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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色朦亮的時候,提納裡終於歸來。

他一掀開門簾,看到的就是你和賽諾在大包小包地收拾東西。

“欸?不是吧,你們這是要把我家搬空嗎?”他站在門口,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趕緊同他解釋,“不是你的東西啦,是賽諾從教令院的住所裡拿來的。”

你說完,還生怕提納裡不相信似的,將背包打開一口教他看清楚了裡頭。

不過狐狸耳朵的少年並沒有真的檢查你的背包,隻是意味深長地瞄了眼你身邊的賽諾,“啊哈,我開玩笑的,畢竟大風紀官怎麼會帶頭偷我家的東西呢。”

“少貧嘴了,”合上背包的卡扣,始終沉默整理著行囊的賽諾終於願意抬眸看他,“我和她要去一次阿如村。”

昨天同你一起去拜訪草神的提納裡很快就明白了你們去阿如村的原因。

他沒多問什麼,隻是聳肩調侃,“從這裡到沙漠要走很遠的路哦,還需要穿過雨林,你可千萬彆把這小家夥給弄丟了。”

“我會照顧好她,不用你擔心這麼多。”

以你對賽諾的了解,他對提納裡說話雖然聽上去冷冰冰的,但實質上這已經是賽諾把他當作朋友的友好範疇之內了。

隨便換個陌生人,更甚是赤陽,他絕對不可能給對方好臉色看的。

與提納裡道彆後,你就跟著賽諾一起出發前往沙漠。

你們兩人雖然都各自整理了一個包,但很明顯更多的必備品都放在了賽諾那裡,是讓你光看到那個圓鼓鼓的外形就能猜測到包到底會有多重的恐怖。

“那個,要不要我幫你分擔一點重量?”你稍微有點心疼這家夥,便主動提議要和他分攤物品。

結果對方隻淡淡看你一眼,似乎早已對這樣的重量習以為常,“不用。”

被賽諾拒絕的滋味不太好受,但想著他或許也是希望你能少吃點苦,你便索性玻璃渣子裡找糖吃,不再作聲。

>>>

“從須彌城出發,經過水天叢林與喀萬驛,就能到達目的地阿如村了。”

賽諾在地圖上用紅筆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路,看上去已經對如何去往沙漠輕車熟路。

你拿起那張地圖看了又看,隻標明了地點的道路上沒什麼特彆的障礙物,遂你不解地問他,“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啊,為啥要歪歪扭扭地繞路走?”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我會走直線。但要是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在遊過河的時候被鱷魚吃掉,我也可以繼續走這條道。”他嚴肅地同你解釋了原因。

想了想你百分百會被鱷魚吃掉的結局,你咳嗽了兩聲,選擇到阿如村之前都閉上嘴巴,省得再說出什麼尬人的話來。

但這一路上的景色實在是太壯觀了。

酷似棕櫚樹的綠植分布在鬱鬱蔥蔥的草坪之上,過於高海拔的地形在大自然的風中形成了錯綜複雜的懸崖峭壁。

石麵與土牆上綴滿了未知的藤本植物,歪斜的樹木從各個地方延伸過來,在綠葉的包裹下,有些甚至成為了一條嶄新的通往更高處的路。

哪裡都是新綠色的一片,透著雨後春泥的清新氣味。

想著自己能免費欣賞到如此壯麗的大自然雨林風景,你就更心痛當時花五百塊買的那份沙漠旅遊套票了。

到這,心裡愈加煩悶的你又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地同前頭帶路的賽諾說:

“我有個朋友和你一樣喜歡探險的,而且也和你有一樣的膚色。”

賽諾回頭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不知道你這又是哪位朋友。

“她是個女孩子,家住在雨林,還有個猴子朋友,有張會說話的地圖,她還……”

“她是不是叫朵拉。”賽諾沉聲打斷了你,半眯起的眸子裡是滿滿的鄙夷。

你一驚,“哎?你怎麼知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你家的電視看到過。”甚至因為朵拉也是住在雨林裡的緣故,賽諾還沒忍多看了幾眼,就當是借物思情了。

有種冷笑話被彆人直言“不好笑”的挫敗感,你哀歎了口氣。

正想著再找個新話題扳回一局,賽諾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教你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背上。

你還沒來得及抱怨他怎麼不說一聲就停,定睛一看才發現你們兩人的腳下居然已經是萬丈高的懸崖。

熱烈的陽光刺痛了你的眼睛,你下意識地抬起小臂擋了擋。

從這裡能夠直接看到遠處在熱浪下被水霧朦朧了的雨林,再往後便是金燦燦的一片,那裡應該就是你們本次旅途的終點大赤沙海了。

不過在你感歎大自然居然能如此神奇地把沙漠與雨林用一條線分開來之前,你先擔憂地看向了旁邊的賽諾。

“這麼高的懸崖,我們要怎麼下去?”你問。

“飛下去。”他答。

過於有既視感的答案嚇得你身子一顫,“你該不會是要把我夾在胳肢窩底下,然後用風之翼帶我一起飛到懸崖對麵去吧……”

沒想到你能猜得如此準確,連他怎麼抱你的方式都想到了,賽諾回眸遲疑地看著你。

你回憶起了那個被提納裡在螺旋回廊上架著飛的下午,遂抱著一絲僥幸,扯著嘴角同賽諾尬笑道,“帶人飛行是違反飛行執照的規則的哦……”

就站在你對麵的少年不說話,隻是眉頭越皺越緊。

比起猜測你是從哪裡學來的提瓦特規矩,他選擇更加直白地問你,“你被彆人抱著飛過了?”

你忽然想到那日的高台之上,狂風在你臉上胡亂拍打的感受,甚至在此刻你還幻聽到了那大尾巴狐狸明媚的笑聲。

遂你老實地點了點頭,“提納裡抱著我飛過。”

你本以為隻要誠實地表達你的恐懼,賽諾就會選擇帶你走另一條路。反正對須彌如此熟悉的他,應該去哪兒都會有很多種辦法。

但你沒想自己抬頭對上的卻是賽諾明顯不悅的神情。

他壓著嘴角,紅瞳裡洶湧著暗潮,就像是隻隨時要發怒的狼,凜著眉眼沉聲質問你,“你拒絕我帶你飛行,但是讓提納裡抱著就可以,是麼?”

你:“……啊?”

你還在擔心賽諾會因為你和提納裡違反飛行執照的規矩而凶你,卻沒想他的著重點居然是提納裡抱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提納裡忽然抱我的,就……他想要給我個驚喜那個樣子……!”

你發出弱小的聲音,試圖向賽諾解釋當天發生的一切。

聽到你並非主動投送懷抱,賽諾的神情總算放鬆了一些,但他還是謹慎地追問你,“他為什麼要抱你?”

“因為我和提納裡抱怨聖樹上的走道又高又長,他就熱情地表示可以直接帶我飛下去嘛……”你露出一張小貓批臉。

聽到“聖樹”二字,賽諾一怔,終是回想起了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撇去提納裡本就熱心不說,那日還是由他提議的讓提納裡帶你去見草神。所以發生後麵這事兒,硬要說的話也是他自己一手導致的。

再加上,他和你隻是朋友的身份,似乎也沒有責怪你和其他人親昵的資格吧。

賽諾幽幽歎了口氣,可當他抬眸去與你對視時,卻發現你好像有在鬨情緒。

少女的唇瓣負氣地抿成條薄線,一對細眉堪堪蹙起,但比起往日裡懟他時的怒火,此刻的你更像是在委屈。

賽諾心下一驚,沒想到他的誤解會為你帶來這樣的傷害,他甚至還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語氣。

在確認他和你說話的態度是真的凶的一批後並且堪比審問後,賽諾少有地慌了神。

“抱歉,我……我沒想凶你的。”

整天審問罪犯,審不出就會使用嚴刑拷打的大風紀官哪裡會哄女孩子?

