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宛若詛咒的愛語
做了什麼夢, 在元楚星醒過來時,已經不在大腦殘存多少印象了。
元楚星隻記得一些模糊的細節,以及那點預留的孤寂,若有似無地纏繞住了心臟, 讓元楚星竟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但幸運的是, 元楚星睡醒之後, 發現雲藏月就躺在他身邊。
從夢裡蘇醒過來莫名不安和困倦的元楚星突兀地靠進了側對自己的雲藏月懷裡,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男朋友,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死死地往安全溫暖的巢穴裡縮。
雲藏月的體溫並不溫暖,抱上去的時候就像是一塊散發著寒意的石頭。
將整床柔軟的被子變得暖起來的是元楚星自己的體溫, 雲藏月睡過的地方依舊一片冰涼。哪怕雲藏月回抱住了元楚星,元楚星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可即便如此, 一種奇異的感覺依舊像是電流般蔓延過元楚星的腦海。
從混沌的睡夢醒來就能夠看到心裡最重要的人, 元楚星忽然覺得很幸福。
他慢慢就笑了起來。
而一直注視著元楚星的雲藏月,心情卻截然相反。
雲藏月沒有睡著。
祂也並不需要睡眠。
以往的每一個夜晚, 雲藏月都是在元楚星睡著後,睜著眼睛看了他一整個夜晚, 又在白日元楚星醒來前, 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
昨晚也不例外。
祂不需要睡眠,甚至不需要眨眼。
就這麼在黑暗中注視著元楚星注視了一個晚上。
——“就這麼留在我身邊吧。”
明明說了這樣的話, 可分明卻更加留不住想要留住的人了。
雲藏月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元楚星卻莫名從中讀到了一點悲傷。
那點於二人初見時揮之不去的陰鬱又像是薄霧一樣籠罩在雲藏月的眉眼之中了。
元楚星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一下雲藏月的眉。
雲藏月像是乖巧的寵物貓, 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元楚星的掌心裡。
“小星……”
他這樣呢喃著。
而從睡夢中驚醒的元楚星也低聲地回:“我在。”
兩者的關係像是反了過來。
一開始,是元楚星試圖從雲藏月的擁抱中尋求溫暖, 而現在,是雲藏月企圖從擁抱元楚星的動作中確保元楚星還在。
雲藏月看上去比元楚星還要缺乏安全感,仿佛做了噩夢的人是雲藏月,他死死地抱著元楚星,力度甚至讓元楚星感到有一點疼了。
但不得不說,雲藏月對他的不同尋常的依戀和渴求元楚星的心慢慢軟了下來。
“我在,小月。”元楚星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同樣變得柔軟。
戀人明明在寬慰,可聽到元楚星的話語,雲藏月埋首在元楚星掌心裡的神色卻愈發冰冷。
直到現在,雲藏月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降臨到這裡了。
無論是愚鈍還是理智,都隻是本體的一部分。
而他的本體,似乎在尋找什麼,將目光隨機投落在不同的世界裡。
興許是這裡的祂偶然預見了相遇的一幕,所以才會突然來到這裡。
元楚星遇到雲藏月的那一刻,是雲藏月正式從這個世界睜眼的那一刻。
然而現在,這個世界在搖搖欲墜。
它並不算一個完整的世界,或者說,它隻是由一個故事組成、又混合著無數個夢境組成的世界。
夢境的主體一開始是元楚星,然後是祂。
但夢總會蘇醒。
元楚星也注定會從這裡離開。
雲藏月的無數次回溯、無數次挽留,隻會讓這個本就構架在虛假裡的世界加速滅亡的速度。
越是想要留住什麼,越是無法留住什麼。
肆無忌憚的存在直到這一刻才明白這個道理。
先前的祂太傲慢了。
傲慢的家夥注定無法挽留想要挽留的人。
“好啦。”元楚星笑了一下,“起床了,大好的時間不能一直賴床。”
他起了身,雲藏月跟在元楚星背後。
即便是元楚星,此時也無法分清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到底是哪個小月。
行為上,似乎還是一開始元楚星見到的那個雲藏月,但是氣質卻若有似無地透露出危險。
雙方交疊重合,慢慢變成同一個存在。
洗漱完,打開房門,元楚星忽然發現了異樣。
家裡太安靜了。
很久之前,家裡隻有元楚星一個人。
後來,家裡多了個雲藏月。
再後來,小粉加入了進來。
緊接著是陳叔,是娃娃,是梅叔……
大家吵吵鬨鬨的,氣氛無比歡快熱鬨。
現在家裡卻空蕩蕩的,總是習慣性吵架的小粉和娃娃不知道去哪裡了,被元楚星邀請後雖然沒留下來,但早上也會過來擺放,一起吃飯的陳叔也不見人影。
連天天過來給元楚星投喂新的甜品的梅叔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時間,元楚星竟然還有點不習慣。
而且……
元楚星若有所思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客廳的窗安著雙層窗簾,在家裡有人的時候,通常隻拉上一層遮光的白紗,早上時,日光會透過窗簾照耀進來。
但是現在,深色的窗簾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
客廳粗略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細節全部消失了。
昨天元楚星喝完飲料後隨手放在桌麵的杯子不見了,一般而言,知道元楚星習慣的陳叔哪怕幫元楚星收拾,也會把洗乾淨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
小粉和娃娃打架時小粉氣得從盆栽裡抽出身體帶出的泥點也不見了。
娃娃經常坐著的坐墊沒有任何褶皺……
就像是複刻了建築,卻沒有把居住痕跡複製過來一樣。
元楚星之所以能夠將客廳的景象看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外邊的燈全被打開了,光線亮如白晝。
看到這一切的元楚星輕輕吐息。
雖然窗戶是關閉的狀態,空氣卻沒給人任何沉悶滯澀感。
然而周遭太安靜了,安靜得幾近詭異。
元楚星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呼吸時微小的氣流聲,心臟跳動的聲音無比清晰地落入耳膜。
比這兩者更清晰的是背後的腳步聲。
走路向來沒有動靜、如同幽靈一般的男朋友,此時卻弄出了聲響。
像是一具失去了精密操控的人偶,沉重的身體拖在地上製造出往日沒有的動靜。
而他的戀人,似乎沒有要隱藏這點的意思。
“小星。”
元楚星頓了頓,回過頭。
他的身後,是麵無表情的雲藏月。
棕發紅瞳的青年麵無表情的凝視著元楚星,黑影在他腳下蔓延,如同活物一樣蠢蠢欲動。
“小月怎麼突然把窗簾拉上了?”看了雲藏月一眼,元楚星歎了口氣,“把窗簾拉得這麼好,是外邊有什麼不能給我看的東西嗎?”
少年的聲音聽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很直白地問了出聲。
而被詢問的雲藏月也毫無隱瞞地點頭了。
“是。”他慢吞吞地說。
元楚星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又問:“小粉它們去哪了?”
