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Chapter 18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直接挑明了兩人的關係, 張占山臉色陰沉著移開了目光。
鬱溪的態度很明顯,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宣奕是他的人, 想要繼續談合作, 過去的恩怨就得一筆勾銷。
張占山橫行無忌慣了,想讓他吃了這個悶虧難如登天,但鬱氏集團的合作也很重要, 他要是搞砸了回家免不了一頓家法。
“鬱總,大家都是聰明人, 你什麼意思我清楚,但這小子人品不行,背著你勾搭我相好, 還無緣無故把我打了一頓!”
“你有膽量再說一遍。”宣奕嗓音很輕, 但威懾力十足。
鬱溪瞥了他一眼, 放下酒杯, “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 他跟了我五年多,我了解他遠勝過旁人。”
這護短護的實在明顯,張占山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 叫服務員又開了兩瓶烈酒。
“鬱總, 我今天還就較這個真了,你等著,我把我相好叫來, 咱們當麵對質。”
張占山說完不理會旁人, 掏出手機撥通了鐘泓雪的電話。
“嘟……嘟……”
56秒後, 甜美的女聲響起,“您好,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
“操!敢不接老子電話。”
張占山罵罵咧咧打了第二遍。
這回等了半分多鐘,電話終於通了,可還沒等張占山開口,對麵傳來暴躁的吼聲,“你有完沒完了!我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騷擾我就報警了!”
“寶貝兒,話不要說得那麼絕對,你猜現在誰在我身邊。”張占山笑得不懷好意。
“愛誰誰,滾!”
鐘泓雪翻了個白眼,剛要掛掉電話,對麵傳來兩個字:宣奕。
他遲疑片刻,在腦海裡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還是做了個最不明智的決定,“地址給我。”
鐘泓雪換了身衣服,站在落地鏡前,凝視著妝容豔麗的自己,低聲說道:“最後一次,欠你的扯平了。”
鬱溪在張占山打第一通電話時就提醒宣奕,“這件事隻會越鬨越大不好收場,你發消息告訴那個人最好彆來。”
宣奕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可是我沒有鐘泓雪的聯係方式。”
鬱溪顯然不信,“你都能為他大打出手,連個聯係方式都沒有?”
“真沒有,我們加起來也就見過兩次。”宣奕眼神真誠,悄聲解釋,“那天是因為他向我求救,我喝了酒沒控製好力道,打完就醉過去了。”
鬱溪欲言又止,嘴角忍不住上翹,鬱結多日的困擾仿佛煙消雲散了。
鐘泓雪趕到時,張占山已經喝了不少,他醉醺醺地撲到門口,臉上浮現傻笑:“寶貝,你來了。”
“一身酒氣,離我遠點。”
鐘泓雪一個側身,避開了他的懷抱,定眼一瞧,宣奕在裡麵坐著,看樣子沒吃什麼苦頭,他徑直走到桌前,笑著示意:“你先走,這裡交給我處理。”
“那恐怕不行,我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宣奕轉頭看向鬱溪,與此同時,鐘泓雪也在打量旁邊這個人,長相絲毫不遜色於娛樂圈裡的明星,身上又有種溫和的決斷力,信息素的味道很罕見,卻並不難聞。
“寶貝,你躲什麼?”
張占山從背後摟住鐘泓雪的肩膀,不顧他的意願強行在後頸的腺體上嗅了嗅,“好香啊。”
鐘泓雪躲不開,隻能一臉厭惡地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徹底標記你。”張占山眼中流露著貪婪的光,“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天晚上的賬必須算清楚。”
鐘泓雪皺起眉,不斷朝宣奕使眼色,無聲道:“快走!”
宣奕視若無睹,起身走到兩人麵前,盯著張占山的手,笑著問道:“還疼嗎?”
張占山瞬間被挑起了怒火,指著他的鼻子,“你他媽的……”
“疼還不長記性。”宣奕眼中笑意漸冷,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輕聲命令,“放開他。”
鐘泓雪滿眼焦急,阻止道:“宣奕!”
“宣奕。”鬱溪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縱容,“這種事情最好不要親自動手。”
話音未落,韓兵闖進包廂,像頭沉默的獅子靜靜矗立在鬱溪身側。
李勘見情況不妙,在旁小聲提醒:“鬱總,咱們今天是來談合作的,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張占山醉意上頭,不管不顧地笑了起來,喊道:“怎麼?仗著人多想打我?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張家在這地界上怕過誰?”
“夠了!”
鐘泓雪趁機脫身,轉身揚手給了他一巴掌,“這件事跟其他人沒關係,彆發瘋了!”
“嗝……”
張占山被打懵了,捂著臉傻笑,“寶貝打得好,不疼!”
“看來張總已經喝多了,那合作的事改日再談吧。”鬱溪淡淡說道。
“談!就今天談!”張占山站著直打晃,嘴裡還不依不饒,“誰說我醉了,老子清醒的很!”
他的助理也是拿不定主意,在旁猶猶豫豫不敢吱聲。
“不過談生意之前,我這口惡氣必須出了!”張占山盯著宣奕。
“那你想怎麼出氣?”宣奕笑著迎視他的目光,“也斷我一隻手?”
