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種怪人,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遠離。
“謝謝你,但是再見。我還要上課,先走了,再見!”
加快了腳步的元楚星聽到後方的呼喊,不僅沒有停留,反而跑得更快了。
那些人並不打算放過元楚星,追了過來。
他們就像是一群沒有自主意識的喪屍,前方有喪屍帶頭追人,他們也跟著去追。
“彆走——”
“留下來!”
聽到腳步聲和叫聲的元楚星更不敢停留,可惜對方似乎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往元楚星包圍過來。
啊啊啊啊!
這是什麼日常校園劇爆改喪屍片場啊!
他不要追逐戰啊喂!
埋頭就跑的元楚星有點生氣了,剛要抬頭罵人,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並不是他和他們,而是自己熟悉的麵容。
“小星。”
少年長身玉立,站立在元楚星麵前。
雲藏月的出現時間實在巧合,元楚星都有些被嚇了一跳。
“……咦?”
拿著草莓味棒棒糖的雲藏月似乎沒有發現元楚星的驚疑,而是淺笑著把剝開糖紙的糖遞給元楚星,神色在垂眸時顯得格外溫和:“小星怎麼這麼看著我,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元楚星:“啊,我剛剛在被人……追?”
接過糖的元楚星本想讓雲藏月一起去瞧那些不太對勁的人,結果左右環視了一圈,原本還圍在他周圍的玩家們竟然不知何時消失得一乾二淨,仿佛從未出現過。
元楚星:?
元楚星感到很震驚,很迷惑。
“之前他們還打算追我來著,怎麼一下子不見了?”
元楚星慢慢擰起了眉頭,小臉上寫滿了糾結。
他看著朝自己遞糖的雲藏月,沒猶豫,很是自然地把糖塞到嘴巴裡。
因為這個動作,雲藏月嘴邊的笑意似乎更柔和了些。
元楚星接過糖時還是沒忍住心底的疑問,視線在四周繼續找了找,最後隻能鬱悶地鼓起腮幫子。
“奇怪,我是真的被追了啊……”
他吃著糖,雪白的小臉本就鼓起了一小塊,現在氣呼呼又納悶不已的樣子讓臉頰更像是膨脹開的雪團一樣,看上去特彆好捏。
雲藏月眨了眨眼睛,學著元楚星左右找人:“可是我沒有看到誒。”
雲藏月說話的時候語氣總帶著他個人特有的風格,咬字輕而緩,聽上去有些慢悠悠的,語調輕一點就顯得弱氣,重一點就落到陰鬱,可像此時這般摻雜著些許笑意時,反而顯得特彆蠱人。
元楚星的耳根莫名就紅了紅,他有些不自在地躲開了雲藏月的視線。
“……算了。誰知道他們去哪了……畢竟他們看上去就是一群怪人。”元楚星稍微移開了點距離,吐槽道,“怪人們的邏輯正常人總是想不明白的。”
莫名其妙地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追趕人。
元楚星抱怨的話戛然而止——雲藏月伸出指尖,輕輕幫他擦去了嘴角的糖粉。
他體溫略低,連帶白玉般的手指也透著一點涼意。
並不算冰,如古井深水一樣,隻是這般突兀觸到元楚星的嘴角,若有似無地摩擦過元楚星飽滿紅潤的下唇,讓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見元楚星僵住,雲藏月有些疑問地垂眸看來。
那雙在暗光下顯得有些妖異紅眸似乎在問:怎麼了?
這樣的親昵的動作,對於關係很好的同桌,並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
所以雲藏月無比坦然。
元楚星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輕輕將唾沫咽了下去。
因他含著棒棒糖,甜意像是遲緩的毒藥,一點一點從舌尖蔓延到喉腔,連心臟都砰砰跳了起來。
雖然他確實對雲藏月很有好感,這些時日也和雲藏月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不知道為什麼,元楚星對雲藏月的接近總有種不好意思。
或許說,在潛意識,元楚星帶著點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對雲藏月的警覺。
就像是什麼直覺敏銳的小動物,對危險的天敵自帶一種警報。
然而雲藏月就像是根本沒發現元楚星這細微的警惕,麵上依舊帶著點輕微的笑意。
他很自然地和元楚星並肩往教室走,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緩:“確實是。畢竟是怪人們嘛。”
離開前,棕發紅眸的少年似乎不經意地瞥了後方一眼。
他輕聲笑了一下。
第126章 126
肉眼無法看見的視野裡, 真實被藏在幻象之下。
如果元楚星能夠看到這裡是什麼樣子的,他估計不會因為雲藏月的到來而鬆口氣。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那些玩家依舊被困在原地。
隻是先前,是他們圍著元楚星。
而現在, 是麵無表情、如同屍體一樣的學生們圍住了這群玩家。
學生們很多, 從遠處看去, 就像是從陰影裡走出一個又一個人形黑點,將這些玩家們全部包圍。
而被包圍的玩家們,逐漸從先前那種喪失了理智的狀態中清醒。
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有人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跑……”
“快跑!”——
元楚星和雲藏月並肩回到了教室。
雖然方才雲藏月突然出現在元楚星麵前,有點點把他嚇到了。
可是能夠和同桌見麵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元楚星就像是隻不記仇的雪啾,開開心心地黏在雲藏月身邊和他說著話, 連帶臉側的小辮子也在輕輕搖晃, 像極了雪白漂亮的尾巴。
走著走著,元楚星的視線忍不住停留在雲藏月身上。
和走路總像是個小孩子那般帶著點稚氣的元楚星不一樣, 明明是同樣的年紀,雲藏月顯得沉穩許多。
他走路的姿勢也顯得格外優雅, 有時候, 元楚星總覺得,雲藏月身上穿著的不是什麼黑色的製服,而是另外一套像是古代的服飾, 一舉一動都叫元楚星莫名地著迷。
元楚星尤其喜歡雲藏月的長辮, 對方發尾上的紅繩顏色豔麗得讓人失神,但冒然去摸人辮子總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 總覺得,要是冒然摸了, 好像會出什麼大事一樣。
元楚星並不是那種喜歡主動作死的人。
可元楚星還是忍不住會被視線裡會晃動的東西吸引,就像是什麼本能一樣。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雲藏月的手指上。
方才就是這隻手,輕輕摩擦過了他的唇角。
紅暈像是三月的春櫻,在少年的臉上蔓延開來。
“等下是哪個老師來上課來著?”
元楚星問著,借著問話,很是自然地挨了過去,牽了一下雲藏月的手。
雲藏月的手依舊很冰涼,像是湖水。
元楚星握上去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握住了一小捧雪,那散發著涼意的雪並不堅固,很快就在元楚星的體溫下消融了。
因為這個舉動,雲藏月回頭看了元楚星一眼。
棕發紅眸的少年眼睛裡似乎有些詫異,神色不知何時淡下來的臉龐因元楚星而愣神。
旋即,那對紅瞳裡很快就落著點笑意,笑意盈盈地注視著元楚星。
元楚星被看得臉紅,但是因此並沒有放開,握住雲藏月手指的力度反而更大了一些。
明明耳尖都因不好意思而紅透了,結果回望過來的表情卻格外理直氣壯。
他牽一下同桌的手怎麼了!
