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貳捌(1 / 2)

[慶餘年]驚鴻雨 隨邇 10372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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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要和北齊開戰了。

這是範閒進宮當天決定的事情。

南慶是大國,現如今要與北齊開戰,其緣由是林府二公子的死是東夷城四顧劍所為。

這事是鑒查院查出來的,大抵假不了。

據說為了這事,鑒查院的主人陳萍萍還率鐵騎回京,可見事態之重。

對此,為了還喪兒的林宰相一個公道,也為了慶國的顏麵,聖上才決定開戰。

此事的前因後果一下來,全城百姓皆是義憤填膺,眾誌成城,覺得這一仗必須打,還要打北齊個落花流水才解氣。

而這些我聽後也就聽了,沒時間去深究其中的暗水,因為次日,我一大早就入了宮。

正好趕上給太後請安的時辰。

我是帶著自己昨天置辦的東西去的,除了一些青花瓷外,剩下的都是一些好吃的零嘴,雖然知道它們離了我手後會先被拿去驗毒,甚至可能直接扔了不吃,但我還是將其都獻給了太後。

她老人家向來喜歡禮數周全又討人喜歡的晚輩,我自是應該在這方麵儘些心。

請安後無非是拉些家常,太後麵慈目祥,沒怎麼出宮,好在對宮外的新鮮事倒還有些熱忱,這方麵我可就在行了,與她嘮嗑起來,倒也還算平和,就是身邊杵著個眼神陰鷲的洪公公叫我不太自在。

等到宮中用過午膳後,我便決定退下了,太後也沒挽留的意思。

我原以為她叫我來是想談我和李承澤之前那樁婚事,或是嘮兩句我父輩家的事,誰知她老人家一句沒提起,到頭來,我都不知道她叫我入宮是為了什麼。

很快,我就隨宮女出了太後的清院。

眼見小輩走遠,那位於尊座上的老太太便微眯起眼小憇。

焚了香的寂殿沒通風,有種沉悶之感。

上了年紀的尊者已然不愛那些花枝招展的玩意,入目皆是細致精雅得有些緊巴的貴物。

置身其中,發髻花白的太後佝著身,被歲月年逾出細壑的臉看不出多餘的情緒,隻道:“那丫頭,自小時大病一場後,性子驟變,總是口出狂言,狂言悖語叫人喜不起來,現在倒是收斂多了。”

靜悄悄的殿裡,沒有宮女的身影。

這時,她偏旁的陰翳裡傳來了輕輕的附和聲,赫然是那位洪公公。

另一邊,拜見完太後後,我也不打算在宮中逗留,就打算回府了。

不過,我半路撞上了個人。

那人站在後宮的廊榭邊上賞景,一身華美的白衣,遠遠望去就是一副纖細嬌柔的女子姿態。

我見她黑如瀑布的長發未盤,轉頭望來時,其絕美的姿容告訴我,那赫然是宮中的長公主殿下。

為我帶路宮女是太後身邊的人,一見,倒也不致於一驚,但還是立馬低下頭去作恭謙狀,打算帶我繞路而行。

誰知長公主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朝陽。”

宮裡宮外都說長公主身體柔弱,常年呆在宮中靜養,我本以為她的聲音會偏病弱陰鬱些,沒想到這一喚卻帶著柔軟且親昵的笑意。

但這也讓我感到不自在。

因為我與這位殿下不親——雖然從小在宮裡玩到大,但在我的記憶裡,這位長公主不輕易拋頭露麵,我小時頂多遠遠見上她幾麵,連話都沒說過兩句,所以這會彆說她會這般親昵地叫住我,我壓根沒想到她能準確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因此感到十分拘謹,那位貴人看出來了,但也沒打算計較。

她沿著雕花的木廊慢悠悠走過來,身後帶著個表情繃得嚴實的女官。

她上來就說:“上次見到你,你還小,沒想到現在已經生得這般玲瓏漂亮了。”

這話叫我羞赫,我垂眸抿唇,傻嘿嘿地笑:“殿下才是姿容絕世。”

她不置可否,隻是突然又道:“你們這一輩那麼多孩子中,我向來喜歡你。”