在這句聽上去毫無誠意的道歉過後,他的腦子裡居然隻剩下了“阿巴阿巴阿巴”。

當然,你不是這麼矯情的人,並且實際上也不是在委屈,而是因為自己內心那種古怪的想法而覺得不適應。

譬如你為何會如此在意賽諾的心情,好像生怕他會多想似的,拚了命地也要解釋清楚你和提納裡之間的關係。

不過看著眼前那一反常態,紅著耳尖努力哄你的大風紀官——

你又忍不住會遐想,這個看上去總是有些凶巴巴且不諳世事的宇宙級直男,是否也會因為你的心情而感到困擾?

於是在賽諾迫切不安的注目下,母胎solo二十多年的你忽然抬起了頭。

你抿了唇,在遲疑片刻後,用一種非常認真又非常古怪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問他,“賽諾,你是不是喜歡我?”

賽諾:“……!?”

銀發小狼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急速縮小,身體如遭雷劈般的僵硬在原地。

半晌,那句在他腦海裡無限循環的聲音,還是在他的丟神間被不經意地吐了出來,他說:

“阿巴阿巴阿巴。”

太抓馬了。

你的問題是不是出了語病啊!

說你是在告白吧,你說的是賽諾喜歡你,說你是在問問題吧,你那副不容人質疑的語氣讓賽諾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可就在他瞳孔地震糾結著該如何回答你,亦或是是否要麵對自己真實的想法時,你又帶著重磅炸彈開口了——

“現在不回答也沒事,”你先是和曾經一樣善解人意,在賽諾想要鬆口氣時,你又突然無比嚴肅地湊到他的眼前,“反正我還挺喜歡賽諾的。”

或許是因為他的個子不高,和你的弟弟很像,也或許是他義無反顧地保護了你那麼多次,讓你對他的背影怦然心動,還有與你朝夕相處的那麼多個日夜。

這麼多種不一樣的情感雜糅在一起,你相信自己確實喜歡賽諾,隻是不知道哪邊更占上風。

賽諾確實沉默了,他隻僵硬在你的麵前,甚至連另一隻手還保持著想從背包裡掏些什麼的動作也渾然不覺。

你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賽諾內心在想些什麼,是回應你的喜歡,還是好好直麵他對你的感情,更或是因為你的逾矩而感到憤怒。

但最後他移開了在你身上的視線,像是怕自己的內心會被人洞穿一般,他踟躇著開口: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天暗下來之前如果還沒能到達可以休息的驛站,今晚我們可能就要和藏匿在樹下的蕈獸一起過夜了。”

這個問題他現在回答不了。

因為就現在的賽諾而言,他也和你一樣,一點都不明白喜歡的含義。

隻知道彆人接近你時他會生氣,而你不在他的身邊時他就會想念你罷了。

>>>

最後你們沒有用風之翼飛下懸崖,而是特意繞了個不太陡峭的遠路。

那個本想同提納裡一樣把你抱在懷裡飛行的少年似乎思考了許久,他站在懸崖邊,安靜地望著腳下不見邊際的草地。

直到你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怪異的氣氛,同他小聲道,“賽諾,我有點恐高,我們繞路走可以嗎……?”

你的膽小似乎讓這個在意你想法的少年找到了突破口。

放在平時,賽諾會精打細算地跟你解釋選擇飛行下懸崖的好處,但今天他連多餘思考都沒有的,直接點頭應允了你的請求。

那之後的旅程你也不過多贅述了。

總之愛探險的賽諾對於這條須彌直通沙漠的道路,熟悉到就像從自家的臥室走去洗手間,你跟在他的身後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迷路的問題。

當你們繞到水天叢林外圍的最西部時,已經能夠站在山峰上看到不遠處成片的黃沙了。

與你那破景區完全不同的是,這裡的黃沙有著更加耀目的金色,並且沒有賣烤腸的便利店,也沒有建設在沙漠門口排隊卻排到沙漠裡去的廁所。

這是完全屬於大自然的領地,威嚴肅穆,不容人類的僭越。

你站在山峰之上,興奮地俯瞰著腳下的黃沙。

殘垣廢墟被掩埋在風沙之下,隻露出些許的頭角,不過就這樣的畫麵你都能隨意地腦補出來,被埋沒在黃沙裡的遺跡本體該有多麼的雄偉壯觀。

“穿著。”你暗暗讚歎間,一件純白色的罩袍被遞到了你的麵前。

彼時的賽諾已經換好了他的那身,同你一樣的白色,隻不過是因為使用的次數有些多了,布料上落了層難以洗掉的塵灰。

當然,也不排除這裡的環境根本供不起他洗衣服。

“沙漠裡陽光直射,不穿防曬服很容易受傷。”他倒是挺懂行,還知道黑色吸熱,所以拿了兩條白的出門。

你同他道謝,拿過那條嶄新的罩袍,分清楚了正反麵就直接往頭上套。

但到底是異國他鄉的衣服設計,就連普通的罩袍也設置了不少的卡扣與綁帶。

這麼胡亂一套,你不僅腦袋沒能從領口裡伸出來,就連整個人都可笑地卡在了裡頭。

你兩隻手被衣服纏得高高舉起,想繼續往下穿卻會被卡扣卡住,想脫又因為解放不了雙手隻能胡亂地扭。

最後你不得不露出雙驚慌失措的大眼睛,隔著罩袍被卡扣鎖到最小的衣領去與賽諾求助。

“賽諾,救,救我……!”

“怎麼了?”才理好必備品的賽諾在一回頭看到你這副模樣後,無語地深呼吸了一口,屬實是沒想到你連這都不會穿。

被衣服五花大綁的感覺並不好受,你遲遲無法從裡頭掙脫出來,便一個勁地扭動著自己還算能動的上半身。

結果一個失衡,你“撲通”一聲栽倒在賽諾的腳邊,身子被死死卡住無法動彈,隻留下雙胳膊還不願放棄似的甩動著,在對方的角度看去,活像一顆即將被吃掉的蠶蛹。

“……你彆動,我幫你弄。”從無語已經開始感覺到好笑,賽諾俯身,將你從地上扶了起來。

衣領處的卡扣在你拉扯的過程中像麻袋的開口般被鎖到最緊,也難怪你的腦袋鑽不出來。

此刻你已經在這片布料籠下的黑暗中感覺到窒息,整個人也處於無比焦躁的狀態。

你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條明明在水中卻還缺氧溺死的魚。

察覺到了你的不適,像是要安慰你般,賽諾隔著罩袍扶著你的後腦勺,將你的額頭抵在了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不舒服,”他的聲音從窄小的領口處傳來,帶著有些濕熱的呼氣落到你的頭頂,讓你頓感安心,“但你現在應該好好配合我,這樣我才能把你救出來。”

見你聽話地點頭,他修長的指節便迅速且有序地解開了你罩袍上淩亂的係帶,首先放鬆了你那緊緊壓迫著胸口的雙臂。

呼吸順暢,胳膊也能動了,你感覺自己的焦慮完全得到了釋放。

賽諾還在為你穿戴罩袍,你便繼續乖巧地瑟縮在他懷裡,任他抱著你的腦袋去替你整理。

罩袍的質地並不怎麼好,甚至摩擦過你的肌膚會有毛刺的痛感。

可就是隔著這層纖薄的布料,你感受到了賽諾胸腔裡那顆熾熱跳動著的心臟。

撲通、撲通……

他的心跳不是很快,但是沉穩的,有力的,讓你光是聽見都會感受到莫名的安心。

興許是躲藏在他看不見你表情的環境下,你的羞恥心也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你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過賽諾的胸膛,隔著布料感受著他滾燙的體溫。