雲藏月本就在元楚星背後,在他問話的時候,不知何時貼了上來。
他像是陰影一樣將元楚星纏繞起來:“在外邊。”
“外邊是哪個外邊呢?”元楚星笑著追問。
明明元楚星的語氣很輕快,但被他注視的雲藏月的表情似乎變得更冷淡了。
那雙如同玻璃珠一樣的瞳孔,喪失掉了先前所有的生機和人氣,就這麼如同死物一樣裝載著元楚星的身影。
“小星、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雲藏月平靜地回答。
元楚星停頓了幾秒,沒說話。
半晌,他又歎了口氣。
“這裡,不是家裡吧?”元楚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沉悶地說。
雲藏月好一會都沒有回答。
但是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他默認了。
元楚星走到窗戶前,偏過頭問跟上來的雲藏月:“我能拉開嗎?”
雲藏月似乎有些遲鈍,幾秒後才點了點頭。
元楚星將窗簾拉開了。
然後,他微微張大了眼睛。
縱然心底有了準備,看到眼前這一幕,元楚星還是覺得很震驚。
第一眼看上去,外邊暗無天日,巨大的觸手如蔓藤一樣將他們所處的空間緊緊纏繞,元楚星隻能從觸手的縫隙中窺見外邊的景象。
他們宛如置身深海,又像是誤入到世界殘骸深處。
黑暗中,有無數個透明的泡泡從低處往上漂浮,飄到一定高度又破碎開來。
那些泡泡裡閃爍著不同的畫麵,像是電影,又像是記憶碎片。
它們不停地從深處湧出,又碎在這裡,與這裡融為一體。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泡泡上的畫麵其實很多地方都有出現類似的細節,這是一個由不同的畫麵組成的同一個巨大世界。
元楚星仰頭盯著這些泡泡看。
出乎意料的,元楚星看到了幾個泡泡裡裝載著他熟悉的存在。
有小粉的,有娃娃的,有陳叔的……都是認識的。
泡泡裡邊呈現的畫麵都是他們和元楚星在一起時的畫麵。
小粉被他捧在手心裡,隻有它一個人,雲藏月消失得無影無蹤,元楚星還看見自己在誇它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娃娃完全比不上它;娃娃的和小粉差不多,就是兩者處境反了反。
陳叔則是苦口婆心地在對‘元楚星’說些什麼話,‘元楚星’擺出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無理取鬨的樣子,把陳叔愁得苦瓜臉都出來了。
梅叔在做甜品,‘元楚星’讚不絕口不說,就連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甚至連梅叔的醋也吃的‘雲藏月’也破天荒地誇讚了他的手藝精妙。
元楚星甚至還看到了崔姐。
她在變化了很多的公司裡過得如魚得水,像是女王一樣窩在自己舒適的靠椅裡,不知道想了什麼,眼神睥睨地喝著紅酒。
看著看著,元楚星忍不住笑了一下。
就像是他們的夢境一樣,元楚星偶然窺見他們內心的世界。
承載著它們畫麵的泡泡顯得夢幻又美麗,在元楚星恍了神的注視下搖曳著像親近人的小狗一樣湊過來,但途中又有些瑟縮,仿佛在恐懼著什麼。
可它們依舊朝元楚星靠近了。
就像是兩塊磁鐵,雙方彼此都互相吸引著。
元楚星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想了很多,又像是很多都沒有想。
“小月,你覺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嗎?”元楚星忽然出聲問。
雲藏月頓了頓,好一會後才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感覺,像是假的。”元楚星說。
他隔著玻璃,觸到了外邊纏繞的觸手。
“真美好啊……”
這裡有那麼多喜歡他的存在。
他有命中注定的愛人,有聽話乖巧的寵物,有粘人的娃娃,有像父親一樣陪著他的陳叔。
絕大部分人麵對元楚星時都不會生出什麼敵意,就算有什麼怪異的地方,也影響不到元楚星。
好像整個世界都是為他存在一樣。
元楚星想,其實從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了。
過往模糊的記憶,也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如果不是那天遇到了雲藏月,元楚星很可能早就從這裡清醒過來了吧。
“……小星。”
雲藏月這麼輕聲說著,目光帶著元楚星看不懂的東西。
黏膩的,沉重的,病態的。
無儘的黑暗如深淵一樣厚重濃鬱。
元楚星甚至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逐漸變得透明的他,以及——
從虛空探出的無數密密麻麻的黑線,像是蠶繭一樣將元楚星束縛住了。
但是看不懂也沒關係,看不到也沒關係。
“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麼?”元楚星悶悶地問。
雲藏月和元楚星說過很多話,每一句他都記得,可是現在,雲藏月卻不知道元楚星在問哪一句。
但雲藏月依舊說:“算數。”
“那麼。”元楚星說,“小月,把我藏起來吧。”
他把自己的臉埋進雲藏月的胸口,聲音悶悶的。
元楚星比雲藏月想象中還要了解雲藏月。
男朋友最近那麼反常,元楚星不可能察覺不到。
他總是用一種莫名不甘的眼神在看著元楚星,似乎元楚星隨時都可能離他而去。
但元楚星怎麼會離他而去呢?
“不想和小月分開……”
“想和小月永遠在一起。”
元楚星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悶。
雲藏月的感知很敏銳,怪物的五感本就出色,隻要雲藏月想,他甚至能夠感知到任何信息。
所以現在,他無比清晰的感知到了落在他胸膛前一點潮濕和冰涼。
——像是眼淚。
在無儘的沉默之中,興許過了一秒,興許是幾分鐘,興許很長,也興許很短。
雲藏月聽到自己說:“……好。”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如同詛咒一樣的話語,被這麼輕易說出來了。
第122章 日常番外
今天的天氣很好。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元楚星心情也無敵美妙。
他翻了個身, 熟練地將自己埋進身側男朋友的懷抱之中。
雲藏月的體溫向來偏低,即便此時睡了一覺,身上似乎也沒有被體溫捂暖。
感覺就像是埋進了濕潤的海潮之中。
一開始元楚星確實會覺得有些不適,但同床共枕了這麼久, 元楚星不知不覺適應了雲藏月的全部, 於是此時, 也能非常自然地往雲藏月頸側蹭了蹭。
“還是好困哦……”
他迷迷糊糊地撒著嬌。
雲藏月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聽到這話,語氣無比縱容:“那小星再睡一會。”
青年的懷抱和氣息都偏冷調,偏偏聲音溫柔,那雙紅瞳垂落著望來時, 莫名多出幾分繾綣。
元楚星就更困了。
他在雲藏月懷中蹭了一會,直到自己的呼吸中全是男朋友身上特有的氣息, 元楚星才像是吸飽了貓薄荷的貓貓, 愜意地甩著不存在的尾巴。
“……不能再賴床了,得起來了。”
元楚星努力從溫柔鄉中支棱, 伸了個懶腰:“今天說好要和陳叔他們一起吃早飯的。”
雲藏月在身後慢吞吞地哦了一聲,似乎有點不情不願。
“好啦, 真的得醒過來了。”
元楚星笑著回頭在他麵無表情的臉上扯了一下, 在元楚星的注視下,雲藏月的表情總算多了點笑意。
元楚星拉著雲藏月一起洗漱完,就聽到客廳傳來動靜。
“小星起床了嗎?新的菜看上去還不錯?”
