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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長計劃 裴微 64393 字 9個月前

第 111 章

隨著名次的排布, 和裴鈺之前預料的相差不多,他一口氣將這些人進行錄取,派人通知他們被選中, 然後又對照記憶,將朝堂上混日子的大量綠卡勾住, 沒有特殊詞條的, 全都被他給記在心裡, 沒錯, 他期待已久的朝堂大換血就要來了。

早就說了,要把那些初始朝堂上的混子給清理出去, 如今來了新人, 先讓他們跟著這些將要被代替的人進行跟班學習, 等到學個兩三年, 熟悉了流程之後,再看看能力如何,如果可以了,就把他們的主官給踢走, 把這些新人扶上馬。

至於那些城池的空缺官職, 裴鈺則把一些人選派過去就任, 當然也要安排軍隊和糧草、金銀等隨行, 不然這放出去豈不是等著這些卡牌去死。

呂頌今在知道自己被錄用的消息後,很是愣了許久,這是他早就夢想過的場景, 如今變作現實, 怎麼不讓人激動萬分, 如今能夠為皇帝效勞,更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求官之事大石落地,讓呂頌今長出一口氣,無論如何,此行收獲不小,他也算對得起家族了。

裴鈺接見呂頌今的時候,特意握著他的手說:“愛卿如今有能力本事,隻是局限在京城之中未免可惜,不如去地方好好曆練一二,朕定然會派人保護好你,隻是希望你能夠不負這份期待,有所成就。

朕仿佛依稀有著記憶,你的父母都曾於商都就值,所謂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昔年你的長輩們在那裡勤懇耕耘,夙興夜寐,其誌向十年不改。愛卿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都應該對此記憶深刻才是。

如今你的父母都已離世,可是呂氏家族你的手中還需要進一步光大門楣。當今商都已經近乎於人間鬼蜮,那裡被胡虜破城劫掠,僅存的民眾不多。

但是偌大城池,不可不去管理,你既然有此經曆和淵源,朕已經決心,要讓你去商都,繼續做地方官。你的父母為那裡拋灑熱血和汗水,你也是在那裡長大,如今這座城池需要你的力量重建,朕相信以愛卿的才華定然能夠讓此地重現昔日盛景。

這是一種傳承和發揚,卿非普通人,朕以為可以做到這一點。而除此之外,朕打算賜你金銀,家中的屋宅經曆那麼多年的風吹雨打,也需要再修飾妝點,想要好好為朕效勞,朕總要為你解決後顧之憂才是,金銀這等俗物,便不用你多費心了。

朕還會親自寫下詔書,你為科舉考試的第一名,此等榮譽並不尋常,天下人何其之多,愛卿卻可以脫穎而出,朕以為愛卿可以回家將此詔書供奉於父母靈前,相信其也會欣慰於你的成就。”

呂頌今沒想到皇帝對自己期望如此之深,更考慮周到,方方麵麵都想的仔細,到了這種程度,他還有什麼話語可以說呢,千言萬語交織心間,他無論如何都未曾想到天子會在今天和他訴說這番話。

呂頌今謝恩的時候連連保證:“陛下,臣定然會夙興夜寐,不敢墮殆。”

他的聲音隱隱哽咽,苦讀了無數日日夜夜,不斷的尋章摘句,似乎都有了意義。倘若父母還在,看到他今天的一切,想來也會欣慰不已吧。

想到自己破敗的家世都能被陛下如此娓娓道來,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來了幼年時的記憶,在商都那裡,家中還曾購置過宅院,院落裡麵栽種了梧桐樹,他的父母曾摸著自己的頭,期待著他有朝一日能夠像是鳳凰一樣棲息於此木之上,讓家族門楣不墜。

那套宅子在回到京城以後就賣掉了,但是皇帝年幼,卻如此把控人心,將他的一切都仿佛看在眼裡,他的話語更是誠懇,接續父母曾經的官職,讓衰頹的城池重新煥發活力,這或許很艱難,但是呂頌今隻是感動於皇帝的用心的關懷,哪怕是權謀手段又如何,有幾個上位者,肯為了臣子儘心到這種程度。

他的過去普普通通,家境的衰落也並無什麼其他原因,隻是接連舉辦葬禮,一方麵花用大量銀錢,另一方麵,家族中沒有成才之人可以接續官職罷了。

如今感君深愛,殷殷囑托,如此君王還在外享有盛名讚譽,其品行如同大日般輝煌耀眼,道德如大海一般深邃,再加上求賢若渴,對待他這樣一個卑賤的草民,都如此關心愛護。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活著的“聖君”,是他心中最為完美的“聖人”,果然是聖天子,有此君主操持廟堂,正是身為臣下的福分啊。

他通讀史冊,自然明白,並非是每一個君主都如此賢明,多的是昏庸之輩,明君是少數,明君中的聖人那是絕無僅有的特例。他隻覺得有了皇帝的肯定,昔日的苦澀和艱難,似乎都化作了汩汩流淌的暖流,溫暖著他的內心。

呂頌今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勤勤懇懇,絕不可以辜負這份深情。

有了這份態度以後,裴鈺看著【臣子歸心,威望+10。計算現有威望值130。】的提示,這才將他送走了。

有些地位本來不高,而且隻求名利沒有其他所求的人,隻要讓他們當官,他們很容易就臣服自己,反倒是那些本來就處於人生得意或者家世很好的,這才不容易觸碰心靈。越是卑下者,越易於被高位者的施恩打動。

裴鈺的話術往往都是量身定做,你缺什麼我給你什麼,在意什麼我提什麼。每個人被觸動的那個點往往都不儘相同,但是這個難不倒他,人心,小意思啦,洞察弱點然後趁虛而入,沒有人能夠逃出他的掌心。看見喜歡的大臣,就去握手,握完手就是我的人了,要好好效命才是啊。

朝堂上的事情捋順,將這些人按照心意去安排,裴鈺想著事不宜遲,也不知道草原那邊情況如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舉消滅大可汗等人。

***

草原

十王子耶律遷在接到母妃傳來的信件,說是大薩滿叛逃,諸多薩滿和貴族們在見到他的烏鴉使者後,也跟著一起逃走,現在王庭十分混亂,大可汗所部中有不少人直接脫離了掌控,其直屬軍隊裡麵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已經不再服從管教。

現在大可汗正在萬分惱火的時候,得知了這個消息,耶律遷心中反而感到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大薩滿叛逃,最起碼他不用考慮自己射死其使者的罪過了,如今情況動蕩,耶律遷也沒有久留,很快就回到了王庭。

這裡的確發生了某種改變,原本始終溫暖適宜的氣候,變得和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還傳聞,有貴族在夜晚見到了野狼出沒的蹤跡,叼走了剛出生的牲畜。

耶律遷聽得眉頭皺起,王庭素來都有神眷之說,但是如今卻變成這般模樣,怪不得會讓人心動蕩,他一路走來,見到許多人行色匆匆,滿是緊張不安。大可汗見過這個兒子之後,沒有和他多說什麼。

此時此刻,大薩滿背叛的舉動,帶給他的沉重打擊正在逐步顯現,他必須要以強勢的姿態穩住局麵,否則這些剩下的貴族們搖擺不定,隻怕還會生出二心。

再加上派遣出去尋找諸多子女的使者們,有的經曆了幾個月終於回來,卻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好消息,並沒有在原定的攻打地點看到那些王子王女的身影,還偏偏看到了那些城池裡麵活人很多,仿佛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的模樣。隻有還在金陵的九王女回應了,這彰顯了什麼,大可汗心中有數。

隻怕是那些孩子們要麼是遭遇了不幸,要麼是轉戰他處,儘管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滿都拉圖臨走前,做出的那次預言,猶如魔咒一般縈繞在大可汗耳邊,帶給他的苦悶極為深沉。

他有些後悔當時沒有立刻下定決心,而是以為大薩滿在爭權奪利,隻是誰也不曾想到,他竟然能夠說拋下這一切就拋下,什麼都不管了,還要利用他的影響力去拉攏人馬一起離開。

他已經是草原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地位投靠,魏國就真的能夠接納他嗎?