你好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好喜歡他肌膚的觸感,喜歡他時不時混亂的吐息與隻對你時才有的克製與隱忍。

“……彆亂動。”忽的,頭頂傳來對方有些警告意味的低歎,驚得你老實地收回了手。

但你聽到賽諾的心跳亂了,丟了節奏,丟了方才的沉穩,那隻扶在你腦後的手也輕輕打著顫,教你的臉頰跟著一道升溫。

最後那枚卡扣被賽諾解開,隨著緊縛的衣領被人扯下,你那張埋在黑暗裡的小臉終於重見了天日。

你抬眸正對上賽諾的注目,他本該清雋的麵龐上微微泛著緋色,似乎在努力壓下因你剛才的逾矩而混亂的思緒。

你的周圍依然繚繞著賽諾的氣息,淡淡的,就像是大漠上隨風揚去的塵沙,也像是綠洲間凜冽而過的清泉。

他以肉.身為容器,借助天生頑強的體質與後天靈魂的交易作為代價,召喚神靈依憑於此身。

興許是這般將靈魂置放於審判之秤的行為,讓少年沾染上了那份獨屬於神明的孤傲與清冷,以至於此刻——

你望著眼前震顫著瞳孔,抿著嘴角灼灼望著你的賽諾,竟有了一種將神明拉下神壇的快慰。

“……”

你們彼此之間沉默著沒有說話,但又都像是魔怔般,在如此突然卻也曖昧的氣氛下,你緩緩向他的唇瓣靠去,而賽諾卻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少女的唇是胭脂色的,如皚皚大雪中的一點梅,嬌媚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他感受到你鼻間滾燙的吐息,就同他胡亂跳動著的心臟一般,淩亂著你們的思緒。

唇與唇之間僅僅隻餘幾公分的距離。

柔軟的銀發垂落在眼前,賽諾如琉璃似的紅瞳收緊閃爍,那隻扣在你後腦上的手掌像是有意無意地在用力,要讓你與他再靠近一點。

然而這種動人的關鍵時刻,總歸要發生些意外的。

“呀!!”

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丘丘人發出了暴怒的咆哮,揮舞著火把向你們橫衝直撞而來,誓要燒死你們這對甜蜜的小情侶。

突然的發展打斷了你與賽諾堪比偶像劇的發展,你見那大風紀官的眸中閃過一絲暴戾的殺意,但像是怕你會害怕般,他收斂得很快。

甚至把虐殺丘丘人的那一擊也改為了把它踹飛出去。

此刻打擾你們親昵的障礙已經消失,隻是剛才的氣氛卻全然散去。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們根本就不適合做這種事。

隻不過是一個忽然動了貪念,另一個卻因為內心的鼓舞而不知道要拒絕罷了。

風平浪靜之後,你們兩人都從剛才的羞澀中驚醒,而最快反應過來的居然是賽諾。

他戴起罩袍的兜帽,將所有變化的情緒隱藏在陰影之下,隻悶悶道,“今天先在喀萬驛落腳吧,夜間進入沙漠,哪怕是邊緣地帶也很危險。”

“啊……好。”你木訥地在後頭應和,臉頰仍然滾燙。

>>>

月色如洗時,你與賽諾匆匆踏過沙地,終於成功到達了建有巨大沙壁的驛站,喀萬驛。

看上去比主城窮酸了許多的城池卻意外地有著不少人口,大小與顏色不一的蓬簾被支在屋簷外,為這片本該隻有黃沙色彩的區域帶去了彆樣的生機。

不過你與賽諾穿著罩袍戴著兜帽的樣子屬實是可疑,沒往街上走個幾步就被一個身披紅色肩巾,握著長.槍的男人給攔住了腳步。

“你們兩個是什麼身份,可疑人員不能進入驛站!”

你一眼就瞧見了他衣擺上鍍金旅團的暗紋標識,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教你下意識地攥緊了一旁賽諾的袖口。

可就在你以為這地方已經被鍍金旅團給占領成為盜賊老巢的時候,你身旁的少年卻不緊不慢地取下了兜帽。

他的發絲在月下泛著淡藍的輝光,赤瞳微收,月色亦投映他眼底,在他的瞳仁旁勾勒了一圈冷灰色的光暈。

賽諾甚至不用有所表達,隻是無言地站在對方的跟前,就叫那男人麵露驚恐,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風紀官大人!!我不知道您今天要來,我……”

你在一旁瞠目結舌,沒想到賽諾的名聲居然到了如此崇高的地步,叫那些幾乎不把人放在眼裡的鍍金旅團都能俯首稱臣。

“免了,”他擺手,又拉過一旁的你,示意你與他是同行,“傭兵團有休息處麼,我們今晚會在這裡過夜。”

“當然有,這幾日教令院的活兒太多,雇傭兵們都出去任務了。”

“好。”賽諾對這些人的話語一向不多,除非對方是他需要審問的對象,亦或是線索鏈上的關鍵人物。

“那風紀官大人需要幾間房呢?”

兩個人正談話間,鍍金旅團的家夥悄悄瞥了一眼賽諾身旁同行的你。

少女白玉色的指尖不知何時抓上了賽諾的小指,像是生怕眼前這個分不清是敵是友的家夥會忽然發難。

並且神奇的是賽諾也不拒絕你的接觸,甚至還像回應你般,有意無意地勾著你。

一眼就認出你女性的身份,你見到了鍍金旅團的家夥驟變的表情。

他從你的麵前小跑去了賽諾的身邊,用小到隻有那少年一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驚慌道:

“風紀官大人,還剩幾間房,由您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喜歡狗血吃醋梗,斯哈斯哈!

第32章

雖然難以置信,但不管從何角度來看,你和賽諾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暫不論他做什麼事都像獨狼似的風格,光讓一位女性站在他的身邊,甚至還允許她拉著自己的手,這種出格的“溫柔”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眼中那位【頭腦簡單的人形蕈獸】的作風啊!

所以在糾結了半晌後,這位鍍金旅團的雇傭兵悄悄溜到了賽諾的身邊。

他抱著以此機會討好他的態度,小聲道,“風紀官大人想要幾間房?如果是想要遞進和女友親密度的話,我的提議是一間。”

賽諾:“……?”

聽到雇傭兵如此建議,賽諾以一種極度不理解的眼神幽幽看向了他,正想問他“這是在發什麼癲”的時候,他也忽然注意到了與你越牽越緊的手。

他與你充能的方式是親吻小腹,這也導致了在如此親昵的肢體接觸下,你們的牽手反倒成了非常隨意的小事。

但這在那群八卦的鍍金旅團眼中,卻是個足以搗毀他們世界觀的重磅炸彈。

可惜下一秒,你的手忽然被賽諾放開,他神色有些不安地掃了你一眼,然後乾咳了兩聲,對那雇傭兵的男人正色道,“當然是兩間房。還有,如果再胡言亂語,我會對你進行審判。”

沒想到他們的風紀官大人會在最適合公開的時候卻選擇與你撇清關係,而你又看上去一副無所吊謂的樣子。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雇傭兵在心中如此感歎著,又在你們困惑的注目下哀歎了口氣,“哎,我這就去給您整理兩個房間出來。”

他說完,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待那人走了許遠,你才鬼鬼祟祟地詢問道,“他不是鍍金旅團的人嗎?為什麼很聽你的話?”

