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其實……”
神穀收起了尖銳的神情,摸了摸前額,看上去卻有些詞窮,大概這隻是她個人的直覺。她攤開手:
“朗納的那些手下是跟著他一起從雷根斯堡來到這裡,而非直接從這裡的教士裡選拔,同時他們用以監測靈脈的地下室也掛上了閒人免入的牌子,那有可能,原先在這裡修行的修士們並沒有接觸過所謂的秘儀。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朗納對我們說的都是實話,那李維先生寫給考利茨神父的信,又是被誰拿走的呢?”
我隨口回答:
“要麼是那個人混在了朗納帶來的人裡,要麼是有人得知了朗納的行程,在一年前混進修道院,然後恰好遇上了這封信。還有可能就是,朗納自己沒有說實話——但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求證這一點。”
她低下頭去,靴子的尖頭輕輕摩擦木質地板,緊鎖眉頭,半晌又猛然抬起頭來,眼神中多了一絲通透:
“諭佳說過,朗納是跟蹤卡米勒教團的長老副手才去往貝魯特,而從我們發現的那封信上寫的內容來看,他跟蹤的大概就是‘The Olympians’專門為教□□去的秘儀師。想必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關注這個秘密結社的動向,甚至已經調查出了一些我們還未掌握的信息。但我其實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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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沒有加入任何秘儀師的結社,而是心甘情願地在教堂裡默默當一名執事。”
“大概他並不像我姐那樣,心中規劃著某些遠大前程吧。”
我隨口接上了她的話,她倒也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又添了幾句:
“你姑姑大概和我一樣,潛意識裡也想要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變回原本該有的樣子。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像我一樣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她真心想過的話,那她一定會深思熟慮,最後拿出一套至少看上去可行的方案。我和她不一樣,我隻會顧及眼前的人和事,這些年來的世界即便顛倒黑白,我也僅僅隻是想著獨善其身,做不到像諭佳那樣,去兼濟天下。”
“既然當下並不是好時代,那兼濟天下也並不見得是個好的選擇,我覺得這一點上,您比我姐看得更加透徹。”
但神穀卻搖了搖頭:
“我們全都本末倒置了,並不是因為這個世界顛倒黑白,才讓我們難以去改變,而是因為我們貪戀安穩平靜的生活,於是在舒適圈當中隨波逐流,跟著這個世界一起沉淪。選擇獨善其身並不是因為清醒,而是我想要安逸,卻不得不裝出努力而又無奈的樣子,好為了自己的怠惰開脫”。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有點擔心她會毫無征兆地自我消沉,然而最終我也隻能無助地從先賢的隻言片語中,為她的行為尋求哪怕一星半點的合理性。
“我記得在十分久遠的從前,東亞就有個思想家說過,要‘不敢為天下先’,你這樣做,從某種意義上說,不也是在踐行他的思想麼?”
“但同樣還有一位著名的思想家,他做的事卻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儘管在當時連一個看守城門的小卒都要取笑他。我們東亞的文化其實很值得耐人尋味,數千年來,不同的思想全都深深地紮根在我們的心裡,那些自詡聰明的人,稍稍玩些文字遊戲就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似乎隻要肯動腦子,就能為自己的任何行為找到合理的依據。”
我不知道她的這些話有沒有對諭佳說過,但我敢肯定,即便她們曾經聊過,神穀當時的態度也絕非自省。
我麵無表情地回應她:“這才是為什麼我們千百年來一直在學習這些文化,因為它能夠包容不同的想法,哪怕第一眼看上去自相矛盾,但最後卻能夠和諧地自洽。”
她輕輕點頭,走到書桌前坐下,但接著又歎了口氣:
“你說的沒錯,不僅是東亞的文明,整個人類文明大抵都是如此。因為包容與邏輯自洽,於是我們變得八麵玲瓏,顛撲不破,逐漸認為現有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所有的話術最終都歸向‘心安理得’四個字,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在乎事情原本該是什麼樣子。所以人類走過了幾百萬年,對安逸也追求了幾百萬年,最終,我們的確發展到了今天的樣子,但很多時候,那些在寒冬裡為我們抱薪積柴的人被凍死時,我們卻隻是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我稍稍歪了歪頭:“你的意思是,我姐現在也是在做抱薪積柴的事情?”
神穀的眼神猶豫了:
“我不知道,其實有時候我寧願諭佳她不是在抱薪積柴,因為我不想讓她凍斃在風雪之中。但仔細揣摩的話,我們想讓這個世界能是它應該成為的那個樣子,但大多數人或許並不不是這樣想的,我們如此,應該叫做逆流而上,結局恐怕也不會隻是凍斃於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