見到父汗神色不好看,還聽聞新的使者都已經出發,正是叫九王女回來的,耶律遷感受著凝重的氛圍,不敢多說什麼。

他此行回來並不太平,路上碰見了形狀漆黑的妖魔,雖然已經用精鋼箭支逼退了對方,而且還消耗了身上的護身符,沒有影響正常回歸。放在以前可以去找到薩滿進行供奉,從而得到新的護身之物,可是現在薩滿們幾乎全都跑了,現在還有誰能夠給他新的加護?

懷著種種心事,耶律遷帶著煩悶入睡,他沒有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始終跟隨在他身側,隨著他睡著以後,這道影子試探性的向著耶律遷伸出利爪,眼前的這位王室子弟血肉香甜可口,加上還殘留的一些國運,十分美味,誘惑著妖魔去享用。

草原上沒有秘密,大薩滿和諸多薩滿猶如遷徙的鳥群一樣,離開了這片土地,原本被他們鎮壓、看管的諸多野神紛紛冒出頭來,他們有小心謹慎的,隻是抓了畜生來吃,有的按捺不住心頭衝動,就瞄準了僅剩下的王室成員。

天命的眷顧在流失,這些王室子弟身上的氣運已經很稀薄了,看著和普通的貴族沒有什麼區彆,而貴族,在這種大勢傾頹的狀況下,也不過是妖魔口中的血食。

曆朝曆代末年,都是如此。厲害的妖魔,可以在一夜之間撲殺上萬人,要讓它們放開了去吃,眼下的王庭根本無力阻擋。

這隻妖魔行蹤鬼祟,它決心要在其他競爭對手還觀望的時候,搶先吃下這甜美的大餐,有了這種想法之後,妖魔鋒利的指甲輕易的刺破了耶律遷的脖子,他感受到了疼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剛想開口喊人進來。

而那隻妖魔看到不過是指甲焦黑一片,並沒有大礙,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它迅捷的化作一張黑色幕布,然後直接將耶律遷整個人包裹進去,耶律遷在其中掙紮不休,可是卻根本無法逃脫束縛。

幕布奇形怪狀的左右扭動,裡麵傳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哢嚓哢嚓聲音,一股血腥味飄了出來,隨著獵殺的進行,耶律遷的掙紮越來越無力,直到最後徹底動靜消失,就此死去。

妖魔將耶律遷混雜了國運的血肉吞噬一空,原地隻留下一張帶著恐懼神色的人皮和裡麵的骨頭,滿足的放下這張人皮,妖魔慢悠悠的在以前根本不敢靠近的王庭內遊蕩。

隨著它的漫步,很快就見到入夜之後,不斷有新的野神加入這場狂歡盛宴,它們被薩滿們束縛太久,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品嘗到人肉的美味,更何況高位者身上還帶有一些氣運在,吃下之後對它們的修為也有好處,這種好時候可不多見,要是滿都拉圖還在,它們是萬萬不敢來到這裡放肆的。

在貴族、王妃們的帳篷處,不斷有妖魔走入,偶然會有一兩聲慘叫泄露出去,但是大多數時候,失去了國運和術士保護,就算是世俗身份再尊貴,麵對這些鬼怪妖物,依舊是非常無能為力。

這些貴族們有的還保留了以前薩滿贈送的符咒等物,但是這些東西數量有限,加上薩滿們出走的突然,他們也沒能去獲得新的儲備。

這些咒術的法力用一些少一些,全看當時儲存的有多少,因為貴族們並不精通術法,自然也無法進行補充。即使暫時逼退了妖魔靠近,但是現在它們都已經知道了外界的情況,自然不會被這種虛張聲勢嚇住,哪怕什麼也不做,靜靜等待這些咒力失效,這些貴族就會成為盤中餐。

有的心急的魔物,匆匆抓起身邊的其他小妖魔就往這些貴族身上去扔,用它們的性命來去消磨庇護,其他妖鬼之流,見到這招有效,紛紛效仿起來。

很快,咒語失效,貴族就在滿是不甘中被周圍圍著的妖魔們分屍搶奪,這些妖魔抱著人腿人手,陶醉的瘋狂進食。

王妃們也被如此對待,整個王庭從高處看去,黑壓壓的盈滿了各種鬼怪的身影,它們大搖大擺的出現,隨機闖入帳篷中吃人。

一時之間,營帳中隻剩下骨骼、人皮等物,活生生的人類都被這些妖魔食用。

有的被這種進食的愉悅衝昏了頭腦,竟然不管不顧的衝向了大可汗所在的帳篷,卻被其身上殘留的國運猛地衝刷過去,隨著金光閃爍,直接變成了飛灰,什麼也沒有留下。

見到這一幕,其他妖魔們明白,眼下還不到時候,作為草原這番基業的開創者,大可汗也是最為重要的支柱,整個草原王室僅剩的全部氣運,幾乎都已經凝聚在了他的身上。它們冷眼旁觀了同類的死亡,判斷出大可汗的棘手之處,沒有誰再不識趣。

遺憾的看著視線內金光閃爍的帳篷,妖魔們避開了此處。這裡的貴族們還有那麼多,夜晚還很漫長,足夠讓它們飽餐一頓,這次能夠獲得多少資糧,就看它們進食的速度夠不夠快了。

黑色的不祥陰雲籠罩了王庭,這是一場屬於妖鬼的盛宴,還活著的侍從等人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出聲,生怕引來了注意力。他們沒有辦法,隻能寄托希望在祈禱上,希望能被放過。

路上巡邏的士兵們早就在第一時間被妖魔撲殺,根本沒有活下去。原本還有些細微聲響的王庭沉默極了,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墓那樣。

第 112 章

大可汗睡得並不安穩, 處理各部貴族們之間的言語試探和交鋒,占據了他大量的精力,再怎麼看著精神百倍, 但是他已經不年輕了,六十多歲本來創立一番基業, 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 麾下還有諸多子女都很有出息, 貴族們也服從他的命令, 雖然大薩滿和他有些摩擦,但是大可汗自認為對他也不錯, 所以事情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人到了這個年齡, 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 大可汗表麵看著沒有什麼, 還能繼續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其實他心裡早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澀苦辣各種滋味都有。

白天忙碌了一天, 大可汗的精力被消耗不少, 他就算是再睡夢中, 也在咬牙切齒的念著:“滿都拉圖, 為什麼背叛我。”

這是他的心病,哪怕是睡覺,也難以去釋懷。

夢裡的場景很混亂, 有的是他們兩個意氣風發, 約定共建基業的樣子, 還有的互相依靠,共同誅滅敵人的情景。但是到最後, 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都已經隨著時間消磨,裂縫越來越大,雙方都有了自己的利益要維護。

大可汗的表情痛苦,無數的片段閃過他的夢境,到最後,巨大的怒氣生生把他氣醒了。

沒有休息好帶來的後遺症,使得大可汗的頭突突的發疼,他揉了揉額角,努力打起精神。

看著外界好像天光透過帳篷映襯進來,應該是天亮了,大可汗也無心睡眠,索性匆匆起床,他揚聲呼喊自己的侍從,卻沒有聽到回答。

難不成身邊人也看到他形式不妙,所以產生二心離開了嗎?