張占山剛想點頭稱是,忽然瞥見旁邊鬱溪的眼睛,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平靜無波,卻讓他沒來由的背後一涼,酒都醒了幾分,“我張占山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這裡有三瓶沒開封的酒,你全喝了這事就翻篇,我立馬在合同上簽字。”
“我還當是什麼?”宣奕嗤笑,當即開了三瓶酒,頓時包廂內溢滿醇香。
“等一下!”鐘泓雪眉頭緊鎖,拿起酒瓶仔細端詳,“張占山,你不要太過分了,這種酒一口氣喝三瓶你是存心想讓他進醫院!”
“是又怎麼樣?”張占山毫不掩飾的惡意,挑釁地看向宣奕,“你就說喝不喝吧。”
宣奕沒理他,當即提起一瓶酒灌進嘴裡,烈酒入喉,如同一團火焰順著胃部燒遍全身四肢百骸,空酒瓶掉在地上,碎成漫天閃爍的星星,宣奕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朝張占山比了一根手指。
鐘泓雪眼中的擔憂不減,他親眼見過宣奕醉倒在他麵前不省人事,這種高度數的烈酒一般人根本難以承受。
“我來替他……”
鐘泓雪剛上前半步,卻被一隻手攔住了,他不解地回過頭望向鬱溪。
“這件事因你而起,你過去不是幫他而是害他。”鬱溪眼神冰冷,平靜地目睹宣奕提起第二瓶酒。
“張占山,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靠錢、權得到的,感情這種東西你強求不來。”
話音剛落,宣奕再次把瓶口對準嘴唇。
“行了。”
鬱溪突然上前,一把奪過宣奕手裡的酒瓶,幾滴液體灑在手背上,他伸出舌尖舔舐乾淨,“不能喝就彆逞強。”
張占山冷笑,毫不留情地諷刺道:“怎麼,我一條胳膊就值一瓶酒?”
鬱溪抬眸,上前一步說道:“我替他喝。”
“好!”張占山一邊鼓掌,一邊叫服務員,“既然鬱總要替酒,那就得從頭來過,沒有從中間來的道理,是不是!”
“張總,差不多得了,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助理躲在後麵低聲提醒道。
“你是誰的人?滾!”張占山完全聽不進勸阻。
李勘在暗處扶了下眼鏡,精明的老狐狸並沒有上前阻止鬱溪。
宣奕那一瓶酒喝完已經到達這具身體的極限,哪怕讓係統提升酒量,短時間內也達不到原主的3倍,他扭頭看向鬱溪,燈光下這人的半張臉隱藏在陰影裡,每當宣奕以為他已經窺得全貌,鬱溪就會通過更極端的方式刷新他的認知,永遠捉摸不透。
“這第一瓶酒,我替宣奕的行事魯莽道歉。”
話音未落,鬱溪仰頭一飲而儘,滴酒未剩。
“第二瓶酒,換鐘泓雪的自由,從今往後,張總不要再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張占山顯然不樂意,但沒等他阻止,鬱溪已經喝完了第二瓶,他看起來依然清醒,隻是眼尾紅的厲害。
宣奕從旁看著,心裡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有些酸澀又有些快意。
鬱溪解開兩顆扣子,眸中閃過一絲瘋狂,他拿起第三瓶酒,緩緩走向張占山,後者眼裡浮現畏懼,強撐著咽了下口水,誰知鬱溪隻是拿瓶口跟他碰了下杯。
“第三杯酒,替我問候張老先生,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鬱溪。”
鬱溪酒已經遞到唇邊,聽見聲音回頭,微微眯起眼,辨認了一會兒才找到宣奕,他勾唇一笑,無聲說了句什麼,可惜燈光刺眼,宣奕沒看清,還來不及追問,鬱溪已經仰頭提起第三瓶酒。
這回不像前兩次那樣順利,從四麵八方襲來的眩暈感如同地獄裡幽靈,不斷撕扯著他的神經,冰涼的液體順著他脖頸淌過鎖骨,打濕了襯衫的前襟,他控製不住沉重的眼皮和越來越輕的身體。
那些死去的人一個個出現在他麵前,沒有慘烈的車禍,也沒有鮮血淋漓,他們把他抱進懷裡,像兒時一樣幸福美好。
“鬱溪——”
宣奕今晚第二次喚他的名字,伴隨著空酒瓶墜地的聲響,鬱溪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而地上卻是大大小小尖銳的碎玻璃。
“好疼啊。”
他在宣奕的懷裡緩緩睜眼,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哪疼?讓我看看。”宣奕有些手足無措,明明他已經及時接住了鬱溪,怎麼還會受傷?
“沒事,鬱總隻是醉了。”李勘拿著一遝文件從旁走來,笑著看向張占山,客氣有禮,“我有鬱總的授權可以代簽合同,張總這邊請?”
張占山已經被鬱溪那不要命的陣勢嚇傻了,半推半就地跟了過去。
宣奕瞥了他們一眼,李勘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圓滑老練,鬱溪對他又十分信任。
“彆走,求求你們……”
鬱溪抓著他的袖子,緊閉著眼睛低聲哀求。
“不走。”宣奕把他抱了起來,“我帶你回家。”
夜風很冷,鬱溪本能地縮進他的大衣裡,韓兵上前一步打開車門,全程一言不發。
“直接去醫院吧。”宣奕說道。
“鬱先生不喜歡那種地方,而且這點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韓兵沉聲道。
宣奕難以置信:“你確定那叫一點酒?”