“笨蛋!大老早做甜的不怕膩死人!等下, 你加那麼甜做什麼?”
“甜一點會更好吃吧!”
身為白給的甜品師, 前身被甜品店老板的梅叔怕自己隻會做甜品競爭力不夠,現在還試圖和保姆學習怎麼做出好吃的飯菜, 似乎想把甜品師的身份改成無所不能的廚師。
但是做甜品很有一手的梅叔做起菜來卻格外災難。
按理來說,廚藝也可以是觸類旁通的。
然而梅叔第一次下廚, 做出來的東西卻散發著一股詭異不詳的黑色氣息。
就算是心大如元楚星,也覺得自己吃一口很有可能就步入天堂。
所以他萬萬不可能嘗試的。
哪怕後來梅叔把菜品的外表做得有模有樣了,結果小粉試著吃了第一口,就吐了出來。
元楚星就委婉地勸梅叔要不算了。
但是從現在的對話看起來,梅叔似乎沒有半點反思的征兆。
甚至看見元楚星和雲藏月出來時,梅叔也剛好從廚房出來,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小星——”
元楚星:……
所剩不多的困意一下子全醒了過來。
他瞬間警覺。
雖然梅叔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讓他過來了,元楚星就要不開心了。
他真的不想知道那些東西有多難吃啊啊啊啊——
待會找個什麼樣的借口拒絕好呢?
雲藏月並不知道元楚星此時心裡在想些什麼,他見到元楚星在前邊停下,頓了頓,無比自然地伸出手,抱住了自己麵前的元楚星。
元楚星:?
大家在看著呢小月你在做什麼。
本來激動往這邊過來的梅叔:……
……可惡的情侶。
跟在他背後的陳叔:?
臭小子,當著我的麵抱我家翡翠白菜?
雖然一直和娃娃吵架,但元楚星一出來就留意過來的小粉同樣:?
和小粉拌著嘴的娃娃也:?
很顯然,雲藏月這樣旁若無人的親昵瞬間刺疼在場非人類們的眼睛。
小粉背後無形的火焰一下子就燃燒起來了!
它昨天本來和元楚星撒著嬌,差點就磨得元楚星同意午睡的時候小粉就睡在他旁邊了,然而雲藏月作為大魔王,無論是哪個人格的小月都對插入他們二人世界的第三者無法容忍,輕而易舉就打消了小粉的計劃。
甚至吃醋之下,雲藏月還借口它和娃娃太吵,根本不給娃娃漁翁得利的機會,把它們兩個全部扔了出去,小粉和娃娃被迫在外邊打轉,今早才回來。
兩隻本來仇恨都在彼此身上,雲藏月這麼一弄,小粉和娃娃火速結成同盟。
娃娃倒吸一口涼氣:“他動作怎麼可以這麼自然!”
小粉:“就是啊!不要臉的家夥,真可惡!”
雲藏月顯然聽到了它們在這裡嘀嘀咕咕,但是雲藏月根本不在意。
棕發紅瞳的青年半眯著眼睛,神態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將下巴靠在元楚星的肩上,仿佛自己是元楚星身上的大型掛件。
真·掛件、可惜從來沒有實現過掛件功能的娃娃嫉妒之下對著小粉又是一頓吐槽,看見雲藏月這麼得意忘形(?)的樣子,沒有什麼智商的小粉在娃娃的挑撥之下輕而易舉地憤怒起來了。
它們沒有發現雲藏月身上正在湧動的黑氣,顯然是小月們開始轉換了。
小月們轉換的時候,身上的氣息會比平日更濃鬱。
以往的雲藏月還會掩飾這一點,現在的兩個小月在元楚星麵前爭寵還來不及,根本顧不上掩飾。
可這種氣息對於彆的存在來說是不能直視的。
這太危險了——
在元楚星的監督下,雲藏月對家裡多出的寵物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和它們計較太多,但是不主動做事,和它們找事後自己順勢出手或者讓它們無意中倒黴,元楚星就不會說教他了。
然而缺乏一點眼力見的娃娃還在惡魔低語:“大老早就在我們麵前秀恩愛,他真的是太過分了!”
小粉:“沒錯!太過分了!”
娃娃:“這能忍嗎?”
小粉:“不能忍!”
它的主人,由它守護!!!
這麼想著的小粉毫無防備地直視幾乎是一團墨汁的雲藏月,然後——
沒有然後了。
它的意識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昏睡之前,它聽見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這笨蛋……”娃娃還在罵它。
“小粉、沒事吧,小粉——”元楚星在擔心它。
“發生了什麼?”不在狀況的陳叔和梅叔兩個人很是迷茫。
“……”這樣的沉默且無視很顯然隻有某個人。
小粉意識徹底黑暗。
黑暗前,它還聽到娃娃在元楚星麵前茶言茶語:“嗯?小粉怎麼了?我也不太明白哦……我剛剛警告過它了,叫它小心一點,誰知道它亂看了什麼然後暈倒了呢。”
元楚星在安慰娃娃讓它不要自責,娃娃哭聲聽上去更明顯了。
“對不起主人,都是我不好,我沒看住小粉嗚嗚嗚嗚。”
它說出了這般看似在自責,實際上全在討巧賣乖的可惡話語。
小粉被氣得眼前更黑了。
這個時候它再反應不過來自己被娃娃坑了就是真的笨蛋了,啊啊啊啊死娃娃!!!
小粉怒急攻心下,暈得更沉了——
“還在睡嗎?”
元楚星收拾完東西,見小粉還沒清醒,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伸手戳了戳小粉的肉瓣,見它一副睡得天昏地暗的樣子,忍不住偏頭過去問身側的男朋友:“它真的沒事麼?”