我霎時愣住了,隨即便是受寵若驚。

同時,我也感到了困惑和惶恐。

都說無故的恩寵最是要不得的,長公主身份高貴,又是長輩人物,與我素來淡薄,今日這般話叫我一時間實在不敢再說什麼。

長公主倒是笑得柔,這會稍稍傾過來。

我也不敢躲,隻能垂首低眉,顫顫巍巍站在原地,聽她在我耳邊細語:“婉兒和範閒那樁婚事,聖上很是中意,不過坊間對範閒的評價倒是不怎麼樣,和你一樣。”

對此,我抖啊抖,喉嚨裡抖不出一個字來。

長公主又道:“你同婉兒一般年紀,婉兒卻沒你這麼好的命,不但病癆纏身,現在還要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我沒說話,但萬分驚訝長公主會同我提起林婉兒。

因為若長公主真如傳言所說是林婉兒生母,那她自當避閒,怎還在我這一小輩前提起她。

但長公主的心思豈是我這般人能揣測的,隻聽她同我耳語道:“我聽人說,範閒對你不太一般,陛下又向來喜歡你,自你與二殿下退婚後,還尋思著給你尋樁更穩妥的婚事,若是你與範閒有意,叫顧大人去請旨,怕是有機會的。”

我這一聽,嚇得差點結巴:“朝陽惶恐!”

但長公主倒隻是意味不明地笑:“惶恐什麼?在我這裡不用把你在陛下那的那套拿來用,我隻是逗你玩玩的,彆太放心上,你現在倒沒有以前那麼好玩了。”

我不敢說什麼,隻是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長公主笑了兩聲,也不折騰我了,隻是微微眯起眼,用纖纖五指撫了撫我胸口的衣襟,活脫脫一位溫和的長輩:“聽說,你要回澹州啦,路上可要當心些。”

我依言應下。

言畢,長公主便目送我隨宮女離開。

我直到走出了幾裡之外,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接下來的路我就能自己走了,那名宮女很快就躬身離開了。

走在宮中一方紅欄廊閣之中,我見著廊外那些花開得漂亮,不禁跓了足。

小時我入宮就經常在這裡玩,現在那裡多了許多我沒見過的花,縱然是夏天,也開得燦爛。

許是今天見的人叫我心生緊張,我一時間想起了很多事,都是宮中的事。

想著想著,前方突然躥出個穿得華貴的人。

我一看,竟是好久不見的三皇子——李承平。

乍一見到我,那個小少年年紀的孩子就撒腿子歡快地奔向我:“朝陽姐!”

“誒——三殿下!”我歡喜地喚了那位殿下一聲,一邊跑上前去,遠遠的,就想要像以前一樣抱抱他。

但一見他身後跟著幾個宮女,我就收了手。

可三皇子不懂呀,他如今已比上次見時高了不少,到我的鼻尖,但還是朝我張開了手,笑著看我,像以前一樣等著我抱一下。

我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半晌後,我頂著他溫軟的目光,就他的腋下伸出手想將他抱起來。

結果一年多不見,這孩子也已經重了許多——我抱第一下,沒抱動,愣了一下,不由使勁多抱抬了幾下。

可是還沒抱起來,就見那些宮女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正疑惑,就聽身後突然傳來了李承澤低啞的聲音:“拔蔥呢你?”

不等我先開口,三皇子的目光就越過我,乖巧道:“二哥好。”

我轉身去看,李承澤正抱袖站在我身後。

對於三皇子的問安,他顯得平淡至極,隻吝嗇地給了個“嗯”就算應答。

而李承澤的出現,也叫三皇子收回了伸向我的雙手。

三皇子這孩子算我看著長大的,我同他挺親,但是每當李承澤在場,他就不敢與我親近,活像一隻受了嚇唬的小羊羔。

我倒是沒多在意,反倒說李承澤一來叫我鬆了口氣,我便隻是摸了摸三皇子的臉,以示安撫。

頂著李承澤的目光,三皇子說:“朝陽姐,我剛才隻是想你抱我一下就行,不用像以前一樣抱起來,我都長這麼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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