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起所有人的悲劇,都由永康帝而起。
他的放縱,造就了所有的因果。
“要讓一個人後悔,就要毀掉他最在意的東西,先帝最在意的隻有皇位。”
他不愛發妻何怡,不愛行宮陪了他四年的黃欣兒,也不愛苦苦追尋他的謝迎,更不愛自己的兒女。
他愛的隻有權力,隻有皇位,隻有他的江山。
所以柳賀要為喬珠報仇,就要奪了永康帝的皇位。
隻有這樣,那個無情的帝王才會後悔。
“所以你做這麼多,隻是為了替阿娘報仇?”柳姒神色莫名。
柳賀輕笑:“無論你信與不信,真相就在這裡。”
柳姒會信嗎?
她食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麵,這是她思考時的一貫動作。
“那你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茶已烹好,柳賀先為她倒上一碗:“如今故人已去,愛恨嗔癡儘散,我再尋求什麼俱都毫無意義。”
他環視幽靜四處:“倒不如留在此處,與清風為伴,何必再管那些閒事?”
聞言,柳姒忍俊不禁:“之前七叔想要殺我時,可不是這般看透世事呢。”
“我何須騙你?”他不覺尷尬,“更何況此一時彼一時,你如今雖權勢滔天,但想要坐穩皇位,還遠遠不夠。”
此話一出,柳姒臉上的笑容消失。
反觀對麵,依舊紋風不動,十分穩得住。
他放下手中茶碗:“小阿姒何必如臨大敵?你的那些手段或許騙得過其他人,卻騙不過我。”
“謝太妃謝晗死後,她的兒子柳承煜也莫名病死,如今你又殺了淮王父子。要說你隻是為柳承明鏟除潛在威脅,我實在不信。”
“從古至今,有太後垂簾聽政,皇後持兵掌權,長公主輔國;卻無一女人登上帝位,所以阿叔也十分期待,想看看小阿姒能不能做這第一人。”
柳姒定定看了他半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道:“七叔既知我殘殺手足,便不怕我也殺了你?”
“小阿姒可知,如今鶴鳴鎮藏了多少人馬?”柳賀淡笑。
聽罷,柳姒心下一沉。
他這樣胸有成竹,隻怕鶴鳴鎮中藏了不少私兵。
這麼多年,他四處斂財豢養軍隊,手下少說也有上萬。
隻見他抬手,輕比了個數。
三萬。
饒是早有準備,柳姒還是被這數給驚了一跳。
想不到這小小的鶴鳴鎮中,藏了三萬私兵,還一直不曾為人所發現。
柳賀開口:“真要動起手來,弄個魚死網破,與你我有何好處?何不聯手?
你放我一條生路,我扶持你登上帝位。”
三萬私兵不少,但對如今的大齊來說,卻並不多。
真要謀反,他名不正言不順,並無多少勝算可能。所以與柳姒聯手,不失為良策。
可對柳姒來說:與柳賀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
她沒那麼傻。
但還是問:“你為何要幫我?”
“因為你是阿珠的女兒。”
“隻是如此?”
“隻是如此。”
柳姒站起身:“你所說之事,我會考慮。”
“等等。”柳賀將她叫住,“你若要登基,必有人討伐,那些人說不定還會扶持梁王,你既狠得下心來殺了彆人,那他......”
她頓住腳步,目光冰冷:“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柳賀搖頭:“其實即便殺了梁王,也無可厚非。古來為帝者,殺兄弑父者數不勝數,若成大事,總得狠得下心,犧牲一些人。
包括良知,包括善意。”
他語重心長:“我隻是怕你,狠不下心呐。”
柳姒沒有回答,因為陳樹麵如死灰地闖入了鳴山亭。
“長公主,梁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