還沉浸在先前雇傭兵的那句“遞進和女友的親密關係”,賽諾被你突如其來的詢問嚇了一跳。

你見他那雙眸子像貓兒似的收了收,就連兜帽下的銀發都炸了毛,看樣子你的問題問得不是時候。

賽諾深呼吸一口,定下神,在你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又恢複成了原先那副淡漠的表情。

“鍍金旅團是沙漠古文明的移民,不屬於任何國家勢力。能在我們身邊見到的,基本都是自願成為雇傭兵的人。”

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三十人團”,作為比較古老的雇傭兵,他們會佩戴著與其他人不同的綠色圍巾,一般都是接手教令院的工作,鎮守邊防。

而那些在野外會向路人討財的,基本都是自由傭兵,亦或是覬覦著沙漠更深處的文明。

“哦……總之意思就是,在這邊能見到的鍍金旅團都是好人吧?”你眨了眨眼睛。

“好人算不上,但至少可以相信他們的實力。”賽諾不鹹不淡地糾正你。

你們兩人的腳步最後停留在某生活區的樓下,沿著樓梯一路往上便是你們今晚睡覺的地方。

“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行程會更累。”

在房間的門口與你叮囑過後,賽諾轉身想走,但沒走兩步,他又回頭,望著仍站在原地的你幽幽道,“晚安。”

雖說這句話在現世每天睡覺前賽諾都會與你說,但不知為何看著現在眼前身穿罩袍籠在月色下的他,你又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晚安。”最後你垂下眼簾輕聲地回應,打算不再糾結。

分彆過後,賽諾獨自走在去往休息處的走廊上。

稀薄月光穿過無窗的風口,在地麵投落下一個個斜方的光影。空氣中的黴味很重,塵埃也在光照下無處遁形,飛揚得到處都是。

疾行的少年忽然停下腳步,野獸般的瞳看向了窗外另一棟樓的屋簷——

一抹黑影從月色的影幕下堪堪流竄,轉眼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

夜涼如水。

剛才還有些嘈雜的聲響在淩晨的到來時已經完全消失,隻餘窗外的篝火劈啪爆燃,偶有金屬窸窸窣窣的碰撞聲,應當是巡邏的雇傭兵經過你的樓下。

在須彌的森林裡徒步了一整天的你困頓不已,在簡單的洗漱過後,你幾乎是沾上床就睡死了過去。

不過你正做著自己走上人生巔峰讓你的老板高攀不起的美夢時,房間裡的一聲異響瞬間驚醒了你。

和賽諾相處得太久,你也慢慢成了那種會對周圍時刻警惕的人,遂你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警覺地用餘光四處張望。

房間的大門果然被打開了,有幾個穿著鍍金旅團製服的人正站在你的床邊,看樣子是在研究那塊被你放在床頭的石板。

“這上麵的咒文和機關的文字很像,用它一定可以解開墓穴的秘密。”

“太好了,這塊石板果然和赤王有關,我們說不定可以用它獲得赤王遺留下來的力量!”

“道理我都懂,但是能不能先把石板還給我?”

鍍金旅團興奮的聊天內容之間,少女的聲音顯得違和又突兀。

幾個人被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本該睡著的你早就醒了過來,此刻還坐在床上對他們勾勾手掌,示意他們把石板還過來。

“我們隻是覺得它稀奇,想多看幾眼。”比起和你硬搶,他們更像是在用希望你能妥協的方式而和你好好交流。

你回想起賽諾對你說的話,再想想這群家夥長得和樓下幾個雇傭兵確實相像,你稍微放鬆了一點警惕。

“看看可以,不過石板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們隻能在這裡看,不可以把它帶走。”你感覺你已經非常客氣了。

“好,好。”鍍金旅團的家夥們答應得很爽快。

得到了你的應允,他們的目光不再像剛才那樣畏畏縮縮,而是一起圍擁了過來,欣賞著這塊蘊藏著沙漠力量的神秘石板。

“這裡光線太暗了,走廊上有蠟燭,我們去火光下看。”人群中不知是誰這麼提議了一句,他們一夥人便開始拿著你的石板往外走。

察覺到不對勁的你倒也不阻攔,隻是一邊在心裡困惑為什麼賽諾還沒聽到動靜而出現,一邊又許願著:

如果欺騙我的人就會立刻竄稀,一竄一褲兜!

於是在那幾個鍍金旅團已經走出大門準備拿著你的石板跑路時,你那句正義凜然的咒語大聲從後頭傳了過來。

“我,赤王,打錢!!”

過於古怪的話語讓幾個鍍金旅團回頭看你,見你還坐在床上傻不愣登地盯著他們,那種“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愉悅感迅速填滿了他們的內心。

然而前頭抱著石板的男人沒走兩步,忽然肚子一陣絞痛,接著隻聽到“嘩啦啦”的一聲,竟是連湯帶水竄了一褲兜!

“啊啊啊,好臭!!你在乾什麼啊!”

“我的肚子忽然好痛……!!”

“快快快,把石板拿走,彆讓他弄臟了!”

一群人浮誇地尖叫起來,隻有你鄙夷地眯起眼睛,望著他們亂作一團的背影幽幽冷笑,“哦?你們欺騙我啊。”

“怎麼會呢,我們真的隻是想要去……呃!”

為首那人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的腹部也開始絞痛,不可言狀的東西正在瘋狂地敲擊著他尊嚴的大門,讓他隻能並攏雙腿做出一個可笑的內八。

你站起身,不費吹灰之力地從鍍金旅團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石板,想驅動咒語把他們趕回來的地方。

“明明都把那個沙漠矮子給支走了,沒想到這女人也這麼難對付……”你聽到了鍍金旅團在劇烈疼痛下的哀嚎。

雖然這聽上去更像是在誘你進入陷阱的鉤子,但因為“賽諾”名字的出現,你還是暫停了使用咒語,轉而蹙眉問道,“賽諾去哪裡了?”

知道自己有機可乘,男人痛得臉色慘白卻依然嗤笑出聲,“在聽到教令院有動靜之後……他可是毫不猶豫地丟下你一個人去追蹤犯人了。”

你知道鍍金旅團滿嘴謊言沒一句話可信,譬如赤陽就是那副德行。

但賽諾真的一直都沒有出現,甚至就以你對他的了解來看,你也會無比讚同鍍金旅團的說法。

那是個窮極正義之道,站在審判之秤頂端的男人。

他公平公正,卻也冷血無情。

所以在麵對你和罪惡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審判罪惡,而非是保護你的安危。

少女的臉上出現了猶豫與遲疑,就是這份短暫的走神讓鍍金旅團的人找到了機會。

他們忍住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起手中的刀刃向著你的胸口直直揮來!

但你躲開了,並且照著男人的麵門就是一記直拳。

少女的拳頭不算堅硬,但你卯足了全力,這一拳下去把男人的鼻子都撞出了血,腹痛更是強烈襲來,逼得他蜷縮在地上抽搐不止。

幾人見處於弱勢,紛紛從地上艱難地起身,將你圍在當中試圖以人數獲勝。

但你根本沒在怕的。

你的動作靈敏得像隻脫兔,不僅能躲開他們的攻擊,還能趁其不備來上一拳。

最後你手打得酸了,那塊本該是“魔法書”的石板也被你當作了物理道具,直接就往人的腦袋上敲。

隻要能贏,你也算是不擇手段了。

不出須臾,幾個男人就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肚子還此起彼伏地怪叫著,顯然你的咒語仍在生效。

“哼,老娘可是隻對長得帥的男人示弱啊。”你揉了揉因揍人而紅腫的骨節,發出了中二的挑釁。

初中學過幾年搏擊的你現在雖然招式都忘得差不多,但揍幾個肚子痛的家夥總不能還輸吧?