這麼想著,元楚星也這麼問了:“乾嘛這麼看著我,不可以牽麼?”
雲藏月經常用這樣的句式來和元楚星說話,此時,元楚星也色厲內荏地用上了。
聽到這話,雲藏月慢慢回握住了元楚星,冰涼的掌心汲取了元楚星身上的暖意,像是某種回溫的冷血動物,連帶少年此時的神情都變得溫和不少。
“可以。”雲藏月說著,把這牽手的動作變成了十指相扣。
他做得慢條斯理,偏偏又理所當然。
親昵得讓元楚星一下子臉紅了個透頂。
畢竟很多時候,單純的牽手是一回事,十指相扣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還能說是友情上的感情好,後者很難不上升到某種曖昧的關係。
然而元楚星並沒有掙紮,他雖然很害羞,卻默認了雲藏月的舉動。
雲藏月的心情更好了。
兩個人就這麼回到了教室。
坐在位置上的時候,雲藏月回答了元楚星先前的問題:“等下上的是曆史課。”
“喔喔。”元楚星聽從地翻出課本。
同時,腦海裡浮現出相關信息。
他們的曆史老師是一個人到中年就已經地中海發型的典型中年男人,喜歡吹牛和指點江山,行事作風有些爹味,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蠻好說話的,對學生也很負責,喜歡給學生講題,很難用好和壞去定義他。
但很快,元楚星腦海裡對曆史老師的印象被另一種覆蓋。
曆史老師的容貌特征似乎被模糊住了,性格也冷淡了不少。他上課內容神神叨叨的,讓元楚星一聽就想睡覺。
所以直到現在,元楚星都不知道他講的東西是什麼。
……這麼想來,他先前是不是有點太不尊師重道了?
元楚星露出沉痛的表情。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了!
元楚星在心底呐喊,他要振作起來,認真聽課!
然後一上課,聽到曆史老師的聲音,元楚星就冒出了圈圈眼。
他在講什麼?為什麼聽上去這麼折磨人?困意又開始冒出來了……好想睡……
元楚星支著下巴,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
他試圖去辨認曆史老師說的話,從中捕捉到的詞語卻叫元楚星更難以理解了。
“極樂教會……教義……神……”
老師一開始應該還是在正常講課的,但是越說越狂熱,什麼神的光輝會永遠照耀,什麼信仰唯一真主才能得到救贖,總之亂七八糟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元楚星感覺他總像是克製住過一樣。
就仿佛有什麼存在正盯著他,隨時矯正他的一舉一動。
元楚星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困迷糊了,瞧他聽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元楚星將書豎起,悄悄摸摸地和同桌嚼耳根:“老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邪-教,被洗腦了啊?”
雲藏月的反應淡淡:“或許呢?”
他學著元楚星,同樣湊過來悄悄地說小話:“怎麼這節課不睡了?”
無論哪節課,都平等地睡過去的元楚星:咳咳咳
雖然知道雲藏月並不是有意在點他,但元楚星依舊很心虛。
他並不是那種無可救藥的差生,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極樂高中裡老師上的課讓元楚星每一次都昏昏欲睡。就像是什麼生物本能的求生屏障一樣,睡眠可以讓他避免一些精神上的汙染。
不隻是上課睡覺,元楚星連作業都是抄雲藏月的。
畢竟他可不會寫什麼“如何讚同唯一的真神”這種一樣就很神經的東西。
“作業的事情就拜托了,同桌!”元楚星雙手合十,“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麵對元楚星的請求,雲藏月也很是縱容。
可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錯覺,雲藏月在熟練地答應他的要求的同時,偶爾也會露出某種冷漠得有些可怕的神色。
就像是和元楚星這般相處,既讓他覺得新奇,又因為另一個家夥曾經得到過、他隻是一個令人鄙夷的替代了正主的贗品一樣,止不住會冒出某種恐怖的情緒。
每當這個時候,元楚星都忍不住心生一種‘自己是不是在什麼時候背著雲藏月出軌了’的可怕想法。
而現在,雲藏月身上那種危險的氣息又隱隱冒出頭來了。
雲藏月嘴角微微勾著,妖異的紅眸又慢慢轉向了元楚星的方向,將元楚星的身影徹底攝入眼中。
“小星對神感興趣麼?”
雲藏月微笑著,聲音不知何時帶上了若有似無的蠱惑,神色也如同落著一層薄霧,霧麵下籠罩的很可能是深淵。
元楚星很謹慎:“一、一般般吧。”
他本想說不要封建迷信,科學社會沒有神明。
但是轉念一想,他待的世界好像也不是那麼科學正常,於是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露出思考的神情來:“話說,這個世界有神麼?”
雲藏月眨了眨眼睛:“小星希望有,還是沒有?”
這個時候,雲藏月的神情又不帶任何危險了,就像是一個正常的少年一樣,臉上帶著對元楚星回答的好奇和探究。
元楚星趴在桌麵上,被同桌的話逗得有點想笑:“這哪能是我希望的,難不成我說希望沒有就能真的沒有?”
麵對元楚星吐槽的話,雲藏月卻彎出一個笑容,眉眼彎彎道:“說不定呢。”
元楚星偏過視線去看雲藏月:“小月覺得這個世界有神嗎?”
“我嗎?”雲藏月似乎也在思考,“——不知道哦。”
元楚星指責他:“狡猾的回答!”
雲藏月被元楚星的表情逗笑了,說:“其實有也沒關係吧。”
頂著元楚星滿臉的疑問,雲藏月伸手幫元楚星彆開垂落在眼前的碎發,慢悠悠道:“畢竟感覺小星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類型,如果真有神,祂估計也會喜歡小星喜歡得不行吧。”
“這樣的話,小星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被神偏愛的存在哦。”
元楚星哼哼唧唧:“沒有根據的事情你也亂說。”
雲藏月的指尖一觸即分,元楚星感覺自己沒有被真切接觸到的肌膚竟然隱隱有些發癢,他不自在地將自己重新趴在桌麵上,雪白的耳尖不知何時又紅了起來。
纖長濃密的睫羽半垂著蓋住了那片澄澈的藍海,元楚星用餘光看著雲藏月棕色的發絲。
明明嘴巴裡在說著令人心動的甜言蜜語,可話裡的情緒卻很縹緲。
像浮動在湖麵上的雪花,隨時都可能融化在水裡消失不見。
“……比起什麼神的偏愛,明明……更想得到的……”
少年含糊的嘀咕被吞沒在唇齒之間,雲藏月微微側頭,眸光疑惑。
“小星在說什麼嗎?”