大可汗的心直直的往下墜落,越到這個時候越不能慌亂,他深吸一口氣掀開了帳篷走了出去。

外麵十分安靜,並沒有人走動,這不太正常,明明安排了值守的士兵在,現在人都去哪了?

大可汗迅速的打量著營地,見旁邊不遠處就是王妃的帳篷,他走進去想要看看王妃是否知情。結果掀開帳篷以後,就見到床榻那裡,隻有一張枯敗的人皮,其相貌分明是自己妃子的模樣,而地麵上還散落了幾張人皮,這些都是王妃身邊侍女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大可汗不敢置信的靠近了人皮,見到其表情十分驚恐,顯然死得並不安寧。

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顧不得什麼,瘋了一樣去掀開其他帳篷,幾位王妃那裡,要麼是剩下人皮,要麼是人皮也沒有留下,隻有一地鮮血,還有的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但是見桌案上的東西都沒有收拾,金銀珠寶沒有收攏,人總不能什麼都不要,就此離開吧,那麼答案就是,這裡的一切都被吃了個乾淨。

想到自己的兒子剛回來沒多久,大可汗連忙衝了過去,找到了耶律遷所在的帳篷,王妃都死亡了,王子還會活著嗎,假設國運庇護有效,這些貴人們怎麼可能會被妖魔侵擾?

他顫抖著雙手,還是掀開了帳篷,隻見到兒子的人皮就這麼出現在眼前,大可汗眼前一黑,一夜之間,他的所有妃子,僅剩的兒子都死了。

大可汗跌跌撞撞的又去他的心腹那裡,這裡隻剩下鮮血,而那些貴族們,幾乎都沒能逃過一劫,隻有一些地位卑微的奴隸因為沒有國運在,不顯眼又沒有吸引力,所以才活了下來,他們瑟瑟發抖,有的已經被嚇瘋了,還有的見到大可汗的身影後,痛哭起來:“有鬼,晚上有鬼怪過境,它們吃人啊。”

一路看過去,活人寥寥無幾,無論是白天和他爭論不休的反對派,還是那些他的鐵杆支持者,這些人都已經死在了妖魔之口。

他戎馬一生,奮鬥了這麼多年才得到的一切,如今被輕易的摧毀,這種巨大的落差刺激,讓大可汗怒極攻心,再也忍不住這口氣,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奴隸們驚慌失措的圍著大可汗,不敢移動他,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能夠當家做主的貴族們,在夜晚的鬼潮中幾乎被消滅殆儘,現在還有誰能夠站出來指揮他們?

王庭所在,就是草原權貴雲集的中心,大貴族們幾乎都生活在此處,此時此刻,除了那些早就追隨大薩滿離開的貴族們,這裡隻有一些不配進入王庭生存的小貴族還活著。

士兵們因為如今的亂象,本來心思就沒有在保衛安全上,大薩滿離開了大可汗,還召集了他的心腹和部隊,神明所愛之人都已經離開,他們還繼續留在這裡,會是一件好事嗎?

那些信奉薩滿教的士兵們心神動搖,有的也跟著跑了,還有的不知道怎麼辦。

就在這時候,奴隸們搞出來的動靜,吸引了他們一些人的注意力,當看到大可汗雙眼緊閉的躺在地上,這些士兵慌忙詢問一旁的奴隸,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夜晚發生的一切。

有的人不肯相信,當見到帳篷裡麵,昔日貴族的人皮之後,嚇得連滾帶爬,嘴裡嚷嚷著:“長生天降下了怒火,薩滿離開之後,鬼神發怒了,貴族們都死了,大可汗也生死不知,我不要留在這裡了,太危險了。”

隨著騷亂的傳開,越來越多的士兵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些本來搖擺不定的,被這種詭異之事,嚇得直接卷鋪蓋騎著馬跑了。

剩下的有大可汗的心腹愛將,他們慌忙去搖晃大可汗的身體,還有的開始掐人中,大可汗在劇痛之下悠悠醒過來,他一睜眼就看到周圍圍了一圈,都是他在軍隊中的支持者。

這些人見到大可汗醒來,慌亂的說道:“士兵們逃亡很多,因為這等不祥之事實在是叫人害怕,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才好。”

什麼玩意?我昏迷了,就沒人知道封鎖消息,妥善處置嗎,你們還搞得其他人都知道了,大可汗被氣的臉色發青,想到自己聰慧能夠體察上意的心腹們被鬼怪吃掉,這些武夫們,平時見他們勇猛,自己也很滿意,至少不懂得權術對他來說更安全。

可是此時此刻,隻知道勇武的後遺症出來了,竟然沒有誰有那個腦子想到收拾局麵,反而放縱至此。

大可汗想到剛才聽到的內容,也沒敢嗬斥出聲,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自己身處於強勢地位的時候,自然可以隨意驅使,可是現在樁樁件件積累起來,這些事情在不斷消磨他的威信,不知道跑了多少人,如何還能讓剩下的這些忠誠之人寒心。

他也擔憂,見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後,這些人裡麵會有人有了其他心思在。

大可汗強撐精神,儘管心裡慪氣,感到眼前這些都是些蠢笨之人,但是他麵上沒有表露:“先去看看,軍隊還剩下多少人,現在阻止流言發散,修整隊伍。”

其他人慌忙去做,大可汗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孩子在外,之前特意傳信讓她回來,就是考慮到魏國境內已經不再安全,可是現在看來,王庭所在也不安全,無論如何,不能讓她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帶著軍隊回來。

看著眼前一張張充滿了惶恐的麵容,想著如今的情況,大可汗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也許自己的王圖霸業就要終止於此,草原之大,何處去不得,不如讓九王女不再回轉王庭,而是尋機在外,倘若情況好轉,他自然會再去派人尋找女兒所在,若是情況不好,那麼自己也不算是沒了後人。

悄悄招來忠誠之人,言語試探其並無二心後,大可汗將自己寫好的書信交給他,讓他速速去金陵尋找九王女。

不管怎麼說,大可汗當了這麼些年的領袖,麾下也不可能沒有願意為他效命,為他而死的人在。

很快,統計結果出來了,看著消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軍隊數量,大可汗心裡麵涼了半截,但是他麵上卻很是沉穩:“將我的金銀珠寶拿出來,賞給勇士們安撫一下軍隊,等到士氣提起來以後,我們主動出擊,去掠奪其他部落,牛羊牲畜,金銀珠寶,到時候應有儘有。”

發錢是最簡單的辦法,而且聽到要去劫掠,頓時一群人想到了將會得到的收獲,這安撫穩定了人心,當屬於大可汗的一箱箱戰利品被分發出去,儘管每個士兵得到的都不多,但是這成功讓他們暫時忘記了恐懼,激發了對財富的渴望之心。

見到士氣重新高漲起來,大可汗吩咐眾人收拾物品,便打算出發,王庭已經不再安全,他自然不會在這裡久留。

***

裴鈺已經將軍隊清點好了,糧草等物是早就備好的,如今準備做完,他打算出征,這陣子投奔的薩滿和貴族都有不少。

本次的軍隊也是混合編製,既有魏國人,又有胡人,雙方本來打的要死要活,結果現在卻要一起戰鬥,因為這是聖天子的命令,所以軍中溫順,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而胡人因為有大薩滿在指揮,以他的威望,自然也能夠約束部下,所以勉強相安無事。