男朋友慢吞吞地說:“沒事、死不了。”
小月2號本來想要上線,但是小粉突然直視他暈倒過後,小月1號就把他擠了下去,現在心情還算輕快地蹭了蹭元楚星的臉。
元楚星:“可是……”
雲藏月:“沒有可是。”
元楚星:“……”
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一早過去,家裡的男朋友和寵物們間的關係莫名其妙變得惡劣起來了。
其實也不算莫名其妙。
每次小月們在爭奪身體的控製權的時候,雲藏月總是比平日裡對侵占了他和元楚星二人空間的其他事物更具惡意。
陳叔和梅叔在吃完早飯後已經走了,娃娃也被雲藏月塞到陳叔的口袋帶走了,現在這間房子裡隻剩下雲藏月和元楚星兩人——最多加上一個仍在昏迷中的小粉。
見小粉一時半會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元楚星索性整理起他買回來的小擺件們。
元楚星其實並不算特彆熱愛生活,如果還是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雖然會給家裡添置東西,但大部分隻是填滿了就算了,不會像現在一樣,會構想那麼多。
比如,這個東西很適合做成小窩,可以給娃娃躺在上麵休息。
這個新買的陶瓷小盆可以給小粉,它應該會喜歡。
家裡的碗筷一人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吃飯的時候不會弄混亂。
以往空蕩蕩的家,仿佛正在變得愈發生機勃勃。
……真美好啊。
美好得就像是一個夢。
元楚星這麼想著,然後笑了起來。
他在收拾整理,雲藏月就在一旁看他。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明亮澄澈的日光透過玻璃窗照耀進來,落在元楚星身上。
那片細碎的金色溫柔地灑在元楚星臉上,讓少年看上去就像是在發光一樣。
“……晚上要不要出門吃算了,好像好久沒出去吃過飯了。小月你覺得呢?”
元楚星一邊收拾,一邊嘴巴裡嘀嘀咕咕。
有時候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元楚星就喜歡自言自語。沒想到身邊有人的時候,他還是會犯這個毛病。
“小月?小月——”
收拾著東西的元楚星沒聽到雲藏月的回話,忍不住回頭朝他望來。
無論何時,元楚星眼中總是沒有任何陰霾的存在,而他望向雲藏月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又總是浮動著溫柔,浮動著喜愛,笑意讓那一片藍色的海洋變得如此澄澈而動人。
“……啊。”他輕輕應了一聲。
雲藏月在那片藍色的星海裡清晰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有人說,對視是不帶愛.欲的親吻。
可是和心愛的人對視,又有誰能忍住心中騰升的、無止境的愛.欲?
快要、忍耐不住了。
雲藏月麵無表情看了元楚星三秒,然後,他低下頭來。
沒有任何準備的元楚星:!!!
他張開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話阻止,與此同時還彆開了頭,但是雲藏月是個根本不會看氛圍、而且本質上其實也很隨心所欲的家夥。
所以棕發青年輕而易舉地捏住了元楚星雪白柔軟的雙腮,順著少年開啟的紅潤唇瓣,直直親了過去。
元楚星:……
要不要這個時候變得那麼強硬啊小月!
元楚星腦子一抽,說道:“彆、小粉還在這裡呢!”
孩子看著呢你做什麼!
雲藏月像是被提醒了那般,遲疑了下,把直麵了恐怖又被娃娃茶言茶語氣得意識仍然天昏地暗的小粉往不知名的空間一塞。
“好了,它看不見了。”
沒有任何道德心的男朋友如是平靜地說。
“繼續親吧,小星。”
“誒、可是……嗚……”
***
在親吻的縫隙中,雲藏月想起了他和元楚星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獨屬於元楚星身上柔軟甜蜜的氣息,讓雲藏月的思緒也變得迷蒙起來。
剛降臨在這個世界的時候,雲藏月的意識其實並不清明。
他並沒有要在這裡停留太多時間的打算,甚至連降臨都是偶然。
雲藏月沒有任何留戀的東西,也不覺得這個世界會有什麼讓他留意的東西。
但就在這個時候,雲藏月聽到了外邊傳來的細微動靜。
他順著聲響,對上了那一雙明亮的藍眸。
純粹的、乾淨的、動人的,宛若藏著無數細碎寶石的瞳孔,就這麼和雲藏月對上了視線。
元楚星總是說,他們的相遇像是什麼命中注定的情形一樣,所以才會輕而易舉在那一刻對他動心。
可雲藏月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偏向黃昏廢棄的無人之地,任何一點明亮的光芒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何況誤入到雲藏月麵前的,是一顆珍貴的星星。
在雲藏月想要伸手抓住對方的時候,那名少年的眼睛盯著他,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要跟我回家嗎?”對方這麼問著,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如同星星一樣。
雲藏月如同被蠱惑一般,伸出了手。
後來,雲藏月時常在想,元楚星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元楚星總是顯得朝氣的,明媚的,仿佛任何灰霾都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跡。
心情很好的時候,會用糖塊拉絲一般輕飄飄的語氣喊他:“小月~”
有時候也會喊他“男朋友”,笑意混在羽毛般柔軟的聲線中。
柔軟的手心總是溫熱的,親吻過來的唇軟而甜。
連呼吸時起伏的氣息都輕得叫人憐愛。
生氣的時候,……唔。
雲藏月似乎沒有見過元楚星對他生氣。
元楚星最多就是有些無奈。
這個時候,雲藏月仿造人類捏造出來的那具軀體心臟處的地方像是被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裡一樣,讓他的思緒全部變得柔軟起來。
縱然雲藏月還不知道自己這股奇異的情緒究竟是什麼,但不妨礙他喜歡元楚星對自己縱容的模樣。
——他喜歡元楚星。
這件事情,是無需理解也能如同本能般持續進行的事情。
所以,第一次見麵,雲藏月伸出了手,握住了那顆星。
而現在,他也依舊緊緊將這顆星籠在了懷裡。
無論這在胸膛之中燃燒的情緒是什麼,雲藏月是否能夠弄清楚。
雲藏月隻知道一件事情——
對於元楚星,不管如何,他絕不會放手。
第123章 123
“鈴鈴鈴。”
默認的鬨鐘鈴聲將元楚星從睡夢中驚醒。
元楚星睡得頭發散亂, 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迷迷糊糊的眩暈。
他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但是夢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元楚星就不記得了。
——“……。”
仿佛什麼在呼喚他的名字。
但隻要試圖回想, 就隻能想起一片迷霧。
隱隱約約, 元楚星感覺自己應該是夢到了一個人。
可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是什麼性格,他們發生了什麼,元楚星一概不記得了。
元楚星隻記得一些虛幻的東西。
無儘的迷霧、連綿不絕的陰雨天氣、海潮一般潮濕的氣息、冰冷的即將撲滅的火星。
明明沒有什麼偏好的元楚星,莫名卻喜歡這些東西。
泛泛的意象沒有什麼落實的具體,叫人完全無法更進一步地去回想。
即便如此, 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依舊席卷著元楚星,讓他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大手般拽住, 整個人都有些失落, 心裡空蕩蕩的。
被鬨鐘從夢中叫醒的元楚星暈乎乎地就想往旁邊倒,嘴裡還黏糊糊地撒著嬌:“好困……”
聲音軟而輕, 帶著剛睡醒的鼻音。
就像是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殘存的本能讓元楚星下意識地和某個親昵的人在撒嬌一般。
可是寬敞的大床隻有元楚星一個人在睡, 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毫無疑問, 元楚星倒在了空氣上。幸好床足夠舒適柔軟,元楚星摔在被子上,暈乎乎的意識總算清醒了些。
他兩眼發直地盯著天花板看。
……奇怪。他剛剛, 在對誰撒嬌來著?
