲?”

鐘泓雪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白皙的側臉,他看了一眼宣奕,目光曖昧,“我還以為你單獨約我出來是想……”

“我拜托你查的那件事怎麼樣了?”宣奕打斷他道。

“說好的三天時間,這才過去一天!”鐘泓雪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話音一轉,“不過還真讓我發現了一點貓膩,我跟你說……”

宣奕突然提速,車子“嗖”得一下竄了出去,鐘泓雪猝不及防後背撞上了座椅,疼得齜牙咧嘴,“你發什麼瘋,不要命了?”

宣奕瞥了一眼後麵多出來的那輛車,眸中閃過笑意,“你繼續說。”

“瞧你笑得一臉春情蕩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後麵追著的是你老婆。”鐘泓雪表情不忿,死死抓著安全帶,“你慢點行不行,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殉情。”

宣奕減慢了車速,穩穩拐進左前方的路口。

鬱溪見狀,讓田媛媛繼續直行,兩輛車同時跟目標太明顯,田媛媛雖然不情願,還是聽從了指令。

這條路通往的方向很偏僻,鬱溪坐在車裡,眼神愈漸冰冷,他心裡的懷疑一寸寸凋亡,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與此相比,宣奕的背叛都顯得微不足道。

“韓兵,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你知道該怎麼做。”

“明白。”韓兵眼神冷酷,猶疑片刻,“那宣奕怎麼處理?”

鬱溪閉上眼睛,冷聲道:“你看著辦。”

臨近目的地,宣奕開始減速,鐘泓雪對這段路熟的不能再熟,坐在副駕指點江山道:“往前走有條小路,穿過去右拐就到了。”

宣奕置若罔聞,“你剛才說,謝家曾經給假珠寶代言,具體是怎麼回事?”

“這都是陳年老瓜了,互聯網更新換代這麼快,基本沒什麼人記得了。”鐘泓雪想了半天,在記憶深處扒拉出一些邊角料,“那年謝忱正處於事業上升期,還沒拿到影帝,可能有點窮人乍富的心態,跟人合作接了個代言,結果識人不清,栽了個大跟頭。”

“原來是這樣。”

宣奕大致串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五年前,照片上的六個人達成合作,但有人為了謀求利益,造成了假珠寶致人休克事件。可是鬱家從始至終扮演了什麼角色?為什麼一個簡單的商業案會演變成慘不忍睹的命案?難道鬱溪的父母也參與了假珠寶事件?

太多疑問難以解開,真相隨著當年那場車禍一起粉碎,宣奕總覺得他遺漏了什麼關鍵線索,一直在不停地兜圈子。

“我還沒問你打聽這些老掉牙的事做什麼?”鐘泓雪不解道。

宣奕停下車,沒有多解釋,“以後你就知道了。”

韓兵看著前麵那輛白車越走越慢,最終停在了一家民宿門前,幾分鐘後,車裡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宣奕,另一個戴著墨鏡看不清正臉。

鬱溪蹙起眉,他總覺得那個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此刻的情形容不得他細想,下車後直奔民宿而去。

這裡規模雖然不大,但勝在環境清幽、風景秀麗,各處擺設都是花了心思的,那兩個殺人犯真的會藏身在這種地方嗎?

宣奕站在二樓窗前,看著魚兒一點點上鉤,垂眸輕笑,該是時候收網了。

鐘泓雪也好奇地探頭看去,“咦,那個人不是鬱氏集團的總裁嗎?就上次喝酒不要命那個!”

“你在這待著,彆出去。”宣奕交待了一句,推門而去。

他踩著木質的樓梯往下走,身後跟著一個穿漢服的少女,笑著介紹這間民宿的由來和特色,宣奕時不時點頭應和。

直到在樓梯轉角,獵物一頭撞進他的陷阱,宣奕錯愕地看著鬱溪,表情恰到好處,“哥哥,你……”

“你來這裡乾什麼?”鬱溪搶先一步質問,同時示意身後的韓兵,“上去看看。”

擦肩而過的瞬間,韓兵留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宣奕卻絲毫不慌,一步步走完最後幾個台階,來到鬱溪麵前,“哥哥,你跟蹤我?”