因為裴鈺打算上演化石為泥的神跡,自然要讓這些剛剛依附過來的人看到他的不凡,大薩滿原本正沉迷於研究奇觀,如今被裴鈺強行叫來,他情緒不佳,然而見到皇帝之後,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皇帝,你身上的國運得到了大量增長,對麵肯定出事了。”

沒有細看,隻是感受著更加濃稠的氣運,大薩滿直言不諱。

第 113 章

九王女耶律冉這陣子感覺十分不順利, 她總是身體不適,夜晚失眠多夢,戰場上又時不時傳來動靜, 本來還沒有睡多久,就又爬起來, 雖然事後證明不過是魏國人的詭計, 但是這也讓她難以繼續入眠。

長此以往下去, 她的兩個眼睛就像是被誰打了兩拳一樣, 青黑一片,看著眼窩都往裡麵塌陷了些許, 睡眠不足不僅僅影響她的身體, 還叫她的心情十分不愉快, 變得異常暴躁, 稍有不順心之處,就會發脾氣,嗬斥其他人。

加上攻打城池不順利,在金陵城下空耗幾個月了, 結果連城池都沒有打破, 城裡麵的人, 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之後, 是鐵了心不去投降,卯足了勁頭抗敵,就怕哪天城破, 都被殺戮一空。

耶律冉想到這裡, 惱火的騎著馬到處巡視, 看見有士兵正在偷懶,連句廢話都沒有, 直接讓人把他拖下去鞭打。

跟隨她的貴族們見到她如此暴躁的模樣,聚攏在了一起,悄悄交流著想法:“王女的脾性越來越大了,現在還隻是士兵被打,前陣子我手下的心腹更是被她點出來,當眾遭受了嚴厲嗬斥。”

“戰事確實進度不是很好,但是這種程度應當也很正常,誰叫這些城牆這麼難以攻破,本來也在預計以內,所以王女為什麼這樣,她以前可不曾如此暴虐,總不會是王庭那裡有什麼變故,其他王子王女搶占先機了吧。”

領導者如此陰晴不定,這讓人難免不會心裡多疑。更何況其他人見她這樣憔悴的模樣,私底下自然是嘀咕一片。軍中暗潮湧動,一些人開始浮想聯翩。

耶律冉雖然察覺到了,可是她以為自己的家族勢力龐大,這也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眼下這些揣測,在她獲得勝利之後,都會銷聲匿跡,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所以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

她某天在睡覺時,隻見細細碎碎的片段不斷閃過,童年少年的那些意氣風發,自由奔馳在草原上的過往、兄弟姐妹之間的明爭暗鬥。

母親穿著盛大典禮才會穿的服飾,五彩的寶石妝點在她的發絲、衣物上,這個美豔的女子,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然後一雙琥珀般的眼睛在火燭照射下熠熠生輝,她的嘴唇輕輕動著,臉上的表情也從最開始的複雜難辨變得驚恐起來,那張美人麵本來從不會做出如此大的動作。雖然是夢境中,但是耶律冉也是依稀有一些神智在,她恍恍惚惚的知道這是夢境,但是卻無法操控她在夢中的身體。

這一幕是母親在一場盛典後,和她交談,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在魏國境內表現,她會聯合身後的部落勢力一起,為她不斷的收攏人手,積蓄力量,為成為繼任者而努力。

‘草原上的風從來就是這樣多變,若是哪一方強勢,自然可以壓倒另一方。擁有最多的士兵,獲得術士們的認可,貴族們的點頭,這樣你的地位也可以穩固。我們的身體裡流著高貴的血液,祖上還曾經出過知名的薩滿,儘管如今這份非凡已經衰落,但是我們家族終究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我為何要嫁給一個已經娶了六個妃子的老男人,隻是因為他的勢力強大,若是嫁給他,那麼我生下的孩子也有希望繼承他一生奮鬥的一切,反正嫁給誰不是嫁,我隻想要我和我的孩子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話語直白,但是耶律冉並不覺得有什麼,當時自己分明是乖巧點頭了。

是的,這番對話本來應該是這般模樣,可是母親的表情扭曲,她的麵孔爬上了細密的黑色紋路,將那張嬌豔的臉蛋分割成無數份,隨著夢境的進一步變化,母親的身上開始出現血淋淋的傷口,她的華服早已破損,滿身都是血汙,臉上眼珠不知何時消失,整個人半張臉上皮肉不斷翻卷掉落,露出白骨來。

她無比狼狽的抓著女兒的手,急促的說道:“不吉祥的預兆已經降臨王庭,不可以回去,那裡現在隻有死亡和沉默,不要再去遙想什麼大業了,我隻有你一個孩子,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離開魏國,走得越遠越好,現在就去,什麼也不用管了,快逃!!!”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說出,耶律冉就見到無數黑霧湧現,然後將母親包裹在內,其中傳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哢嚓聲音,而母親露在外麵的一切都在被吞噬,她用儘最後的力氣拚命的推了女兒一把,把她送離夢境,耶律冉本來想要掙紮,結果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她隻能聽到淒厲的女聲在嘶吼:“逃啊!!!”

耶律冉猛地從夢境中醒來,她愣愣的翻身坐起,夢中的一切都在迅速模糊褪色,但是母親最後的那番表現她依稀還殘留了一些記憶,她的心頭盈滿了沉重的陰霾。

家族中有著通靈者的血統流傳,雖然現在都已經不懂得怎麼使用這份力量,和普通的貴族看著並無什麼區彆,然而自己會做這種夢,本來就是一種預兆。

咬緊了嘴唇,耶律冉看著眼前的一切,也許夢隻是她多思多慮的結果,可是想到家傳的血脈,她還是決定信一信。而且母親最後的模樣,也讓她萬分在意,於是不顧那些貴族們的抗議,她獨斷專行的要求全軍立刻拔營而起,向著草原行軍。

無論如何,魏國不是她的根本所在,她也無法長久留下來,手裡麵就這幾萬人的軍隊,麵對整個魏國,顯然十分無力,這時候不知道局勢怎麼樣了,反正在金陵守軍反應過來以前,她得帶著軍隊離開,不然橫生枝節,又是麻煩的事。

有了這種顧慮,耶律冉也沒敢和那些貴族們提出真正的理由,以免他們心生其他念頭,畢竟這些人也不是全都是她的心腹之人,而且因為一個夢就放棄了眼前的一切,這個理由,也未必能夠叫貴族們心服口服。

隨意找了個母妃傳信,說是王位競爭有變故的理由,耶律冉心急如焚的開始率軍回去,其他人有的相信了這個理由,還有的隻覺得十分突兀,畢竟大可汗遲遲沒有立下繼承人,這怎麼就突然開始確定人選了呢,有了這種考慮,他們就沒有相信。

本來打仗就是為了獲得勝利品,打了幾個月仗了,東西沒有撈到,自家人在戰場上還死了不少,這一走,扔進去的人命不就是徹底白費了嗎,貴族們自然很是不滿意,但是見耶律冉格外堅持,他們也無力阻攔,隻是私底下的議論更多了,似乎有不祥的陰雲醞釀中。

在行軍的過程中,因為方向的緣故,耶律冉前後見到了兩波使者,這些人出發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八九個人一支隊伍,但是到了地方的時候,往往隻剩下一兩個了。