“鬱先生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在酒桌上才叫拚命,我見識過一次,對麵三個老東西,隻有鬱先生站著走出來,另外三個都是找人抬出來的,這才哪到哪啊!”
“就沒人勸著他點,這麼喝下去哪天非得死在酒桌上不可。”
“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他是真不想活了。”韓兵歎了口氣,臨下車前不忘叮囑宣奕,“今天的話聽過就忘了,鬱先生不喜歡彆人提及他的過去。”
“知道了韓哥,保證不出賣你。”
宣奕把鬱溪從車上抱下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沒站穩,他靠著車門緩了一會兒,等那股眩暈勁兒過去才繼續往前走。
“能行嗎?”韓兵目送他的背影,有些擔憂,“要不我來吧。”
宣奕瞪了他一眼:“用不著。”
打開指紋鎖,這具身體已經瀕臨極限,宣奕強撐把人抱到沙發上,泄力的瞬間一雙手忽然攬住他的腰,鬱溪半睜著眼睛,勾唇輕笑。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宣奕終於相信了韓兵的話。
鬱溪凝視著他的睡顏,指尖描摹五官的輪廓,兩人擠在並不寬敞的沙發上,相擁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宣奕被強烈的日光晃醒了,他隨手拿了個抱枕擋在臉上,煩躁地抱怨道:“怎麼又是晴天?”
鬱溪端著兩杯咖啡坐在他對麵,安靜地刷手機。
兩人互不乾擾,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麵,直到一聲突如其來的微博提示音響起,宣奕猛地坐起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鬱溪,“我以為你這種工作狂這個時間應該在看股票,或者財經新聞,可你竟然在刷微博?”
鬱溪抿了口咖啡,淡定地說道:“我在看你。”
宣奕:“看我?”
“你的熱搜。”鬱溪把手機遞給他,“在秦豔的努力下,現在已經沒人談論你和欒玉澤的緋聞。”
“那我的熱搜是什麼?”
宣奕接過手機,有些好奇,“宣奕,萬人迷體質?”
“有個博主做了一期盤點視頻,細數你和圈內頂流、古典舞第一人以及神秘的富豪之子之間的愛恨糾葛。”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這麼高的播放量?”宣奕點進去一看,進度條十幾分鐘,他頓時失去了耐心,“舉報鍵在哪?”
鬱溪輕笑,把另一杯咖啡推到他麵前,“你要不要猜猜,哪對CP人氣最高?”
“哥哥!”宣奕義正言辭,委屈地控訴道,“你都不生氣,你都不在乎我?”
“我在乎啊。”鬱溪平靜說道。
宣奕哼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但你剛才給這個視頻博主點了個讚。”
“是嗎?”鬱溪探頭確認了一下,繼續狡辯,“那應該是手滑了。”
宣奕撲過去把他按在沙發上,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鬱溪的脖頸,此時此刻,這是他心愛的獵物,因為想要永久享用,所以不舍得他有一絲一毫地損傷。
“彆鬨了,癢。”
鬱溪抱著他的腦袋,眼神縱容。
“叮——”
門鈴聲突然響起,宣奕不情願地抬起頭,輕吻了下鬱溪的嘴唇,“我去開門。”
鬱溪坐起身,趁這個時間整理了下衣領,撫平褶皺的同時,他聽見宣奕站在門口問:“你怎麼會來這兒?”
“宣哥,我昨天已經把這幾天的工作安排發給你了,你沒收到嗎?”田媛媛小心翼翼問道。
宣奕回憶片刻,“昨天確實沒時間看手機,你先進來吧。”
“好的宣哥。”田媛媛換了鞋,忍不住四處張望,“你家裡好漂亮啊!”
宣奕:“……”
要不是手拿原著,他真要被這個小姑娘的演技騙了。
鬱溪端著空杯子目不斜視地從田媛媛身旁走過,不忘提醒宣奕:“咖啡快涼了,記得喝。”
“知道了,哥哥。”
鬱溪洗完杯子直接去上班了,客廳裡隻剩下宣奕和田媛媛,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未讀消息,其中果然有一長串工作安排。
“這個MV拍攝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不是拍完了嗎?”
“之前那個取景地確實拍完了,後麵還有6個。”
“那這個錄製綜藝是怎麼回事,還是外地,我不就是發個專輯嗎?”
“哦,這是因為前期需要宣傳造勢,這檔綜藝無論是播放量還是話題度都是最合適的,你作為飛行嘉賓隻需要參加一期的錄製就可以了。”
“這麼麻煩。”
再往後宣奕已經不想看了,他長歎了一口氣,關掉手機,“能不能商量一下,少安排幾個活動?”
“恐怕不能,這都是秦姐事先規劃好的。”田媛媛放軟語氣,擺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宣哥,今天不僅有MV拍攝,晚上還有一組宣傳照要拍,我們再不出發時間要來不及了。”
“走吧。”宣奕認命地說道。
他好歹也是血族的王子,現在卻淪落成書裡的打工人,追根溯源,這一切都是拜吸血鬼獵人所賜,鬱溪,你們最好不是同一個人。
*
此次選擇的拍攝場地離市中心比較遠,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宣奕看似全程都在熟睡,實則時刻保持著警惕,畢竟開車的人可是田媛媛,不得不多加防備。
到了之後,導演還是那個導演,工作人員大多也沒有變,宣奕環視一圈,幾乎全是熟麵孔,甚至不該再出現的周小俞也在現場。
秦豔有事沒來,宣奕隻能問田媛媛,“那個人上次不是說家裡有事,沒法當嘉賓了嗎?”