鬱溪麵無表情,眼神冰冷,並不回應。

“我做錯什麼了嗎?”宣奕盯著他的眼睛,語氣哀傷,“還是像外麵那些人說的那樣,我隻是你豢養的百靈鳥?”

鬱溪偏頭錯開視線,喉結微動。

宣奕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哥哥,你真是狠心。”

鬱溪緊握成拳,嘴唇緊抿,兩人氣氛僵持不下。

“輕點!你這人怎麼這樣沒禮貌?”

鐘泓雪被韓兵拽著胳膊強行拉過來,見到宣奕眼神微變,迅速調整狀態,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在我的地盤好歹對我客氣點。”

“你的地盤?難不成這家民宿是你開的?”韓兵粗聲粗氣道。

“廢話,就是我開的!”鐘泓雪翻了個白眼,掙開他的手,“不信你問店裡的工作人員,這家民宿是不是我的!”

穿著漢服的少女輕輕點頭,韓兵當場傻了眼,愣愣地看向鬱溪,“這……”

宣奕歎了口氣,眼神諷刺,“真沒意思,本來還想著給你一個驚喜,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鬱溪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眼裡的疑慮漸漸褪去,轉頭看向宣奕,“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停掉我的工作?”宣奕冷笑,步步逼近,“你把我當成了?哥哥,在你眼裡,我是為了那些東西才拚命討好你的,對嗎?”

鬱溪下意識搖頭,眼神中又夾雜著疑惑,“你不在乎那些,那你想要什麼?”

宣奕凝視他片刻,啞聲道:“自己想。”

韓兵見勢不妙,拖著鐘泓雪退到一旁,可沒想到宣奕緊隨其後,甚至超越兩人先一步上了車,反觀鬱溪還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一個難以解開的謎題。

宣奕這波完勝,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開車走了,留下一串決絕的車尾氣。

鐘泓雪回過神來,淡定地罵了聲“操”,韓兵聽得皺眉,他不耐煩地解釋:“那是我的車!”

迫於無奈,他最後隻能搭鬱溪的車回市裡,這一路上簡直無聊透頂,韓兵一句話沒有,鬱溪全程都在走神,鐘泓雪最後實在受不了,輕輕推了下鬱溪的胳膊,“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不會還沒想明白吧。”

“什麼?”鬱溪低聲問道。

“他喜歡你啊!”鐘泓雪扶額,“要不這大費周章地找我乾嘛?閒的啊!”

鬱溪思忖片刻,“他找你就隻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

鐘泓雪一陣心虛,口不擇言,“我確實想睡他。”

車裡一陣沉默,韓兵握拳輕咳。

“現在不想了。”

鐘泓雪觀察著鬱溪的臉色,人在車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還是覺得你們兩個比較般配,連性彆都一樣哈哈哈。”

鬱溪幾不可聞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喃喃道:“這回把他得罪狠了,估計很難哄好了。”

第24章 Chapter 24

[警告!警告!請您注意人身安全, 係統檢測到危險正在……]

“嘭——”

一聲劇烈的撞擊聲過後,安全氣囊彈出,車胎在地上摩擦出幾道黑印, 高架橋的護欄扭曲變形。

宣奕駕駛的那輛車直接側翻, 險些掉下高架橋,整個過程發生在瞬息之間,他原本正在勻速行駛, 誰知左側路口突然駛來一輛滿載的深藍色貨車,係統報警的同時, 宣奕將油門踩到底,車子驟然提速。

然而,那輛貨車隨之改變方向, 顯然是早有預謀, 宣奕避無可避。

高架橋上塵煙四起, 貨車司機推開車門, 戴上事先備好的白手套, 他選擇的路段很巧妙,既避開了監控,又是視覺盲區, 目的就是一擊即中。

白車撞得稀碎, 裡麵的人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謹慎地上前查看, 車門自動鎖死, 他費了一番功夫用鐵棍撬開, 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可掀開車門一看, 駕駛位上空空如也。

“你是在找我嗎?”