他們沒想到還沒有到地方,就見到了己方大軍的旗幟,經過觀察,發現這是九王女的隊伍之後,連忙表明身份,然後訴說一番。

接到父汗的信件之後,耶律冉的心就像是在油鍋上煎熬,王庭有變,不宜回歸,離開魏國,潛入草原,等待時機。

她的母親和大貴族們都還在王庭啊,這些是她有力的後盾支撐,離開王庭之後,孤軍在外,這會是長久的辦法嗎,更何況軍隊裡麵不少貴族的家產和親眷,也都在王庭那裡,自己不提出回去,他們要是想回去那也不是很好處理。

有了種種憂思,這讓耶律冉坐立難安。

耶律冉為什麼會這樣焦急,是有了什麼情況發生,這些人互相交換眼神,心裡麵有了主意。不搞清楚主帥這陣子情緒反複的原因,他們也要擔心自己是不是身家性命都無法保證,第一手的情況肯定要想辦法弄清楚,以防止真有什麼變故,被搞得措手不及。

報信的使者被耶律冉找人看管起來了,信件被她貼身藏著,就怕有人看到了。儘管做出了這種準備,耶律冉卻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倒黴程度。

國運在大量下降之後,她身上的保佑所剩無幾,正好帶人撞上了一支從草原過來,投奔大薩滿的隊伍,對麵也是兵強馬壯,都是熟悉的麵孔,喊話之下,三兩句就說出來了如今的局勢不妙,大薩滿都投降了,他們也是去投降的。

這時候正好軍糧有些不足,耶律冉去檢視一番,等到耶律冉從中軍中得到消息,趕到前軍的時候,那些貴族們已經交換完信息了,麵色難看的望著耶律冉。

本陣軍隊裡麵也有一些薩滿教信徒在,一個處理不好,她麾下說不定也要嘩變一些,耶律冉感到十分頭疼。

正當局麵混亂一片的時候,一些有心人趁此機會去了關押使者的地方,耶律冉已經失去了他們的信任,他們自然沒有太多顧忌,因為一個鬨不好,她瞞著的事情,牽涉到所有人的性命。

仗著人多勢眾,這些人打暈了看守,逼問起來情報,使者本來不想說的,結果被一頓酷刑折磨,還是交代了王庭的現狀,這下子可炸了鍋了,人群嚷嚷開來,很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真相。

群情洶湧,人們嚷嚷著,吵鬨不休,眼見著王庭都被一鍋端了,死了那麼多貴族,還有許多人叛逃,這跟著耶律冉還會有好下場嗎。

耶律冉又驚又怒,沒想到這些人不聽指令也就算了,還故意去把事情鬨出來,如此局麵,她若是不去想辦法穩定局勢,隻怕是還有牆頭草要跟著搖擺。

她抽出隨身佩刀指著一個鬨事的貴族說道:“給我停下,否則彆怪我刀下無情。”

九王女這樣做,進一步激化了矛盾,不少人也跟著拿出刀劍來,互相指著,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推搡著前排,焦急的想要看到怎麼了。

人潮擁擠起來,有人原本隻是虛虛搭著的弓箭被後麵人狠狠撞了一下,然後情不自禁的鬆了手,箭支本來是作為威懾,對著耶律冉的。

這下子可好,她本來情緒激動,也沒有注意到,直接被飛來暗箭紮到了頭上,一隻眼睛被紮穿,箭支的尖頭深深的刺入她的大腦,然後人哼都沒有哼一聲,就這麼倒地。

耶律冉的心腹見到這一幕叫喊起來,要為主君報仇,對麵的人本來還慌張無措,但是九王女眼見著都要不行了,他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雙方發生了混戰,直到最後損傷慘重。

***

裴鈺心道,難不成那邊又死了王子王女,他既然這樣想,也這樣問出來了。

滿都拉圖誠實的說:“皇帝,看你一次代價不小,你應該寫封旨意給我,允許我調動國運,這樣不會損傷我太多修為。”

好誠懇的人,裴鈺也心中好奇,他乾脆現在就寫了聖旨,滿都拉圖又要了些奴隸和金銀,舉行了一場小規模祭祀,看著眼前煙供的結果顯示,黑龍此時黯淡無光,肢體隻剩下一個頭和骨架在,其他的部位都已經消失。

聖旨在火堆中燃燒殆儘,滿都拉圖看了皇帝一眼:“我剛剛占卜的結果顯示,恐怕王庭那裡有什麼意外發生,王室成員估計隻剩下大可汗了。那些大貴族們應該死了很多很多,要不然不會黑龍連鱗甲、血肉都不剩下。

你身上的天命眷顧濃鬱,加上之前的詛咒之法作用起效,你的敵人會倒黴,你想要實現的總會成真,這就是時來天地同借力,至於大可汗,他現在已經是運去英雄不自由了。”

裴鈺的猜測成真,他這下子是坐不住了,自己這還沒怎麼呢,對麵接二連三的出事,其實滿都拉圖會投降自己,估計也是國運下降導致人心生亂的結果。

這種事情真的就是滾雪球,最開始是最難的,但是隨著成了氣候規模,有時候不用他施加力量,雪球自然而然的會往下翻滾。

氣運之奧妙,裴鈺這回是真的感受很清楚,巧合一件加一件又一件,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天命下的必然了。

這失去了命運眷顧的後果,果然很嚴重,眼下敵人就剩下大可汗本人,裴鈺帶人開始往王庭趕路。至於看上的雲星南也給帶上了,他不肯說實話不要緊,自己已經叫人調查出來了,這是個通緝犯,帶著正好一起見證神跡。

因為皇帝心情急切,害怕大可汗離開了王庭,所以讓滿都拉圖帶領薩滿們加持全軍,他們的移動速度快得並不正常,裴鈺感受著身體的輕盈程度,覺得這術法也是很實用的。

正當這時候,滿都拉圖提醒他:“軍隊人多,加持消耗巨大,你要補給我五千奴隸,二十箱銀子,我還要分給其他人一些,因為那些薩滿們也需要挽回損失。”

收回前言,大薩滿都挺好,就是這個情商感人,不過裴鈺知道他沒有什麼其他心思,自然沒有吝惜的意圖:“等到了地方,我就會交付你要的東西。”

皇帝的承諾,在滿都拉圖看來,還是值得信任的,因此他傳話給其他薩滿們,讓他們加大加持,一時之間,軍隊裡麵縈繞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念誦密咒聲音。

原本預計要走上幾個月的路程,在這樣的情況下,隻用了二十幾天就到了地方。

大薩滿親自帶著裴鈺來到了原本的王庭所在,見到此處沒有活人存在,帳篷等也被收走,原地有了很多墳包的痕跡,這裡空蕩蕩的,墳頭草都長出來了,看著荒蕪,還有野兔出沒。

“這裡已經被廢棄了,根據殘存的陰氣,應當是爆發了鬼潮導致死了太多人,這可是很罕見的情景。皇帝,你可以讓人在這裡找找還有什麼能用的,要是沒有,我們繼續追蹤下去。”

裴鈺從善如流,讓士兵們搜索其中,那些胡人們舊地重返,走的時候這裡還很繁華,此時此刻荒涼至極。又聽到大薩滿的話語,心中也感到慶幸,倘若自己不曾跟著離開,真要是碰見鬼潮,還能夠活下去嗎?