“……不。沒什麼。”
元楚星側過頭,否認。
氣氛又恢複到了先前的平靜之中。
隻是趴下來的元楚星沒有看到的是,因他移開的視線,雲藏月慢慢抿直了唇線。
冷下的表情竟顯得有些可怕。
第127章 127
這邊這對同桌還算歲月靜好, 另一邊玩家們的狀況就說不上好了。
“靠靠靠,那群怪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媽的,該死的怪物!該死的懸月遊戲!”
玩家們破口大罵,狼狽不已。
他們被學生模樣的怪物們追殺的時候還處於一種暈暈乎乎的狀態, 因而一開始折損了不少人。
慘痛的死亡總算叫他們從渾噩之中清醒了不少, 回過神來了。
然而這一回神, 看到近在咫尺的怪物麵龐,差點沒把心臟病嚇出來。
使了能使用的手段逃離後,他們才驚魂未定靠在牆角處罵娘。
能夠活到現在的玩家就算再蠢也有自己的一把刷子,此時他們努力盤點線索。
有玩家回憶先前被追殺的場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話說, 你們覺不覺得他們很奇怪?”
另一個玩家口氣很衝:“奇怪不是理所當然嗎,那些學生可是極樂高中的。”
他在極樂高中這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和【極樂】二字牽扯到, 向來就是危險的代言詞。
對方這話隻會讓在場的玩家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重新變得緊繃。
甘孜並沒有關注他們的爭執, 捂住至今仍在隱隱作痛的眼睛。
雖然沒有先前疼得幾乎要死去那麼嚴重,現在的痛覺更像是留下了ptsd後的幻痛, 可甘孜還是擔心自己的視力會出現問題。
就像是現在,平複了下來, 視野也依舊朦朦朧朧的, 看不太真切。
而那些玩家還在吵架。
興許是運氣好,甘孜雖然經曆了很多副本,但是他並沒有被極樂教會折磨過。
……話或許不能這麼說。
畢竟被極樂教會折磨過的, 現在估計都去了極樂世界了。
這些人知曉的消息估計都來自論壇, 或者是各自的情報來源。
第一個提出質疑的玩家看見爭吵的大家,歎了口氣, 說道:“好了好了,聽我說。”
他阻止了差點變成全武行的玩家們, 把自己的發現告知給他們。
一般而言,極樂教會之所以難對付,是因為他們的教徒。
這些教徒空有人類的外表,實際上和怪物無疑。最恐怖的是他們的特異能力。
極樂教徒在前期與常人無異,與他們交談多了會導致玩家精神汙染,容易喪失理智;如果攻擊他們,會激發出他們的第二形態,這個形態下的極樂教徒會變得極具攻擊性。
興許是信仰的是邪神的緣故,這些極樂教徒有個特性,就是不死。
無論玩家使用什麼攻擊,被玩家殺死的教徒,很快就會重新從地上爬起。
在受到刺激時,有些教徒甚至會主動自殺,就是為了能夠轉成第二形態來攻擊玩家。
最叫人驚懼的是,殺死了教徒們的玩家,身上會自帶一個被汙染的debuff,殺死的教徒越多,被汙染得越快,當汙染值徹底滿時,就是玩家死亡、身體變成極樂教徒之際。
——簡直無賴又惡心。
除去受到攻擊變化形態外,一旦到了晚上,極樂教徒們也會自動變成第二形態。
所以有極樂教會存在的副本,晚上就是一個禁忌。
然而方才,他們既沒有主動攻擊那些學生,時間也是大白天。
偏偏那些學生發狂了。
這種發狂又和他們的認知不一樣。
雖然玩家們被追殺時隻能狼狽而逃,沒人能夠殺死這些怪物,用debuff驗證,可那些怪物隻是將他們驅逐走,當玩家們逃遠後,它們便不再追了。
就像是……
有什麼更高級的存在在背後驅使他們一樣。
——但是,可能麼?
玩家們麵麵相覷,因這奇異的發現忍不住陷入了更大的不安之中。
“說起不對勁的地方,”有個玩家像是被提醒了一樣,撓了撓臉龐,“我之前有聽說,在懸月遊戲bug的那段時間,有個副本流出了一些消息,和極樂教會有關。”
雖然副本們看似毫不相乾,但在高級玩家裡,一些東西是公開的秘密。
比如,一些副本的世界觀其實是公用的。
越是高級的副本,關聯度越強。隻是很少有玩家能夠發現而已。畢竟完成任務差不多就要了他們的小命了,更彆說去探索副本背後的信息。
這個玩家回憶著:“那個消息提及到,有個教會突然一改往日的作風,那些狂熱的瘋子不再執著宣揚他們的真神,而是在瘋狂收集著擁有某些特征的人的線索……?”
“就好像……在尋找著某個特定的人。”
真神這個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極樂教會教徒們總是掛在嘴邊的稱呼,這個教會是哪個教會,答案很容易就浮出水麵。
大家忍不住提起了好奇。
畢竟在普遍認知中,極樂教會的教徒們都神經兮兮的,他們的真神到底是哪一個,玩家們至今都沒有任何線索。
而現在,他們竟然在找人?
找什麼人呢?什麼人能讓極樂教會如此大動乾戈呢?
甘孜莫名想到了先前被他使用了真實之眼查看的那名特殊npc
明明目前的副本看上去毫不關聯,對方身上似乎也沒表現出什麼特殊劇情,但興許是自己的眼睛還在隱隱作痛,使用了道具後差點當場死亡的甘孜至今還驚魂未定。
總之,一說到能讓極樂教會尋找的人,甘孜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元楚星。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貿然開口,可不是什麼好事。
甘孜悄悄抬起眼睛,視野裡看到的玩家們麵容似乎被一層薄霧籠罩住了,他眼中的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
想不明白的玩家們很快就不糾結了,現在他們發愁的是另一件事情。
很顯然,懸月遊戲把他們傳到學校門前,自然是讓他們去當學生的,可惜的是,剛來他們就喪失理智追著一個npc跑,然後又被怪物學生們追殺,以至於現在,時間過了大半,他們依然沒有進學校。
有警醒的玩家已經提心吊膽起來了。
“要是遲到了,會發生什麼?”一個玩家咽了咽口水,說出了一句頗有明知故問意思的話語。
“比起遲到,我們要考慮的是,先前莫名被那群學生追殺的我們,真的能夠進入學校嗎?”另一個玩家提出了問題關鍵。
玩家們:……
沉默。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被懸月遊戲折磨過無數次的玩家們紛紛ptsd起來。
他們麵上露出相似的驚恐表情。
“糟了……”——
“可惡,怎麼又布置作業!”
元楚星神情萎靡,直直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雲藏月瞅了他一眼,微微俯身,臉上浮出淺淡的笑意來:“又不用你做,也這麼納悶麼?”
棕發紅眸的少年垂著目光,和元楚星開著玩笑:“還是說,小星覺得我寫作業寫得不夠好,想找彆人幫你?”
“才沒有!”
元楚星氣呼呼道:“隻是單純討厭作業而已,畢竟抄作業也很累哇!”