宣奕的嗓音忽然響起,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貨車司機背後,眼尾有一處很深的血痕,再往上寸許就要紮進眼睛裡,鮮紅的血珠兒順著雪白的皮膚往下淌。

“我草,鬼!有鬼!”

貨車司機一陣腿軟,眼睛瞪得老大,宣奕一把按住他,往碎玻璃上一撞,他立馬疼得發出慘叫。

“說,是誰指使你來的?”宣奕無意識抹了下眼尾的傷口,指尖嫣紅,他冷笑一聲,轉而掐住貨車司機的脖子,淡淡威脅,“不說就弄死你。”

“這,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貨車司機還在狡辯,可宣奕卻沒有那麼多時間,鬱溪的車馬上就會經過這裡,他必須先撬開這人的嘴。

“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宣奕鬆開他的脖子,語速飛快,“你背後的人想複刻五年前的車禍,可現在我沒死成,你的行動已經失敗了,待會兒警察趕到,你就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棄子會是什麼下場,應該不用我多說。”

貨車司機滿頭冷汗,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但你如果跟我合作,今天的車禍就是一場意外,我不會報警。”宣奕循循善誘,一步步拋出魚餌,“你隻需要把背後主使和五年前的真相告訴我。”

“我告訴了你,就徹底混不下去了。”貨車司機抬起頭,麵色青灰,“我需要一筆錢,和一個新的身份。”

“這我辦不到。”宣奕眼中寒光一閃,“你不如直接去重新投胎比較快。”

貨車司機討價還價失敗,強撐著站起身,抹了把臉:“好,我答應你。”

*

韓兵剛把車開上高架,就看見前麵濃煙滾滾,他降低車速回頭請示鬱溪,“前麵好像有交通事故,鬱先生,我們要繞路嗎?”

鬱溪緩緩皺眉,心中浮現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宣奕的電話,半晌,無人接聽。

“不繞路,繼續往前開。”

鬱溪當即做出決定,憂心忡忡地望向前方。

“我們來的時候就走得這條路,宣奕不會也堵在前麵吧。”鐘泓雪一直盯著窗外,眼尖地發現,“那好像有警戒線,臥槽,高架橋的護欄都快歪到地平線了!”

鬱溪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半空中吊著一輛支離破碎的白車,交警正在疏散車輛,開辟出一條緊急通道。

“那輛車跟宣奕開走的好像……”

韓兵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喃喃自語,“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車裡的氣氛漸漸凝固,離事發地點越近,鬱溪心裡就越不安,自從他父母出事以後,他生了一場病,情緒感知能力下降,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好像心裡突然空了一塊。

“好像沒看到有人受傷,地上也沒有血跡。”鐘泓雪鬆了一口氣。

“有沒有可能救護車已經走了。”韓兵臉色冷硬,眉頭緊鎖,“這麼嚴重的車禍沒人受傷,你自己信嗎?”

“我……信了。”

鐘泓雪剛要反駁,看見掉在地上的平安福,“這他媽真是我的車,那個平安福掛墜是我親自上靜安寺求的!”

韓兵一個急刹,立馬有交警過來阻止,但鬱溪已經趁著這個時間下車,衝進警戒線內。

“這裡不可以停車!”

“趕緊回去!”

“宣奕在哪?那輛車裡的人呢?”鬱溪嗓音沙啞,眼前彌漫著鋪天蓋地的紅,時隔五年,噩夢再次照進現實,他仿佛看見滿地殘缺的肢體,在車輪下碾碎成泥。

“先生,你冷靜一點,不要妨礙交通。”

“鬱先生,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韓兵按著他的肩膀,語氣沉著冷靜,“我們先離開這裡。”

鬱溪揮開他的手,滿眼血絲,“查那個貨車司機,我不相信這是意外。”

*

宣奕坐在醫院的走廊,臉上的傷口已經凝固,貨車司機麵容呆滯地坐在旁邊,囁嚅道:“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都說了。”

“不,你還忘了一件事。”宣奕轉過頭凝視著他,眼神壓迫感十足,“五年前被你們栽贓陷害的那對夫妻,現在何處?”