裴鈺在此地停留了一陣子,等到士兵們搜索完畢以後,他開始等著大薩滿繼續占卜下去。

滿都拉圖拿出耶律珂的屍體,他解釋道:“大可汗是其生父,我接下來要以此為媒介,用到追蹤血親的辦法來探尋蹤跡。不然草原遼闊,往草地裡麵一鑽,你根本找不到人。”

這說的是實話,裴鈺放眼望去,見到天地茫茫,風吹過,草地低矮一片,要讓他從這裡麵找人,那是不知道往哪去的,畢竟這裡也沒有來過。

大薩滿專心致誌的念誦著咒語,隨著他的法力傾注,冥冥中,從耶律珂的屍骸上麵似乎延伸出來一條淡淡的紅線,通往未知的遠方。這種占卜尋人術法,並不是謀害人的,而且大可汗現在身上的氣運在不斷跌落,旁邊也沒有薩滿提供保護,對於這種術法手段,很難去進行避免。

“運氣不錯,他的母妃應該死了,最近的血緣者就隻有大可汗,紅線隻連接了一個人,順著去找,肯定能夠找到大可汗所部。”

裴鈺聞言便道:“全軍現在就出發,夜長夢多,誰知道時間長了,大可汗會跑到哪裡去呢。”

當皇帝下達命令,滿都拉圖也沒有其他阻止的意思後,軍隊開始重新按照大薩滿的指引前進,因為這條紅線隻有他才能看到,其他人都不行。

***

大可汗帶人征伐了一個部落,攻破這裡以後,軍隊裡麵得到了賞賜,再加上遠離了詭異的王庭後,沒有再發生鬼潮之事,士氣回升不少。

在舉行過宴會後,大可汗獨自回到帳篷裡麵,他凝視著眼前的水盆,見到自己的倒影裡麵,頭發上這段時間長出來許多白發,他看著蒼老憔悴不少。

這樣的麵貌並不是好征兆,他不想讓其他人意識到自己的衰老,這會動搖軍心,他現在資本有限,不能有什麼閃失萬一。大可汗對照著水盆,開始一根根的拔出來,今天剛長出來的白頭發,或者仔細將白發遮掩在黑發下麵。

等到回到眾人麵前時,他又是那個英武的領導者形象,其他人有的觀察不細致,也沒有感覺有什麼,就是覺得大可汗離開的時間有點長。

有的心細的,見到大可汗發絲又稀疏一些,心裡麵也是有數的,衰老是誰都無法避免的敵人,現在這個大敵在這種不利情況下已經降臨到了大可汗身上了,大可汗以前多麼豪邁,怎麼會在意區區白發,現在他會這樣,分明就是缺乏自信的表現啊,他們心中逐漸萌生了某種想法。

第 114 章

又花費了一定時間追蹤, 在撲空幾次以後,裴鈺終於帶人追上了大可汗的隊伍,大可汗的這支軍隊在遷移的過程中, 也有一些人悄悄離開,現在比離開王庭時還要少一些, 已經隻剩下了十幾萬人。裴鈺這邊帶七八萬人來的, 還有很多普通牧民, 他並沒有帶上, 不然人太多也不好進行管理。

裴鈺在選取人手的時候有注意魏國人和胡人之間的數量差距,如果差的太多, 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因為這兩邊現在其實因為自己和大薩滿的彈壓, 他們倆以無上的威望強行推動, 這是所謂“神眷之人”和在世神明的聯手,這才勉強彌合在一起,之前打了幾年仗了,雙方中不少還有仇恨在, 並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投降”就能立刻讓人釋然, 不再介懷的。

但是裴鈺說實話, 也不怎麼在意,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些NPC,隻是為了達成他的目的所必須要攜帶的掛件, 畢竟馬上就要上演的追亡逐北, 滅國之戰, 如此盛大的戰事,假設沒有這些觀眾在, 不斷的發出讚歎,他這不是寂寞如雪,就是為了聽到人群的驚呼聲,所以才會非得帶著人來啊。

如此挑挑揀揀,兩方數量相差不多,這樣也好。重要的史官、詩人等等都帶著,那就可以了,就等他們到時候進行記錄。

這場戰爭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三四年,對於一個可以不斷釋放神跡的玩家來說,也並不是很短的時間了,既然有機會,他也有這個實力,差不多就該徹底按死他的敵人了。

在馬背上趕路,看著兩旁隨軍的那些薩滿們,裴鈺心想,也不知道大可汗看著原本的自己人反過來去攻打他,又是什麼感受,他都一把年紀了,現在麾下死的死,散的散,兒子女兒無論是不是個人才,都死乾淨了。

這樣的情況下,還沒有心氣完全喪失,還能帶著人到處跑來跑去,還怪堅強的,但是這毫無意義,在自己的麵前,不過都是些徒勞。

追到大可汗的軍隊時,他們已經劫掠了幾個部落,正在一片石灘上行走,跨過這裡以後,逐漸遠離草原,大可汗打算帶人先遠遁離開,慢慢休養生息,日後尋機複仇,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現在就這麼些人,搶劫幾次才拉起的士氣,非得去魏國衝鋒陷陣,倘若不能一戰而定,事情就危險了。

更何況,太邪門了,大薩滿跑了,王庭鬨鬼了,孩子們音信全無,心腹們死得死,散的散,情況不是很好,如果天命還在眷顧著他,他又豈會遇到這些事情,應該萬事順遂才對。

滿心憂愁的想著這些事情,大可汗總覺得從滿都拉圖離開他之後,他的運氣跌落的厲害,儘管知道了這一點,可是人都已經背叛了,事情發展成這樣,他隻能是儘量挽回損失。

無論如何,先活著,讓這些人也都能跟著自己得到好處,讓人心安定下來再說。

裴鈺看著這片地形,眼前一亮,他連忙問道:“此處為何方?”

滿都拉圖眯著眼睛打量著地形:“這裡是邊界附近了,為大片的石灘荒地,草都很少長,大可汗會走這條路也是出人意料,他不知道準備去哪。”

裴鈺裝模作樣的故作深沉:“想來諸位草原之民,應該也飽受苦楚,沒有合適的地域生活,即便是居住在魏國境內,如何能夠跟生活在原來的地方附近來得合適呢,這是習性導致的,朕自然要尊重你們的習慣。如今這片荒地也不知道空放多少年,既不能放牧,也不能種植,實在是可惜了。

朕如今正在追殺大可汗,等到消滅了他以後,想來諸位就可以選擇定居地點更加的寬泛,朕打算將這裡的石灘變成泥土,以後就可以供給草木生長,不影響利用。並且朕與大薩滿有言在前,要為你們劃撥土地居住。這變成的新土地,你們可以隨意儘情使用。”

滿都拉圖心想,這片石灘可是很廣闊無邊的,在裡麵騎馬都得差不多好幾天才能看到頭,還變成泥土,皇帝不修習術法,他會這個?

大薩滿不相信,他承認小皇帝心術權謀不凡,但是那些是凡人可以做到的,自從自己投靠他以後,他也沒有什麼超出想象的事情做出,既沒有三頭六臂,又沒有種種奇跡環繞,現在冷不丁這樣說,他自然沒什麼感覺,還覺得有點可笑。

不僅僅是他這樣想的,其他胡人和貴族、薩滿們基本上也沒有相信的,雖然在魏國的這段時間裡麵,聽到了不少有關於皇帝的傳說故事,還親眼見到了隕石殘留,但是化石為泥這種壯舉,還是有些超出他們想象了,能夠輕易改變地形,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裴鈺的話語出口,後麵不僅有笑聲傳來,薩滿們有的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們是追隨大薩滿而來,可不是因為小皇帝才臣服的,如今聽見這毛孩子講大話,如何不惹人發笑。

魏國人是見過隕石的,倒是很相信皇帝,見到對麵胡人不信,差點沒有情緒激動的打起來,如此輕蔑聖天子,這樣的侮辱,他們如何能夠忍受?