“是麼。”雲藏月不置可否。
見雲藏月湊過來,元楚星索性靠在雲藏月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和同桌抱怨說:“畢竟你想嘛,上課這麼累就算了,老師還天天布置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批改,完全就是走形式嘛——就不能沒有作業嗎?”
他異想天開地說著癡心話,比起不切實際的妄想,更像是接著這個由頭在和同桌撒嬌。
畢竟真的很奇怪啊。
這個學校看上去那麼古怪,無論學生和老師都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學生老師,結果竟然那麼日常。
但是雲藏月卻斂了斂神,似乎在思考。
“也不是不行。”少年如是說著。
元楚星:“?”
元楚星很震驚:“咦,真的可以麼?”
雲藏月眨眨眼:“也許?”
“怎麼用這麼不確定的口氣嘛,真過分。”元楚星在紙上亂塗亂畫,試圖教他歪理邪說,“一個好的同桌就是要附和小星大人的全部要求才對。”
雲藏月剛要笑著答應,但不知想到什麼,他嘴角的笑容似乎又凝了凝。
他輕聲說道:“小星似乎很熟練的樣子。”
雲藏月輕輕抬了抬纖薄的眼皮,濃密的睫羽下,紅瞳像是玻璃珠一樣,純粹得有些嚇人。
“小星和每個同桌都這麼說嗎?”少年笑著問。
元楚星很迷惑:“什麼?”
他氣呼呼起來:“我隻有過小月你一個同桌好吧!”
雖然記憶不太清楚了,可和雲藏月相處前,元楚星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同桌。
雲藏月這句話完全就是在汙蔑他!
雲藏月:“哦。”
他輕飄飄地說:“或許吧。”
元楚星:?
什麼或許,有本事講清楚啊你?
然而雲藏月已經不打算繼續說話了,他從桌洞裡翻出一包棉花糖,拆開後遞給元楚星。
“要吃麼?”雲藏月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元楚星撇了撇嘴,悶悶地嘁了一聲。
……但他還是接過了雲藏月示好的零食——雖然零食來源於元楚星自己。
吃東西的時候,元楚星悄悄地在打量雲藏月。
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錯覺,他總覺得此時的雲藏月看似在笑著,實際上的心情可能不是太好。
連和他說話都帶著點雲藏月自己都沒發覺的陰陽怪氣。
雖說雲藏月很喜歡用“可能”、“也許”、“興許”這種含義模糊的詞語,很符合雲藏月身上那沉靜凝鬱的氣質,但大部分時間,這些隱隱透著傲慢的詞句通常隻用在對其他事物的點評上,和元楚星說話時,雲藏月很少這麼說。
就算使用了這些詞語,大多也是語氣輕鬆的。
唯獨剛剛,莫名其妙就生了他的氣一樣……
不過吃著雲藏月遞來的棉花糖,元楚星又不太確定了。
小月好像氣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
……想不明白。
至今都猜不透同桌想法的元楚星決定繞過自己的腦子。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有些驚訝:“今天竟然是農曆十五誒。”
農曆十五的月亮又圓又好看,吃完棉花糖後心情好了不少的元楚星也想和雲藏月示好了,他邀請雲藏月一起出門看月亮,順便吃夜宵。
然而雲藏月卻露出歉意的神情:“抱歉,請假不太方便……”
興致勃.勃計劃好的元楚星這才想起,雖然他和雲藏月一副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模樣,但是和走讀的元楚星不同,雲藏月是住宿的,做什麼都不方便。
想到這裡,元楚星發出一聲哀嚎,重新伏倒在桌子上。
“可惡啦!小月要不搬出來和我一起住算了,或者我搬進去和小月一起住也可以啊……”
元楚星怨念地嘀咕,然後開始考慮可行性。
雲藏月因他幼稚的話語忍不住彎著嘴角笑了一下,安慰了元楚星一會,才輕聲說道:
“雖然月亮很好看,不過……”
他的表情有些深意。
“小星今晚儘量還是不要外出哦。”
元楚星抬起頭,被自己揉亂的白色的發絲到處亂翹:“嗯?為什麼?”
雲藏月眨了眨眼:“為什麼?因為……”
“——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哦。”少年這麼笑著說。
第128章 128
雲藏月說的話雲裡霧裡的, 元楚星完全沒聽出話外之意。
他隻覺得同桌的表情給人的感覺有些古怪。
明明說著警告的話語,嘴角卻是上揚的。語氣在玩笑之中,還隱隱有點恐嚇的味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錯覺, 他總感覺雲藏月那雙紅眸在盯著他看, 似乎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反應, 期待著什麼東西一般。
那點隱藏在雲藏月身上、被藏得很好的惡意不知不覺從少年人那具略顯單薄的身體蔓延出來,像是扭曲的影子,一點一點吞噬掉光的存在。
然而元楚星對此摸不著頭腦,他試著說:“那、那我今晚就不出門了……?”
雖然元楚星喜歡湊熱鬨,也是個忍不住好奇的性子, 不過小月都這麼說了,元楚星覺得, 聽從一下好像也沒什麼。
雲藏月掛在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旋即,少年微微斂起表情, 麵無表情地注視他。
元楚星:?
這個表情,難不成他說錯什麼話了?!
電光火石中, 元楚星想自己是不是沒有聽出雲藏月的言外之意, 對方的意思說不定並不是讓元楚星不出門,而是暗示元楚星,出門可以, 但要帶上他。
“……呃、那個, 要不我出一下也行?”元楚星觀察著雲藏月的表情,非常誠懇地說。
見雲藏月沉默, 還以為是自己揣測對了,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畢竟兩人一方走讀, 一方住宿,住宿那個對比起來就像是在坐牢。而如今,元楚星如果一個人出門玩,那是沒有同伴愛,沒有同伴愛的家夥半夜出門肯定會遭報應,當然會遇到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人一起陪同出門玩就不一樣了。
所以,這句話的潛台詞其實是,要元楚星想辦法在晚上帶雲藏月一起出去。
元楚星覺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就通了,他眼睛一下子亮晶晶起來:“原來小月你是這個意思啊!”
雲藏月:?
雲藏月顯得有些茫然:“我?我什麼意思……?”
元楚星把自己的思路給雲藏月講了一遍,用一種得意洋洋地口吻說:“彆裝啦小月,我已經徹底懂了!晚上宿舍樓是十一點關燈對吧?在接近關燈前小月你能繞過宿管麼?我可以在牆外接你!我知道哪裡的牆比較好爬——”
“啊喲!小月你敲我腦袋做什麼?”
雲藏月收回手,神色似乎更一言難儘了。
他默不作聲盯著元楚星看了一會,把元楚星盯得冒出圈圈眼後,好半晌,才歎了口氣般無奈地說了句算了。
沒等元楚星問清楚到底什麼算了,雲藏月便從桌洞裡抽出另一袋零食塞給了元楚星,試圖堵住這個笨蛋的嘴巴。
“唔唔唔……!”小月你在做什麼!