“這,我不知道啊!”貨車司機目光躲閃道。

“他派你來殺我之前,不可能不告訴你我的身份。”宣奕嗤笑,嗓音冰冷,“我勸你識相一點,不要耗光我的耐心。”

貨車司機沉默半晌,由於太過畏懼嗓音輕顫,“他們……其實早就死了。”

[叮咚!恭喜您成功解鎖本書中的隱藏劇情(1/4)——陳年舊事。]

宣奕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有了係統的佐證,足以證明這個人類說的都是實情。

原來主角的父母並不是畏罪潛逃,他們早就死在真凶手裡,還要替人背負所有罪惡和罵名。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他們的兒子,但他們真不是我殺的,我對天發誓!”

“彆假惺惺了,如果老天有眼,為什麼那些壞事做儘的人類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宣奕冷笑一聲,關掉了手機裡的錄音功能,“你走吧,以後的路怎麼選看你自己。”

貨車司機望著宣奕離開的背影,苦笑一聲:“我早就不能回頭了。”

韓兵查到宣奕的行蹤後,一行三人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彼時醫生正在給宣奕上藥,棉簽剛輕輕一碰他就喊疼。

那道眼尾的血痕明顯是迸裂的碎玻璃劃的,傷口又長又深,最後的關鍵時刻,他不得不動用血族的能力,才驚險萬分地逃過一劫,換成任何一個人類,早就一命嗚呼了。

鬱溪站在診室門口,眼神無措地看著他,心頭湧現一股強烈的失而複得的喜悅。

鐘泓雪就比他直白的多,衝進去喊道:“原來你沒死啊!實在太好了,我那車可是限量版,記得賠錢。”

“走保險吧。”宣奕理智道。

鐘泓雪找了個椅子在旁坐下,盯著他的臉語氣誇張道:“完了完了!可惜了這麼完美的一張臉,會不會留疤啊。”

醫生表情無奈,拿著棉簽無從下手,“這傷口不小,夏天又熱,能恢複成什麼樣全看個人體質。”

“有沒有更先進的醫療手段,多少錢我們都接受。”鬱溪走進來低聲說道。

醫生搖頭輕歎,“無論如何也得等傷口愈合再說,他都不配合上藥,怎麼能好?”

“我看看。”鬱溪嗓音溫和,取代了醫生的位置,冰涼的指尖輕輕挑起宣奕的下巴,仔細端詳片刻,宣奕忽然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手和視線。

這種程度的“不聽話”無異於小朋友撒嬌,鬱溪歎了口氣,輕聲道:“對不起,哥哥說錯話了。”

宣奕無動於衷,睫毛低垂著一言不發。

“你不是我豢養的百靈鳥,那些人說的不對。”鬱溪俯身,在他耳畔低語,“百靈鳥的叫聲哪有你好聽。”

宣奕忽然抬眸,震驚地看著他。

鬱溪又擺出一副正經模樣,“乖,先讓醫生上藥,有什麼話回家再說。”

“我沒家!”宣奕剛賭氣說完,神色一變,“啊疼疼疼……輕點……”

鬱溪攥住他的手,皺眉安慰:“再忍忍,馬上就好了。”

鐘泓雪扶著椅子快要坐不住了,他現在嚴重懷疑宣奕才是下麵那個,轉頭看韓兵,他早已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好不容易上完藥之後,宣奕死活不貼紗布,醫生隻能叮囑鬱溪看著他彆碰水,又開了一堆內服外用的藥,如果換做以前,這點小傷對宣奕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現在他的愈合能力大打折扣,簡直麻煩得要命。