“皇上為神仙轉世,不僅愛民如子,而且可以招來天譴,還能夠駕馭妖獸,這樣的神人,你們竟然如此輕蔑,我要給你們個好看,叫你們嘗嘗我的厲害。”

後麵吵吵嚷嚷的,一群人鬨哄哄的,看熱鬨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著急慌忙攔住的,擼起袖子準備打人的,種種行為各不相同。

裴鈺沒想著讓軍中鬨出亂子來,那除了給行軍減慢速度之外,並沒有什麼好處,畢竟他隻是給自己的行為提前作秀打個預防針,等到神跡出現之後,他們自然明白自己所言非虛,爭執這些現在沒什麼意思,畢竟大可汗還沒被逮住,不好耽誤太多時間。

等到消息像是乘著風一樣傳開,不管大薩滿一臉“你還會這,看你怎麼收場”的樣子,裴鈺心想,你和大可汗之間最後鬨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其實也不能全怪大可汗不信任你,這個情商如此感人,什麼都寫在臉上,到目前為止,每次喊自己都皇帝皇帝的,沒點尊重,要不是他看這是個很有用的金卡,早就叫人把他給拖出去打一頓了。

裴鈺煞有介事的讓人搬來石塊,簡單的堆砌了一個迷你的祭壇,層層疊疊,也才兩三層,每層不算高,最上麵也就大概五六平米,畢竟眼下這隻是為了更好顯現他不凡,方便叫後麵的人都看到,他就站在上麵,身處於中間,開了特效以後,淡淡的紫色流光環繞著他,在青天白日下十分明顯,襯得人並不像是普通人,加上之前的那些傳聞,更叫人內心嘀咕了,難不成,那些都是真的。

裴鈺裝模作樣的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朕於此處祈求天恩,此處當從此變作沃土,滋養萬民生存。”

其實意念裡麵,已經打開了係統麵板,見到詞條詳解【化石為泥:可以在指定區域內,無視地形和石塊材質,無條件將其全部變成泥土,泥土的柔軟程度可以自選,在初始設置後的一天內都可以隨意進行更改,有多種模板地形參考,如堅硬馳道、鬆軟適宜耕種土地、泥沼等等。材質在普通黃土地到肥沃黑土之間選擇,範圍可以涵蓋5萬平方公裡。】

這不算小了,裴鈺已經有了主意,他盯緊了眼前的石灘,將材質選擇為黑土地,然後將粘稠度進行調整,選中了泥沼,很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皇帝不過是剛站上祭壇說了兩句話,不僅開始發光,眼前的大量石灘還瞬間變成了黑色的泥土,這壯觀的波瀾以皇帝為中心,扇形向四周鋪設過去,每次掃蕩的邊緣,都會變作新的土地。

大薩滿震驚的看著皇帝,又看看眼前的景象,不隻是他這樣,身後的那些薩滿、貴族們一個個都沒敢說話,這一幕太過於驚人了,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偏偏就在所有人麵前發生,他們親眼目睹,怎麼會有問題,大薩滿還在,要是幻覺,他總不能也中了幻覺。

看著小皇帝身上的耀眼紫光,穩定的環繞著他,襯得他眉目如畫,異常神聖。

身後有人在倒吸一口涼氣,裴鈺沒有在意,他聽著那些原本不相信的胡人在說:“長生天在上,這個皇帝真的有神跡加身,這樣大的石灘都能瞬間改變,這要不是神跡,還有什麼是神跡。”

“也許以前聽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不然怎麼解釋這一幕的出現。”

就連薩滿們都凝重了不少,因為破壞總是比重建更容易,他們掌握的術法也基本沒有什麼,可以幫助開墾土地的,所以皇帝的這番舉動,才更加顯得心意難得,舉措神奇,不可以將他當成普通皇帝去看待,畢竟哪位君主有這位小皇帝如此修為在身呢。

雖然看著就是普通人,但是也許隻是某種偽裝也說不定,很快他們就邏輯自洽,能夠自圓其說。

裴鈺沒有當回事,他隻是默默估算,大可汗不知道死了沒有,他自然是不希望這個最大的敵人,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還沒有和自己打個照麵就掛掉了。無論如何,他的數據一定不低了,畢竟是創下基業的君主型人物,就是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等級的,宰殺之後能給自己增加多少增益了。

第 115 章

大可汗本來帶著軍隊正在前進, 卻總是覺得似乎有人在始終追蹤著,這讓他心神不寧,不能確定這是真的還是神經衰弱帶來的錯覺。

儘管派遣了斥候去後麵查看一番, 但是看向四方,周圍的人也不足以成為依靠, 他須得萬事當心, 那些武夫們打仗還行, 其他的動腦子的事情, 經過之前的王庭之事後,大可汗已經不抱希望了。

思索著這些, 牽掛著不知現在在何方的女兒, 大可汗心不在焉, 斥候剛剛離開本陣隊伍沒多久, 正當這時候,腳下的石灘突然變成了泥沼,他猝不及防之下,掉了進去, 不隻是大可汗如此,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 被腳下瞬間轉換的土地吞沒了半截身子。

來不及去想, 為什麼好端端的石灘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大可汗儘量沉著冷靜的想要爬出去,他停止了掙紮, 果然下降速度慢了不少, 而有些人驚慌失措之下, 拚命動彈,越是這樣掉下去的速度越快, 一旦被泥沼吞噬,就什麼也留不下了。

此起彼伏的驚慌聲音傳來,這樣子顯然並不是正常的事情發生,大可汗拚儘全力想要把身體拔出來,但是此時無處可以借力,他也不能動作太大,以免產生意外發生。

裴鈺等了等,掏出千裡鏡看到軍隊已經陷落泥沼,有幾個人穿著像是斥候,還沒有脫離大部隊,一起陷落,他沒有猶豫,直接把材質瞬間變化加固,足以讓人在上麵通行後,這才說道:“大可汗所部被泥沼裹挾,我軍應該此時過去看看情況如何。”

其他人正是心中震撼莫名的時候,自然不會反駁,於是眾人看著泥沼變作土地,皇帝本人自己先走上去,沒見到有什麼危險在,而且很穩當,不像是要陷落的架勢。

如今地位尊崇的陛下都已經走了出去,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多去想什麼,有人能走,應該安全性沒問題,軍隊前仆後繼的湧上前。

裴鈺騎著馬很快就找到了大可汗一行人,這些人下半截身子被困在泥沼裡麵,根本就動不了。

沒去管那些普通牧民,裴鈺隻是專心的尋找數值比較高的存在,預備砍殺一陣看看能不能升級。還彆說,真看見了幾張卡牌泛著紫色,也是,大可汗就像是皇帝一樣的角色,身邊總不會沒點高級卡跟著,哪怕都死得差不多,也說不定有漏網之魚存在。

先阻止了軍隊的靠近和砍殺,裴鈺打算給自己先進行初步篩選,收割一些人命,以防止那些士兵們不知情的亂殺亂砍,浪費了晉升素材,從而影響他的升級大業。其他人經過眼前的遭遇之後,哪裡還敢有二話,本來還撇嘴翻白眼的那些貴族們和薩滿,一個個神情凝重,表情嚴肅不少,再也不敢不把小皇帝不當回事了。