雖然嘴巴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但是元楚星生動的表情將自己的心情表述出來了。
雲藏月微笑:“吃吧。”
元楚星敏銳地感受到了他笑容下的黑氣,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可就算這樣元楚星也閒不住,他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探頭去看雲藏月的臉色。
見雲藏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元楚星本想去哄雲藏月,然而雲藏月隻靜靜地看了元楚星一會,看著看著,他又歎了口氣。
清楚聽到同桌歎氣的元楚星:?
“你心底是不是在偷偷吐槽我了?”元楚星狐疑地問。
雲藏月:“沒有。”
元楚星依舊很懷疑,皺著眉頭盯他。
“那你剛剛為什麼對著我歎氣?”元楚星湊過去問。
雲藏月微笑著:“我喜歡。”
元楚星:……
元楚星鼓起腮幫子,奇怪的小月!
兩個人就這麼彆彆扭扭到了放學時間。
興許是先前的對話惹惱了雲藏月,這次放學後,雲藏月隻送元楚星到教學樓下,沒有送他到校門口。
隻剩下元楚星可憐兮兮地望著雲藏月毫不留戀的背影。
在鬨彆扭的間隙中,元楚星有試探著問雲藏月是不是在生氣,雲藏月明明說著“沒有”,但全身上下都在說“有”。
回憶中的元楚星想著同桌陰晴不定的模樣,止不住歎起氣來。
“小月好難懂哦。”
元楚星一邊歎著氣,一邊走出了校門。
明明一開始表現得那麼友好熱情,如同什麼大狗狗,結果熟了之後反而像是貓一樣。
忽冷忽熱的,叫人難以捉摸。
——連和好的機會都不給他,可惡!
“決定了,不喜歡小月三秒鐘!”
元楚星嘀嘀咕咕,怨念地走在路上。
他一走神就喜歡用手摸背包口袋,結果卻發現抵住背的小夾層有些凸起。元楚星憑著熟練拉開小夾層的拉鏈,從裡邊摸出了一顆糖。
他舉到身前一看,是自己喜歡的草莓味。
元楚星的零食早就在先前全貢獻給了雲藏月去哄他,背包裡根本沒有任何存貨。
可現在,這顆糖卻突兀地出現在元楚星的包裡。
想到是誰放進去的這顆糖,元楚星盯著盯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他突然又覺得,彆扭的同桌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同桌了。
“——好吧,原諒小月了。”
元楚星剝開漂亮的糖紙,嘴巴裡嘗到了草莓的清甜。
“還是和小月當一輩子的好同桌吧!”
一個合格的好同桌就是要包容對方的一切嘛。
這麼美滋滋說著的元楚星一改先前的萎靡不振,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少年完全沒有看到,被自己塞到口袋裡的糖紙輕微閃爍了一下,緩緩飄出一縷黑氣,煙散在空氣裡——
元楚星家離學校不算遠,步行就十分鐘不到的距離。
前陣子請假的保姆已經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給元楚星做好了飯菜。
她手藝很好,做的也全是元楚星喜歡的口味,元楚星心滿意足地吃飽了飯。
而此時,時間也在不知不覺地流逝。
“竟然已經快七點了麼?”
保姆幫忙收拾完衛生後就離開了,送她離開的元楚星順手拉開窗簾。
五月底的天氣,白日變長,窗外夜色還沒開始徹底蔓延,天際依舊殘存著一點亮色。
殘陽似血,垂落在海平線上,興許是城市的街燈還未亮起的緣故,隻有紅黑兩個色調的天空猛不丁看上去竟然有點陰森嚇人。
元楚星忽然想起了雲藏月白日時在學校說的“忠告”。
【“——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哦。”】
嗯。今晚就睡早一點吧。
被同桌一顆糖哄好的元楚星決定休息完過後就美美睡覺。
先前被元楚星記掛著的月亮也懶得看了。
反正月亮也就那樣,這破圓盤子,一個人看多沒意思——
俗話說得好,好的不靈壞的靈。
玩家們先前的猜測靈驗了個十成十。
——他們無法進入學校。
雖然追殺他們的學生已經說明了這所學校很不對勁,是無比危險的。
但是不進入學校隻會導致更危險更淒慘的後果。
可惜匆匆忙忙往學校趕、形容狼狽的玩家們被保安攔了下來。
擁有著一張沉默臉龐的保安幽幽地注視著他們。
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個頭很高,看上去性格卻有點冷淡,見到試圖湊過來搭話、讓他打開校門的玩家們也隻是平靜地說了句。
“你們遲到了。”
為首的玩家擠出討好的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之前在路上發生了點意外,現在快上課了,可以讓我們先進去麼?”
保安隻搖著頭,無論玩家們如何苦苦哀求都拒絕他們進入,說這是校規規定好的,誰都不能打破規矩。
有玩家心因此生歹意,但保安似乎發覺了他們的想法,抬起那張有些黝黑的臉朝他們望來。
那雙眼眸裡不知何時褪去了眼白,一雙純粹的黑色眼睛靜靜地盯著他們,連帶樸實平凡的臉都攜著一點惡意。
“你是想對我動手麼?”
