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拳擊小狗(1 / 2)

猶有春日 見西嶺 10034 字 2024-06-24

溫璃又坐了會,視線漸漸清明,她用餘光打量著四周,口中的糖咬碎,化進了胃裡,潮水般的疲倦退去。

有些懊惱的長舒一口氣,隻是唇色依舊有些蒼白,摸了摸口袋,裡頭擱著一把玉米硬糖。

正要起身之際,門外卻進來個人。

最先看到的是亮銀色的緊身胸衣和短皮裙,盤發紮的有些緊,勒的眼尾上挑,她倒是不意外,隻看著溫璃笑,笑時大紅色的嘴唇揚起,勾出一隻小小的梨渦,睫毛上的亮片劈啪作閃,廉價的妝容卻沒遮住女人的美貌和韻味。

是方才台上的舞娘。

許茵暗裡說這個酒吧看著不太正經,實則也是。

像她這種女人,穿著暴露的去推銷洋酒,一俯身,一彎腰,故意展露出更多的遐想,用自己的姿色來換錢,一瓶酒便是上千起步,據說好的酒托一晚甚至光提成都能拿到上萬元。

秦淮留的那兩瓶軒尼詩,不知道她能拿到多少錢。

“小孩,好點沒?”

江倚青關上門,笑盈盈的遞過來一個瓷白的盤子,上麵托著兩塊桂花糕,白嫩嫩的,中間綴著幾朵金黃色的桂花,散出綿長厚重的米香。

走出斑駁的光影,她站在白熾燈下。

溫璃瞧著她,倒是莫名想起句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她的皮膚像白霜。

溫璃小心接過碟子,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把這個吃了,要不出去沒力氣。”江倚青瞧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走到一旁黑色的更衣間——一長條鐵絲上掛著一片大黑布,圍了一圈。

碟子放在身側,恰好壓著那塊破損的皮麵,溫璃有點心不在焉的,聽見江倚青繼續說:“這不是什麼好地方,稍微醉點就有人挪不開眼,更彆說你這種暈頭轉向的小孩,人都餓狼一樣,專門去撿尤其是你這種小孩子,可要注意,快吃吧,低血糖得墊墊肚子。”

叮嚀了一通,身體已經從緊身舞衣裡掙脫出來。

隔著黑簾的縫隙,一抹深綠閃過。

出來時,她換了身黑西裝。

解開盤在頭上的長發,發繩上帶著把小鑰匙,插進鎖眼,擰了幾下。櫃門裡麵貼著鏡子,江倚青從一個黑皮包裡拿出卸妝油,就著洗手盆抹去濃重的妝容。

都說化妝會讓女人加分,非也。

江倚青帶妝時7分美,卸妝後卻成了十分。

美則美矣,活色生香。

“挺個性,年紀不大。”江倚青看著鏡子,一邊梳理頭發,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她說話:“學生嗎?”

“嗯,大二。”

“還真是小孩呢,一會出去找你朋友,彆亂走。”江倚青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合上櫃門叮囑。

“謝謝你。”溫璃見她要走,想起什麼,連忙摸口袋:“我給你錢。”

“不用,我要去換班了。”舞娘擺了擺手,末了叮嚀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哢噠”一聲,門又關了,周遭挺寂靜,隱約能聽見外頭嘈雜的音樂聲。

溫璃垂下眸,看著那碟桂花糕,這下倒沒再介意,捏起一塊放在嘴裡嚼,綿密又軟糯,中間夾著薄薄的紅豆沙,桂花清甜的香氣在口中彌漫。

從休息室出來,拐個彎就是方才那條走廊,剛踏出腳,便對上了秦淮關切的眼神。

“喝醉了?”他微微一笑,倒是極為紳士的曲拳伸出手肘:“你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要不要扶一下?”

她剛恢複體力,也不願多費口舌,隻搖了搖頭,輕聲道了句謝,避開秦淮進了廁所。

手心沾了冷水,輕輕拍了幾下麵頰,溫璃看著鏡子,臉頰正在緩緩恢複血色,隻是唇角的口紅暈開了些,想來是方才吃糕時蹭掉的,正思索之際,口袋裡的手機卻嗡嗡響了起來。

“我來接你了,你同學都說沒看到你。”一接通便是明澈略有些焦急的聲音:“你在哪呢?”