“唔……這我也不太清楚。”田媛媛瞪著眼睛裝蠢。
宣奕不想再搭理她,直接進化妝間找Sonia,卻沒想到謝星洲竟然先一步到了,並且妝造已經完成了大半。
“宣奕,你來得正好,看我今天的設計怎麼樣?”
Sonia轉動椅子,一身素白長袍的謝星洲忽然出現在他眼前,烏黑的長發散在肩頭,如同畫裡走出的月神,清冷的眉眼、出塵的氣質,他似乎有些理解網上那些粉絲口中的“白月光”是什麼感覺。
“很完美。”宣奕給出最客觀的評價。
謝星洲睫毛輕顫,不自覺地看向彆處,以緩解心跳加速帶來的緊張情緒。
Sonia顯然也很滿意自己的傑作,但一名出色的造型師向來是精益求精,“彆的都沒什麼問題,隻剩下發型我還沒想好。”
“簡單一點,謝老師不需要複雜的修飾。”
“你說得對。”
Sonia突然有了靈感,抽出一條同色的細長發帶,三兩下做好了發型,可端詳了一會兒,她再次皺起眉,“這樣確實不錯,但似乎缺乏新意。”
宣奕和謝星洲對視一眼,默契地不發表意見。
“算了,時間緊迫,宣奕,我先給你上妝。”
“沒問題。”
給宣奕準備的衣服有兩套,一套是中規中矩的黑色,一套是極難駕馭的紅色,Sonia第一眼就覺得宣奕更適合囂張搶眼的顏色,但團隊覺得她太過冒險,所以準備了備用方案。
事實證明,她沒有看走眼,宣奕一身紅衣,英姿颯爽,眉宇之間儘是少年意氣,Sonia給他梳了個高馬尾,金冠玉帶,春風得意。
宣奕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忽然指著頭頂的發冠道:“這個能不能換一換?”
“怎麼了?哪裡不合適嗎?”Sonia好脾氣地問道。
“古代男子二十歲行冠禮,這不符合劇本裡的人物設定。”謝星洲在旁替他解釋道。
宣奕附和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倒沒想那麼多,單純覺得發冠有點重,戴久了可能會頭疼。
“那就換成紅色的發帶吧。”Sonia剛要行動,突然遲疑地看著兩人的裝束,心中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然你們兩個交換一下彼此的發帶呢。”
謝星洲愣了一下,明白Sonia話裡的意思,他藏在寬大衣袖裡的手不自覺攥緊,表情平靜道:“我都可以。”
“Sonia,你這是嫌我在熱搜上挨的罵不夠多啊。”
宣奕戲謔一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誒,那些都是小部分的聲音,我看磕你倆cp的人也不在少數,連超話都建起來了。”
“超話?”宣奕挑了下眉,自我調侃道,“我還是以為都是罵我攀高枝、蹭流量、被包|養的呢。”
“你看。”Sonia把手機遞給他,笑意藏都藏不住,“昨天一夜之間,你擁有了3個cp超話!”
宣奕快速在眼前過了一遍,還真有三個新建的超話,取的名字也十分新鮮,奕星一意、鐘奕你,還有個奕點甜cp,想來是網友扒不到欒玉澤的身份隨便取的名字。
“這些人真有意思,捕風捉影的事也能當真?”宣奕把手機還了回去。
“其實大部分人也就圖一個樂子,炒cp這種事在娛樂圈也算屢見不鮮了。”Sonia話音一轉,“不過像你這樣炒成買股文的還是頭一個,大家都在猜哪對是真的。”
“哪對都不是。”宣奕在線辟謠,並安排謝星洲,“你不要太在意那些人說的話,必要時候我可以配合你們公司澄清這件事。”
謝星洲垂眸輕笑,低聲道:“清者自清,刻意聲明反而讓那些人有過度解讀的機會。”
“沒錯,奕點甜cp就是在際星娛樂否認戀情之後迅速建起來的,現在是三大cp之首,人數遙遙領先呢。”
Sonia拿起兩條發帶,笑得不懷好意,“我磕的奕星一意也不能落了下風,你們誰先來?”
正式拍攝開始前,他們剛一露麵就引起了大家的圍觀,之前關於兩人的物料隻有voittaja冬季新品的代言廣告,等到這張專輯發布,那可謂是糧倉滿滿,cp粉要過年了。
周小俞混跡在人群裡,眼神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宣奕不經意間與其對視,心中閃過一絲警惕,這人能在短時間內變化巨大,背後必然有人指使,鬱溪不會在一個傻子身上反複浪費精力,所以那個人八成是李勘。
可他為什麼要幫周小俞,或者說他想借此達成什麼目的?
“宣奕?”謝星洲碰了碰他的胳膊,順著目光看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是什麼?”
宣奕隨便一指,故意轉移話題,誰知謝星洲竟然頗為認真地回答道:“那是威亞,拍戲的時候經常用到,你來的時候吃東西了嗎?”
