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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長計劃 裴微 69302 字 9個月前

裴鈺看了看身邊說話之人,藍卡而已,武力值才75,話說得很好,彆再說了,你太菜了,要是過去,隻怕是死得很慘。

大薩滿不屑冷哼一聲,根本沒有把這群士兵放在眼裡,在他看來,要不是皇帝身上古怪太多,還有威脅感,自己又有探索興趣,他怎麼可能這麼客氣的站在這裡先說出去,而不是隨手抓來士兵去吸食生命力,轉嫁代價。

裴鈺倒是沒有什麼反感,他看了看大薩滿,覺得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老實,至少以這群人囂張跋扈的性格,沒有大開殺戒,已經夠配合了。

裴鈺笑道:“無妨,且去城中正在做苦力的俘虜中,提來一些戰俘,供給大薩滿使用。”

第 106 章

戰俘很快就被提了過來, 剛開始來到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滿臉惶恐, 可是當看到大薩滿的身影,認出來那張臉後, 這些俘虜有的也是曾經跟隨在王子王女身側, 進入過王庭, 遠遠見到大薩滿, 這位在世神明代言人的。

大薩滿的故事在草原上流傳了幾十年,已經足夠讓一代人老去, 新的一代聽著其可以呼喚萬獸、對話鬼神、預言未來等等傳說成長起來。

王庭所在, 就是大薩滿觀望星象占卜後, 佩戴麵具, 跳出讓神愉悅的舞蹈,在火光中獻出3000名奴隸,舉行如此盛大的祭祀,才得到了神明的歡心, 然後大薩滿成為了神明鐘愛之人, 王庭得到了賜福。

隻要是耶律王室還存活的一天, 則神明對王庭的眷顧則將會一直存在, 這就是當時的約定內容。

大薩滿就是牧民們心中的宗教領袖,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仿佛無論什麼危機, 隻要有了這位薩滿大人出場, 一切都能夠加以解決, 從過往來看,無論怎樣凶猛的敵人, 都不是大薩滿的對手,總要倒在他的身前。

大薩滿的那張臉青春不老,王庭四季如春,就是神明鐘愛的最好證明。

這樣的奇跡,如何不讓人感到畏懼和拜服,年年都有牧民前去王庭朝聖,跪拜在外麵,自願獻出家中全部的牛羊牲畜和奴隸,隻是為了得到大薩滿的賜福和青眼。

這是以往自家根本就夠不著的大人物,想要去見到,還不知道要奉上多少金銀珠寶來打通道路,如今卻在絕境中見到了這位大薩滿。

他們頓時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臉激動,忽視了外界,口中直呼:“尊貴的長生天的使者,偉大的薩滿大人。”

還有的激動的哭了出來,不敢用滿是汙泥的手觸摸大薩滿的袍角,隻是不停的磕頭。

儘管大薩滿看著狀態有點奇怪,先不提他為什麼要閉著眼睛不睜開,還有雙手怎麼隻見霧氣,但是薩滿的心意,誰也不敢隨意揣測,他這樣做也許就有他的道理在。

滿都拉圖臉上的血已經被他隨手抹去,他聽到這些熟悉的讚頌聲,知道這些必然是草原之民。一聲聲情真意切的呼喚,滿是尊崇的敬佩,可以讓其他人動容,但是打動不了大薩滿的內心。

他已經聽聞這種聲音幾十年了,不僅習慣了,並且因為原始祭祀的風俗習慣,貴族們和底層牧民之間的隔閡很大,他們作為貴種,並不把下層這些人當人看,除非他很富有,為自家貢獻了許多財富,才能得到他的一眼。

每次祭祀都少不了消耗人命,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就連戰敗的貴族都隻是耗材,更何況這些原本不過是牧民的普通人呢。

大薩滿聽著風中精靈的細語,他準確無誤的做出一個抓握的動作,頓時那些原本被捆著身子,在地上跪著的戰俘們,一臉茫然的被憑空吸取到身前。

然後被他口中念誦的密咒纏繞,不祥的黑色煙霧環繞著這些俘虜,很快就將他們的一身生命力掠奪一空。有的反應過來,想到這是為了薩滿而獻身,能夠為了信奉的神而死,這是何等榮幸的事情,帶著笑意,根本沒有掙紮,就此死去。

還有的雖然信奉宗教,但是也沒有到命都不要的程度,眼見著周圍的同伴死了,慌亂的掙紮起來:“大薩滿,魏國人在那邊,您是不是抓錯人了,我等一心尊崇您,絕沒有背叛之舉啊。”

有點聒噪,滿都拉圖不在意的加大了力度,根本沒有聽這些人怎麼辯解。以前舉行大祭的時候,也會有一些祭品不甘心的出聲,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死亡將要降臨的時候,依然無比鎮定,這些他都習慣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俘虜死亡,大薩滿將這些生命力汲取一空,並且轉移他的傷勢,這些俘虜數量有限,不過是才夠讓他修複好雙眼,又將一隻手憑空長出來罷了。

看著那隻霧氣翻湧的右手,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突兀的生長出血肉骨骼,然後迅速構造成一隻人類的手掌,剛長出的手似乎不是很合適,滿都拉圖隨意甩了甩,試探了靈活性,感覺和以前一樣以後,就不再關注。

數百個活人還不夠,這些可都是正值壯年的戰俘,也不是什麼老弱病殘,說死就死光了。現在不少麵色猙獰的躺在地上,隻剩下了骨頭支撐的一張張皮子,裡麵的血肉精華化作血氣被吸走,大晚上看著這些,真就某種邪門祭祀現場演繹。

裴鈺心道金卡確實有些獨到之處,就是這個消耗速度可不慢啊,不過想要養好卡,總得多點花費,這點他懂,反正死的都是敵方NPC,那算了,大薩滿愛怎麼殺怎麼殺,隻要能夠歸順自己就行。

其他人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頓時皺起眉頭,感到心中不適。

在魏國,很少見到這樣的景象,他們難免覺得胡人殘暴,但是因為殺死的都是他們自己人,是內部之間的事情,更何況天子發話了,要把這些人給大薩滿,所以他們隻是冷眼旁觀。

裴鈺看向大薩滿:“大薩滿,如今感到怎樣?”

滿都拉圖睜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尚可,隻是奴隸不足,還需要更多或者少數高位者加以補充。”

“這好辦,大牢裡麵還裝了一些各支人馬軍中的頭頭腦腦,馬上就給你送來。”

滿都拉圖並不是蠢人,魏國對長生天和薩滿顯然並不信奉,眼前的是魏國皇帝,他為什麼這樣任他索求,這麼好說話,真要是麵團一樣柔軟的性情,難道還能夠打敗那些如狼似虎的王子王女,並且將他們一一誅殺嗎?

“你想做什麼,態度很不對。”

我想乾什麼,當然是把你變成我的東西,好好給我乾活啊,裴鈺心裡這樣想著,語言上還是美化了一番:“大薩滿,朕隻是覺得緣分天注定,既然上天將你送到朕的身邊,還給了朕以天啟,讓朕明了你的心境,這就證明我們之間是有一段奇緣的。

緣分既然來了,就應當順從天意。更何況,不瞞你說,如今的草原王室之中,僅僅就朕親自斬殺的就有九個王子王女,這些都是在兩年內誅殺的敵人,你來此之前,應當殺死了十一王女耶律榆,十三王子耶律珂,是不是還研究了某種秘術?”

