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燒紙的結果也是有講究的,紙屑飄的越高,就代表祖宗吃的越高興,越能保佑全家人,反之就證明不夠恭敬,但林悅的記憶裡頭幾乎是每次紙屑都飄的高高的,直到屋頂。還有燒紙就算燒的再慢也是不能翻的,隻能用小火棍輕輕抬起,以便讓空氣進入燃燒的更充分。
當然這個時候也是最煙熏火燎的時候,常常一家人都被熏的“熱淚盈眶”,尤其是像林悅家這種空間狹小的,更是煙沒地兒跑,都往屋裡竄。
紙點上後,就開始放火炮和小鞭炮,最熱鬨的便是這個時候了,由於大家都在差不多的時間段
祭祖,往往都是好幾家的鞭炮聲一起響,像林悅母親這樣怕鞭炮的就早早地捂上耳朵,而一般人家的小孩卻是最為興奮的時候,隻等著鞭炮停息就立刻撲上去找漏網的小鞭炮,用空火柴盒收集集中起來回頭再自己玩。
而後,全家人就含著淚等著紙堆徹底燃燒乾淨,一點火星都沒有了,才用一杯酒均勻地灑在灰燼上,開始送祖宗。
送祖宗的時候,要拿一個小碗,取三支香,每樣菜都要夾一小塊在碗裡,然後由當家人輕輕地動一動椅子,表示送客,再隨香送出去。
送完之後將香插在路邊,回來再拜拜,才算完成整個祭祖過程,一家妻兒老小的才能高聲談笑,把地上的灰燼打掃趕緊,把飄落在桌上菜上的灰吹風拂走,再把饅頭和一些菜回鍋加熱,才能正式開吃這頓豐盛的年夜飯。
林悅記得,以前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不管條件好壞,沒到除夕夜家裡年年都會祭祖,但父親過
世後,慢慢地就開始變了。其實不止他們家,彆人家也一樣,許多傳統都被扣上了封建迷信的帽子,慢慢地就不再像以前那麼講究了。
而今時隔多年,再次親身經曆,林悅隻覺得這一切的程序都是那麼地親切。這祭祖的儀式與她而言,從來就不是什麼封建,也沒有期望祖先真能保佑,而是不過是代表著後人對祖先的一種緬懷的儀式而已。
正如即便家裡後來再不祭祖了,但每年的清明冬至,還有七月半和春節,她都會去給父親上香,不為彆的,隻為讓自己的思念有個得意寄托的地方。
“怎麼還在流眼淚啊,讓你剛才離遠點離遠點,就是不聽。”朱翠雲看著小女兒淚流滿麵的樣子,忙掏出手帕給她擦拭。
林悅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哭了,大年三十的哭可不吉利啊!她忙給了母親一個笑容,在心裡打趣著自己,好轉移那傷感的情緒,過去的就讓它過
去吧,不管怎樣,現在她都還是完完整整地擁有著父親和母親的。
林悅拉回思緒,揚起了笑臉:“爸爸,可以去請五爺爺了吧?”
“可以了,快去吧!”
林兆文很快就被林悅拉來了,並直接請到了上座,也就是那兩把高背椅子的其中一把上,另一把自然是林丙清的位置,作為家庭主婦,朱翠雲則趕緊把一直在鍋爐裡熱著的黃酒取出來,滿滿地給他們倆各倒上一碗。
這個時候一般農村的男人都能喝上一兩碗的黃酒,林兆文雖然戒煙了,酒卻是不忌的,當下也不推卻,就和林丙清推杯換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