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直接將臉肉給挖下那樣大一塊的瘋女人,他隻聽聽名字都覺得起雞皮疙瘩。
眾目睽睽之下,不下令卻又顯得有貓膩。
直到他對上賈辭徽晦暗的眼神後,才略略一頓,將卡在嘴裡的話說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便派人將犯人扶芷帶來。”
從涼州獄提審犯人需費些功夫,縣令便先停堂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內,石台上的眾人各自心懷鬼胎。
刺史默矢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麼,始終沉默;縣令還在想著如何能將此案快些了結;大理寺的人看起來漠不關心;
賈辭徽不停地盤算著柳姒接下來的舉動;已經認罪的賈管事癱坐在地上,哭著計算自己的死期;
陳芳依舊跪在地上,隻是神情已變得平靜;戴著白紗的嚴娘她們站在角落,仿佛事不關己。
台下的八方財他們見情勢反轉已安心下來;旁觀一切的安庭序望著柳姒目光複雜;他身側的安鴻月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晏,神情癡迷;
百姓們在終於察覺或許冤枉了黎氏後,俱都沉默。
唯有梅媽媽,她指著柳姒和嚴娘她們,神情扭曲。
“即便我夫君有罪,難道黎六娘你們便沒有罪嗎!你們串通著欺騙明府,隱瞞身份,難道就沒有罪嗎!”
縣令也反應過來:“誒,黎氏,雖說你們是為了讓賈管事認罪,可也欺瞞了使君與本官,該當何罪?”
嚴娘朝他欠身一禮,解釋道:“明府,妾身並不敢欺瞞。方才在堂上,妾身與其他幾位娘子所說的句句屬實。”
確實是句句屬實。
她們說認不得梅媽媽的字跡。沒有見過身契,自然也就認不得。
至於欺瞞身份。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自己是被拐到昌鬆的女子,又何來的欺瞞?
細細品味過來的縣令臉色難看,剛準備說什麼,就見從涼州獄回來的衙吏身後空無一人。
縣令不由得問:“不是叫你們去提人嗎?人呢?”
衙吏拱手稟報:“回明府,牢吏說女犯扶芷被鎮國公主的人帶走了。”
“啊?”縣令驚訝。
這公主帶走一個女犯做什麼?況且他總不能去將人要回來吧?
他想了想,突然一拍驚堂木,指著下跪的賈管事,正色道:“賈管事,既然你已認罪,此案便不必再審。”
他吩咐衙吏:“將人押下去,聽候發落。”
這明顯是要草草結案的模樣令得柳姒皺眉,她問道:“證人扶芷尚未傳來,為何突然就要結案?”
“賈管事已然認罪,何必再審?”縣令不滿,“況且本官才是斷案官,你一個小小婦人可是不服?”
柳姒目光冰冷:“自然不服。我今日狀告的是承恩侯賈辭徽,即便賈管事認罪,也不代表承恩侯便無罪。”
“哦,說的有理。”縣令頗為讚同地點點頭。
“承恩侯,你管教下人不力,致使出了這樣大的差錯,本官便判你賠付已逝之人家中各白銀百兩,十日內付清,你可有異議?”
這樣的處罰對於家財萬貫的賈辭徽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賈辭徽自然沒有什麼異議,還假惺惺地說:“賈某必定按明府所判,在十日內湊齊賠銀。”
這明顯包庇的舉動,看得柳姒額角直跳。
想不到在姑臧城百姓的注視下,這縣令竟還敢草率結案。
柳姒心中冷笑:真是姑臧的好父母官呐。
她闔目強迫自己壓下怒意,深吸一口氣,再睜眼她揚聲說。
“此案明顯有蹊蹺未明,縣令卻急著結案,分明是有意包庇承恩侯!你為姑臧父母官,不聽百姓之聲,消極失職,還有何臉麵坐在這斷案官的位置上!”
有些看出問題的百姓也點頭:“是啊,這案子還沒斷清,怎麼就能結案呢?”
被當眾駁了麵子,縣令也終於怒道:“大膽黎氏,你屢次三番質疑挑釁本官,實在可惡!
來人啊,將黎氏帶下去,痛打十大板!”
衙吏眼見便要上前拿人。
下一刻,一列列帶劍的士兵從遠處走來,將圍在石台周圍的百姓分隔開,露出一條寬闊的道來。
隨即一輛高大華麗的車駕行至石台前停下,而後有人高聲道。
“鎮國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