在醫院一直沒時間細問高架橋上的經過,等上車以後,鬱溪開始追問前因後果。

宣奕不打算現在就告訴他實情,隻能找借口搪塞,但車毀成那樣,他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隻有臉上添了個傷口實在難以解釋,索性張嘴胡謅:“我看高架橋上的風景挺好,就下車看看,誰知道有個大貨車沒長眼睛直接撞了過來,還好我躲得及時。”

“然後呢。”鬱溪嗓音平靜,不知對他的話信了幾分。

宣奕一攤手:“然後我就走了。”

“沒有見過其他人?”鬱溪眼神疑惑。

“你不信我,我說再多也沒用。”宣奕噙著笑,眼中滿是落寞,“如果我在那輛車裡,那今天就是我們此生的最後一麵,你還記得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鬱溪瞳孔輕顫,嘴唇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

宣奕殘忍一笑,語氣天真:“哥哥,我要是死在昨天就好了,那樣我會一直以為你是愛我的。”

第25章 Chapter 25

“不要開這種玩笑。”

鬱溪嗓音冷了下來, 一直到下車前都沒再開口說話。

韓兵把他們送到家門口,下車前跟鬱溪低聲確認:“那個貨車司機還查嗎?”

“查。”

鬱溪丟下一個字,關上車門。

宣奕解開指紋鎖, 一隻腳剛踏進玄關, 鬱溪突然從身後攥住他的手腕,他疑惑回頭,猝不及防被抵在牆上, 鬱溪的力道之大讓人無從反抗,他也不想反抗。

“哥哥, 你……”

鬱溪封住他的嘴唇,把那些傷人的話碾碎在唇齒間,半晌, 兩人呼吸徹底亂了, 宣奕摟著他的腰, 摩挲著誘人的脖頸, 細密地汗打濕了他指尖, 鬱溪睜眼看他,瞧見那道暗紅的傷痕。

“還疼不疼?”他問。

宣奕沒回答,近乎粗暴地咬破他的皮膚, 帶著懲罰性質的深度讓鬱溪蹙起眉, 但他沒有掙紮,反而獻祭式地仰頭闔眼。

血液源源不斷地流進宣奕的身體,他貪戀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直到舌尖卷走最後一滴液體, 他才心滿意足地放過鬱溪。

[叮咚!恭喜您成功獲得攻略對象的血液100cc, 當前生命值為(3.1/100)]

“你是屬狗的嗎?”

宣奕低笑,“現在我們扯平了。”

“還不夠。”

鬱溪捧著他的臉, 一貫冰冷的眼中浮現渴求,他撩起宣奕的T恤下擺,柔軟的布料下是結實的肌肉,這讓他愈發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個成年alpha的身體,不像omega那樣容易被信息素掌控。

宣奕看穿了他的企圖,故意貼近他的身體,兩人的體溫彼此傳遞,那一刻仿佛生命也交織在一起,他在鬱溪耳畔輕笑,“你想要我嗎,哥哥。”

“你本來就是我的。”

鬱溪眸子裡閃過一絲危險的信號,他掐著宣奕的腰,先一步牢牢掌握了主動權。

宣奕微微眯起眼,低頭跟他交換了一個吻,鬱溪很容易被轉移了注意力,宣奕很早之前就發現這一點,比起強烈刺激的生|理欲|望,他更喜歡溫柔纏綿的親吻和擁抱,簡直像麻醉劑一樣好用。(已刪減,隻是親吻和擁抱哦)

接吻時的鬱溪看起來很乖,宣奕解開他全部的襯衫扣子也沒有遭到反抗,隻是睫毛輕顫了兩下,就自然而然接受了。

宣奕從他的後頸一寸寸沿著脊背下滑,停在了腰部,鬱溪恍然睜眼,alpha的本能占據上風,一把按住那隻作亂的手,“想造反嗎?”