裴鈺見其他人在旁,並沒有一次性把大薩滿乾的好事全都說出來,倒是其他人聽得睜大了眼睛:皇帝根本沒有出皇宮,怎麼知道的這些,這必然是天命所在。

皇帝也許是夢中得到征兆的時候,同時獲得了這些消息。而且這大薩滿享受耶律一族供奉,他就是這麼回報的,把王子王女殺死,如此冷酷無情之人,果然是蠻夷,根本不懂得道德所在。

竟然根本沒有懷疑皇帝說的是真是假,而是全盤接受,將這些當成真的思考。

因為這位天子的神跡如此之多,足以讓人無條件信任他的任何話語。

大薩滿心中的驚訝隻會更多,小皇帝身上的詭異地方太多了,他可以肯定,當時殺人的時候,並沒有遺留活人在,自己是乘著神鷹過來的,速度很快,這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他心中情不自禁的感到了複雜,想到皇帝的那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還有他的言論,天命也許就是這樣牽線的,不然他隻是凡人,怎麼會好像站在旁邊看完全程一樣。

能夠成為神眷者,就是因為大薩滿擅長占卜和祭祀愉悅神明,他本身是相信順應天意一說的。要不是如此,他為何能夠取得那麼大的成就,更何況,在體會天心的過程中,看到玄妙一切,都是那麼天理循環,讓人癡迷。

自己心中會生出來到魏國的念頭本來也很奇怪,受傷之後,他為什麼沒有想到去先藏起來,而是帶著一身傷勢去闖皇宮。

種種巧合加起來,還有自己看到的黑龍之氣象顯化,本來知道是有王室成員死亡,但是誰知道竟然會死得這麼多,怪不得天命輪轉,這草原的亡國趨勢越發明顯,魏國皇帝氣度不凡,看來新的天下之主已經很明顯了。

滿都拉圖在有選擇的時候,自然是更願意站在成功者的那一邊,更何況皇帝如此溫言細語,任由他索取供奉,想到大可汗聽到自己的預言,還在那裡勾心鬥角,不肯行動的態度。

對比鮮明,這讓滿都拉圖心中的念頭越來越明晰,也許跟著這小皇帝也不是壞事,隻要他態度一直這樣,而且皇帝身上的詭異太多,自己沒有弄明白就走,他肯定不會甘心的。

滿都拉圖顯然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性格,他不開口就算了,一張嘴就讓其他人震驚無比:“你說的有道理,我且問你,倘若有敵人投靠,你會怎麼對待?”

打了一層薄碼,但是好像又沒有打,眼下還能有什麼敵人,不就是大薩滿自己在嘛,這裡的人不少都是精通揣摩上意,看人臉色的。

聽到這些,心中感到萬分驚詫,原本不了解大薩滿地位的,看看那些俘虜們的態度,也知道他是個怎樣的大人物了,如今他卻這樣說。

裴鈺身邊的士兵表麵看著不顯,但是心裡已經在狂呼,皇上這才13歲,就已經能夠讓千裡之外的敵人感受到天威所在,直接感化到敵軍上層也就算了,這大薩滿不是和大可汗平齊的人物嗎,這種首腦都動了其他心思,大可汗他知道嗎。

第 107 章

裴鈺聽到這話, 就知道大薩滿肯定心中有所觸動,不然不會這樣問,眼下不過是考慮一下待遇的問題, 他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爭取將其收入麾下。

到了自己熟悉的話療環節, 根據已知滿都拉圖的性格, 裴鈺開始針對性的畫餅:“大薩滿, 朕向來都是個很大方的人, 無論待人對事,都喜歡直言以對, 不做妄言, 不談虛論。朕以為, 做出的承諾, 必須要去實現,天子金口玉言,不容更改,否則如何服眾。

倘若真的有敵人投靠, 譬如他身份尊貴, 地位非凡, 並且是真心實意, 那麼朕自然極為歡迎,實話實說,如此敵軍高層出現, 無疑會極大動搖大可汗的威信, 說不定還會引起草原的分裂內鬥, 引得一些貴族們跟著進行投靠。

畢竟能夠在草原上闖蕩出一番成就的人,怎麼可能至今為止都沒有什麼擁簇, 必然要有一些忠誠下屬和追隨者,這些人和他要利益結合或者深度綁定,已經不是可以輕易切割的。陣營領袖的改弦易張,顯然會使得麾下之人也跟著跳反才是。

不說是全部,隻要是有一些,那麼就是一種很好的信號和象征,這足夠讓大可汗頭疼苦惱,他所轄部隊,難道就不會因此生變嗎,因為貴族中都有人反對他了,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絕不是一個人投靠那麼簡單,而是天下大勢的更改。

既然立下這種功勞,朕必須要厚賞以讓天下人見證,朕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有功者必賞,如此才能吸引人才投靠。朕不僅會滿足其要求,還會根據風俗習慣,主動將那些收攏的數萬戰俘都供其使用,隨意消耗。不禁其宗教信仰,不阻攔其生活習慣,需要金銀珠寶、修煉資源,隻要朕擁有,就會去賞賜。

遇見事情之後,也會積極谘詢意見,並且隻要是正當有理由的就會去采納,因為能夠讓此人如此為我進言,顯然是因為他深思熟慮過後,仍然認為有必要這樣說,既然這樣鄭重其事,朕必須也嚴肅認真,絕不可以不當回事,這是對人才的不尊重,是朕絕不會做出的舉動。”

大薩滿的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著裴鈺,他從呼吸頻率、心跳程度、麵色是否自然、有無心虛躲閃,還有靈覺是否示警等等方麵,綜合下來,他有些吃驚的發現,眼前的小皇帝眼神火熱,神情真摯,所說出的話,更是全部都是真心話,並沒有什麼勉強或者虛假的地方。

如此一來,簡直就是事事都順應了他的需求,加上天命的偏移和看到的一切,滿都拉圖左思右想都覺得皇帝說得很有道理,他自己是清楚,他在草原上聲望很高,已經和大可汗平齊,自己的叛變無疑會給大可汗本來就不太好的局勢雪上加霜,會有大量的忠誠信徒和信奉他的貴族群體,跟著一起叛逃,大可汗的軍隊說不定都要離散不少。

既然這樣,皇帝的話語就是因此點出了這個道理,順理成章的做出承諾才更加可信,而非什麼也不考慮,就許諾一堆。

滿都拉圖一旦堅定了心意,就要去行動,他判斷可靠後,很是乾脆利落的說道:“皇帝,我願意歸順於你,但是我有著條件。

一是你當即刻為我撥付金銀珠寶五十箱,剛生下來的小羊羔500頭,牲畜1000匹,健康奴隸7000人,我要親自舉行一場規模極大的祭祀,來去和神明對話,換取其撤銷對王庭的恩寵。

因為此乃反複之舉,必須要比最初祈求神恩加倍貢獻才能讓神明滿足。倘若祭祀成功,王庭的庇佑失效,加之我離開的消息傳開,必然會使得許多薩滿追隨而來,大可汗經受流言,其統治威信會得到動搖。

況且王庭之所以沒有野神侵擾,無野獸出現,正是因為此庇護加身,大可汗身居高位聚攏的氣運,帶來的一切順遂。可是當今天命輪轉,其所受眷顧已經不多。

如果失去了這重保護,薩滿的流失還使得他們失去有效的應對辦法,隻怕是王庭貴人們難以安寢,就像是王朝末年,妖魔當道,鬼魅橫行,各種不吉祥的事情都會發生。你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坐看大可汗所部蒙受損失。

二是不僅要實現對我的今日之許諾,尊重我的意誌,不可提出無理要求,而且若有人追隨我而來,當為這些貴族、薩滿們劃撥一片土地,不阻礙傳教,不禁止信仰,再另行給我金子三十箱,銀子一百箱,瓷器玉石二十箱,讓我能夠發放賞賜,收攏人心。

你不必擔心無法回本,我的聲望,你應當清楚,能夠為你帶來的人馬,隻會超出你的想象,大可汗能夠成功立下功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勞在於我的背書。

三是我會儘力為你占卜、斬殺妖魔、詛咒敵人等等,能夠收攏的軍隊和信徒,也會儘量帶來。但是你要讓我能夠隨時見到你。

因為你有些古怪,我還沒有研究透徹,我需要能夠近距離觀察,才好探明原因所在。你們魏國的術法等等,也要開放給我,我想要從中得到更多靈感。

倘若你能夠在長生天,在我所信奉神明的注視下,做出如此許諾,並且實現諾言。那麼我滿都拉圖自然不會生出二心,隻要你還在,就當儘我所能,為你奔走,天地共鑒,此言為真。

如果你食言,那麼你將會支付此生大量氣運給我彌補損失,並且你的子孫後代也要為此還債,直到這份債務消除的那一天。我的誠意就在這裡,魏國的皇帝,你敢許諾給我這一切嗎?”