從小到大, 元楚星一個人生活慣了,家裡的父母雖然有錢, 但是也很忙碌,元楚星又不喜歡家裡有外人, 所以家裡一直隻有元楚星自己。
應該真的是睡糊塗了吧。
元楚星想著,從床上直起身,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
有人說過,做夢會更耗費精力,睡得越久反而越困,元楚星現在就有這個感覺。
明明意識已經清醒過來了,可元楚星依舊感覺睡不夠,偏偏又不想繼續睡,就算是發呆也帶著點懶洋洋的憊懶。
但元楚星還是艱難地爬起來了。
因為今天是周一,要上課。
想到這裡,元楚星就怨念無比。
討厭周一,討厭上學。
然而就算再怎麼討厭,元楚星還是要去上課。
“要是學校能夠突然爆炸掉就好了。”元楚星嘟囔著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妄想,整個人怨念無比。
學校的生活平平無奇,上課、寫作業、考試,沒有要好的同學,更沒有可以邀請回家一起玩的朋友,元楚星對學校完全沒有任何留戀。
可惜的是,說是這麼說,作為學校,首要義務就是去上學。
“隨便吃點什麼好了……”
父母不在家,之前做飯的保姆有事請假,元楚星又懶得臨時找新的,現在家裡沒人做飯。
元楚星的廚藝雖說毒不死人,可是完全可以用難吃形容。元楚星並不想一大早就委屈自己的胃。
他在冰箱裡看了看,最後翻出一個罐裝的椰奶燕麥粥,配上一袋切好的提子麵包,吃完後,再往背包裡塞一些小零食,然後就這麼上學了。
一路上,元楚星遇到了不少同校的同學。
他們身上穿著的校服很好認,通體黑色的製服剪裁得體修身,深紅色的校徽如乾涸的鮮血,落在學生們的胸口前。
這些同學興許也不怎麼想上學,一個個眼底發青,麵無表情的臉上全是厭倦,看上去都沒什麼精神氣。
一路走來,也沒有什麼人過來和元楚星打招呼。
元楚星樂得清閒,畢竟大老早就被迫社交會叫人覺得很想死的。
……不過。
準備進入校門前,元楚星有些困惑。
那雙漂亮的藍眸如澄澈的湖泊一般倒映著校門牆邊上的字跡。
他們學校,什麼時候改名了?
【極樂高中】什麼的……
這種宗教風氣息滿滿的名字,竟然也能過審?
——說起來,他們高中之前叫什麼名字來著的?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做的不知名的夢耗費了元楚星太多的精力,以至於他現在還有點困倦和迷蒙,腦袋暈暈乎乎的,完全回想不起來。
好神奇……算了,不管了。
心大的元楚星從背包裡掏出自己的學生卡,掛在脖子上,無比自然地進入了學校裡。
校牌上,原本空無一物的純白卡片,逐漸多出了配套的文字和照片。
【姓名:(空白)→(?)】
【照片:(空白)→#¥%……&*】
姓名和照片在扭曲著,似乎想要形成某個具體的人。
但那浮現出來的名字無論如何都與元楚星的筆畫順序不同,怎麼書寫都不可能是“元楚星”三個字,連帶那張凝聚出來的照片也顯得平平無奇,對著鏡頭的人麵容明明刻畫出來了,卻無法讓人辨認清上邊的究竟是誰。
就像是什麼卡頓的、出現了bug的程序一樣,文字和照片在扭曲中閃爍了一會,最終開始恢複平靜。
隻是當人注視過去的時候,忍不住會有些恍惚。
上麵的文字寫的究竟是什麼?
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佩戴它的這個人嗎?——
元楚星對此毫無察覺,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趴著想要睡覺。
教室裡很安靜,提前來到的同學如同屍體一樣,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響。
仿佛置身墓地的元楚星感覺很困倦,加上才吃飽就來學校,哪怕慢吞吞地走著,也耗費了不少體力,坐在位置上就更困了。
同學們靜靜地翻著書,顯得元楚星愈發地格格不入。
……所以,他為什麼能夠忍受學校的無聊,日複一日地上學來著?
元楚星一邊發著呆,一邊把臉擱在自己的胳膊肘上。
沒有在意的人,沒有有趣的事情。
元楚星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今早做的夢境。
那迷蒙的霧,連綿的雨,深沉的海……
捉摸不清的意象在元楚星清醒過後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東西。
或許,比這些景象更重要的是會在景象裡出現的人?
撥開迷霧的人,在雨中行走的人,站在海邊如深淵一般的人……
無論在那個意象出現的,都是令元楚星在意的同一個人。
如同什麼預知夢一般的,在某一日會如同命運一樣突然出現在元楚星生活中的人。
……但是。現實裡,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越是想象,越是顯出現實的寡淡。
無聊又犯困的元楚星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個特彆大膽的想法。
反正他家完全足夠他混吃等死,父母也不管元楚星,不如——
沒等元楚星把這個大膽的想法完整地浮現在腦海,就在這時,一瓶略有些冰涼的東西貼了貼元楚星露在外邊的臉。
元楚星:“!!!”
誰在偷襲他(怒)!
元楚星氣呼呼地抬起頭,還沒完整抬頭,視線下意識捕捉到了自己最愛的草莓牛奶包裝。
節骨分明、膚色過於蒼白獨屬於少年人的手,順著盒身,曲起指尖往元楚星的方向推了推。
“……?”
毫無疑問,怒火消散過後,元楚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在外人看來,現在的元楚星就像是一隻準備炸毛的雪啾,尚未真正生氣,一下子就被哄好了,柔軟雪白的毛發變得光潔柔順,看上去格外的神氣可愛。
握著草莓牛奶的主人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輕而淺,從少年略顯單薄的胸膛處震動,如同羽毛般淺淺劃過元楚星的耳膜,讓元楚星莫名麵紅耳赤了一下,有種想要把耳朵捂住的衝動。
元楚星順著那隻修長白皙的手往上看,對上了一雙如同寶石一樣美麗的紅眸。
元楚星的心臟忽然漏了一拍,臉上殘存的、被牛奶貼過後的悸動似乎要徹底蔓延進他的心臟裡。
完全可以用美貌來形容的少年穿著和元楚星身上一模一樣的校服,修身的黑色製服襯得他纖細頎長,與蒼白的膚色形成極為濃鬱的色彩對比。
他偏頭,棕色的碎發柔軟貼順,被紅繩束成長辮綁在身後,氣質陰鬱而古典,那點不經意的冷漠流轉在眉眼之中,又被少年親昵的神態壓下。
“怎麼一來就發呆。”
少年微笑著,聲音也無比悅耳,像是落在玉盤裡的碎珠,每一顆珠子在碰撞的時候,清冽的聲響都在鼓動著元楚星的心神。
“今天也很困麼?”