他露出一個暗含期待的笑容,明明隻有一個人,卻不把那麼多玩家放在眼底。
先前才被披著學生殼子的怪物們追殺的玩家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學生們追殺他們時明顯沒怎麼認真,都讓他們折損了不少人,何況還是作為極樂高中的保安。
劃重點,【極樂高中的保安】。
【極樂】這個詞,過於叫人害怕了。
要知道,和極樂牽扯到的npc,大多是有第二形態的。
激發這個形態的途徑之一,就是攻擊npc
看著眼前保安的模樣,不難想,對方確實在期待玩家們動手。
有玩家試著朝保安身上丟了個探測道具。
對方身上鮮紅的【SS】幾乎要亮瞎玩家的眼。
玩家們:…………
等級普遍在S+的玩家們很想說打擾了。
一般而言,同等級中,擅長攻擊的怪物很容易壓製不是專精武力的玩家,何況眼前的保安還比玩家高了一個等級。
按照極樂教徒的設定,對方說不定還是不死。
打什麼打,死了算了。
心煩意亂又不被允許進入校門的玩家們隻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亂轉。
無法進學校,便隻能嘗試在學校附近尋找一些線索。
因為沒有任務麵板,玩家們很忙,可他們不確信自己的忙碌是否有用。
途中,他們路過一個阿婆。
阿婆年紀很大,臉皮就像是發皺的橘子,耷拉著幾乎要掉落下來。
她長相有些刻薄陰森,蒙了一層灰翳的眼珠子幽幽地盯著他們。
“死老太婆,看什麼看。”有玩家路過的時候被她盯得有些發慌,小聲地罵了一句。
阿婆似乎年紀大了,耳背,沒有聽到,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平靜地垂下頭,靜靜地搗著自己黑色的小瓶。
在玩家們走後,她才尖聲笑了一下。
“咯咯咯,你們要死咯。”
第129章 129
“神經兮兮的老太婆, 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不去死。”
被阿婆嚇了一跳的玩家嘴巴還在念叨著。
雖然知曉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他應該警惕這個副本出現的所有npc,可玩家的傲慢讓他完全不將阿婆放在心上。
或者說, 沒有當麵罵出聲, 說明他已經很克製了。
離開的玩家們並沒有聽到阿婆惡毒的詛咒, 但這並不妨礙玩家察覺他們降臨後,基本沒有遇到什麼好事。
不僅那些學生不對勁,路上遇到的人也很不對勁。
從標誌上,玩家們得知這所城市叫極樂市。
和【極樂】牽扯到的東西,隻是淺淺一層聯係就足夠叫玩家們吃足苦頭了, 何況還是以極樂命名的城市。
在知曉這點時,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起來。
但怪異的是, 雖說已經用極樂命名了, 可在這座城市裡,玩家們似乎沒有找到極樂教會的身影。
畢竟按照那些經驗帖子, 如果這具城市被極樂教會徹底占領的話,街上會有瞳孔是月亮紋路的特殊npc遊蕩。
這些往往是極樂教會中的中堅分子, 瞳孔中的紋路被他們狂熱地稱為“神紋”, 是被真神認可的必不可少的一步,也是大家判斷他們實力的途徑。
月亮紋路越明顯,越說對方越危險。
而這種明顯, 說的是月亮的月相。從殘月到滿月, 危險程度也在增加。
隻是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能看見有誰眼中能浮出滿月。
要玩家來說, 這月亮紋路其實象征著一種汙染。
月相越圓滿,汙染程度越高。
然而無論是人類還是怪物, 承受程度都是有限的。
汙染值過高,隨著汙染升高帶來的恐怖能量,隻會撐爆他們的身體。
這是不可逆的。
——和汙染沾邊,就意味著死亡。
極樂教會叫人心慌也在這點。
和極樂教會接觸,不僅殺死他們會被汙染,連帶日常交流也容易被汙染。
隻是日常的汙染並沒有殺死他們來得明顯,可相處久了,玩家們身上也會被掛上汙染的debuff
這種汙染最後會導致什麼後果,至今沒有任何確切的說法。
哪怕僥幸從【極樂】因素有關的副本存活下來的玩家也說不明白。
就好像……
被汙染的玩家們,沒有一個能夠平安地回去一般——即便複活次數沒用完。
如此種種,叫玩家們對和極樂有關的一切愈發忌憚。
然而,玩家們被保安趕出學校後,他們在外邊遊蕩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看到。
不僅沒有什麼邪教徒宣傳教義,這座城市甚至寂靜得可怕。
車聲、人聲,任何與生活氣息相關的聲響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恍惚間會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一個死亡為主調的幽靈世界。
路上的行人就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每一具麵上都是冷淡的表情。
有玩家和他們撞到,憑借優秀的身體素質把他們撞到了,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應,從地上爬起來後,繼續走在路上,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視玩家如同無物。
就連街邊的開著的店鋪,裡邊的npc也像是沒有被激活程序的機器,直愣愣的,不管玩家和他們對話,還是對他們拳打腳踢,全都沒有反應。
“難不成這是一座死城?”
有玩家打著哈哈,可惜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畢竟這個很有可能的猜測,如果真的落實,隻會叫人徹底絕望。
畢竟,要知道,極樂教徒們想要轉化為第二形態,有個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死亡。
隻要“死亡”,然後,他們就能迎來某種意義上的“不死”。
這種情況,光是想象都叫人心底發寒。
城市裡,這些空有人類外形、沒有活動跡象的npc就如同什麼仿真人偶,給玩家們帶來了極大的不安,恐怖穀效應在麵對他們的那一刻,被玩家們深刻得感應到了。
不過,這種跡象有好有壞。
npc們不見身影、就算有如同屍體,不會對闖進來的玩家們做出任何反應。
這也代表他們不會阻攔玩家們的任何一切行動,玩家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孔青林就在一個小賣部老板的桌麵上看到了一張報紙。
他直接抽了過來。
報紙上的時間被模糊掉了,但是上麵報道的內容還能看。
【雲水謠小鎮驚現惡劣自殺案件,死亡人數高達一千人?!】
這張報紙的版麵寫著駭人聽聞的標題,下邊還配著一張巨大的黑白的照片,占據了最中央的位置,吸引著讀者的視線。
照片上,一群人正麵帶著微笑,倒在一個空曠的廣場上。
他們的脖子上都有著割傷的痕跡,凶器儼然來自他們手裡抓著的鋒利刀刃。
鮮血流了他們滿身,可他們臉上卻帶著安詳寧和的笑容。
明明是集體自殺的恐怖場麵,但這些屍體卻倒得有條不紊,仿佛他們隻是相約過來睡了一覺。
這詭異的畫麵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寒。
孔青林就被嚇了一跳。
定過神來,他繼續看旁邊的文字報道。
上邊說,雲水謠小鎮在不久前就傳出來了小鎮鎮民不斷自殺的傳聞。一開始,隻是普通的一兩起,一兩個人在家裡上吊了,這並沒有引起什麼重視。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家自殺的人越來越多,雲水謠小鎮裡的官方依舊沒有發現異常。
真正引起重視的事情在市裡聯係不上雲水謠小鎮裡的負責人,等他們過來調查,才發現,這個小鎮的人竟然已經離奇地死了一大半人!
【……這座小鎮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無論是高官還是富商,藝術家或者農民,死亡平等地將他們帶走了。】
等官方的人連夜過來控製了雲水謠小鎮、而記者們也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般蜂擁而至時,小鎮上存活的最後這一千人,在他們來臨前,一同死在了永夜廣場。
這也是極樂市成立至今發生並被人們知曉的最大、最惡的一起集體自殺事件。
也是在這一夜中,雲水謠小鎮的所有人,都長眠了。
孔青林看到這則報道的時候,整個人都在觸目驚心。上麵的黑白照片,裡邊死者的笑容似乎要穿過薄薄的紙頁,變成惡魔的鐮刀,試圖將所有目睹這一幕的旁觀者都拖到死亡的深淵中。
“……我們的運氣應該,不至於這麼倒黴的吧?”
孔青林喃喃自語。
雖然種種跡象都在不懷好意地預示他們不幸的未來,但人類是一種很會自我安慰的動物,在這種時刻,孔青林開始唯心起來。
而報紙的角落,寫著極樂市日常的板塊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塊上登記了一則訃告。
上邊家屬們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自己家的老人在昨日清晨離奇的死在家中,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死亡痕跡,也不是煤氣中毒,才六十多歲的老人身體甚至說得上是硬朗,可當外出旅遊的家屬回到家時,發現他正帶著安詳的笑容,倒在客廳中。
一般來說,如果家屬們並不覺得老人是安樂死,又沒發現什麼詭異的地方,心情沉痛之下,在報紙上發了這則訃告的話,這是很合邏輯的事情。
然而家屬們卻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無比客觀地說完老人的死亡後,在結尾留下一句充滿了怪異的話語。
【他並沒有死亡,他隻是回到了永生的懷抱之中。】
恍惚中的孔青林沒有留意這則訃告。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等玩家們回過神時,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黃昏與夜晚的交際。
天邊僅剩的血紅光亮要墜不墜地掛著,過於扭曲怪異的色彩讓人瞧著就覺得壓抑。
無論什麼時候,夜晚總是代表著危險。
被保安拒絕進入校門的他們現在也隻能臨時找住宿。
來到這個副本後,因為懸月遊戲bug的緣故,他們身份沒有現金,也沒有手機。
就連身份證明都隻有脖子上掛著的校牌。
他們總不能把校牌當身份證用吧?