此時此刻,分明是晚上了,可是隨著大薩滿這些話語的說出,天空突然飄來一陣陰雲遮擋了皎潔的月光,陰沉的天色中,隱隱有細小的雷霆閃現,劈裡啪啦的響著,原本還晴朗的天氣瞬間變成這樣,是人都能覺得不對勁。

黎羽自然看出來了,她生怕皇帝因為不修術法,不明白事情的厲害程度,有些話絕不可以亂說,尤其是在對方修為通天的時候,因為承諾無法實現的代價,可能會超出想象。

她急促的說道:“陛下,大薩滿此言動用了法力,其身上現在隱隱有種波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投來注視,您如果應下他的話語,就必須說到做到。

依照您的氣運程度,如果被大薩滿截取還不足以,那麼至少下代人都要繼續支付氣運,一旦失去氣運,那麼就會容易國運下降,人心生亂,地方不服等等,這種代價在此,您要深思熟慮才好啊。”

滿都拉圖並沒有出言阻止,因為眼前術士所說都是真話,想要得到他的投靠,豈是容易的事情,這是他從大可汗身上吸取的教訓。

之前是以為一同並肩奮鬥的情誼,還有他多方麵仰仗自己,所以自己為了表示誠意,沒有給那人立下約定。結果誰知道他當了大可汗,地位穩固之後,就和他翻臉,引入佛教對付自己,還限製他的自由。

滿都拉圖經曆了這件事情,已經不會再去輕易相信這些君主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擅長玩政治,真跟這些人鬥,容易被繞進去。

可是他為何要放棄自己滔天的修為這個優勢不管,非得跟這些人玩心眼子。做得到就應諾,有了這重保障,他自然會奉上忠誠。

大薩滿好整以暇的等待皇帝的決策,他本以為這件事會讓他為難不少時間,畢竟他要的東西確實不少,但自己既然是領袖,麾下這些貴族等總要給點甜頭稍加安撫。

畢竟叛逃也不能嘴皮子一動,就要人放棄一切積累,隻是因為信仰就投入敵人懷抱,他又不會大規模的操控人心,自然是利誘+信仰結合,這樣才能更好的叫人過來了。因為皇帝身上國運古怪,自己假使得到以後,正好可以好好研究一番,滿足他的好奇。

這能是事情,裴鈺根本沒當回事,先彆說他根本沒有後妃,玩家眼見著金卡就要效忠,這些條件不算條件,光打仗收到的財富就足以支付這些,更彆提抄家所得了,甚至於還不會影響黃金台的施工進度。

想要土地,大不了化石為泥,給你現場變出來唄,也可以叫人更加信服他,知道他除了權謀手段,也有神力加身,能夠製裁這些薩滿,讓他們多了顧忌,這不是好事嗎。

裴鈺爽快的回答:“朕當於此與滿都拉圖立下約定,其無論我生前死後,是活人還是鬼魂,都始終聽從我的命令,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朕承諾,滿都拉圖所言這三點,都會如約做到。此承諾天地可鑒,日月為證,絕不食言。”

大薩滿稍感意外的看著如此乾脆的皇帝,心想你就是變成鬼魂,還有沒有理智能夠命令我另外再說,鬼魂能夠存活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加上這條也沒有什麼。

他並沒有注意到,皇帝說著說著,怎麼有的地方用“朕”這個自稱,有的地方用“我”這個稱呼。

事實上,裴鈺故意此言,隻是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死後情況如何,真要是變成鬼,不知道還能不能保留皇帝身份,這時候就彆朕了,大薩滿得聽他本人的話語才行。

滿都拉圖沉聲開口道:“我認可這份約定,定然會踐行承諾。”

隨著雙方的誓言說出,一道閃亮的雷霆憑空出現,轟隆隆的巨大聲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裴鈺隻見到一行字體出現:

【提示:您與金色人物滿都拉圖於天地見證下許下約定,此言不可違背,否則將會扣除高達30年的盛世國運,如果氣運不足以達到盛世程度,將會自動轉變為70年普通國運,如您退位,則從您的後代繼任者身上繼續扣除。】

怪不得黎羽會這樣說,盛世難得,能夠維持幾十年不變的盛世國運不好得到,而普通的70年氣運,也差不多就是兩代皇帝的上位年限,短命的還會代際增加。

裴鈺隨意掃過一眼就不再關注,他隻是專注的看向了新的內容:

【提示:金色人物為某種才乾近乎於人類極限的傳奇,舉世無雙,每一個都是此項行當中最為頂尖之人,傳奇之所以為傳奇,就在於其職業的不可複製性。

草原宗教領袖,神明鐘愛之人,大薩滿滿都拉圖決定歸順於您,他的叛變切割之舉,將會劇烈消耗草原一方殘存的國運。

剩餘王室成員除了大可汗本人之外,身上的國運庇護將會削弱到普通貴族層次,可以被妖魔所傷,詛咒所擾,您的國運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增長,臣子歸心,威望+100。

計算現有威望值:110。】

多少,你說多少?

金卡歸心,威望+100?

打一次勝仗,殺一個王室成員,也不過這個價錢,而且每個金卡的職業都不能重複,同為術士,看來黎羽已經升不上去了。

無所謂,黎羽雖然好,但是她的政治身份顯然遠遠不如大薩滿能夠帶來的利益巨大,裴鈺想了想,就沒有當回事,眼下他已經有了新的心肝寶貝。

裴鈺深情的看著大薩滿,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本來想握著雙手,但是見他就剩下一隻手了,隻好先湊合著。

在滿都拉圖一臉莫名其妙的眼神下,裴鈺笑容滿麵:“滿都拉圖,天賜緣分,如今我們果然成為自己人了,朕馬上就叫人準備你所需要的金銀珠寶、牲畜奴隸,還會專門為你劃撥宅院。

至於術法可以隨時找黎羽交流,想看什麼,宮中藏書閣對你隨時開放。此時此刻,我們現在正在有個極為宏大的構想,等你忙完祭祀之後,慢慢再細說此事,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皇帝怎麼這麼急不可耐,滿都拉圖試著想去抽回手,他還不習慣這種感情表示方式,結果用了用力氣,發現皇帝看著瘦小,勁頭大的可怕,根本抽不動,他以為自己勁頭使得不夠大,用儘了自己全力依舊如此。

見鬼了,他可是明白自己的武力強橫程度,不然怎麼鎮壓四方不服的,有的不方便用法術,就得靠拳頭,大薩滿顯然不怎麼擅長控製表情,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心中疑惑更多。

大薩滿心想,這合理嗎,皇帝就是個小孩啊,他也不像是修習武藝的模樣,手掌光滑一片,連個繭子都沒有,這樣嬌生慣養的貴人,憑什麼跟他這個和野獸、鬼物、部落神廝殺過,經曆無數風雨的人相比較。

第 108 章

事不遲疑, 給敵人添堵的事情,裴鈺顯然很樂意去做,他幾乎沒有猶豫, 連夜叫人搬來財富,驅趕戰俘, 又把抄家得到的一處位置很好, 環境優美的大宅地契送給了大薩滿。

一切都準備好了, 滿都拉圖見到他這樣配合, 心中顯然滿意,他沒有猶豫, 幾乎是收到東西以後, 立刻召喚來無數的烏鴉。

施加了顯而易見的靈力標記和批量印製的骨杖痕跡後, 讓它們攜帶自己的意圖和紙條, 往草原飛去,等到這些使者們傳達了他的意誌,自然會有人跟隨這些生靈前來魏國投降。

這大薩滿看著是個乾事的,也是個實在人, 這不是挺好忽悠的, 乾活也很賣力, 裴鈺還是滿意他的態度的, 因此第二天就火速叫人清理出來合適的空地,他興致勃勃的圍觀起儀式來。

大薩滿無所謂誰在看,他以前進行祭祀的時候, 陣仗很大的次數不少, 常常有大量貴族圍觀, 眼下換個地方又如何,還是那些事情罷了, 他早就做熟了。

滿都拉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身行頭,羽毛製作的衣服,臉上繪製了油彩,頭上帶著神帽,手裡拿著鼓,大薩滿一邊敲擊鼓麵一邊吟詠,所用的語言仿佛並非人類的喉嚨能夠發出的古怪聲音,他又唱又跳,在場內賣力的表演著舞蹈,顯然是在取悅神明。

場地中間燃燒著數堆巨大的篝火,襯得人都渺小非常,無數被捆好的戰俘和牲畜,被草藥迷惑了心神,乖巧的不哭不鬨,木偶一樣溫順的走入火堆。

在烈焰的炙烤下,很快就被吞沒一空,瀕死前的慘痛足以喚醒神誌,有的人淒厲的哭喊起來,掙紮著扭動軀體,在火焰中行走,想要逃脫出去,這時候早就守在外麵的那些士兵們,則會射出弓箭逼迫他們回去。