你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已經不能動彈的鍍金旅團。

本來你還想再拷問一下為何這些給教令院做事的家夥會忽然反水,但想著他們隻要還有意識就對你來說是危險,遂你索性放棄了思考,不如等著專業的審判官來審問更好。

你低頭檢查了下手裡的石板,隻是口中還念叨著“還好你沒事”的慶幸時,一道人影忽然自你身後的窗戶倒映在了地麵上。

與此同時,半開著的大門處跑來了另一群鍍金旅團的人,但這個人你認識,是剛才在門口迎接你和賽諾的傭兵。

你正想質問他這群家夥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見到男人的嘴巴因驚恐而張到了最大。

等你反應過來身後有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在你咒令範圍內出現過的鍍金旅團殘黨不受腹痛的影響,他的鐵錘直直敲向你的後腦。

求生的本能讓你下意識地舉起懷裡的石板,雖然成功擋住了那差點把你爆頭的攻擊,但隔著石板你也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重錘。

你感覺腦門一痛,隨著溫熱的黏稠從你的額角流淌而下,你的視野也在耳畔“嗡”的一聲後完全模糊,整個人都像泡在水裡般昏昏沉沉。

眩暈的感覺並不好受,你拚命地想要抓取身邊一切可以扶穩的東西,但你的五感卻同喪失了般,讓你兜兜轉轉在原地掙紮了半天。

“我感覺我要寄了……已經看到叔叔在對我招手了……”你蒼白著臉色,迷迷糊糊地說著。

“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啊!你的叔叔也一定在鼓勵你堅持下去吧!”雇傭兵急急忙忙地要來扶你,還不忘給你加油打氣。

你艱難地苦笑,“叔叔對我說……你所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

“那是你哪個叔叔啊!!!”

最後你還是眼前一黑,徹底暈倒了過去。

“啊啊!你這個混蛋,她可是風紀官大人的女朋友,你怎麼敢的啊!!”

“我們全都沒有好果汁吃了!!”

屬於你這一派的傭兵團望著一動不動的你抱頭驚叫。

“反正有了這塊石板,等得到了赤王的力量,到時候就沒有值得我擔憂的存在了!”而那傷了你的人不為所動,甚至還咧嘴獰笑,在拋下如此一句話後就轉身就往夜色裡跑。

然而十秒後——

這口出狂言的家夥連人帶石板的被傭兵團從窗口外揪了回來,五花大綁地送去了牢裡。

畢竟被教令院摧殘過的傭兵們身手明顯要比這些自由雇傭兵要來的犀利許多,那人幾乎還沒跑出眾人的視線就被活捉了回來。

不過比起找賽諾邀功,這位接見過你們的傭兵更加擔憂的是……

一會兒風紀官大人回來看到衣服被血浸透,腦袋還纏滿繃帶的你,他們傭兵團的命運該何去何從啊!

不會因為“疏忽職守”而被這個魔鬼審判致死吧?!

第33章

賽諾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是他發現那個鍍金旅團的家夥並沒有走他設想中的路線。

大概是半年前,一個讓學者們稱為“空前絕後”的實驗品被抬上了教令院的講台。

那是一隻可以永恒處於激化狀態的蕈獸幼體,體積與人類差不多大小,或許成年之後將更為巨大。

而該實驗品最受其他學者追崇的地方,在於這本該同魔物一樣危險的東西居然會聽從人類的指令。

曾經在這些學者眼中狂暴凶殘的魔物,在幾位研究員的指令下可以完成簡單的動作,或者是攻擊特定的目標,引來了眾人的驚歎。

此事剛開始宣揚的那會兒,賽諾本抱著讚揚與欽佩的態度,畢竟這項實驗對於教令院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超脫的偉大。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疑點,首先是那幾位研究員學者的賬單流水出現異常,並且他很快又在他們的實驗室中發現了催化劑的殘渣。

所以他推測這場值得被譜寫進曆史的實驗與違規操作有關,甚至這隻蕈獸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他們會在此牟取暴利的基礎上迫害更多的魔物,恐怕直到釀出重大的傷亡事故才會停止。

可惜在賽諾收集證據的過程中被對方察覺到,一時之間所有的賬單與實驗記錄都被銷毀,而他們的實驗也巧合的被以各種理由叫停,逼迫賽諾不得不暫停調查。

再後來他就因為沙漠中的一場意外而被召喚到現世,也多虧了這銷聲匿跡的半年時間,讓這群以為風聲平息的研究員學者再次冒頭。

他們雇用了鍍金旅團到處打探賽諾的蹤跡,以至於那個跟蹤你們而來的黑影也被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教令院的人。

直到對方引著自己一路去了與教令院完全相反的沙漠方向,賽諾終於後知後覺,這家夥和教令院的那一批根本就是兩夥人。

他們的目標是你。

>>>

休息處的房門被人狠狠推開,門板撞擊牆麵發出“咣當”巨響,嚇得周圍人一道縮起了脖子,不敢吱聲。

賽諾身披月色而入,他的兜帽在狂奔中被風吹落,露出了少年因汗濕而黏在額頭的發絲。

從看到休息處門口站崗的傭兵開始,他就隱隱覺得不安。

賽諾走進房間,在略過那兩個臉色發白的看守人後,他的步伐最終停留在了你的床邊。

少女仍處於昏迷中,曾經明媚的麵龐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腦袋還被人用傭兵團的方法粗魯地纏上了繃帶,那隻經常與他相握的手也無力地垂在床邊。

賽諾沉默,然後俯身,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你的指尖,但此刻隻能觸到一片冰涼。

他喊你的名字得不到回應,觸碰你的臉頰也感受不到你的溫度。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這一秒停滯了,胸膛中那顆早就混亂的心也愈發狂躁地跳動起來。

賽諾很少會表露出自己的憤怒,就連用極刑審判罪惡之徒時,他也不曾有過如此激烈的情緒。

但現在他感覺不一樣。

好像有一隻手在他的身體裡用力地翻攪,拚命地扯著他那根昔日裡努力平靜著起伏的弦。

他要氣瘋了。

“風紀官大人,呃,我們已經給她止血了,醫生也來看過了,應該……就是皮外傷。”逃避現實不是傭兵團的作風。

當然,讓他在賽諾如此的威壓下繼續保持沉默,這真的很難。

所以在等著被對方殺掉之前,他選擇自己找死會更有點尊嚴。

“誰乾的?”少年的聲音淬了冰,問題開門見山,略過了前因後果,隻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害你受傷的人是誰。

“是鍍金旅團的自由勢力,我們把他關進地牢了,您可以……風紀官大人?!”

傭兵的回答還沒結束,賽諾已經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生怕風紀官大人會降罪於自己,傭兵手忙腳亂地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後急促地解釋:“我們聽到動靜就很快趕來了,但是那家夥搞偷襲,他臭不要臉啊……”

“我會親自審問他。”他又被賽諾打斷了。

少年的眼底泛開一片猩紅色的凶光,殺意如浪潮幾乎克製不住,那般叫人聞風喪膽的煞氣在瞬間就急停了傭兵的步伐。

竟一時之間不敢再往前去追。

風紀官大人是真生氣了。

>>>

“嗬嗬,就憑你也想讓我說出秘密?”

“……啊啊,我隻是想要那塊石板!!”

“我們沒想傷害她的,是她把我的兄弟們都乾倒了啊!啊啊啊啊……!!”