不成功是正常的,要是成功了,玩家們就該想好他們要迎來什麼樣的死亡了。
“所以我們今晚住哪裡?”
“飯都沒吃呢,這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
不說到吃飯問題還好,一有人提,他們的肚子才後知後覺地將饑餓的感覺傳達到腦海裡。
明明玩家們的身體經過改造,幾天不吃飯都行,可在這個副本,隨著與懸月遊戲斷聯,他們的身體似乎在某些方麵開始逐漸變成正常人,玩家們不得不考慮起一些基礎問題。
並不是所有的玩家在這種沒有任何指引、仿佛和懸月遊戲失聯的情況下還選擇聚集在一起。
在白日的探尋中,有不少玩家脫離了隊伍,他們其中,有渾水摸魚的,也有實力比較強大的獨狼玩家。
剩餘的人不管心思如何,至少表麵看上去還是打算通力合作的。
分開前,他們就說好在太陽下山前於這個路口集合,而重新集合後,分散了一個白天的玩家們打算在找到落腳地後再互通情報。
他們尋找著線索的時候,也在記著附近的建築,離路口幾百米處就有一家看上去不錯的酒店。
而在這個時候,光亮徹底被黑暗吞噬了。
與此同時,有簇雲朵慢慢被照亮,一點點暈開漂亮的月暈——那是月亮將要出現的標誌——
滴滴。
床頭鬨鐘走動的細小聲響在夜裡極為清晰。
雖然在先前說自己要早睡,但實際上,上床躺到現在元楚星還是睡不著。
元楚星拉下被子,翻了好幾個身,都沒有任何睡意。
太清醒了!
人為什麼一到晚上就那麼精神?
可惡!難不成他是什麼特殊類型的夜間動物嗎?!
元楚星現在的腦子活躍得就像是戰前動員,每個神經細胞都充滿了鬥誌和精力,叫想要睡覺的元楚星苦不堪言。
他直挺挺地躺了一會,不僅不困,相反還特彆精神,最終認命地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
元楚星熟練地打開置頂的對話框,開始聊天。
【一顆星:小月,你睡了嗎?】
第130章 130
元楚星完全就是在明知故問。
畢竟現在這個點才九點多, 宿舍樓基本十一點才熄燈。
元楚星正常會玩手機玩到十一點多就閉眼睡覺,偶爾想早起就十一點睡,這次躺得這麼早,也有躺在床上確實舒服的原因, 總之, 睡不著。
而屏幕對麵的雲藏月回消息很快, 他發來一個“?”
【一顆星:好無聊,睡不著,想聊天】
【一顆星:想和小月聊天,小月也不能睡,陪我聊天】
【一顆星:乖巧.jpg】
元楚星完全就是胡攪蠻纏, 欺負雲藏月還沒回複,直接發過去一連串的表情包。
表情包是一個係列, 發送得飛快, 直接成了幾秒的小動畫,連起來就是一隻雪啾在屏幕上撒嬌打滾耍無賴。
雲藏月那邊似乎對元楚星有點無語, 對話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中】停了好一會。
但元楚星就是短暫的發一下神經, 見同桌無語, 元楚星就不好意思起來了。
沒等他一個個將表情包撤回,雲藏月的消息就先送達了。
【同桌:想聊什麼?】
他還發了個摸頭的表情包。
——這是同意了元楚星作妖的意思。
原本隻是隨意撒嬌的元楚星:!
他直起身體,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好耶!元楚星一下子開心起來。
【一顆星:什麼都可以!】
【一顆星:小月有什麼想要聊的話題嗎?】
雲藏月又是正在輸入中。
好半晌, 對方才將消息發過來。
【同桌:小星呢】
【同桌:小星想聊什麼】
想聊什麼?這是個好問題。皮球又被踢過來了。
直起身體的元楚星又重新倒回床上了。
明明麵對麵交流時有說不完的話, 話題也如同呼吸,不用思考就能延續。
平時用手機交流時也很是順利, 兩個人總是能聊上很久。
但就是這麼奇妙,正式說想聊些什麼時, 反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像是熟悉的人忽然蒙上了一層麵紗,叫人心底蔓出了點古怪的陌生,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顆星:讓我想想……】
【一顆星:……可惡。想不出來。我不管!這個問題就交給小月了!】
元楚星繼續使用胡攪蠻纏的撒嬌技能。
收到這樣消息的雲藏月又在【正在輸入中】了。
因為不急著睡覺,隻是躺在床上玩手機,元楚星並沒有關燈。
床頭放置的台燈是可愛的雲朵形狀,散發著橘色的暖光,將房間這一角照得無比溫馨。
隻是,比起自己在房間裡一個人待著,在集體宿舍的雲藏月那邊應該會更熱鬨吧?
元楚星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莫名其妙的,卻像是瘋狂生長的野草,很快就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維。
在等待雲藏月回複的期間,元楚星有些古怪的低落。
那點騰起的興奮還沒持續多久,就灰溜溜地敗落下來了。
興許是夜晚太安靜了,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容易占據頭腦的高地,元楚星此時就在胡思亂想。
他總感覺,兩個人明明說好要當彼此最好的同桌,但許多活動似乎都沒有一起體驗過。
比如宿舍夜談,比如一起洗漱,要是害怕,還可以一起半夜上廁所。
沒有住宿過的元楚星隻能憑空去想象,然後有些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
——真的,什麼都體驗過啊!
他也想和雲藏月做這些事情……
想著想著,元楚星又萎靡起來了。
可惡!要不還是撿起先前的想法,想辦法進學校住宿算了?——
與元楚星想象的相反,此時的雲藏月並不在學校裡。
在元楚星的消息送至前,雲藏月踏著夜色離開了校門。
他神色有些淡漠,棕色的長辮被涼風吹拂,一雙紅眸褪去了平日裡和元楚星對視時那些浮動的笑意,隻留下純粹的冷酷。
少年的容貌其實美貌過盛後反而有些非人感,凝鬱的氣質在沒有表情時並不像人類,反而像是什麼食物鏈頂端的捕獵者。
他站在一座高樓的天台,在黑暗中幽幽地俯視著樓下的一切。
月光下,一切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淺薄的白霧。
“啊————”
有人淒厲的叫聲劃破了黑暗,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聲響按理來說動靜並不大,可它就像是擁有什麼古怪的魔力,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極為大聲,傳達到人耳膜時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但雲藏月隻是靜靜地看著。
雲藏月很少會主動留意什麼。
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能夠引起他的興致。
尤其在遇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人後,將這一片區域圈起來陪元楚星玩遊戲的雲藏月更是不在意彆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眼眸中隻落進了元楚星的身影。
明明看上去就是平凡無奇的人類,與其他的存在沒有什麼不同。
可偶然接觸到的記憶碎片叫祂第一次生出了好奇。
裡邊的元楚星卻如此閃耀動人,如黑夜中唯一的光源,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沒有任何情緒的祂竟然產生了類似嫉妒的情緒,祂也不知道為什麼,祂隻是忽然很想要。
——想要得到元楚星。
於是,祂變成了雲藏月,參照著記憶中的,將唯一的元楚星搶了過來。
祂當然得知元楚星此時正在另一個自己身邊,但那又和祂有什麼關係呢?