他問得平靜而隨意,仿佛和元楚星很是親近。
在元楚星有些呆呆的注視下,少年很是自然地在元楚星身邊坐下。
雖然來之前就看到教室裡座位分布,可對自己的同桌沒有半點印象的元楚星整個人都呆住了。
“同、同桌?”他有些結巴地說。
元楚星完全不記得自己有同桌,更不知道自己的同桌是這麼一個人。
畢竟像對方這麼有特色,無論是什麼特點都精準踩在元楚星審美上,元楚星不可能對對方沒有印象。
“啊。”
對方應了一聲,紅眸竟顯得有些溫和,笑吟吟地望來:“這麼驚訝地看著我,我會以為你突然忘了我了。”
被精準猜透的元楚星:“!!!”
他有些尷尬地紅了臉,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隻能匆匆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草莓牛奶,拆開吸管咕嚕咕嚕喝了小半。
草莓牛奶偏涼,是冰鎮過的,是元楚星最喜歡的口感。
這讓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說話也流暢起來。
“……也許真的忘了也說不定,”元楚星咬著吸管嘀咕著,“畢竟一早醒來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
“是麼。”少年支著自己的下巴,並沒有相信,“連我也忘了?”
語氣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親昵,讓元楚星的臉慢慢變得更紅了。
總有種現在點頭會很傷對方心的錯覺……
……但是。
“咳。”元楚星咳了咳,一切儘在不言之中。
少年:“……”
少年歎了口氣:“把牛奶還回來。”
元楚星捂住牛奶,警覺道:“給我了還要要回去麼?”
棕發紅眸的少年微笑著說:“我的東西可不是要給某位沒有良心、連自己同桌都能忘記的家夥的。”
元楚星臉更紅了,是窘迫的。
他從書包裡翻出一大堆零食,全都堆到對方麵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好啦,我把零食都給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嘛。”
少年盯了元楚星好幾秒,在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停留了一會,這才慢悠悠收回了手:“行吧。”
對方的態度實在自然,明明對眼前的少年沒有任何印象,可元楚星的身體卻下意識地和對方互動起來了。
哪怕對方把元楚星供奉的零食全部收下,元楚星竟然也沒有半點心疼的意思。
……奇怪。難不成,他們真的是很要好的同桌?
但是元楚星努力在記憶中尋找了一番,依舊沒有找到對眼前少年的記憶。
好奇怪。太奇怪了。
不存在的記憶和真實的人親昵的舉動混雜在一起,讓元楚星忍不住咬緊了吸管。
可是……
對方坐下時身上傳來的清冽而熟悉的氣息,幾乎於無的呼吸。神色在明淨的光線下依舊帶著點潮濕陰雨天氣般的鬱氣。
每一點每一滴都讓元楚星感到好奇。
讓元楚星忽略了所有的古怪,心神全被對方吸引。
“哪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沒睡醒,元楚星眯著眼睛,視野透過眼眶漫起的薄薄水霧去看眼前的人,“同桌,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即便知曉這古怪興許可能會帶來危險,可元楚星依舊止不住想要知曉對方身上更多的信息。
被元楚星詢問的少年輕輕歪了一下腦袋,棕色的發絲輕輕從肩膀滑落。
那雙妖異的紅瞳靜靜地注視著元楚星,仿佛元楚星問出了一個讓人沉默的問題。
在這樣的注視下,元楚星感覺自己的嘴巴和大腦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聽見自己磕磕巴巴地說:“雖然聽上去像是狡辯,但我的記憶今早開始就有些不太對勁,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要不要再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元楚星,你呢?”
元楚星很緊張,緊張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亂跳。
他好像一見鐘情了。
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少年。
對方似乎還是他的同桌,可惜元楚星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在元楚星在想自己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很古怪時,平靜已久的少年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嘴角彎出一個淺淡的笑意。
“可以啊。”他回應了元楚星。
“我叫雲藏月。”少年慢悠悠地說著,“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忘記我哦。”
第124章 124
元楚星和自己這個陌生的同桌相處得極好。
對方實在是一個很完美的同桌, 完全貼合了元楚星對【同桌】這個詞的所有想象。
所有美好的詞語都能雲藏月對上,元楚星幾乎一頭栽了進去。
如果雲藏月是個騙子,估計他現在能把元楚星的全部騙光。
每次一看到雲藏月的臉,元楚星的腦子就變得暈暈乎乎起來。
完全不能思考嘛。
不過, 上頭之餘, 元楚星也在奇怪。
對方的態度……是不是太好了?
“總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元楚星像是一隻曬飽了太陽的貓, 趴在桌子上,臉肉被手臂堆起,看上去軟軟的。
太過完美了,所有心底總是忍不住浮現出難以把控的惶恐來。
互相叫著彼此的昵稱,無比自然地互動, 無需磨合就存在的默契。
一切的一切,都叫元楚星在暈乎過後感到些許遲疑。
麵對元楚星的擔憂, 雲藏月的回答倒是顯得滴水不漏:“因為, 小星是我最好的同桌啊。”
他微笑著,笑容在棕發紅眸的少年臉上, 就像是夜裡閃爍的星火一樣神秘惑人。
“同桌之間,難道不是應該如此麼?尤其我們如此要好。還是說——”
雲藏月微微湊近, 眼睛裡像是透明的玻璃球一樣倒映著元楚星的身影, 連帶聲音都變得捉摸不透起來。
“小星有了彆人,和我不是世界第一要好?”
