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回頭瞥他一眼,見若陀眉宇間繚繞著的愧疚與自責,心中微微發澀。
鐘離立在月海亭前,眸中映著高台之下銀裝素裹,安詳寧靜的璃月城,不自覺攥緊手中紙頁,瑩亮的雪花落在紙頁上,暈開一團淺淡的墨漬,他苦笑一聲,長歎道。
“我哪裡舍得。”
往生堂內。
鐘離回過神來,壓下胸口翻湧的沉悶,閉一閉眼,道:
“不會。”
末了,他似是想起什麼,低頭思索片刻,問道:
“阿離歇下了嗎?可服了藥?”
“阿離已服了藥,她身子大有好轉,精神還有些不濟,天色一暗便倦了,不過此刻應是還未歇下,夜間還需得在外傷處敷藥,會有女醫士去照料,帝君不必擔心。天色已晚,若是探望,不若明日再來。”
歌塵委婉的暗示他,天色不早了,此刻貿然探望,不合禮數。
鐘離卻像是沒聽懂似的,難得皺起眉。
“外傷嚴重麼?”
“傷口很深,愈合較為緩慢,恐並非凡鐵所傷。”
鐘離眉頭皺的更緊。
“我去看看,將外敷的藥膏拿給我即可。”
歌塵手抖了一下,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帝君這是叫人掉換了嗎??
“……阿離傷處繁多,恐不大……”
她話音未落,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托著一個銀盤,上麵妥帖的放著雪白的瓷瓶,隱隱散發著清苦的藥香。
若陀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
“去吧。”
鐘離接過銀盤,朝若陀微一點頭,朝裡屋去了。
歌塵瞳孔微震,一時失語。
若陀走到她身側,淩冽的寒風呼嘯狂卷,吹在臉上,像一把把刀子在割。
歌塵毫無所覺似的,在風中淩亂。
若陀拍拍她的肩膀,溫和儒雅的麵容上竟透出一點被世事磋磨的滄桑來。
“無需介懷,比起已然解決的事態,顯然還是心上人更要緊些。”
歌塵素來沉靜溫婉的麵容難得因震驚而愣住,半晌,眸光一轉,失笑道:
“怨不得阿離要緊趕慢趕好起來,天天數著日子,原是心虛了。”
若陀看了她一眼,有些訝異。
“你接受的倒是快。”
歌塵微微一笑,言語帶笑,平靜溫和。
“帝君心有所屬,亦不過人之常情,無甚殊異。我隻願帝君早日達成所願,和戀慕之人結成美滿姻緣,雙宿雙棲。”
若陀和她一同看向往生堂的方向,大雪紛飛,將雪地上的腳印漸漸掩去。
若陀輕笑一聲。
“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