溫璃看了眼時間,安撫道:“沒事,你在吧台等我,這就回去。”

意料之外,秦淮竟還在門外等候。

走廊裡隻有頂端的一條燈帶照亮,他倚在牆上,手機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鼻梁挺高,瞧見溫璃終於從廁所中出來了,便按滅手機迎了上去。

“沒事吧?”秦淮眸色深沉,語調難得的輕緩:“彆逞強,看你暈乎乎的,我扶你回去吧。”

溫璃對秦淮有些印象,上學期他同服表班的一個學姐戀得火熱,那個學姐恰巧是明澈的同班,兩人爭了些資源,關係很僵,背後沒少講明澈壞話,最後鬨的不太好看,。

溫璃瞥了他一眼,並不說些什麼話,抱著臂站在原地,眼角的小痣都泛著股子疏離。

秦淮見她這態度,倒是沒上前來,溫文爾雅的笑了一聲,讓了條路,“你先走。”

吧台前坐著一道瘦高的人形,明澈五官明豔,脖頸纖長,白皙如象牙純釉一般的臉襯著黑色的工裝風衣,倒是格外的硬秀。

瞧見溫璃,趕忙湊上來緊張兮兮的問了句:“沒事吧你?”

明澈已經大三,算是國立美院正當紅的名人。前兩月剛走了l家的春夏大秀,又是最新一屆的環亞太小姐亞軍,媒體曝光不算少。

“怎麼這麼緊張?”溫璃去結了賬,又點了兩杯熱飲,坐在吧台的高腳凳上,同明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溫璃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酒吧不太正經,頭兩天小報還報了這有揀屍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發來地址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怎麼到這來慶祝了。”

兩人正說話的功夫,大家也零散的出了門,隻留了零星幾人在卡座中談笑,明天周一,有房斯閩教授的專業課,他點名簽到向來嚴苛,掛科也是毫不留情,顧慮此,酒局也是點到為止,大家都住宿舍,趕著十一點的門禁,陸陸續續的走了。

溫璃倒是不急著趕門禁,蔣女士擔心她住不慣宿舍,在學校周邊的中福山買了套小彆墅,在半山腰還帶一個大院子,很是靜謐,溫璃為了參加下半年的江南油畫展,近來一直住在校外。

溫璃轉過身來,手掌攏住玻璃杯,看著淡薄的熱氣:“秦淮選的。”

“秦淮?”明澈想起來這人,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隨口道:“跟他相處最好留個心眼,男人沒好東西。”

溫璃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喊了酒保要過菜單,兩指撚著翻看起來:“你還沒吃飯吧,吃點什麼?”

“算了。”明澈擺了擺手,她有意往演員方向發展,為了簽公司,近來正節食呢,每日光吃些菠菜蘋果水煮牛肉,味覺都不知不覺退化了些,好在她自製力強,玉米熱飲也是淺嘗輒止,抿了一小塊便推了開。

“草莓蛋糕?”溫璃問。

“熱量高著呢,不吃。”明澈擺了擺手,她手指上繞著一縷卷發,出神地看著酒保耍弄調酒杯。

溫璃也不再問,喝完最後一口熱牛奶,心情熨貼舒展了許多,正欲起身離開之際,手機卻響了幾聲。

蔣女士發來一張截圖,是一張微信聊天記錄,隻截了不清不楚的兩句話。

“事關小女前途,托您的事勞煩上心了。”

“蔣總這話說的,客氣客氣。”

溫璃皺了皺眉,鍵盤上敲了個問號,還未發出去,那邊蔣女士的消息便緊跟著來了。

“比賽關係到你後麵的交換,已經跟組委會那邊打過招呼了,你自己也緊促些,拿出點本事來,彆叫人看了紕漏。”

溫璃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不知是低血糖,還是為這江女士徇私舞弊的行為氣憤不已,打字的手都是顫巍巍的:“這是什麼意思?”

“穩妥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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