少年垂下眼睛,神色有些落寞。
幽怨的語氣讓元楚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沒、沒有!”縱然缺少和朋友相處的經驗, 但元楚星也知道不能認下這樣的鍋。
他匆匆忙忙地去哄雲藏月, 說了些什麼“我們當然世界第一要好”、“絕對沒有彆人,我發誓!”之類的話語, 好不容易才讓雲藏月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顏。
雲藏月從桌櫃裡翻出下節課要上的書,語氣重新變得溫和:“我相信小星。”
元楚星這才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雲藏月在元楚星麵前一直表現得很好相處的樣子,可元楚星的神經總是莫名其妙在某些時候會緊繃起來。
就像是他要是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選擇,溫馨日常的校園生活就會一下子被打破,如同破碎的鏡子,留下一地狼藉。
即便如此,元楚星消停了一會,還是忍不住主動找雲藏月說話。
他就像是被另一塊磁鐵吸引的存在,隻要看到了雲藏月,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臟在跳動。
“小月,放學後要一起去買點什麼東西吃嗎?離學校最近的那家商店進了一批新貨,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呀,放學後我們一起去看看。”
聊著天的兩個人重新其樂融融地相處起來。
要是正常人在這裡,估計會覺得雲藏月太過狡猾。
對於元楚星的疑問、遲疑、猶疑不定,他全都沒有解釋,隻是用這樣含糊曖昧的語句糊弄過去,等人反應過來,說不定還會覺得他這個人太危險,不適合接近。
但是因為這個答案太貼合元楚星的心理了,旁人避之不及的,他對此竟然接受了。
從小到大,元楚星都沒有過同桌。
他在的學校安排的都是單人桌,在小的時候,元楚星對同桌這個詞語充滿了幻想。
在元楚星的認知裡,同桌等同朋友,而最好的同桌,換句話而言,就是最好的朋友。
以前沒有人占據這個位置,現在,雲藏月出現了,元楚星在過了最開始的疑惑後,對這個認知慢慢真切起來。
“原來如此。”元楚星說著,嘴角慢慢跟著露出燦爛的笑。
自此,元楚星擁有了一個全天下最要好的同桌。
不過有些時候,元楚星也會好奇,他們兩個人是怎麼變成這樣要好的。
然而雲藏月卻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微笑著注視著元楚星,在那樣專注含笑的目光中,元楚星往往是臉紅逃開的那一個,久而久之,元楚星也不再問了。
有了要好的同桌後,元楚星對上學這件事情不再抵觸,相反,他現在甚至特彆期待起上學。
隻要上學,就能見到相見的人。
這麼想來的話,學校也不再是什麼無聊又討厭的地方了。
但今早上學的時候,元楚星在校門口看見了不少奇怪的同學。
是他的錯覺麼?他們看上去真的和學生不太沾邊。
不說不符合年紀的樣貌,與學校格格不入的氣質,那些人似乎發生了什麼矛盾,像是冷戰,氣氛很是僵硬,不時爭吵幾句。
在學生們向來如同死人一樣安靜寡言的極樂高中,他們特殊得就像是異類。
元楚星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怎麼回事……”
“這裡是哪裡?”
“奇怪,怎麼沒有任務提醒?”
“喂!發生了什麼,有人知道嗎?”
並不是元楚星的錯覺,這些披著學生身份的家夥並不是真的學生,而是一群玩家。
前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懸月遊戲似乎出現了bug。
很多玩家都死在了副本裡,玩家幾乎折損了十分之一。
這是極為恐怖的死亡率,叫玩家們的心全提到了嗓子眼。
懸月遊戲是公認的恐怖,它對玩家們沒有任何善意,這一點在進入遊戲後,玩家們對此心知肚明。
但先前的懸月遊戲並不會給玩家們準備必死局。祂像是一隻喜歡玩弄獵物的貓,喜歡看玩家們在副本裡掙紮求生,玩家們多少能得到苟延殘喘的機會。
可是現在,懸月遊戲似乎遭受了什麼刺激,行事作風一下子激烈起來。
玩家們甚至驚懼地想,祂可能沒有耐心再陪玩家們玩什麼遊戲了,而是準備來個大的,把玩家們一波送走。
讓玩家們慶幸的是,懸月遊戲好像暫時沒這個打算,除卻那些死去的玩家,之後的遊戲又恢複了常態,雖然還是很危險,但不會危險到直接帶走五分之一的玩家。
大家私下也在猜測懸月遊戲到底發生了什麼,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在那之後,懸月遊戲裡的氣氛詭異地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玩家們似乎集體忽略了懸月遊戲的危險,日子依舊在繼續。
不忽略也不行,他們無法從懸月遊戲裡逃出去,便隻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畢竟進入遊戲後的第一天,大家就知道這是一個以生命作為代價的遊戲,他們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但能夠活下去,誰又會想死呢?
這群玩家們顯然也是得過且過的。
然而,進入這個副本的時候,懸月遊戲似乎又出bug了。
它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給玩家們提供副本的信息,任務麵板上什麼都沒有,玩家們突兀地出現在這所高中麵前,詭異得即便是經曆了許多副本的資深玩家們也忍不住背後生寒。
【極樂高中】
出現在玩家們眼前的高中叫一些玩家當即瞳孔地震起來。
“怎麼會是這個副本?!”
“係統真的沒有出錯嗎,竟然把我們分配來了這裡!”
在懸月遊戲,一些特定的詞彙很容易讓人ptsd。
【極樂】這個詞就是其中之一。
和彆的地方不同,懸月遊戲裡,【極樂】一般和【極樂教會】有關。
這是一個邪教,邪乎得不同尋常。它似乎是懸月遊戲裡的官方邪教?
這麼說或許讓人覺得很奇怪,可事實好像的確如此。
因為在涉及到信仰、精神值、邪神元素的副本裡,出現的一般是【極樂教會】。
但無論是什麼東西,和【極樂】扯上關係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教會仿佛無處不在,任何壞事都有他們的影子。
極樂教會真的無處不在,從最低級的副本到最高級的副本,似乎沒有他們不參合的。
最重要的是,和極樂教會牽扯上的副本,難度都,非常、非常、非常的高。
高的不可思議的那種。
屬於進去十個,能活下一個都算運氣好的程度。
在玩家裡公認地隻要涉及到了,就做好沒了一條命的準備。
可是現在,能夠存活到現在的玩家基本已經把三條命用完了,所以,他們如果再死,就是真的死亡了。
難怪認出自己處境的玩家們的臉色那麼難看。
偏偏懸月遊戲又bug了,沒有任何的副本信息就把他們丟到學校門口來,bug疊加【極樂】這個危險因素,簡直像是在說:去死吧。
“說不定我們運氣沒那麼差呢?”
有玩家自我安慰,如果他的臉色沒有那麼蒼白可能還有一點說服力。
現在的情形無疑是危險的。
空白的任務麵板,沒有主線也代表著遇到的事情是未知的。
何況來往的學生們一看就不對勁。
他們就像是一具具可以自由活動的屍體,異樣直接擺明,不帶任何遮掩。
對於杵在門口的玩家們,也全都視而不見,仿佛他們是空氣。
但這樣的無視,反而叫玩家們愈發謹慎。
就在他們發愁的時候,他們的視線一下子被準備進入校門的元楚星給吸引住了。
毫不誇張地說,大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彆的不說,元楚星在這一群學生裡確實很出眾。
少年樣貌優異,整個人就像是單獨開了閃光特效,尤其在這一群宛若屍體一般麵無表情的學生們的襯托下,對方更是亮眼得叫人完全無法忽略。
如果這個副本有線索,元楚星就是那種在身上寫滿了“快來找我”的特殊npc!
元楚星並不知道自己被一群心思各異的玩家們盯上了,但是不妨礙他發現自己被什麼人注視。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對上一張張掛滿了笑容的臉。
元楚星:?