宣奕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沒有,怎麼了?”
“沒有就好。”謝星洲淺淺一笑,眉眼柔和了不少,“你第一次吊威亞,可能會不太適應,空腹會好受一些。”
宣奕心情複雜,他明明會飛,還要大費周章地借助工具,而且這工具看起來還不是特彆安全。
工作人員將一道道繩索往兩人身上掛時,宣奕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點,這個高度不是開玩笑的。”
謝星洲第一次在一個人眼裡看到純粹的、毫無保留的擔憂,他心底頓時湧現一股暖流,“我十歲就吊過威亞,當時心裡其實很害怕,但現在早就習慣了。”
“習慣?”宣奕捕捉到了重點,直截了當地拆穿他,“所以你還是會害怕,隻是將恐懼藏在心裡,然後自欺欺人地說習慣了。”
謝星洲輕咳一聲,抬起袖子擋住宣奕的視線,嘴硬道:“我沒有。”
宣奕揶揄一笑:“好吧,我信了。”
“來!大家準備,威亞老師先找一下位置。”
導演話音剛落,宣奕感覺身體在緩慢地往上升,到達一定高度後兩人同時停滯,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中,那滋味極其難受。
半分鐘後,拍攝正式開始,這次二人升高的速度要快上許多,為了呈現較好的效果,他們需要在空中完成一套高難度動作。
謝星洲童星出身,有舞蹈功底,基本功紮實,這對他來說不算難事,隻見一襲白衣禦風而行,轉眼間,劍從袖出,閃著凜凜寒光刺向虛無。
監視器裡,他臉上的表情放大數倍,一雙鳳眸飽含殺意,無須台詞加持,這場戲已經足夠精彩。
宣奕在他對麵,劍尖離胸口寸許的距離,冷風拂過,衣袂翻飛,長發隨之揚起,風流恣意,他微微側身,利劍挨著脖頸劃過,斬斷一截青絲。
與此同時,宣奕按住謝星洲執劍的手腕,下一個動作便是奪劍、鎖喉、反殺,可他敏銳的聽力察覺了異常,周圍除了風聲以外還夾雜著一絲一縷的斷裂聲,他們挨在一起,一時間竟辨認不出是從誰身上發出來的。
謝星洲見他抓著自己的手腕不動,微微偏頭。
導演盯著監視器裡的絕美畫麵,恨不得拍個特寫長鏡頭,根本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直到宣奕突然脫離了畫麵,所有人齊齊一怔,緊接著爆發了一陣混亂的喊聲。
謝星洲感覺身後好像空了,偶然一瞥,隻見宣奕正急速向下墜落,他腰間的繩索不知為何全都斷了,隻剩手上攥著的那一根,謝星洲見狀臉色慘白,掙紮著向下伸出手。
威亞師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種從天而降的危機簡直是對他職業生涯的當頭棒喝,他唯一能做的隻剩下傻站著,祈禱奇跡降臨。
宣奕冷眼瞧著地上密密麻麻的人類,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在災難麵前渺小又無助,他順著繩子往下滑,巨大的摩擦力讓掌心皮開肉綻,繩子上留下一道暗紅的血跡。
他可以自救,但在人類麵前暴露身份將會帶來十分麻煩的後果,終於,在離地麵十幾米的距離,他征服了地心引力,停滯在半空中。
有人在撥打緊急救援電話,但這裡非常偏遠,以普通人的體力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宣奕無聊地掛在那裡蕩秋千,他希望這裡有個稍微聰明點的人類。
“宣奕,把手給我!”
頭上忽然傳來謝星洲的聲音,他一身白衣此刻宛如天神降臨,威亞師冒著極大的風險緩慢操縱下降,終於讓他來到宣奕的身邊,“快點抓住我!”
“你不怕死嗎?”宣奕仰頭看著他,眼神直白,“這個繩子可能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少廢話。”謝星洲麵目猙獰,回身朝威亞師吼道,“再往下放!”
下一秒,宣奕的手腕被死死抓住,謝星洲滿頭大汗,是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
宣奕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拚命救我?”
人類明明那麼弱小,為什麼要為了彆人豁出性命?
“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次,我們就……扯平了。”謝星洲艱難道。
“你知道那個人是我?”宣奕仔細回憶,“可我不是當著你的麵否認過嗎?”
謝星洲勾起嘴角,輕聲道:“我有眼睛,有判斷力,不需要彆人告訴我所謂的真相。”
宣奕:你厲害。
“當日你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我以為你是想跟我徹底劃清界限。”謝星洲眸光黯淡,勉強扯出一個笑,“我謝星洲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你既然不願與我交心,我自然也不再打擾。”
“哦,原來是這樣。”宣奕真誠地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那為什麼我臨時找你救場,你還會答應呢?”
