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生堂。
歌塵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你歪在榻上,月白長發披散在肩頭,秀眸半闔,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迷迷糊糊中,一隻手輕輕卷起你的衣袖,頓了一下,指腹蘸了些藥膏,抹在你手腕交錯的傷口上,動作輕柔。
“多謝……”
你睜開眼睛,怔住,一時啞然。
鐘離俯身吻你。
“傷口可還疼?”
你腦子有點發懵,疑心自己睡多了,叫搖曳的燭火一晃,生了幻覺。
你抬手撫上他的臉,語氣有點猶疑。
“……帝君?”
他微微側過臉,吻了吻你的指節,語調低沉,清淺又溫柔。
“嗯,我回來了。”
你呆了一會兒,任由他寬大的手掌為你塗抹藥膏,揉搓傷處,掌心的溫熱順著肌膚紋理沁入骨骼,酥酥癢癢的。
鐘離極有耐心,將傷處抹上藥膏,仔細推勻,好看的眉眼低垂著,燭光透過長睫,投下淡淡的影子。
每塗抹一處,他便問道:“疼麼?”
你垂下頭,靠在他懷裡,嗅到他滿身的冬夜風雪氣息,低聲道:“有點。”
鐘離褪去外袍,將你籠緊,你抬手拂去他發上霜雪,抓起他的手,握在掌心裡。
“好涼。”
你嘟囔一聲。
鐘離輕笑,抬起另一隻手,刮了下你的鼻尖,清苦的草藥味繚繞在他指尖。
“你身上都是雪,肯定是趕了夜路。”
比預計的早了四五日呢。
你的手包不住他寬大的手,隻能一邊輕輕握著他的手指,一邊在被褥裡摸索手爐,手爐早熄了,你沒法子,隻得鬆開他的手,從床邊的案幾上倒一盅熱茶塞進他手心裡,要他握著暖手,又忙著去夠櫃上的消夜果盒,想要拿給他。
鐘離垂眸,目光凝在那盅碧綠清透的茶湯上。
她的手既軟又暖和,手指纖長柔韌。
會為他夏日添冰,冬夜沏茶,會記得惦記他的冷暖。
鐘離按住你的手,輕聲道:
“先上藥,除了這隻手臂,還傷了哪裡。”
掌中手指僵住了,你大夢初醒似的,驀地頓住,和他對視了一眼,目光飛快地移開了。
儼然很是心虛。
你心中暗道不好,方才見著鐘離,太過驚喜,竟忘了還有這麼一茬。
隱而不報,孤身入險,場外涉戰,自信滿滿卻搞得這麼狼狽,不知道哪個更叫人惱火些……
養腦數日,用腦一時,你飛速調動大腦,心念回轉間,麵上已是略有些猶豫地伸出另一隻胳膊。
“雙臂都傷了些。”
鐘離嗯了一聲,托起你的另一隻手臂,又細細抹了一遍。
傷口細長,錯落分布在整隻手臂上,穿了刀雨似的,傷口邊緣泛著淺淺的粉意。
你安靜地坐在他身側,瞧著他的神色,笑著補充道:“帝君要是晚幾日回來,都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