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要回來了?
這麼淺淺淡淡的一句話,卻炸的其餘三人愣怔當場。
尤其是秦朗。
此時他也顧不得茶水燒心,一雙眼睛瞪得牛大。
人都說水靈靈的眼睛會說話,秦朗的眼睛既不水靈也不好看,照樣會說話,還會嘶吼:
你是瘋了嗎?
裴儉不理他,連眼風都沒分給他一個,而是看著念兮,聲如冷玉,清冽如夕,“不用看不到儘頭的等待,他很快會回來。”
秦朗不知道裴儉為什麼這麼肯定。
但有一點,他十分肯定,裴儉這個瘋子,一定又在背後做了什麼。
他生生打死了方鴻禧,搞掉了靖王,如今還要將顧辭調回京……
秦朗很想攀著他的肩膀搖晃兩下,叫他清醒一點,皇權之下,哪裡容得下他如此翻雲覆雨。
雷霆雨露,君威難測。
顧辭是戍邊打仗的大將軍,身上責任重大,無詔不得歸京。
可裴儉竟是當著妹妹的麵,親口許諾顧辭很快回來。
秦朗做人兄弟的,顧辭能回來,他自然高興,可是高興之餘,他更擔心裴儉。
如今京中形勢,暗流湧動,裴儉樹敵頗多,他的處境,並不比烽火狼煙下的顧辭好多少,甚至更加凶險,如履薄冰。
但裴儉說的話,一字千鈞,又是對念兮所說,那顧辭就一定會回京。
秦朗在心中深深歎息一聲。
將擔憂埋進心底。
愛究竟是什麼?
秦朗不知道。
可在裴儉身上,他清楚的看到一條軌跡——
初見念兮時的失控,不顧道德的掠奪,與好友決裂,做儘叫人不恥的事,從冷靜到癲狂,不顧一切……
現在更是往情聖的路上狂奔。
顧辭若是回來,妹妹的眼裡還能看到他嗎?
人心總有偏差。
顧辭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對於妹妹,裴儉在背後做得更多。
秦朗不禁想,如果上巳節那場初遇,不在曲水,而是崇明樓,屬於妹妹和裴儉,那麼一切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與秦朗千回百轉的心思不同,溫清珩單純高興。
連帶看裴儉順眼三分。
“大概什麼時候?咱們替他洗塵。”
裴儉清致俊雅的臉上露出淺笑,漂亮的眼眸黑幽而深邃,他沒再看向念兮,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很快了。”
裴儉已許久不曾飲酒。
剛重生的時候,需要用酒來麻痹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渾渾噩噩,迷茫不已,如今他已不需要這些外物。
一頓飯不鹹不淡用完。
秦朗看出裴儉有話跟妹妹說,特意拉過溫清珩,在一旁扯些有的沒的。
溫清珩又不傻,自然看出他的用意,鄙夷一眼,“就你有眼色。”
“時章多可憐。等顧辭回來,妹妹身邊還有他的位置嗎?”秦朗充滿惋惜,“你們家怎麼就不能多一個妹妹?”
溫清珩沒好氣,“再多一個妹妹,臭男人還不知道要多幾個,豈不將人煩死!”
這邊兩人鬥嘴,那邊念兮與裴儉往馬車上走。
方才裴儉說顧辭要回來,念兮固然開心,可是她與秦朗一樣,知曉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你要做什麼?”念兮問。
裴儉微勾著唇,一雙桃花眼深邃,看人時仿佛氤氳著許多要說的話語。然而,他總是沒長嘴的,關於要做的事,他不想叫她知情。
“擔心我?我以為顧辭回來,你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