滿都拉圖沒管那些祭品們的反應,他早就有所預料,能夠醒來的也不會多,這些是為了讓他們慘叫出聲,發出神明喜愛的聲響特意留出來的。

大薩滿在場地中圍繞篝火旋轉跳舞,他身形矯健,長手長腳,舞姿優美又不失勁道,看起來兼具了剛強和柔和,非常奇妙的融彙一體,而且加上他本身外貌出眾,異常英俊,顯而易見是非常精彩的演出。

至少裴鈺站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他就權當自己欣賞新品種歌舞劇了,看著大薩滿的外表,想想他其實一把年紀了,看著依舊青春年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神明也喜歡高顏值,不然怎麼把他的時光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時刻。

胡思亂想的發散著思維,流程是大薩滿之前就說過的,這些士兵們一絲不苟的執行,煙供進行了很久,因為祭品太多,要不是火堆不少,根本就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部推進去。

這場盛大的祭祀持續了三天三夜,現在朝堂是裴鈺的一言堂,他想去上朝就去,這幾天一直守著,其餘人也不敢打探皇帝的動向,因為他們都已經被皇帝的天威震懾的乖巧起來,太後倒是曾經問過,但是知道大薩滿歸順之後,再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能夠收服這種人物,她了解過前因後果之後,深感佩服,覺得皇帝成就已經遠遠超出想象極限,自己已經無力去安排他做什麼,因為就連她都未必能夠讓大薩滿歸順。

從最開始的饒有興致變得困乏無力,裴鈺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就見到大薩滿三天未進水米,依舊生龍活虎,在原地跳舞,祭祀已經走向了尾聲,祭品包括金銀全部被推進火塘。

滿都拉圖進行了如此高強度的活動,他氣息不亂,神色恭敬,在最後的時刻,隨著長長的讚美詩篇結束,還有種種訴求的說出,濃厚的青煙直衝雲霄。

滿都拉圖彙聚法力去看,就見到煙供的形狀吉祥,大白天呈現出異象,顯然是神明滿意這批供品,同意了他的所求。

這下子算是完成了承諾之一,滿都拉圖沒有就此放鬆,仍然恭順的繼續讚頌,直到說完請神明離開的咒語後,這才停下了舞蹈。

大薩滿看著眼前的灼灼火焰瞬間全部熄滅,一陣大風吹來,所有的骸骨和灰燼就這樣留在地上,滿都拉圖掃了一眼,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這才開口說道:“皇帝,祭祀成功了,神明同意了,王庭的庇佑很快就會消失。”

裴鈺精神一振,他笑道:“愛卿辛苦,操勞如此之久,先休息休息,再吃些飯食吧,朕已經叫人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和飯菜。”

皇帝真的挺貼心的,滿都拉圖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倒是被這種態度打動,他搖了搖頭:“無妨,這種程度不算什麼,你叫人打掃場地吧。”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叫自己愛卿,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大薩滿也沒有較真的意思,他明白這是喊誰就行。

裴鈺見他確實精神頭不錯,沒有勉強之意,這才提出:“還有一件事,就是朕曾經在戰場上獲得了一隻皮口袋,裡麵裝了些東西,但是因為上麵有詛咒在,黎愛卿不擅長草原上的法術,這是另外的體係,加上她百事纏身,還沒有騰出時間來,不知道愛卿可有辦法去打開口袋?”

這還是天火燃燒,在晉陽外麵得到的東西。

滿都拉圖很快就看到了被地毯包裹的一隻口袋,他一見到樣式,就心中有數:“這是阿雲詩的法器,裡麵有什麼有的我見過,因為他曾經用過。”

念誦一番密咒後,又要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礦石研磨,大薩滿將粉末按照順序塗抹,他的手指環繞口袋一圈以後,口袋應聲而開,裴鈺再去看,已經沒有了凶神詛咒。

裡麵東西不算很多,就四五件,而且多數為綠色、藍色,裴鈺仔細看看,見到有能夠召喚妖獸驅使的笛子,有可以讓鬼魂現身的特殊粉末,有研製兵人的秘法書冊,有某種食用之後可以增長法力的藥草。

總而言之,都是些實用之物,隻是都需要具備法力才可以使用,裴鈺讓黎羽收好這些東西,儘情研究,笛子可以讓她的奇觀構造更快,而藥草吃了以後可以增加法力,這東西聊勝於無吧。

等到見到事情忙完,裴鈺直接說道:“愛卿,黎卿曾經有個構想,就是以天地為棋盤,梳理山川脈絡,構築天地羅盤。明天下鬼物妖魔,寫人間異聞錄,如今這兩項工作工程浩大,已經有許多人參與其中。

但是其真正想要推進,顯然不是普通人加入能夠做到的。你學識蓋世,才華不凡,如今正是參與其中,施展才乾的好機會,不知道意下如何呢?”

滿都拉圖本來就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聽完這些話語以後,立刻盯緊了黎羽:“我想去看看,聽著就很有意思。”

黎羽見皇帝如此吩咐,雖然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人是否可靠,但是陛下都信任他了,想想皇帝的性情和神跡,也不會是被蒙蔽的模樣,所以應該還是能夠去相信的吧?

大薩滿被黎羽領走了,有了這個新的東西吸引滿都拉圖,裴鈺想著,奇觀要建造,他們倆湊在一起,說不定還會有新靈感誕生,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這個事情趕快出結果才好。

場地自有人去收攏,裴鈺很快就放下了有關於術士的思考。

眼下科舉的時候就要到了,卷子都已經出好,考驗基礎的他沒管,就在後麵的內容裡麵進行了書寫,他的命題很簡單,就是讓考生訴說,如果消滅了草原之後,如何治理天下。

這次不知道能夠撈到幾個好用的卡牌,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完,裴鈺又去考試院轉了一圈,考官們已經被圈起來,老老實實的呆在裡麵,沒有人出了院落,很好,都很聽話。

看到皇帝來了,這些人立刻一個激靈,本來神遊的、下棋的、交談說話的、仰頭看天的、低頭不知道寫寫畫畫做什麼的,都停下了手裡的一切,然後他們立刻行禮,齊刷刷的問安。

裴鈺笑盈盈的來到後,溫言勉勵道:“此次考試為為國選才,諸位身負重任,一定要秉公行事,不可有勾結他人的不法之事發生,否則朕絕不會輕饒,如今既然已經說出這些,諸位可不要讓朕最後強忍著心痛加以懲處啊。”

眾人自然又是一片唯唯諾諾,拍胸脯打包票:“陛下放心,臣等必然遵守法紀,絕不敢有私心在內,必然選拔出真正的棟梁之才。”

裴鈺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帶身後的其他人離開此處。

見到院落乾淨整潔,考室也布置的不錯,包括維持秩序的小吏等人都在,裴鈺看謝靈妙工作安排的還可以,還勉勵了一番:“愛卿做得不錯,等到此事結束後,朕定然會論功行賞。”

謝靈妙回答:“陛下,臣不敢居功自傲,能夠如此順利,全賴於您的神威所在,眾人兢兢業業,不敢有損您的聖明,此非臣之功勞,而是因為您的緣故啊。”

謝靈妙此言倒是真心話,就是因為皇帝聲望如此卓著,他一心一意想要推動的工作,根本沒有誰敢去跳出來找事,要不然把一些大臣給圈在此處,早就有人鬨起來了,可是現在他們都安分守己,不敢亂動,就是害怕皇帝心血來潮,萬一來看,自己正好又不在此處,如此豈不是自找麻煩。

如今皇帝果然來了,想來接下來他們會更加安靜才是。

第 109 章

裴鈺沒有忘記, 係統之前提示過,對麵王室的氣運已經被消減的差不多,可以被詛咒、被鬼神打擾。

他心想大薩滿應該擅長此道, 有了專業人士在,還是很好奇咒術是怎麼發揮效果的。

自己都能扔僵屍了, 裴鈺為了勝利一直都不擇手段, 他既然有了這個想法, 就開口道:“愛卿, 可否能夠行詛咒之術,不針對大可汗, 針對九王女和十王子, 此種想法是否可行?”