“這,這分明是兩碼事。”
謝星洲臉色通紅,卻沒辦法再用袖子遮,他們像兩隻垂死掙紮的蝴蝶,牢牢地係在了一起。
威亞師掌控著兩條人命,一步也不敢動,按理說他可以讓謝星洲繼續往下降,直到抵達地麵為止,但兩個人在一起就要承擔雙倍重力,他不敢冒這個險。
二十分鐘後,救援隊終於來了,謝星洲體力不支,剛被救下就昏睡過去,宣奕隻有手上擦破了點皮,卻被按在擔架上抬走了,他幾番申訴無果,最終被迫抽了好幾管血,做了個全身檢查。
醫生給他包紮手時,反複叮囑,“一定要勤換藥,能不能碰水就不碰,注意不要感染了。”
宣奕倒背如流,然後出門就把紗布拆了。
他站在醫院走廊給鬱溪打了個電話,絕口不提今天發生的意外情況,隻說最近工作太忙,要去外地出差幾天,鬱溪那邊似乎在開會,沒問幾句就掛了。
回到病房,謝星洲已經醒了,正在和什麼人打電話,宣奕無意竊聽彆人的隱私,正要推門出去,電話那邊卻清晰地傳來他的名字。
“出了這麼大的事,是你想不追究就不追究的嗎?我早說過讓你離那個宣奕遠點,你非不聽,上趕著倒貼,現在吃到苦頭了……”
謝星洲越聽眉頭越緊,終於忍無可忍掛斷了電話。
這下宣奕也沒有回避的必要了,他關上門若無其事地問道:“好點了嗎?”
謝星洲下意識搖了搖頭,反應過來後又連忙點頭。
“好好休息,我會找出那個人。”
宣奕說完,轉身離開了醫院。
其實這件事調查起來不難,繩子是人為割斷的,針對的目標隻有他,那最有可能下黑手的人隻有田媛媛和周小俞。
“喂,110嗎?我要報警。”
宣奕事先了解過這個世界的法律體係,適當的時候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才是正確的途經。
由於事發當天,在場的人員較多,人際關係複雜,拍攝不得不告一段落,所有涉事人員都要隨時接受警方的傳喚,配合調查,田媛媛當然也在其中,因此,宣奕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暫時擺脫她。
案件未破,所有相關信息需要保密,這件事暫時沒有向外界透出風聲,但既定的行程已經提前簽訂了協議,沒有臨時反悔的餘地。
於是在秦豔的陪同下,宣奕坐上了直達C市的飛機,去錄製一檔名為《無限推理》的真人秀綜藝。
“這是近幾年來少有的現象級爆火綜藝,深受年輕人的喜愛。”秦豔打開平板上的視頻軟件,點開《無限推理》最新一期,“趁這個時間你先看看,起碼熟悉一下流程。”
宣奕瞥了一眼,沒什麼興趣,“這種東西不都是有劇本和人設的嗎?”
“那是針對常駐嘉賓的,你去就是為了宣傳首張專輯,串場的時候表演個節目,時長和鏡頭就差不多了。”秦豔點開手機備忘錄,耐心叮囑,“這期的飛行嘉賓不止你一個,還有一個是……”
“是誰?”宣奕問道。
“鐘泓雪?!”
秦豔太陽穴突突直跳,不甘心地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她怎麼會把這麼關鍵的事情給忘了呢,這不應該啊!
直到看見最後一行的日期,秦豔幡然醒悟,簽協議的時候宣奕和鐘泓雪還沒見過麵,鐘奕你cp並不存在。
“秦姐,你這是什麼表情?”宣奕笑得沒心沒肺。
秦豔一臉麻木地說道:“沒什麼,隻是想死而已。”
“彆,這段時間我非常想念你。”宣奕發自內心地說道。
秦豔歎了口氣,愁眉不展,“你要是真想我,就先把這期綜藝給看了。”
“進度條兩個半小時,太長了,不看。”宣奕果斷說道。
如非必要,他可是連這個世界的原著都懶得看,到現在還停留在開頭部分。
秦豔實在拿沒辦法,隻能挑關鍵點大致給他講一下,像極了考前押題的班主任。
“《無限推理》的內核其實就是角色扮演和推理遊戲,每個嘉賓在遊戲開場都會抽取一張身份卡,獲得部分遊戲規則,獲勝的機製每期都不一樣,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並且這個遊戲還有淘汰機製,還是寫在協議裡的,如果遊戲中的身份宣告死亡,嘉賓本期錄製終止。”
“無論如何,你得撐到進度條的一半,中間串場的時間是打歌的絕佳機會,要是你一輪遊,我們這趟就徹底白來了。”
秦豔越說越激動,一轉頭,宣奕已經徹底睡著了。
酒店是由主辦方統一預訂,所有參與錄製的嘉賓都住在同一層,遊戲開始前通常會由一位常駐嘉賓熱場,帶著節目組的小任務考驗新來的嘉賓,如果僥幸通過了會獲得一個神秘道具,在後麵的遊戲中可能會有用處。
宣奕拎著行李箱刷開房門,按照慣例拉上了所有窗簾,遮住日光。
門外有人敲門,他以為是秦豔,順手開了,沒想到卻看見一張陌生的麵孔。
來人個子不高,長了一張頗具喜感的臉,是《無限推理》五位常駐嘉賓之一,名叫宋雲霄,他身後跟著一架攝像機,手裡拿著印有節目組logo的信封,意圖十分明顯。
“宣老師你好,怎麼不開燈啊。”
宣奕遲疑片刻,剛要開口解釋,宋雲霄呲牙一笑,“一定是想嚇我一跳對不對?哈哈哈我才不會這麼容易被嚇到。”
“……真的嗎?”宣奕背後亮起幽幽紅光,緩慢地向門口移動。
“啊啊啊!!!”
