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冷麵(1 / 2)

“做一個糖醋排骨、一個菘菜腐竹煲、一個芹菜炒香乾,再打一個蘿卜絲肉圓湯,怎麼樣?”

一串菜名報下來,柳豆子的口水都快淌出來了。

“小夏哥,你這一頓飯兩個大葷,快趕上過年了!”

秦夏把買好的菜一一從籃子裡拿出來,笑著道:“這就算過年了?等真的過年時,我再讓你長長見識。”

柳豆子點頭如搗蒜。

他現在是一點不懷疑秦夏的手藝,平常隨便做做都吃得這麼好了,年夜飯還能差到哪裡去。

他嫂夫郎嫁給他小夏哥,當真是掉進福窩窩了!

與此同時,屋中,方蓉正和虞九闕相對坐在炕頭。

“嘗嘗這個橘子,豆子在碼頭上買的,難得沒有什麼酸頭。”

虞九闕接過,道了聲謝。

方蓉見他如此知禮,笑得一張嘴都攏不上。

關於秦夏突如其來的改變,方蓉和柳豆子的看法實則差不多。

母子二人都覺得八成是秦夏光棍多年總算討到了夫郎,還格外合心意,所以為此支棱起來,不和從前一樣隻知道吃喝玩樂,沒點正形。

不過作為秦夏的長輩,方蓉太清楚秦夏的德性,這會兒關起門來說話,也少不得囑咐虞九闕幾句。

“小夏這孩子,從小就是個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他爹在世的時候,藤條都打斷了好幾根。可歎他爹娘接連撒手去了,缺了管束,這些年荒唐事也乾了不少……”

方蓉挑著秦夏乾過的“傻事”和虞九闕說道一番。

“總之,九哥兒你多擔待。若是他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你隻管來找我,乾娘替你說他!”

虞九闕手裡捧著像個小燈籠似的蜜橘,其實是頗為疑惑的。

方蓉說的那些事,怎麼聽也不像是他認識的秦夏會乾出來的。

但想到秦夏典當掉的那套骰子,他遂當對方確實是浪子回頭,改邪歸正。

“乾娘多慮了,相公他待我很好。”

方蓉守寡多年,可也是從小姑娘過來的。

一看虞九闕的神情,便知小兩口確實處得不錯,頓時一顆心落回肚裡。

“那樣最好,你們夫夫兩個把日子過順當,早日給秦家添丁進口,小夏他爹娘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虞九闕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跳到了這上麵,需知他和秦夏還沒有圓房。

可是這件事顯然不能教方蓉知道,他支支吾吾起來,方蓉隻當是年輕人害羞,所幸沒再繼續深究。

假如說方蓉飯前還對秦夏現今的本事有所保留,當嘗過晚食的三菜一湯時,她已是半點不放心都沒有了。

糖醋排骨的每一塊上都裹著紅亮順滑的醬汁,燉得恰到好處,輕輕一吮肉就脫了骨。

菘菜腐竹煲裡的菘菜鮮甜,腐竹滑嫩,芹菜炒香乾裡的芹菜進了一趟油鍋,出來還是綠油油、脆生生,一點沒有自己做時那副蔫頭巴腦的模樣。

還有那一大盆蘿卜絲肉圓湯,裡麵的肉圓都是秦夏現剁了肉餡自己汆的,湯色清亮,香而不膩。

她直到喝完最後一口湯,都想不通秦夏這小子何時有了這麼一門手藝。

什麼跟秦阿奶學的那一套隻能糊弄一下柳豆子,可糊弄不了方蓉。

這麼多年,要學會早學會了。

方蓉自然想破頭都想不到秦夏已不是過去那個秦夏。

她縱然一肚子狐疑,但一想到秦夏現在有把日子越過越紅火的本事,作為長輩的欣慰,終究蓋過了一切旁的憂慮。

月上中天,秦夏和虞九闕一起回家。

他們手裡挑了一盞柳家的燈籠,昏黃的燈光隻能映亮腳下的一方天地。

胡同裡的地不甚平整,兩人走得磕磕絆絆,手臂時不時碰到一起。

眼看還要走一陣,才能出了胡同到寬敞些的大路。

秦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虞九闕伸出了手。

虞九闕頓了頓,選擇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秦夏的掌心溫暖,很快將他涼絲絲的十指烘熱。

在無人瞧見的暗夜中,虞九闕悄悄地合攏指尖,與秦夏的手緊緊扣在了一起。

——

廟會結束了,生意還要繼續。

秦夏花一個月五十文,在縣城裡的六寶街租了一個長期的攤位。

這裡歸縣衙下屬的街道司管轄,交了錢後,會得到一個寫著編號的木牌,反麵寫著攤主姓名、經營內容,與街道司處存檔的對應。

出攤時,需將這個木牌掛在攤位之上,方便街道司的差役巡察。

街道司一旦發現有無牌經營、冒名經營的,便會當場取締。

此外例如所售之物質量偽劣、攤上吃食令人吃壞肚子,甚至弄臟了地麵沒有及時清理的,輕則罰錢,重則拉去衙門挨板子蹲大牢。

所以說古人自有古人的管理智慧,不容小覷。

拿到木牌的第一天,秦夏重新將自己的小板車收拾一新。

他在油紙傘的兩側各栓了一根繩子,一側掛街道司發放的木牌,一側掛寫著“秦家食攤”的招牌和寫著菜名的木牌。

辰時初,秦夏與虞九闕正式到了擺攤的位置。

地上有街道司用石灰粉劃的白線,各家需在線內經營,不得越界、不得過多占道。

左右相鄰的攤位多半也有人,時辰略早,暫且隻來了左邊一家,是個賣油炸糖糕的哥兒,看麵容比秦夏還要年長些。

他把兩隻手插在袖筒裡,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新來的“鄰居”。

“來這麼早,你們也是賣早點的?”

秦夏回過頭,未語三分笑,應聲道:“算是,何況第一天來,總得趕個早。”

哥兒見他倆是一對年輕夫夫,看著也算和善,便提點了兩句。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