大薩滿沒有急著點頭, 他先是拿來了骨頭, 然後進行占卜,一連幾次骨卜,確定結果不壞以後,這才說道:“此事應該可行, 今天就可以做法, 我手裡還有王室屍體, 都是血緣親人, 可以以這些為咒法引子,牽連他們的活著的血親。

大可汗為一國之主,此時應該仍然不受術法影響, 但是貴族們因為互相通婚的緣故, 隻怕這下子會和兩個王子王女一起被削去運勢。”

裴鈺興衝衝的說道:“還有這種好事, 能夠一網打儘顯然更好,既然這樣, 現在就開始吧。”

滿都拉圖既然叛逃了,他忠誠的部下們接到消息以後,也會遷移離開王庭,他的顧忌就沒有多少,何必要為不是他的人去操心。

既然這樣,就在貴人雲集的王庭那裡,作法削去庇佑,招引鬼神好了,至於九王女還在金陵,十王子不知道去哪裡了,那就單純讓他們詛咒纏身,發作後果如何,就不是他能夠預料到的了。

掏出來兩個木偶,這是他用了特殊材料做成的靈偶,每隻木偶做工不算精細,他將九王女、十王子的生辰時辰寫在木偶身上,然後掏出十一王女耶律榆的屍體,將她的頭發、指甲剪下來,又割下巴掌大的人皮,細細縫製在木偶身上。

運用咒法種下發絲、指甲,拿出一些腥臭的血液,為偶人點睛,勾畫五官,他做的熟練,雖然著筆不多,但是寥寥幾下,便能將人的大致特點畫出來。血紅的雙眼和嘴巴,加上怪異的真發等,這樣原本初具雛形的粗糙偶人,看著越發詭異恐怖。

滿都拉圖視若無睹,並不在意,他拿出一把精巧的斧頭,斧頭是玉石所做,泛著青白色,看著像是個玩具一樣,整體才兩個巴掌長,斧子也很薄,像是冊子一樣厚,把手正好可以被大薩滿握住,顯然是儀式作用大於實際作用,上麵刻錄了朱紅咒語,通體勾連,這是一個法器,滿都拉圖運轉法力,將玉斧狠狠的劈砍下去。

隨著他口中的念誦,玉斧每一下在虛空中的劈砍,分明並未觸碰到人偶,但卻像是真實的砍在了偶人身上一樣,木偶從最開始站著,到後來慢慢坐下,最後歪倒在桌案上。

它們的麵部表情也從最開始的咧嘴大笑,逐步變得驚恐起來,等到躺在桌子上麵的時候,隻剩下了一臉絕望。它們的身體也開始裂開,出現了道道縫隙,整個軀體好像是無數碎片粘合的結果,黑色的裂痕到處都是,仿佛已經在破碎邊緣。人皮已經撕裂,頭發和指甲等物開始自燃,變得焦黑起來。

雖然是兩個幼童小臂長的人偶,但是生動靈活,神色豐富,看著跟真人很像。

這種場麵並不多見,裴鈺看了又看,感到很是新奇。他全程專注又沉默,一句話都沒說,以免打擾到儀式進行。

滿都拉圖念念有詞很久,這才收回玉斧。

他看著皇帝說道:“皇帝,你最好拿批奏折的筆,在這兩個偶人身上寫兩句詛咒的話,什麼去死之類的。因為現在天命在向你偏移,你身上的氣運濃厚,這是要形成對衝,你既然有此所念,就會冥冥中有保佑,進一步加大他們的倒黴程度。”

裴鈺聞言照做,等到結束之後,看著身上寫滿了:全家速死,一起倒黴,死不瞑目,鬼祟纏身……

裴鈺意猶未儘的收回朱筆:“還用不用朕再做些什麼?”

此類話語,基本上把偶人身上寫滿了,滿都拉圖看了皇帝一眼:“不用,這就已經可以了,等等看,效果自然會顯現出來。”

淡淡的金色氣運貼在木偶上麵,隨著朱砂筆墨的痕跡不斷的壓製著,對麵的氣數本來就不如這裡,更何況這還是皇帝親自所寫,半空中隱隱約約好像有黑龍的哀嚎聲響起,雖然短促,但是其中的虛弱無力暴露無遺,在滿都拉圖的視野中,這些都很清晰明了,果不其然,都在他所預料以內。

這些是術士能夠聽聞的,其他普通人自然不在其中,至少裴鈺什麼也沒有察覺,他隻是感覺這場詛咒看著很好玩罷了。

有點期待,也不知道這場法事的結果什麼時候可以顯現,如何發揮作用的呢。

***

東方嘉幼年喪父喪母,他家境貧寒,僅有一間茅草屋傍身,對父母的記憶,隻剩下模糊,除了這個名字外,家裡也沒有給他留下什麼銀錢之流,為了能夠吃飽飯,凡是村子裡麵有什麼事情,他都會積極主動的搭把手,雖然樣貌平平,但是因為嘴巴甜,手腳勤快,也算能夠混到一點吃食。

他就這樣有上頓沒下頓的混日子,山村閉塞,身處於大山深處,村子裡麵平時除了逢年過節或者趕廟會之類的事情外,很少有人出去,因為走出大山,需要幾天的腳程,而且山林裡麵,還有狼出沒的傳聞,更叫人不敢獨行了。

小村落裡麵,雖然剛開始知道打仗之後,村長也擔心兵災之流,但是見到也許是因為他們這裡偏僻,一般人也不會到這裡,所以並沒有什麼亂兵入內,村中緊張一陣子以後,見到什麼也沒有發生,繼續該做什麼做什麼了。

這樣的生活,本該持續下去,可是直到有一天,一個讀書人帶著仆人不知道怎麼就迷路進入了村子裡麵,見到山清水秀,小溪潺潺,雖然不過是山林野趣,但是看著也有點意思,因為村長已經承諾了正在尋找向導,到時候給他帶路,送他出去,所以這個讀書人也並沒有多麼焦急。

他被勾起來了興趣,沒管自己現在身處何地,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冊,欣賞著這片明媚山水,念誦起來了內容。覺得襯著這幅景象,原本枯燥的文章也有了點新的趣味。

東方嘉原本躺在樹上休息,他聽到樹下有人在那裡嘀嘀咕咕,不知道念什麼之乎者也,反正這時候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去做,他就趴在樹乾上傾聽,讀書人念一句,他心裡默默跟著複述一句,雖然完全不明白這些都是什麼,但是東方嘉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有趣的遊戲。

樹下的讀書人讀了一遍之後,合上了書籍,然後開始欣賞著眼前景象,口中背誦起來,隻是他記憶力有限,書本合上以後就忘掉了,他的背誦開始前言不搭後語,最後背著背著忘詞了,嘴裡發出“額額啊啊”的聲音,死活想不起來下一句是什麼了。

正當這時候,在樹上傳來了一句小小的聲音,接上了這句話,書生順著聲音去看,就見到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少年在樹上,他膚色黝黑,容貌尋常,指甲縫隙裡麵還有汙泥在,一身衣服補丁上麵還是補丁,看著就是尋常的農家娃娃,隻是眼睛黑亮有神罷了。

書生倒也沒有生氣,他看著這個怯生生的少年,笑道:“你學過這篇文章?”

東方嘉茫然的看著他,然後局促的說道:“這位貴人,我沒有讀過書,也不認識字的。”

書生來了興趣,他招呼東方嘉下來,然後笑眯眯的說:“你總不會是聽我念了一遍,就記住全文了吧,這本書裡麵可是有上萬字呢。”

東方嘉看了看書生一臉和氣,不像是有什麼的模樣,他遲疑的說道:“聽過就記住,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嗎?”

書生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說道:“你說什麼?”