地牢內,從囂張到悲鳴,從寧死不屈到嚎哭求饒,來自於同一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從賽諾下去之後,這裡頭的動靜就沒斷過,雖然門口兩個守衛人沒能圍觀到實景,但光是聽那人淒厲的尖叫都足以連續做個幾天噩夢。

匕首劃過男人的指腹,十指連心的劇痛叫他渾身都在戰栗。

他已經傷痕累累,卻因為受的都是些皮外傷,甚至連出血量都不是很大,導致他始終意識清醒連陷入昏迷都無法做到,更彆說一死了之徹底解脫。

“你們要石板做什麼?”賽諾踢開地上淩亂的鎖鏈,蹲在了被鐐銬束縛著的男人麵前。

牆上的燭火悄悄閃爍了一下,在他發間投下片暗光。

他修長的指節輕輕挑動著匕首的一端,看上去在把玩凶器的動作叫那備受折磨的男人感到理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他或許會被賽諾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給活活玩死。

“是赤王的遺跡……這塊石板能夠解開遺跡的機關,我們想要墓穴裡的財寶,還有曾經失落的神力……”

牙齒被打落了一顆,嘴裡漏了風,男人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

指尖輕敲匕首表麵的“噠噠”聲戛然而止,肅穆的風紀官微微偏頭,他的銀發垂落遮擋了半邊眉眼,而背光更讓他的麵龐在陰影中顯得狠戾可怖。

他的紅瞳灼燒著業火,又像是地獄裡要將人吞吃的血池,在黑暗下泛著寒芒——

他在以極端的威懾力恐嚇著眼前已經嚇到失.禁的男人。

“居然隻是為了這種事。金銀財寶,還有根本沒有確切線索證明它存在的神力?”賽諾重複著男人的回答。

居然隻是為了這種事。

雖然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無聊的答案,但每每想到這裡,他還是克製不住胸腔裡騰然而起的殺意。

為了點連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的東西,這個混蛋竟然把你傷成這樣。

賽諾身為風紀官,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將犯人毫無損傷地帶到教令院去接受法律的製裁,隻有極少時候會動用極刑逼供對方。

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如此地想要殺掉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家夥。

他是一個遵守規矩的人,從來不會破例。

但現在他控製不了自己理智的弦,它在不斷地戰栗,繃緊,又在達到某個極限後……

“噌”的一聲,徹底斷了。

嘴角被尖牙咬破,血珠沁出的那一刻,賽諾倏然沉下了眸色,像是下定決心般地起身。

燭火搖曳,衣擺無風自動,露出了少年腰間那枚綻放著雷光的神之眼。

元素力緩緩攀爬上他的掌心,猙獰地在他如狼爪般勾起的手背上繚繞,在陰暗的地牢中爆閃著刺目可怖的電芒。

“在地獄裡為你的所作所為而懺悔吧。”

賽諾揚起下顎,眼神冰冷地俯視著腳下的螻蟻,隻是他掌心即將扼住對方的喉嚨時,地牢外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風紀官大人!”是那位最開始時的傭兵,“您女朋友醒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帶著戾氣的雷光卻瞬間散去,隻留下螢火點點飄散在空氣之中。

理智陡然清明,賽諾的眼底總算亮起了光,雖然非常短暫。

“把剩下的審問完成,讓教令院來人把他帶走,不要透露我的信息。”他直接丟下了這個差點踏入地獄的男人,在對方驚懼的目光中轉身就走。

隻不過在離開地牢前,他還不忘同傭兵解釋:“還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傭兵:“……”

雖然這位大風紀官一直在否認和你的關係,但就算白癡都看得出來,這家夥超級擔心你的啊?

>>>

你剛醒沒多久,腦袋裡混得就像一潭水,就算睜開眼睛,看到的也是一片模糊的黑色,難受得讓你想吐。

此時大門又被人粗魯地推開,掀起的風流凍得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傳來的是賽諾的聲音,難能可貴地夾雜了幾分擔憂。

你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翕動著乾澀的唇瓣同他“嗯”了一聲。

然後你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拚命地張嘴想要和他說話。

可你一發聲,腦袋就痛得要命,導致你像條溺水的魚,阿巴阿巴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賽諾算是了解你的性子,還以為你在擔心因為自己受傷而耽擱了你們的行程,遂他想都沒想地就回道,“等你傷好了再出發,我們不缺這幾天時間。”

對於你來說,這個不諳世事的大風紀官已經足夠溫柔與體貼。

但他沒想到你還在努力開口說話,並且在掙紮了半天後,終於無視了他的關心,用一種乾癟到好像癩蛤蟆的聲線對他懇求道:

“快,石板……把我的石板拿來……”

這是什麼意思?你都意識不清了,還要檢查石板的好壞?

“都這種時候了,麻煩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行嗎?”你聽到賽諾在對你說教,但他還是聽話地拿來了石板,擺到了你的手邊,“它完好無損。”

你沒搭理他,隻竭儘全力地睜開眼睛,一邊喘著痛苦的粗氣,一邊哆嗦著開口:“我,赤王,打錢……”?

在某風紀官萬分不解的目光中,你的指尖散發強烈輝光,滿溢而出的魔力盈盈包裹了你的身軀,而待一切平息後,你的臉色看上去健康了許多。

“啊哈,我就知道這塊石板有用,”少女重獲新生,滿臉寫著愉悅,然後激動地伸手去拆頭上的繃帶,美滋滋地繼續道,“沒想到許願我的傷勢能複原也有用!以後我就來當大家的治療法師了哈!”

賽諾:“……”

會因為擔心你甚至還差點破例殺掉犯人的他,到底算什麼呢。

那天賽諾還是守了你整整一夜,哪怕你已經生龍活虎,甚至繪聲繪色地給他描述了自己如何製服鍍金旅團的畫麵,他還是執著地不願離開。

他確實擔心你,擔心得要命,甚至在你昏迷時無數次地感到後悔。

他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那是敵人的圈套,為什麼又要像以前一樣把你一個人丟在彆處。

如果沒有這塊石板的力量,現在的你是不是已經……

月光幽幽灑落在房間的一隅,照亮了少年麵龐淩厲的輪廓。

他不敢再繼續遐想這一切若是往壞處發展的另外一麵,隻能用愧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窺探著你的側顏。

房間裡安靜無聲,隻餘下你們兩人清淺不一的呼吸。

但興許是有個人在旁邊你會睡不著覺,遂在第無數次翻身後,你看向了那坐在桌邊從剛才起就沉默不語的家夥。

“那個,”你輕輕開口,語氣聽著有些猶豫,“如果我忽然不想去阿如村了,你會不會揍我?”

沒想到你會這麼說,賽諾身形怔了怔,他不解地低眸看你,“為什麼?坎蒂絲很有學識也身經百戰,可以為你提供許多你所好奇的秘密與知識。”

“嗯……”你小聲讚同著他的話語,卻在靜默片刻後繼續道,“可是時代不一樣了,賽諾。現在的須彌是和平的,而我的現世更是如此。”

須彌不再受到魔鱗病的侵擾,世界樹的汙染也被淨化,沒有魔神的戰爭,百姓都幸福安□□活在這片被知識所滋養著的大地上。

“現在你不再是被神職束縛著的大祭司,而我也不過是最普通的人類女孩子,甚至我隻是傳承了赤王之力的後人之一。”

你從床上起身,用雙手捧著那靜默著的少年的臉頰,輕輕揉了揉。

現在的你無須一人站在赤王的角度去為戰爭或是其他煩惱而痛苦,而你也相信和你一樣的人會在真的災難來臨時,勇敢地團結起來一起麵對。

繼續深究過去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曆史無法改變,而你們需要做的,是珍惜當下,維持好如今來之不易的和平與美好。

你見到了賽諾眼底的錯愕,他任你揉著臉頰,淡色的薄唇微微嘟起,意外的可愛。

最後他垂下眼睫,一邊撥開了你那雙肆無忌憚的手,一邊歎息道,“好,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聽你的。”

第34章

在確認不找坎蒂絲之後,賽諾帶著你回到了化城郭。

此時距離你來到須彌已經快要一周,沒有跟實習公司請假,也沒有和家人每天聯係報備平安,現在你整個人都和失蹤沒什麼區彆。

好在你那塊石板可以讓你們隨意穿梭在兩邊的世界,聽到你想要回家的請求,賽諾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

“那教令院的事情要怎麼辦?不是還沒有解決嗎?”你憂心忡忡地問他。

“他們的新研究才剛起步,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貿然行動並不可取。不過我會讓提納裡替我多留意動向。”

賽諾同你說起這事時毫無波瀾,那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讓你總算反應過來,難怪提納裡每次見到這家夥都會一臉疲憊。

再之後,這位須彌的大風紀官就準備帶你去城外隨機找一個幸運魔物,以達到回去另一邊世界的四個條件。

不過你仔細考慮了一下,光是用從天而降的方式回到現世就已經夠抓馬了,要是賽諾手裡還拎著個魔物,甚至剛著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玩意給宰了……

大庭廣眾之下,魔物被嘎,而你被尬死。

光是這麼設想,你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最後在賽諾提刀準備啟程之前,你默默地拉住了他的腰簾,“其實不需要抓魔物那麼麻煩的,我們有現成的‘道具’!”