宋雲霄肉眼可見地汗毛聳立,大喊大叫,“救命,媽媽救我——”
宣奕受不了他這誇張的演技,唰的一下打開燈,房間裡頓時亮了起來。
“嗐,原來是個掃地機器人啊!”宋雲霄捂著胸口,情緒收放自如,“要想家裡乾淨衛生,潔寧智能掃地機器人,您生活上的好幫手!”
插播完一條廣告,宋雲霄又恢複了正常,笑著問候道:“宣老師你好,我代表節目組來派發一個小任務,請拆開信封,讀一下裡麵的任務要求。”
宣奕接過,倒出裡麵的一張卡片和幾張惡魔貼紙,攝像機立馬湊上來給他麵部特寫。
“親愛的玩家你好,這是一封惡魔的來信……”
與此同時,鐘泓雪也抵達了酒店,按照要求拆開信封。
“親愛的玩家你好,這是一封天使的來信……”
“限你於24小時內,儘可能拉攏其他玩家加入你的陣營,並在遊戲正式開始前為他們貼上惡魔的專屬標簽。”
“注:結算方式以標簽數量計。”
宣奕毫無感情地念完,向宋雲霄發出了疑問,“若是同一個玩家既同意加入惡魔陣營,又加入了其他陣營,那該怎麼算?”
“那當然是按先來後到的順序了。”宋雲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先下手為強,拉攏的人越多越好。”
宣奕勾唇一笑,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意思不言而喻,“宋哥。”
“你想讓我加入惡魔陣營?”宋雲霄得意一笑,“那可得有點誠意。”
“我是想問,這個標簽應該不能隨便撕下來吧。”
“那當然,撕下來屬於犯規。”宋雲霄斬釘截鐵道。
宣奕挑眉一笑,“那就好。”
“那就好是……什麼意思?”宋雲霄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眼睜睜看著宣奕從身旁擦肩而過,完全沒有預想中被爭搶的快樂。
攝像師不忍心提醒他,“你看下自己肩膀。”
“肩膀怎麼了?”宋雲霄扭頭一瞧,惡魔朝他露出神秘的微笑,“啊這壞小子!什麼貼上的?”
攝像大哥努力憋笑,搖了搖頭。
宣奕拿著任務卡和貼紙出門後,立即有攝像跟了上來,他笑著回頭打了個招呼。
節目組考慮周到,飛行嘉賓初來乍到肯定跟大家不熟悉,設計這個環節可以方便大家提前互相熟悉。
每個人房間上都有對應的名字,宣奕隨機選了一個,邵晴嵐。
他剛敲了兩下門,裡麵很快傳來回應,聽聲音是個有點冷酷的女孩子,“稍等,馬上來。”
然而,門開了之後,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瞪著圓溜溜的綠眼睛盯著宣奕。
“一隻貓?”
宣奕好奇地蹲下,大手揉著它的腦袋,“剛才是你在說話嗎?嗯?”
攝像師給了個手部特寫,通體純白的小貓舒適地眯起眼睛,主動蹭了蹭宣奕的掌心,發出討好的叫聲。
“羌笛?”
女孩濕著頭發從房間出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眼神驚訝地上下打量宣奕,“你竟然能摸到它的腦袋?”
但凡看過這檔綜藝的人都知道,天才少女邵晴嵐養了一隻脾氣極差的白貓,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近身,第一期宋雲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伸手去摸,手背上直接多了三道爪印,不得不去打了疫苗。
從那以後,這隻貓一戰封神,沒人再敢招惹,成了邵晴嵐的護身符。
宣奕聞聲抬頭,笑著收回手,“它叫羌笛?名字不錯。”
“你是這期的飛行嘉賓?”邵晴嵐微微彎下腰,羌笛乖巧地跳進她的臂彎。
“嗯,我叫宣奕。”
宣奕做完自我介紹,直奔主題,“你要加入我的陣營嗎?”
“喵~”
羌笛發出一聲細微的叫聲,邵晴嵐凝視他片刻,輕輕點頭,“它喜歡你。”
宣奕遞給她一張貼紙,邵晴嵐立馬明白了什麼意思,當著他的麵貼到了手腕上。
“謝謝,明天見。”
告彆了一人一貓,宣奕在轉角處迎麵遇上了鐘泓雪,他手裡也拿著任務卡和貼紙,兩人相視一笑。
“好巧啊,另一個人竟然是你。”鐘泓雪瞥了一眼攝像機,笑著說道。
宣奕明白他的暗示,隻問了一句:“最近還好嗎?”
“好啊,清淨多了。”鐘泓雪神色輕鬆,故意調侃道,“但你最近日子不好過吧,那個熱搜我可是看見了。”
宣奕低頭一笑,眼神無奈,“你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不告訴你。”鐘泓雪把手藏在身後,表情神秘,“反正你輸定了。”
常駐嘉賓裡有一對真情侶,鐘泓雪跟他們早就認識,所以接到任務他第一時間找到他們,貼上了天使標簽,隻需要再拉攏一個人,他就贏定了。
兩人趕到最後一個嘉賓的房間門口,鐘泓雪搶先去敲門,半晌過後,房間裡什麼動靜都沒有。
“難道不在裡麵?”