東方嘉以為他嫌棄自己愚笨,連忙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已經熟悉了,現在倒著背也行。”

見到書生不相信,東方嘉就開始從最後一個字開始,直接現場表演倒背如流,書生翻開書頁去看,就見到其所說的,竟然一個字都沒有錯。

這顯然是個人才,可惜生長在山林裡麵,連字都不認識,以後估計就是一輩子辛苦操勞,忙碌於農事之中。想到這裡,書生歎了口氣,有點惜才,可是天下有才不得重用的人不是多了。

這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按理來說,他不該去多嘴多舌,何必要他聽聞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之後,又殘忍的離開,放任他滋長了野心,不能繼續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這樣其實是徒增痛苦。

是的,本該如此的,可是也不知道是這份天資打動了他,還是什麼緣故,他心念觸動,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和這個農家娃娃說這些。

反正等他鬼使神差之後,話語已經說出口:“當今皇帝正在建造黃金台和考試院,招攬天下英才,你既然有這種本事,要是能夠去洛京展現風采,假設被皇帝看中,顯然從此以後,就要與如今不同,還能當官呢。”

官?東方嘉見過最大的官員,就是前來收取賦稅的小吏,那樣子十分氣派,已經夠叫人羨慕的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東方嘉似懂非懂的問了出來。

聽到他這樣去想,書生為他的無知感到可笑,再加上此時閒著也是閒著,既然開始說了,那就索性說完算了:“哎呀,那算是什麼官啊,皇帝你知道吧,皇上就是魏國的主人嘛,他就住在這世上最豪華的大屋子裡麵,那就是洛京,無數人都要聽從他的命令。

你見到的小吏,其實是地方官府最底層的人物,縣令之流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但是皇帝呢,又是許許多多,類似於縣令之類,或者比他大得多的官員的主君,接受他們的效忠,也會為這些人發放俸祿。

現在他特彆喜歡有本事的人,假設被他看中以後,你這輩子都能夠有吃不完的美食,享用不完的富貴,還能叫人人都羨慕你。

我本來也是要去洛京的,但是路況不熟悉,這不是迷路了,要不然怎麼會來到這個小村莊,又恰好碰到你呢。”

東方嘉心頭一震,隻覺得渾渾噩噩度日的人生中,第一次聽聞這些東西,往日裡山村中不過是討論婚喪嫁娶,收取賦稅,種地口角之類,誰也不會談論皇帝是誰,又有什麼想法,倘若今天這個陌生人不來,他這輩子都會這樣隨大流度日。

但是聽到了這些從來都不知道的東西,頭一次對“皇帝”有了實在的想象,能夠比縣令還要威風,這是多大的貴人啊。

東方嘉心中靈光閃過,他意識到,眼前的書生,將會是自己這輩子遇到的最大的貴人,一個不能錯過的改變命運的機會,似乎就在眼前。

東方嘉想到自己身無長物,僅有的茅草屋,書生也不會看上,畢竟他也不在此處居住,自家的田地早就賣給村裡人換來銀錢,用來給父母治病了,現在他沒有什麼能夠拿出手的東西,有的隻有他自己。

而從這位貴人的話語中,東方嘉敏銳的察覺到,似乎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過目不忘,過耳即記,至少這位貴人做不到,他也很驚奇自己的天資。

這樣子,他是不是可以依靠這一點,換來他的一點重視,能夠帶自己去洛京就好,他也想去見見皇帝,以後要是能夠過上每天都吃得飽的好日子,那該多叫人期待啊,至於彆的,東方嘉此時還沒有那個概念,他也沒有想那麼多。

既然有了這種念頭,東方嘉立刻噗通一聲跪下,他誠懇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顫抖著聲音說道:“貴人,草民今年16歲了,但是一直到處乞食,沒有長輩在,家中也很貧寒,從不知道什麼書籍,也不懂得學問。

但是見到您,就覺得您是一個大好人,不然怎麼會對待我這樣一個貧民都十分和善呢。我會種地、掃撒、喂雞、打豬草、洗衣服······,以前在村子裡麵,也是憑借做零活換取食物。您能不能收下我,作為一個使喚的人就可以,我一定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做事侍奉您。”

看到書生身上的美麗綢緞,東方嘉見他膚色雪白,牙齒整潔,指甲縫隙裡乾乾淨淨,頭發也烏黑有光澤,無論如何,都和自己這個狼狽的人看著是天上地下,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他這樣的貴人,真的需要一個會種地養豬的仆人嗎,東方嘉心中忐忑,索性一口氣將自己想到的東西都說完了。

“貴人,我很聰明的,不僅什麼東西聽到看到就能馬上學會,而且還特彆能夠吃苦,您也覺得我是有些東西的吧,要是不相信,也可以隨時考驗我,我什麼都願意去做的,隻是希望您能夠帶我走出山村,我今天聽到您的這番話以後,才知道以前自己究竟多麼無知,您是上天賜給我的貴人,求求您。”

他已經一無所有,隻有這還算聰明的腦子和一腔勇氣,東方嘉的心臟狂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的腦子特彆混亂,又是害怕會讓這位貴人不喜歡,從而被他的家仆拖下去暴打一頓,也擔憂對方會覺得自己貪婪不知道分寸,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賴上去的行動很是無賴。

可是他沒辦法,自己一個窮苦人,不認字還沒錢,也不知道洛京在哪,連村子哪個地方都不知道,外麵的世界也很危險,又是打仗,路上又是有盜匪、野獸,他一個人就隨意出去,無疑是找死。

種種千頭萬緒糾纏在他的心底,他一點底氣都沒有,但是無論是什麼事情,隻要是自己儘力而為,他至少不會因為想到這件事再去後悔,東方嘉揣揣不安的看著書生,等待對方的決斷,他的前途命運,都將係於此人一念之間。

東方嘉很清楚,自己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他隻能被動的承受著一切,手指緊張的痙攣著,他一臉懇求的看著書生,在地上開始磕頭,他用的力氣很大,一點都不含糊,很快額頭就紅腫一片,砂礫泥土沾染在上麵,看著就疼,可是東方嘉卻沒有絲毫停頓。

書生歎了口氣,見到這個孩子雖然沒有經受過什麼教育,但是顯而易見,一個沒有走出過大山的少年,能夠在聽到自己簡短的話語後,就當機立斷的做出這個決定,拋下故土,願意和自己一個陌生人離開,隻是為了奔向一份不知道真假的前程。

而且他還頭腦清楚,能夠麵見貴人口舌不打磕絆,說話順溜,有些條理,見識也不是普通人會有的混沌愚昧,這份天資才情,假設就此埋沒,確實是可惜的。

今天自己心血來潮會來到這裡,本來也是緣分的一種,更何況遇到如此聰慧的少年呢。

書生不忍心的說道:“算了算了,彆磕頭了,我名為劉辛夷,也不過是商戶出身,算不上什麼世家大族,要不然早就去當官了,你也不必如此,我答應帶著你,到時候你跟著我一起去。”

東方嘉傻笑著,隻會翻來覆去的重複:“謝謝劉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記住的。”

劉辛夷搖了搖頭:“不用這樣,起來吧,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很快就出發了。先說好,你就是到了洛京,通過黃金台見到了皇帝,也不一定會被看中。

萬一要是不成,你怎麼在那裡生活下去,想好了嗎,你沒辦法在那邊種地養雞,因為城裡麵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土地能給你去種田,那邊東西賣的還很貴,房租也不便宜,你到時候很可能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這你也願意?”

東方嘉的容貌隻是尋常,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靈動活潑,此時一臉堅定:“劉大人,我還年輕,有力氣,到時候也可以給其他人當仆人,想辦法去做學徒學會手藝,總會有辦法的。沒有錢,我會去努力去掙錢,房租很貴,我就去找個屋簷去睡。”

劉辛夷看著這個山村少年,想到他的種種表現和言論,最終下了個決心:“既然這樣,你有這種恒心是好事,我會資助你一筆銀錢,然後路上也會教你讀書,能夠學會多少就看你有多用心了。”

東方嘉欣喜若狂,他興奮的說道:“恩人,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會好好學習,不會讓您失望的。”

但願如此吧,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獲得更好的待遇條件後,仍然不忘記初心,始終勤懇奮鬥的。

劉辛夷見過一些人被金錢迷惑心智以後,有的沾染了不良習氣,賭錢喝酒打牌,總而言之,不乾正事。這個山村少年,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他也說不清楚。

今天會這樣做,最主要的是劉辛夷並不歧視不同身份的人,他平日裡資助過的學子也不少,能夠成才的卻很少,就算是這樣,他見到有才的,也還是忍不住多說兩句,也更容易發善心,要不然這樣一個村子裡的少年,他為何要關注這麼多呢。

***

雲星南正在山野中穿行,雖然地麵崎嶇,遍布石頭,看著就不是很好走,但是他如履平地,絲毫沒有受到阻礙。靈巧的走在上麵,他從早晨一直到了傍晚,這才看著周圍的山林,遲疑的停下腳步,總覺得這片樹林似曾相識,好像以前路過一樣,他四處打量著,奈何還是認不出來。

“所以說,從哪能出去啊······”

已經在這裡轉悠了半個月了,他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如何重回山下,這時候雲星南見到有帶著熒光的眼睛閃過,他抬眼去看,隻見一頭身上黃白相間的老虎出現在眼前,老虎體型龐大,居高臨下的看著雲星南,它眯起眼睛打量著,默默估算一番以後,發出一聲吼叫,然後向著雲星南撲了過去。