守不住自己寶物的都是廢物。
廢物不配擁有這麼漂亮的星星。
祂將元楚星拉了過來,沒有任何記憶的元楚星就像是一張白紙,可以任由祂接近觀察。
雲藏月想知道,元楚星為什麼會那麼吸引“自己”。
在探知清這個答案之前,雲藏月懶得將精力投入給元楚星以外的所有事物。
——可這些玩家偏偏就這麼倒黴,撞上了雲藏月掌控的區域。
完全掌握在手心的領域突然冒出了一些陌生的麵孔,這讓雲藏月有些厭煩。
畢竟在他們降臨前,這個區域裡的所有人都已經是如同屍體一般的存在,像偶人一樣被雲藏月隨意操縱。
隻要雲藏月想,無論控製他們布置出什麼劇情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並不喜歡有什麼東西冒出來打擾他的興致,而玩家們的出現就像是一群抬腳就能踩死、但放任就會很破壞心情的小蟲子。
雲藏月隨意打發走了他們,至於被打發時玩家死了多少,那就不是雲藏月關心在意的問題了。
他不會主動獵殺玩家,在他們撞上來了,隨手揮開,也不會留意他們死了多少。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
但白日時,雲藏月和元楚星鬨了點小彆扭。
雖然雲藏月並不覺得他們鬨了彆扭,可他不喜歡元楚星和他產生任何齟齬。
他無法接受元楚星冷落自己。
雲藏月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過好說話了。
他想,或許完全將元楚星掌控在手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不應該繼續放任自己的好奇心了。
這麼想著的雲藏月表麵上看似在放學時就和元楚星分開了,實際上卻一直尾隨在元楚星身後。
元楚星背包裡藏著的那顆糖,是被雲藏月動過手腳的。
他了解元楚星,知道元楚星的所有小動作,也知道元楚星的所有習慣。
元楚星絕對會把那顆糖吃下去。
這樣的話,元楚星就再也不會說出讓雲藏月難過的句子了,雲藏月可以接手元楚星的一切。
他不會讓元楚星感到痛苦的。
——但是。
元楚星看著那顆糖,露出了很可愛的笑容。
他輕輕哼著愉快的小調,自言自語地說要和雲藏月當最好的同桌。
少年的樣子毫不設防,明明他不在身邊,卻依舊坦露出了所有的柔軟和信任。
——撲通。
撲通、撲通。
隻是模仿人類軀體塑造的心臟竟然違背雲藏月的意願劇烈地跳動起來。
心跳聲如雷鳴,恍然間讓人無法動彈。
他甚至不再尾隨,身體僵硬,四肢完全不聽指揮。
雲藏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模仿彆的自己去接近元楚星。
是因為覺得那樣子元楚星會喜歡嗎?
可是他為什麼要管元楚星喜不喜歡。
元楚星不理會他,雲藏月覺得不高興。
元楚星背著他自顧自地說甜言蜜語,雲藏月好像既高興,又不太高興。
突發的狀況讓雲藏月糾結到現在,困惑像未解之謎一樣死死將好奇者纏繞。
吃下那顆陷阱糖果後的元楚星,他的言行,輕緩的呼吸,他跳動著的心臟,眼睛眨動的弧度,所有的細節都無比清晰地落入雲藏月的感知中。
此時的元楚星就像是等待著安裝發條的人偶,雲藏月隨時可以讓他成為自己的掌心中的珍寶。
而雲藏月的手正搭在潘多拉的魔盒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打開。
糾結中,雲藏月外出了。
他來到外邊,打算找一些樂子來驅散心中的鬱悶和糾結。
——玩家們就這麼被盯上了。
極樂市的夜晚說危險很危險,說不危險也不危險。
全看雲藏月的心情。
現在,雲藏月就對頭頂上的“月亮”做了一些小手腳。
在雲藏月原先的劇本裡,這個世界是平和穩定的,沒有他的允許,世界是不會坦露出怪異的一麵。
而現在,他想見一點血腥。
熟悉的死亡讓雲藏月混亂的頭腦感到了愉悅而安定。
他不能再因為元楚星的事情感到慌亂了。
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他應該儘早做決定,結束這無聊的同桌遊戲。
雲藏月冷酷地想——
【叮咚。】
就在此時,獨有的鈴聲打破了寂靜。
也打破了雲藏月冷酷的思緒。
他下意識地去追逐留意手機那端的人給他發送了什麼,就像是手機上的消息遠比那些樂子吸引雲藏月。
然而雲藏月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甚至看到元楚星一連串消息後,雲藏月的心情竟然微妙地好了不少。
上一秒還在做著冷酷決定的雲藏月下一秒當然不可能立馬改變自己決定。
他有些拿喬,又一時半會不知道回複什麼。
……或者不回複也沒有問題。
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不是麼?
——明明這麼想了。
但看著亮起的手機屏幕漸漸變暗,在它徹底黑暗前,雲藏月的本能還是快過思維,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了對話框上,讓變暗的屏幕重新亮起。
他甚至已經手滑發出了一個問號回應。
雲藏月:……
雲藏月麵無表情,覺得自己使用的這具軀體似乎真的出問題了。
可屏幕那頭的元楚星很是期待的樣子。
元楚星給他發了一連串的表情包,連起來就是一個小動畫。那套表情包是一隻胖乎乎的雪啾,雪白的羽毛,畫出來的Q版是藍色的眼睛,和元楚星一樣的配色,很可愛。
和元楚星當了這麼時日的同桌,雲藏月完全能夠想象出元楚星此時的模樣。
一定是眼睛亮晶晶的,表情很神氣的樣子。
雖然麵對雲藏月時,元楚星表現得比較外向,可他也很少會像是現在這樣幾近騷.擾般給他發來這麼多條消息。
這樣上頭的表現隻能說明元楚星這會真的很無聊,等他回過神來,說不定會覺得懊惱和害羞,如果雲藏月沒有及時回複消息,他可能看到的就是一連串【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更可愛了。
目光慢慢柔和起來的雲藏月表情一僵。
等下,他為什麼要覺得可愛。
就算可愛,又關他什麼事?
可看著元楚星發來的表情包們,雲藏月最終還是慢吞吞地輸入:【想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