“這個房間是密碼鎖。”
宣奕試著按了一下,屏幕上果然出現一行小字提示:徐長嶺女兒的生日。
“這是人家的隱私吧,我們怎麼會知道。”宣奕退後一步,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鐘泓雪得意一笑,“讓我來。”
徐長嶺女兒的滿月酒他還去參加了呢,這種問題難不倒他,畢竟在人脈交際這方麵,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鎖順利開了,鐘泓雪緩緩推門,裡麵漆黑一片,“長嶺,你在嗎?我們進來了。”
“彆喊了,沒人。”宣奕語氣肯定地說道。
鐘泓雪找到燈的開關,房間裡瞬間亮了起來,他翻遍每一個角落,連衛生間都沒放過,最後隻在枕頭底下找到一個節目組的信封。
拆開一看,裡麵是一張父女的合照,鐘泓雪一眼認出,“這不是長嶺和他女兒嗎?”
男人身材壯碩,五官端正,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照片裡他單手扛著女兒,笑容憨厚又幸福。
“後麵有字。”宣奕指尖輕點,示意謝星洲把照片翻過來。
“還真有?”鐘泓雪眼神驚訝,湊到鏡頭前將照片的背麵展示給觀眾。
SOS!!!
經過紅色記號筆反複加粗,呈現了一種極其駭人的效果。
“怎麼辦?”
鐘泓雪誇張地抓住宣奕的手臂,表情擔憂十足,“長嶺不見了,我們到底算誰輸誰贏啊!”
宣奕眸中含笑,不動聲色道:“難道你不應該先擔心一下求救者的安危嗎?”
“對哦,這段記得cut掉。”
說完,鐘泓雪又醞釀了一下情緒,可跟宣奕對視的第一秒,他直接笑場,然後整段垮掉,“怎麼辦,長嶺……該不會……哈哈哈哈”
宣奕無奈搖頭,餘光看見秦豔在門外朝他招手,他走了過去,這回身後的攝像機沒有再跟。
“今天就到這了。”秦豔帶他走到僻靜處,壓低嗓音,“我已經跟節目組溝通過了,明天正式拍攝你就跟緊邵晴嵐,苟到中場不是問題。”
宣奕哂笑:“邵晴嵐還是個未成年少女,你讓我抱她大腿?”
“那怎麼了,宋雲霄每期都跟著她,何況現在你們是同一個陣營,在一起走也正常。”
宣奕懶得爭辯,敷衍道:“可以。”
秦豔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再多說,最後叮囑道:“好好休息。”
宣奕回到房間,看見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鬱溪很少在白天尤其是工作期間給他打電話,他猶豫片刻按了回撥。
剛等了三秒鐘都不到,鬱溪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宣奕,你在哪兒?”
“我在C市錄節目,怎麼了哥哥?”
鬱溪停頓片刻,冷聲問道:“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我……”
宣奕遲疑的瞬間,已經想好了理由,“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怕你擔心。”
鬱溪冷笑,“既然你認為不是什麼大事,我為什麼要擔心。”
“哥哥,我錯了。”宣奕放軟了語氣,“等我回來,當麵給你道歉。”
鬱溪深吸了一口氣,克製著情緒問道:“你受傷了嗎?我要聽真話。”
“手上擦破點皮,現在已經好了。”宣奕如實說道。
“嗯,那你好好工作,這邊的事我幫你處理了。”
“哥哥。”宣奕唇邊泛起莫名的笑,“你知道那個割斷繩子要害死我的人是誰嗎?”
對麵一陣長久的沉默。
“警方現在還沒有調查出結果,目前嫌疑人鎖定周小俞,但他拒不承認。”
宣奕思忖片刻,拋出了第二個問題,“際星娛樂簽了周小俞,哥哥這事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鬱溪那邊聲音嘈雜,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拿起手機,“我等下有個緊急會議。”
“嗯,哥哥你忙吧。”
宣奕掛斷了電話,開始思考鬱溪話裡的真假。
周小俞,一個隻會叫不會咬人的瘋狗,真的有膽量殺人嗎?而且聽鬱溪的意思,警方現在還沒找到直接的證據,這說明做這件事的人必定心思縝密,周小俞很有可能是那把借刀殺人的刀,或者隨時可以犧牲的替罪羊。
“看來回去得想個辦法,徹底擺脫田媛媛才行。”
*
翌日,《無限推理》正式開始錄製。
大家陸續趕到場地,除了昨天就莫名失蹤的徐長嶺以外,六個人坐在一間會議室裡,長桌左右兩側分彆是天使陣營和惡魔陣營。
總導演出來賣了個關子,最後宣布:“昨天的任務雙方平局,各獲得一個稀有道具,請玩家宣奕和玩家鐘泓雪前來領取。”
兩人各拿到一張卡片,宣奕看了一眼,隨手放進口袋裡。
“下麵開始公布遊戲規則。”
“第一,不要擅自離開本棟大樓,違者視為淘汰。”
半分鐘後,宋雲霄忍不住問導演:“然後呢,倒是繼續說呀!”
“沒有然後了。”導演攤手。
“那你扯什麼第一啊!”
宋雲霄剛抱怨完,會議室的燈突然暗了,“我靠!要這麼刺激嗎?”
與此同時,整棟樓的廣播裡響起絡繹不絕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