孤身一人在此,雲星南卻並無什麼畏懼,他靈活的閃避開來,然後足尖輕點,輕飄飄的落在了老虎背上,這隻野獸應該隻是野獸,並沒有開具靈智,雲星南的的兩條腿像是藤條一樣絞緊了老虎的腰腹,老虎不斷的發出吼叫,然後瘋狂衝刺,想要把他摔下去,但是雲星南就好像粘在了虎背上一樣,巍然不動。

他拿出一把匕首,蠻橫的開始衝著老虎的腦袋開始死命刺下,每一次都用足了力氣,頭骨本來是十分堅硬的,可是雲星南卻能夠將其打擊的變形,鮮血染紅了皮毛,老虎瘋了一樣翻滾著,想要把雲星南壓在身下。

雲星南並不慌張,他冷靜的衝著要害不斷加大力度,繼續刺出,老虎想要滾動,他另一隻手狠狠的插進了老虎的眼睛,用力的翻攪,匕首很快就紮破了老虎的腦袋,將其的大腦紮的稀巴爛。

老虎最後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再動彈,雲星南小心剝下虎皮,拔下虎牙等物,準備把這些拿去賣錢,虎肉他割了一部分,準備路上吃,剩下的就沒有再去管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在山林中碰到野獸很危險,但是對於雲星南來說,他自認為自己武藝高強,隻要不是前仆後繼的大規模獸潮,並不害怕。

又繞行了一陣以後,雲星南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有了某種感覺,反正也不知道怎麼走,他索性跟隨心意行動,很快就從千篇一律的樹林裡麵鑽了出來,又一次看到太陽以後,他感慨不已,順著小道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村鎮。

這種鎮子應該沒有什麼官府勢力吧,雖然猶豫,但是想到自己身上攜帶的乾糧、食鹽等等都吃完了,隻啃肉也不行,雲星南還是硬著頭皮將虎皮等拿去販賣。見到商販以後,他始終高度警惕,隨時打算拔腿就跑。

收購的商販並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對,聽說這是雲星南殺死的老虎後,不知怎地,隨口說道:“這位小兄弟,你既然有這種勇力,不如去洛京那邊,皇帝建了座黃金台,聽聽,為了引才都把黃金拿出來蓋樓了。說是誰要是通過了測試,可以得到很多豐厚的賞賜。”

雲星南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就暗淡下來,不為彆的,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山林,就是為了躲避追捕。他在家鄉因為地方大戶侵占民田,打死了農夫,自己看不過眼發生了衝突,以一己之力痛毆了在場三十多個人,然後逼迫大戶賠禮道歉,結果他被逮捕下獄。

說是他當時下手過重,打死了人,雲星南背上了罪名以後,越獄潛逃,現在就算是皇帝招賢又怎麼樣,他還背著通緝呢,這要是進京還能有好事。

商販見他沒吭聲,笑笑說著:“你彆不相信,皇帝這次發話,不需要身份證明也能參加,哪怕是罪犯都無所謂,我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種要求。嘿嘿嘿,你說這聽了奇怪不奇怪。”

雲星南眼睛一亮,他連忙打探起來細節,問了問商販,拿著錢財,他又隨機找了其他店家,故意裝成買東西閒聊,打探了一番消息。

等到確定無誤後,雲星南就打算進京,不為彆的,要是能夠見到皇帝,他說不定可以做官,不用顧慮通緝,有了這種主意以後,他見這處小村鎮沒有張貼通緝令,進行了一番采購後開始出發。

***

呂頌今正在整理行囊,他年少時有些才名,不僅才思敏捷,而且對答如流,各種經典信手拈來,能夠將複雜得到典論說得頭頭是道,極為清楚明白,參加詩會的時候,雖然年幼,但是卻能夠讓在場的人都驚歎不已,也被家中認為出仕有望。

可是隨著家境敗落,如今門庭衰微,無力舉薦他做官,養望也需要錢財支撐,但是雙親因為感染疾病,花費了很多的錢財醫治,卻也沒能救治成功,最終仍舊去世,他不得不在家守孝,舉辦葬禮又花了很多錢財,自己在家中苦讀了一年又一年,如今終於萬事已畢,他恰好聽聞了科舉的風聲,便打算去一趟洛京。

臨走前,看著如今朱紅大門上麵的顏色褪去,院牆上麵裂縫生出,一種物是人非之感彌漫在他的心頭。但願此行能夠有所收獲,重振家族聲威。

第 110 章

時間匆匆而逝, 很快就到了舉行科舉的那一天,黃金台緊趕慢趕,算是堪堪修築完工, 細節雖然沒有一一妝點修飾,但是整體規模很不錯, 金光耀眼的一片, 顯然不同尋常, 富麗堂皇。

裴鈺看了看以後, 就叫停了,再雕刻下去也不用, 這種建築古樸端正也彆有一番風味, 不必追求精巧華麗。

此時此刻, 站在樓上, 看著洶湧而來的人潮擁擠,順著大門不斷的被檢查過後進入考試院,被引導著一一坐下,裴鈺遙望著下麵的黑壓壓一片, 他伸手指著這些人群, 笑道:“如此看來, 天下英才應當都進入我的掌中才是。”

何允彥見到下麵摩肩接踵的熱鬨場景, 也跟著捧場道:“陛下所言極是,考試時間還長,不知是否要移步黃金台, 那裡有人已經在等待了。”

考試院又不是自己修建的, 何允彥倒是不怎麼關心, 謝靈妙所做的一切能不能被皇帝看在眼裡,他是個善於觀察的人, 見到皇帝嘴角含笑,又想到了黃金台如今的聲勢,自然是要提醒陛下去多看看黃金台,好記得他的功勞。

裴鈺想到考試時間還長,而且第一關說不定就會刷下去很多混子,真有才華的人總會是漏不下去的,因此他也沒有多留,就到了黃金台。

這座高台下麵排隊的人也不少,裴鈺還沒完全靠近,就見到一片綠色映入眼簾,數據平平無奇也就算了,還沒有天賦詞條,這種渾水摸魚之輩,怎麼能夠放進朝堂呢,裴鈺已經打定主意,等會就快點淘汰這些混子。

選才的時間也很快,因為他隻用看一眼麵板,就知道用不用留下此人,裴鈺麵上雖然還親切著,但是見了一上午的綠卡,還有某些白卡,這讓他心情不快,就當百無聊賴時,一個看著長相平平無奇的少年走了上來。

【姓名:東方嘉

年齡:16

政治30,武力40,軍政20,文學15,智慧81,外貌48

品質:紫

特殊詞條:記憶超群,天生靈慧,機敏果決,勤學善思】

你不對勁,詞條顯然全是正麵的,而且評價都很高,智慧也不低,才16歲,這麼小就有了這樣高的智慧,但是其他數據讓人沒眼看,有了這樣聰明的頭腦,怎麼可能文學還不到均值?

裴鈺一看此人樣貌尋常,並不好看,他樣子憨厚老實,外形沒有一點優勢,穿著雖然不說是破爛,但也就是一身普通麻布衣服,手上還有厚厚的繭子,皮膚皸裂,膚色黝黑,指甲縫還算乾淨,看著就是勞苦出身,絕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但是真要是窮的不行,他怎麼穿得上這樣的衣服,估計被誰資助了吧。

裴鈺開口道:“不知你從小可曾讀過什麼書?”

東方嘉緊張的看著皇帝,雖然驚訝他隻是個比自己幼小的孩子,但是他不敢有絲毫輕視,恭敬的說道:“草民名為東方嘉,本是村中農戶出身,因為家境不好,從小不曾讀過書。隻是這一個月在趕路的時候,認識了些字。”

等等,你說什麼,你這個15文學,是一個月現學出來的?