“哥哥,放鬆。”

宣奕笑著吻他的耳垂,鬱溪一偏頭躲開了,單手抵著他肩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再給我一點時間。”

“沒問題。”宣奕摩挲著他的胳膊,從小臂到手腕,忽然折到胸前,俯身低語,“那這次我先不進去,好不好?”

鬱溪抬眸,眼神複雜地凝視著他,沒有再說出拒絕的話。

僅僅是肌膚相貼的觸感便讓他頭皮發麻,兩人第一次毫無阻隔地坦誠相見,這仿佛打開了鬱溪身體裡某個奇妙的開關,宣奕從背後抱住他、親吻頸後的腺體時,他難以自抑地渾身輕顫,心臟縮成一團。(隻是親吻後頸,擁抱)

這不是因為緊張或者羞恥,而是一種異樣的滿足,如同破碎的靈魂得到修補,激動地發出共鳴,宣奕似乎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隻有親密接觸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哥哥。”

“嗯?”

“我馬上就要畢業了。”

“……”

一陣長久的沉默令宣奕不滿地蹙眉,他一口咬住鬱溪鎖骨處的皮膚,留下個整齊的牙印,鬱溪被迫回神,啞聲問:“你想要什麼畢業禮物?”

“你。”宣奕毫不猶豫地答道。

鬱溪充耳不聞,顧左右而言他:“限量款跑車,還是……”

“我想要你,哥哥。”宣奕打斷他,目光堅定地問,“你會遵守承諾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對嗎?”

鬱溪剛要避開他的視線,宣奕欺身而上,目光滾燙:“回答我,哥哥。”

“……我會去的。”鬱溪低聲說道。

宣奕忽然笑了,把頭埋在他肩窩,像個得逞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

他之所以如此執著,不僅是因為鬱溪的那個承諾,還因為係統任務中需要改變的第二個關鍵劇情節點,鬱溪必須全程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不可以遲到或者早退,如此才算改變原著劇情,獲得相應的獎勵。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在此期間,際星娛樂並沒有恢複他的工作,反而以他臉上的傷為由替他拒絕了一個質量不錯的代言,沒有哪個公司會做虧本的生意,除非上層有人授意。

但宣奕不明白,明明鬱溪不再抗拒他的靠近,甚至變本加厲地開始黏他上癮,黑化值依舊紋絲不動,劇情節奏也絲毫沒有打亂。

自從上次頒獎風波過後,網上陸陸續續傳出他的黑料,什麼私生活混亂、暴力傾向、疑似抄襲……等等,雖然沒有什麼實錘,都是小打小鬨,但卻引起了宣奕的警惕。

這是鬱溪釋放的危險信號,他還是沒有打消毀掉他的念頭。

“還沒睡?”

鬱溪洗完澡,頭發上帶著清爽的茉莉花香,宣奕回身把他撈進懷裡,鬱溪熟練地脫掉他身上的睡衣,他格外喜歡這種毫無保留地接觸,沒過一會兒宣奕耳邊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第二天一早,宣奕要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彩排,他出門前不忘提醒鬱溪,“畢業生音樂會下午四點開始,哥哥不要遲到了。”

“嗯。”鬱溪端著咖啡,眼神沉靜,“這個畢業典禮很重要嗎?”

宣奕點頭,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過了今天,我們的關係就會迎來一個新的階段,而且今天的歌是專門為你唱的,哥哥。”

鬱溪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輕聲道:“好,我一定會準時到場。”

宣奕其實並不擔心他爽約,因為他已經提前從韓兵那裡打聽過他的行程,這個下午早在一周前就空出來了,沒有安排任何工作。

下午3:50,他在後台一眼望見了觀眾席上的鬱溪,他的穿著跟早上不一樣,估計是來之前特意換了衣服,以免和大學校園格格不入,黑色T恤配上運動褲和球鞋,瞬間削弱了他身上難以接近的氣勢,剛坐下沒過五分鐘,已經有三個人過來搭訕。

宣奕忍不住從後台繞到觀眾席,替鬱溪擋一擋那些不合時宜的桃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