在賽諾困惑的目光中,鏡頭一轉,你們穿越過雨林,回到了最初那片剛到須彌時的沙地。

無人居住的荒地之上沙塵漫天飛舞,幾隻赤鷲揮動著羽毛稀疏的翅膀在風中降落於此處,踩碎了幾團皺巴巴的風滾草。

“這種叫做赤鷲的魔物和我們現世的禿鷲很像,”在看到那大片圍聚起來的巨型赤鳥時,你沒忍同賽諾科普了一下你們世界的物種,“那是種食腐鳥,非常講究,如果獵物不死,它絕對不會下口。”

“赤鷲也差不多是如此,”賽諾沉聲,視線越過那群飛鳥看向了被它們圍聚起來的位置,“如果能看到這種巨鳥大批出現,說明有生命將要逝去了。”

你點頭,剛想對賽諾說你在某紀實節目上看到過這種畫麵,又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渾身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

“賽諾!快,快把它們趕走啊啊!”你尖叫,就差拿出石板動用赤王的力量。

“怎麼了?”見你如此大驚失色,賽諾眼底露出幾分驚愕。

但對於你的話語他很多時候都不會過多懷疑,甚至比起站在原地等你的解釋,直男到一定程度的他選擇直接出手。

赤沙之杖在賽諾的手中旋轉了一圈,律淵渡魂攜著爆閃的雷光將空氣都撕開一道尖嘯著的豁口。

當雷鳴炸響的那一刻,赤鷲在混亂中一哄而散,部分朝天邊迅速逃離,少有幾隻運氣不佳的便在雷元素的折磨下直接化成灰燼。

彼時你們兩人終於瞧見了被赤鷲圍攏在中間的男人——

是五天不吃不喝隻想回家找媽媽的赤陽。

“赤陽!你還好吧!?”你驚呼,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跑過去,將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給扶了起來。

在熾熱的沙漠地帶,整整五天的不沾水與不進食,讓這個渾身腱子肉的家夥變得虛弱無比。

能活著或許都是奇跡了。

他一雙眼睛無神地望著你,乾裂蒼白的唇瓣上下開合著,似乎在努力想和你說些什麼。

想想他還請客你喝過一杯奶茶,要是現在他嗝屁了害你還不上錢,以後說不定就要托夢給你叫你燒奶茶錢給他了,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哈。

遂你緊張地把耳朵貼到了赤陽的唇邊,在賽諾擰起眉頭的不悅注目下,你焦急地問,“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赤陽咳嗽著,他艱難地仰起腦袋,在你懷裡鉚足了全力哆嗦道,“今天是……瘋狂,星期四……我好想吃,肯打雞啊……”

你:“……”

你算是明白了,赤陽想回現世的心情比你還迫切。

把背包裡的乾糧和水喂給赤陽墊了墊肚子,見他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氣把食物全塞進嘴裡的樣子,你無奈歎了口氣。

“大兄弟,恭喜你,可以回家了。”你知道現在的赤陽已經沒有任何的惡意。

當然,讓他獨自一人留在須彌,若是他哪天為了回到現世而傷害了其他人,還不如讓他跟你們一起回去,賽諾還好時刻盯著他。

聽到你這句話,赤陽那張慘淡的臉瞬間像被打了美容針般紅潤了色彩,一雙眼睛都撲閃了起來,“真的嗎!?”

你點點頭,又在赤陽的歡呼聲中看向了你身後抱著雙臂麵露不快的賽諾。

秉持著人要帶回教令院受處罰,絕不能讓他死在野外的原則,賽諾並沒有阻止你給赤陽喂食。

但這也不意味著你想回現世都要無條件地帶上赤陽吧?

而且偏偏那個在現世待過許久的家夥還無比的接地氣。

賽諾不過是失神思考了幾秒鐘,赤陽就一把握住了你的雙手合在掌心,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證,“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想叫我做什麼都行!指誰死誰!”

你:“……大可不必。而且我覺得直接用石板操控你可能效率會更高。”

旁聽的少年眉梢微挑,他抱臂闔目靠在遺跡的石牆上,見你對赤陽的態度不冷不熱,便努力將妒火隱忍了下去。

但沒想下一秒,對方忽然湊到了你的身邊,像是擁抱這世上對他而言最珍貴的寶物般,將你緊緊攬入了自己的懷裡。

然後“啵啵”兩口,他在你的臉頰上一左一右地印下了兩枚愛意滿滿的吻。

這輩子第一次被男人親吻,你一雙眼睛頓時睜到最大,張著嘴巴半天才吐出來一句,“阿巴阿巴!!”

不過比你更激動的人是賽諾。

那剛才還決定靜觀其變的少年驟變了神色,石牆也因他突然的動作而碎裂了一塊。

他忽然走到你們身邊,生生掰開了赤陽還箍在你腰間的胳膊,然後將還未反應過來的你像隻兔子似的拽到了自己的身後。

彼時的賽諾不像貓了。

他擋在你的身前,凜冽著眸色緊皺著眉頭,尖銳的犬牙用力抵著唇瓣,以即將撕碎對方的姿態狠戾地注視著赤陽。

如果他是犬科動物,你想你恐怕已經能聽到賽諾喉間示威性的咕嚕聲了。

“熾陽凝冰,”他咬字開口,讓你腦補出了這位大風紀官平日裡是如何審判犯人的樣子,“不管你在現世生活多久,都無法洗去你曾經作為鍍金旅團的罪孽,更無法讓我信任你不會傷害她這件事。”

沒有直接把這家夥給打暈已經是賽諾對你最大的尊重。

但他本以為自己的警告已經足夠懾人,卻沒想對方隻是在短暫的驚訝後就失笑出了聲。

赤陽又回到了與你初次見麵時的狀態,他彎起眉眼,眸中卻隻倒映著你的模樣: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是打心底裡的那種喜歡。就算沒有石板的存在,我也絕對會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啊?你的人格魅力??

雖然疑惑,但你確實被突如其來地告白了。

甚至對方是在以一種宣誓的態度,向著另一個護著你的男人如此證明自己對你的愛。

與狗血偶像劇高度重合的情節讓你的腳趾不受控製地摳出了大赤沙海,但你的心臟在飛速跳動,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

好土啊!!好狗血啊!但再來點,你愛看,頂多再摳個千壑沙地!

可令你失望的是,這次賽諾選擇了沉默。

那總是氣勢洶洶的大風紀官像是被人點到了死穴,隻站在原地木訥地望著那個滿眼好像隻能看到你的赤陽。

縱使你根本就沒有回應他的告白,賽諾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比起心底難以遏製的妒火,他更憤怒的是赤陽居然敢如此直白地對你告白,而他卻連直麵自己喜歡你這件事都顯得畏畏縮縮,不敢承認。

“賽諾,你還好嗎?”