正常受教育人平常讀書都是以年為單位,這才有了均值50,裴鈺大喜,他情不自禁的走過去細細打量這張卡。

見他局促不安的模樣,溫柔的握著他的手勉勵道:“你天資不凡,身具稟賦,朕聞之欣喜,隻是你年紀尚且幼小,如此稚齡還是需要多讀書學習,朕會為你尋找名師,先去賜予你一些銀子可以度日,也會為你安排飯食,你隻需要好好學習,期待你學成的那一天為朕效勞。”

這麼年輕的話,長大以後,學識也上來了,多給自己打工也是正常的吧,使用年限還變得更長了呢,之前都是二三十歲,還有四十多的卡牌,雖然等級不錯,然而顯而易見,使用年限有限。

東方嘉偷偷去看小皇帝,沒想到這位貴人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他已經不是之前的無知少年,知道了什麼是皇帝,那是所謂的一國至尊,這樣金貴的人,竟然如此垂憐他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如此話語和態度,是他做夢都沒想到過的。

這輩子本來以為見到最大的官就是小吏,誰知道竟會有這番奇遇,東方嘉一個村裡出來,沒怎麼見過世麵的窮小子立刻被搞得頭暈目眩,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力氣,尤其是想著,這可是皇帝握過的手,沾染了龍氣,他不要洗手了。

皇帝居然還肯定了他的才乾,得到他這樣看好,自己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前程。東方嘉想到這裡,幾乎抑製不住心頭狂喜。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呲牙笑了出來:“皇上,草民一定用心苦讀,不負您的期待。”

裴鈺望著對麵笑起來也不怎麼好看的卡牌,心想,你應該感激我是個隻看等級和數據的強度黨,不然就東方嘉這個長相,這輩子彆想著當官了。

不管怎麼說,感受著手掌下粗糙的皮膚,表演禮賢下士那麼久,握過幾雙手了,這還是頭一次有這種手感,貧富階級差距果然體現在方方麵麵。

又隨口說了兩句,東方嘉更是興奮不已,直接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效忠皇帝,不可以讓他失望。

新的字體出現,裴鈺看著眼前的提示:

【人才歸心,威望+10。

計算現有威望值:120。】

東方嘉看著就很不值錢,聽兩句好話,就把他哄得暈暈乎乎的,輕鬆拿捏,裴鈺見到這樣,就打發他離開了,畢竟後麵還有人排隊等著呢。

東方嘉稀裡糊塗的接到了裝在口袋的幾錠銀子,這些錢是他種地做夢都得不到的,現在卻輕而易舉的獲得。

就這麼離開了,他也沒搞明白,皇帝也沒有問他什麼,怎麼就一口斷定自己是個人才呢。

下去的時候,他看到有的人剛上去沒有多久,就同樣莫名其妙的下來了,稍稍交流以後,就知道,皇帝不過是隻是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多說,所以選才的標準很奇怪,沒人知道是什麼。

懷著滿腹疑惑,東方嘉跟著侍者離開了此處,他想到劉辛夷去參加了科舉,小心翼翼的詢問:“可以給我的同行者留言嗎,因為我被陛下看中,但是他還在考場沒有出來。”

侍者見到皇帝對東方嘉的態度,自然不會阻攔這種小事,他爽快的同意,並且當場叫來了一人進行安排。

東方嘉看著侍者,本來想把銀子都給他,也托他送給劉辛夷,算是稍稍報答他的這番教導,但是他這輩子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也怕有個萬一,誰彆把他的錢給貪了,並且這樣似乎也不能顯示真誠。

所以考慮一番,還是打算自己親自見到劉辛夷的時候,再去表示感激,並且還可以交代一下自己現狀。

因為出現了紫色,所以裴鈺滿懷期待的繼續著,中間又是灰白一片,總體上來說都不咋地,他的耐心眼見著在逐漸見底。很快就看到了一抹亮光:

【姓名:雲星南

年齡:27

政治50,武力90,軍政50,文學45,智慧58,外貌63

品質:橙

特殊詞條:天生神力、武功過人】

雖然不是很有文化的模樣,但是這居然是個能跟大薩滿的武力值不相上下的人物,見到此人相貌也算是不錯,劍眉星目的,就是這個政治和智慧,估計不是很聰明吧。

裴鈺既然對此人感興趣,就問了起來:“你叫做什麼,可曾對從軍有什麼想法?家中長輩又如何看待?”

這種武力,用來打仗也可以,反正當個先鋒官,隻要好好聽話,有沒有腦子也不是那麼重要,能打就行。

雲星南看著皇帝,見他神情親切,並無什麼高高在上感覺,他定了定心神,這才緩緩開口:“陛下,草民名為雲川穹,願意從軍。”

見這人沉默寡言,不敢多說一句話的模樣,裴鈺心中記下這個疑點,對於自己家裡的情況閉口不談,並且還敢用假名,你有情況。

自己為了選才,可是沒有設立門檻的,裴鈺麵上不動聲色,打算事後讓控鶴衛調查一番。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皇帝重點關注,雲星南生怕自己背了通緝的事情暴露,但是又不甘心錯過機會,畢竟天下大勢已經明朗,要是不進入朝堂,自然是無所謂,可是他自認為自己武藝不錯,無法出人頭地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思前想後,他還是來了,就是想著萬一皇帝不去查證身份,那不就是他的機遇所在嘛。

裴鈺簡單問了問他家庭情況,見到雲星南額頭出汗,眼神漂移,總而言之,情緒上臉,確實不怎麼聰明,裴鈺裝成沒發現的模樣,讓侍從先把雲星南領下去,等到核實身份以後再去安置他。

***

裴鈺等了幾天之後,見黃金台處的人絡繹不絕,一個個接見下去,他是彆想短時間解決了,最重要的是,科舉那邊已經到了最後一場,這時候還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他身為主考官,還需要去看看考場有沒有什麼好卡。

既然時間緊張,抽不開身,裴鈺在場內來回掃視,想著有沒有什麼好卡牌可以撈一把,結果台下一片綠色汪洋,他趴在那邊看了半天,眼睛裡麵除掉綠色、白色之外,其他顏色基本沒看見,唯有的星星點點藍光,被他讓侍從記下,然後直接通知把這些人給留下。

沒錯,他不裝了,剛開始一個個見麵太慢,現在改為批量審核。絕大多數人並無詞條,這讓他的工作量減小許多。

裴鈺又關注一番詞條內容,看到諸如“懶散度日”、“混吃等死”之類的內容,這些必須全部篩出去,真的以為自己是在開善堂嗎,全部哪遠上哪去。將有用的詞條者也撿出來,落選者可以回家了,任憑其他人怎麼不知所措,裴鈺的意念已定,此事就不容更改。

裴鈺將這群人解決以後,又去了科舉考場,放眼望去,見到了彩色之光。

【姓名:劉辛夷

年齡:36

政治50,武力45,軍政50,文學40,智慧71,外貌60

品質:藍

特殊詞條:一視同仁,惜才】

劉辛夷長相比常人略好一些,他身上的錦繡綢緞顯然不便宜,估計有些家底,裴鈺掃過他拇指上麵的玉扳指,還有那富貴白淨的模樣,看著應該就不是個脾氣古怪的,性情好像不錯,時代背景在這裡,至少現在能夠一視同仁的也不是那麼多。

特性還行,送去當老師挺好,就是你這文學怎麼這麼低,真要是當老師能教什麼,做人的智慧嗎,好像也有點用處,不管了,到時候把他塞進太學好了。

又尋覓一番,看到了一個絢麗的麵板:

【姓名:呂頌今

年齡:31

政治70,武力50,軍政60,文學91,智慧78,外貌62

品質:橙

特殊詞條:博古通今】

此人寬袍大袖,麵目沉靜,雖然不是非常帥氣的模樣,很斯文,但是一舉一動都優雅有韻味,看著就是有些出身底蘊,而非沒有門第的,衣物簡單又低調,並不張揚,其人身上也沒有太多的裝飾,乾淨又利落,整個人身上的書香氣很濃鬱。

好好好,裴鈺不動聲色的記下這幾個人的姓名,這次科舉誰是前幾名,他已經心裡麵有數,倘若卷子都水平差不多,沒有很出彩的,誰的等級高誰當第一名,好方便以後提拔。

暗中觀察一圈以後,裴鈺還記下了許多藍卡的姓名,他巡視過後沒有久留,立刻拿出一張紙張開始記錄,以免自己遺忘。

考試結束以後,眾人疲憊的離開,不少人其實也察覺到了,整個過程中,都有人一直投來注視,他們沒敢去抬頭看,生怕是自己被抓個正著,再加上考試時間緊張,卷子內容也需要深思熟慮,謹慎下筆,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膽的自由走動。

此時此刻走出去,眾人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剛開始心情急切,現在卷子都已經交上去了,無論考試結果如何,都不是他們能夠去左右的事情,所能夠去做的,就是老實等待罷了。

小吏的選拔,裴鈺沒有去管,他隻是讓考官們儘快批改試卷,他也參與進此,翻閱了不少卷子以後,發現並沒有太多驚喜出現,而表現優異的被他圈了出來,等到最終打開對照姓名時,隻看到了呂頌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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