第125章 125
被盯上的元楚星對此一無所知, 他摸著手機,在和雲藏月聊天。
【一顆星:學校外邊來了好多怪人啊,驚歎.jpg】
極樂高中對電子用品管的並不嚴格,甚至在課堂上光明正大地用都沒人管。
畢竟不止學生們像是死了一樣, 連上課的老師都無比僵硬。
元楚星估計能來上課都是那些老師最後的倔強了, 就不要要求他們太多了。
關係逐漸好起來的兩個人自然交換了聯係方式。
雖然雲藏月是住宿的, 元楚星是走讀的,兩個人無法一起上學放學,不過交換完聯係方式的他們日常黏在一起,見不到麵的時候就一直聊天,幾乎可以說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外, 他們的生活都是彼此的痕跡。
雲藏月回消息很快。
【世界第一好的同桌:是麼?怎麼說】
雲藏月的網名並不叫這個,這是元楚星備注上去的。
見雲藏月好奇, 元楚星偷偷觀察了那些奇怪的家夥們。
一般而言, 學生們長相大多時候是符合他們所讀的年級的,就算有幾個超乎想象的成熟, 但也不會太超過。
而眼前的這些人,說是社會人士都有人信。
可比起長相, 他們臉上的表情更叫人忍不住去留意。
他們就像是突然被抓到什麼隨時可能會死亡的戰場一樣, 臉上全是止不住的驚懼。
好奇怪,元楚星想,他們在害怕什麼呀?
比起一幫社會人士偽裝成學生想要潛入, 更害怕的難道不是學生們才對麼?
元楚星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全都和雲藏月分享了, 雲藏月不知道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發著可愛的表情包應著元楚星。
元楚星邊打字邊繼續深度觀察他們。
有句話說得好,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這句話雖然有時候是騙人的,但在大部分時間下都是通用的。
而被元楚星觀察的這些人, 他們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霧,霧蒙蒙的,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但這並不會讓他們顯得神秘,反而讓他們像是一群渾噩的野獸,被遮住眼睛的他們如同被擰下了腦袋的蒼蠅,在喪失了對外界真實的感知後,就注定了某種不詳的結局。
說句比較中二的,元楚星在他們身上聞到了鮮血和死亡的氣息。
想到這裡,元楚星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嗯?怎麼回事……他什麼也變得這麼奇怪了?
迷惑讓元楚星的思緒斷了幾秒,然後,元楚星一下子就對他們喪失了所有的興趣,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一顆星:總之,就是一群怪人!】
吐槽完的元楚星想要快步走進學校,無視掉這群奇怪的家夥。
但被元楚星避之不及的玩家們根本不會放過元楚星,畢竟元楚星就像是黑夜裡的指明星那般吸引著因為懸月遊戲似乎又出現bug而六神無主的玩家們。
雖說玩家們中也有心性比較堅韌的,對於特殊的npc有著清醒的認知。
畢竟懸月遊戲可不是外界那種攻略遊戲,一般高顏值的npc也意味著高危險,雖說這類人物身上必定有重大線索,然而玩家們能夠安全拿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並非不心動,但心動的同時,警戒聲也在心底作響。
甘孜就是其中警戒的一員。
他躲在人群邊緣,瞳孔顫縮著看著元楚星。
在肉眼中,白發藍眸的少年就像是一顆閃爍著輝光的星星,明亮得不可思議。
可在特殊npc出現後,就第一時間使用了道具的甘孜完全無法沉溺對方的容貌。
【道具名稱:真實之眼】
【道具等級:S】
【使用次數:7/10】
【道具介紹:穿破虛妄,抵達真實。】
【備注:要謹慎使用這隻眼睛,畢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被凡人所觀察的,不是麼?(笑)】
甘孜之前遭遇過這種容貌過盛的npc帶來的惡果,生怕又是一個點滿了魅惑的特殊npc,怕自己像上一次那樣被迫遭遇不好的事情,便使用了道具。
這個道具是在那個副本裡得到的,使用了之後,能夠破解npc自帶的魅惑被動,是個很好的抵抗精神控製的道具。
於是此時,在甘孜的視野裡,巨大的黑影正緊緊地環抱著元楚星,宛如生生世世的詛咒,與對方糾纏至死。
那黑影並不是固定的形狀,而像是一團燃燒著的黑氣,散發著不詳。細細看去,就會發現,組成了黑影部分的東西如同一根根具有生命的黑線,又像是一根根黑色的觸手,交織著組成著龐然大物。
它們糾集,每一個分體都在渴求著被它們死死摟住的白發少年,親昵而眷戀地圍著他不放。
然而少年對此一無所知,很是自如的行動著。
那些糾纏他的黑線、觸手不滿地試圖攔住他的腳步,阻止他離開,卻無法對現實造成半點影響。
興許是忌憚學校裡的什麼未知存在,隨著少年往學校靠近,纏繞在少年身上的黑影愈發黯淡。如同什麼不能見光的怪物,無聲地發出尖叫,最後隻能偃旗息鼓地隱下身形,不甘地在空氣散開。
即便如此,隻一瞬的畫麵就叫甘孜眼睛生疼。
“啊!”
他及時壓在溢在喉嚨的鮮血,感覺自己眼睛幾乎要炸裂開來。
那古怪的疼痛還想方設法地要往腦袋裡鑽,如同活動的蟲子一樣,甘孜疼得幾乎要慘叫出來。
是甘孜身旁的玩家無意中撞了往前倒的甘孜一下,皺著眉頭瞪他時,甘孜才終於找回了一點神智,從那刻骨銘心的疼痛中回過神來。
他勉強地朝對方笑了一笑,完全是本能反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那玩家隻古怪地盯了甘孜一眼,以為他是個不入流的玩家,被懸月遊戲的bug嚇得至今都還沒回過神,心生輕蔑,便懶得搭理他。
隻有被無視的甘孜依舊急促地喘著呼吸,麵色無比蒼白。
先前的劇痛讓他的衣服都被汗濕了,可是現在,疼痛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一切都不過是甘孜的錯覺,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有甘孜知道,並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其餘玩家不知道是真的因為懸月遊戲又出了亂子而慌神,還是因為真的被那個特殊npc的被動魅惑住了,經曆了一個個副本走到這裡的他們幾乎要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心神全部被元楚星吸引。
有性子比較急的玩家直直往元楚星走去。
“喂,你——”
把手機塞回口袋的元楚星歪了下頭:“有什麼事情嗎?”
說話的時候,元楚星有些戒備地盯著他。
這些人看上去那麼奇怪,不會突然攻擊人吧?
不過現在是在校門口,門衛室就在不遠處,雖然這個學校的所有人都像是死了一樣,但保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挨打……吧?
玩家並不知道元楚星的警戒,近距離看著元楚星,他的神智像是被點燃的香,被大風吹動,燃燒得更多了,很快便所剩無幾。
他原本是想過來搭話,打探點信息的,可是現在,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眩暈一般。
“你看上去,真好看啊……好香,好好聞……好、好想……”
元楚星:?
元楚星覺得他看上去更怪了。
對方的話說得顛三倒四,神態也愈發癡迷,更難以辨認所說的句子了。但即便如此,耳朵裡捕捉到的信息也讓元楚星雞皮疙瘩起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