少女有些擔憂的聲線從他身後響起,旋即他的小指也被你輕輕勾了勾,扯回了他差點被火焰所吞沒的理智。

賽諾微微一愣,身體的本能還記得不能對你太凶,遂他半晌才用著努力克製過情緒的聲線顫抖道,“念咒語,先回去再說吧。”

你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隻是聽話地點頭抱起了石板。

魔力盈盈燃起,微風拂過指尖。

少女的雙瞳漾開剔透的琥珀色,已經完全受到阿赫瑪爾影響的力量正在受你操控。

隨著熟悉的光亮再次綻放,你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開始下墜,耳邊也響起了狂躁的風浪。

再睜開眼時,你們已經出現在了那日穿越前煙火會的平台上,並且幸運的是周邊空無一人。

你不知道上次的赤鷲事故最後是以何種方式作為結尾,但此刻平台的外圍都被拉上了警戒線,看樣子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赤陽已經恢複成了適應現世的外貌,在見到這片熟悉的藍天白雲與高樓大廈後,他眼底的激動與喜悅幾乎難以隱藏。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還有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客套,隻要你需要,我會隨叫隨到。”赤陽對你道謝,就像之前在沙地上那樣。

並且因為那對你滿溢而出的喜歡,他再次捉過了你的手腕將你帶到了他的麵前——

梅開二度,這次他吻了你的額頭。

“你做什麼啊??”你感到慍怒,從赤陽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第一次你還認為那是他在因為能回家的極度興奮下而做出的瘋癲行為,但這次你是真的看不懂赤陽到底對你抱著何種想法了。

但在你的指責即將脫出口前,空氣中忽的擦過一道閃電,帶著細小的拖尾自你眼角的餘光遊走而過。

你一愣,不安地回頭去看,就見那許久沒有元素爆發的大風紀官再次被神環所籠罩,隨著雷光不斷乍現,他銀灰的長發淩亂飛舞,你亦看到了他眼底比雷鳴還要洶湧的殺意。

“賽諾??”

彼時的大風紀官再也管不上自己內心對於你的情感到底是何,但他確確實實在看到赤陽親吻你時嘗到了妒火灼心的滋味。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他賽諾今天就要稱量赤陽的罪孽!

“彆啊!!”在他的重爪出擊前,你驚慌失措地抱住了賽諾的胳膊,“我沒有錢啊!拜托你,千萬彆破壞公共設施,我賠不起啊!!”

賽諾:“……”

還好,你不是因為赤陽才阻攔他,甚至到現在還沒有回複那家夥的告白。

見賽諾有聽你話的趨勢,你趕緊乘勝追擊,“而且你這會兒把元素能量都用完了,等下要是再有須彌的魔物出現該怎麼辦?”

你話音落下時,雷電的元素力與神靈一道在風中慢慢散去,露出了底下少年看似單薄卻無比有力的身形。

見你的眼裡始終隻關注著自己,賽諾終於平靜下了內心,但那顆咬在唇瓣上的犬牙是他最後的一點反抗。

片刻後,他淡淡地回道,“用你的石板戰鬥,或者用你充能。”??

這什麼?賽諾新編的冷笑話嗎??

第35章

你成功為自己失蹤了整整一個禮拜而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麵對你公司的質問,你隨便拉了個族譜上不存在的親戚,為他編了個被外星人綁架卻因為飛碟故障而不慎跌落的緊急事故。

你說自己急急忙忙趕去老家照顧這位親戚,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你連手機都沒帶。

麵對家裡的質問,你說你的老板整天沒事找事,導致你的心情失落,所以特意關掉了所有的聯係方式,去外地旅遊了一周散了個心。

在安定了兩邊人的疑心後,你放下手裡的電話,默默看向了桌邊正在吃你做的盜版米圓塔的賽諾。

這家夥現在已經非常理所當然地賴在你家了。

明明是個黑皮卻要做小白臉才乾的事,在你家混吃混喝的,你真是一整個對他指指點點!

此刻正在用餐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抿著嘴角強裝鎮定的樣子,但眼底卻漾著不可思議的喜悅。

這道米圓塔除卻用了其他可食用的花朵來替代現世沒有的帕蒂沙蘭以外,剩下的味道幾乎與原版一模一樣。

“什麼時候學會的?”他舔去唇角沾染到的脆米與油漬,不敢置信地望著你。

“當然是在須彌學會的啊,”你又給他遞去一杯熱水,漫不經心地答,“提納裡請我吃了頓飯,我猜這道米圓塔就是你之前提過的最愛料理。”

賽諾聞言,回憶起來與你才認識沒多久的那段日子裡,你確實有問過他喜歡吃什麼。

但最後因為你無法理解他的描述,導致這盤米圓塔一度變成了魚香肉絲蓋澆飯加酸奶的奇妙組合。

想到這,他垂眸望著餐盤裡隻在須彌見過的美食,心底泛開一片漣漪。

你把他的每一句話都好好地記著了。

“很好吃。”賽諾一邊點評,一邊將第二塊被酸奶醃製過的烤肉放在了大米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他的臉頰因塞滿了食物而鼓起一個小圓包,同孩童肉乎乎的臉頰一般可愛。

房間安靜無聲,你屏息偷偷窺探賽諾的模樣。

他銀發綴著窗外太陽的金芒,發梢曖昧地描摹著頸環的輪廓,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亦性感地滾動,教你口乾舌燥地舔了嘴角。

察覺到了你貪婪的注目,向來冰冷的少年悄然抬眸,在與你對上視線的那一刹那,他瑩潤著水色的唇動了動,比起初見時的嫌惡,此刻的他向你勾起嘴角綻開個淺淺的笑來。

賽諾的眼裡幾乎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笑意,宛若綠洲上流淌的清泉,漾著不可思議的溫柔。

你的心臟忽然亂跳得厲害,明明臉頰已經羞澀到滾燙,眼睛卻始終癡纏在他的麵龐上怎麼都無法移開。

完蛋了,頭好癢,要長戀愛腦了。

吃過午餐,勒令賽諾把碗洗乾淨後,你開始整理自己的工作包。

今天下午你臨時有加班的安排,至少要到晚上六點才能結束。

在你認真地清點自己需要攜帶的物品時,賽諾的聲音在你背後不鹹不淡地傳來,“今天你會回來很晚麼?”

他的聲線壓得很低,比起詢問,聽上去更像是在向你試探著什麼。

你怔了怔,因為賽諾很少會關心你的下班時間,便以為他是在擔憂自己的晚餐會沒有著落。

你回頭,同他無奈地笑笑,“不會很晚,但肯定來不及回來給你做晚飯了,我給你預訂個外賣如何?”

你話音落下,聽到的卻是賽諾幽幽的歎息,顯然這次你猜錯了他的想法。

少年在短暫的無語後說了“不是”,又在你不解地盯著他看時,他用一種無比認真的眼神望著你道,“需要我給你準備晚飯麼?”!?

你驚恐地打開手機,先搜索“隕石撞擊地球的時間”,再搜索“火山最近會噴發嗎”,最後在輸入“世界末日是哪天”又亂翻了一通後,你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重複:

“你要給我準備晚飯?”

“嗯,”賽諾抿唇,眼底波瀾不驚,“不過事先聲明,可能不會很好吃。”

你沒敢說話,隻像塊僵掉的木頭和賽諾對視了整整十秒鐘,直到對方因感到不自然而移開了視線,你的大腦才接受了他剛才傳遞給你的信息。

賽諾要親自給你做飯了。

在腦補過各種對方是不是瞞著你做了什麼,又在確認這家夥的人品值得信賴後,你才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好,那交給你了。”

畢竟在讓你感到不安之餘,更多的是你對賽諾也會做飯的不可思議,以及那份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期待與喜悅。

這位在須彌令人敬而遠之的大風紀官,會親自為你準備怎麼樣的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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