感受著這些人的敬畏,裴鈺這回才算是滿意,他定睛打量著大可汗的軍隊,見到這些麵板上麵顯示:

【姓名:胡和魯

年齡:36

政治20,武力75,軍政81,文學20,智慧55,外貌53

品質:紫】

【姓名:查乾

年齡:38

政治30,武力78,軍政85,文學22,智慧60,外貌60

品質:紫】

【姓名:阿古拉

年齡:34

政治25,武力70,軍政75,文學30,智慧58,外貌81

品質:紫】

······

這些還不錯,因為裴鈺還記得自己加點之後的數據,那是他來到草原之前,遇見大薩滿之後的加點結果了。

【姓名:裴鈺

年齡:13

政治78,武力100,軍政70,文學80,智慧100,外貌78

品質:金

特殊詞條:幼帝】

豪華的麵板又能去升級了,因為泥沼材質瞬間改變,這些人就是案板上麵的肉,能夠隨意被他切割使用。你們這些NPC能用自己的命給我省下加點的功夫,這是你們的榮幸好不好,玩家最大的慈悲就是一刀結果了你們,不留下痛苦。

裴鈺有些感慨,大可汗手下怎麼這麼多文盲,數據驚人的保持了一致,突出的軍政和武力,個彆高顏值,政治和文學沒有一個達到平均值,這樣看來,大薩滿真的挺有文化的了。

在殺人的時候,裴鈺輕巧的越過一堆胳膊,跨過許多基本上被淹沒到脖子的人頭,這些人的武器有的都已經遺失,就算是能夠去攻擊的,裴鈺身負滿級武力值,根本不會被偷襲成功。

剛到的時候,自然是聽到了一群人的聲音:“魏國人,聽到沒有,快給我們鬆鬆土,把我們拉起來。”

還有的見他無動於衷,開始罵了起來:“你個小白臉,還不快點滾過來,裝什麼啞巴聾子,還跟沒聽見一樣,身形跟個小雞崽子似的,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不聽話就把你的手腳給卸了,看你還老不老實。”

最開始的人們自然是驚慌失措的,看到一個美少年出現,將驟然被困住的恐懼都發泄在了這個活人的身上,不停的斥責他。原本應當如此,眾人的怒目而視和指責,尋常人也許都會承受不了,可是這個膚色潔白,睫毛纖長,樣貌美麗的陌生人卻絲毫沒有當回事。

甚至於,他興致勃勃的在眾人中漫步,嘴角含笑,看著被硬化的泥沼束縛的人們,然後還有心情伸出手指點來點去,也不知道他的標準為何。

選中以後,更是腳步輕盈的往那裡走去,路上遇到的那些士兵本來就看不起魏國人,更何況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個小白臉,身上沒有幾斤肉,輕而易舉就能把他給活生生掐死。

因為軍隊中裹挾的還有個彆的魏國奴隸,是從攻破的部落裡得到的戰利品,所以雖然有人奇怪為何這個人看著乾乾淨淨,走路昂首挺胸,完全沒有奴隸會有的懦弱畏懼。

但是他們習慣性的瞧不起魏國人,還有的向來崇拜武力,不喜歡多動腦子思考,這個疑慮隻是簡單的劃過腦海,就此消失。

當看到伸出手臂,去攻擊那個美少年的同伴們,胳膊被毫不客氣的踩斷,這個惡魔還抽出刀子來,沒有留情的到處砍下。

一次次的進攻,都能將他們這些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們的肢體帶走,他的力氣大得出奇,一刀下去,能把活人的胳膊直接砍斷,根本不會被骨骼阻攔。

看著身邊人哀嚎著卻無法給自己止血,胳膊掉落在地上,肩膀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白森森的骨頭茬子露了出來,血腥味飄散開來,原本還嘴裡罵罵咧咧的同伴,此時臉色白的跟鬼一樣,哎呦哎呦的喊著痛。

這些人裡麵有的比較聰明一點的,皺著眉頭停止了言語攻擊,還有的見到原本都是奴隸的魏國人,居然這樣大搖大擺,還敢攻擊他們,心頭怒火生出,各種汙言穢語都說了出去。

誰知道這個魏國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句狠話也不說,抄著刀子就開始砍人,誰罵的凶,誰的嗓門大,誰就會被他乾脆的殺死。

裴鈺沒想到,區區NPC還敢去挑釁自己,儘管這些不過是白綠之色,殺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增益,但是沒人可以罵他以後還能繼續活蹦亂跳,敢侮辱他,等著去死吧。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揮刀,很快,就沒人敢去出聲了,他們畏懼的看著這個力氣仿佛用不完的少年,要知道殺人也是個力氣活,尤其是他還經常直接砍頭,有的沒掌握好力道以後,更是乾脆把人的腦袋從中劈砍成兩半,這樣的凶殘,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紅紅白白撒了一地,那個少年臉上也染了血,他手裡的大刀刀柄上纏著的防止滑脫的布條,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看著及時沐浴鮮血,也隻是襯得麵色更加雪白,嘴唇更加鮮紅的美少年,眾人感覺一陣寒意從心頭升起:這人出現的詭異,而且還有著這樣的體力,無論如何都很不尋常,聯想到他們無緣無故的被困在這裡,難不成這個是某個嗜血的妖魔幻化的人形?

應當如此,否則一個看著最多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小孩,怎麼會這樣殘暴,完全沒有一點心虛同情,殺人的時候,他的臉上還都是笑容,像是在看什麼雞鴨之類,總之那並非看向同類的神情。

如此可怕的妖怪,披著再漂亮的皮囊,也隻會叫人心驚膽戰,也許這是從王庭那裡就跟著他們,直到此時才終於忍不住現身的妖魔,一些人想到這裡,再也難以抑製的感到一陣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悄悄脫離隊伍,以至於遇見這種魔物,眼下是小命都難以保住了,隻是希望這個妖魔殺完人吃飽以後趕緊離開,不要傷害到自己。

於是,場麵一時間沉默下來,很多人都不再敢出聲了,裴鈺有點奇怪的看著驟然安靜許多的場地,人都是活人,隻是為什麼都不說話了,也沒人敢去攔住他了,不過這樣也好,沒人吸引他的注意力,方便他更好的定點收割看好的紫卡等。

懶得多想,裴鈺直奔他的目標所在,每一次的殺人,比起以前來說,也沒有多複雜,有的還妄圖反殺他,可是麵對近乎於非人的滿級武力值,根本就無法阻攔,被裴鈺簡單的繞行之後,仗著對方動不了的現狀,就被從後麵正中腦門,直接被砍成兩半。

這時候原本被安排先彆靠近的己方士兵們都專心致誌的凝視著皇帝,因為這些被埋進土裡的人身體被固定,所以他們看不見背後的大軍在靠近。

滿都拉圖見皇帝如此殘暴,也沒有當回事,畢竟這場麵跟他搞起大祭祀的時候,遠遠不如,喜歡殺人又怎麼了,他自己受個傷,還得消耗幾十個乃至於上百個活人的性命呢。

不僅他這樣想,那些隨行的薩滿和貴族們還有心情說:“這刀砍歪了,要是我,換個角度,能更加省力氣。”

“脖子比頭好砍,為什麼不去砍脖子,非得剁頭?”

“也許是特殊愛好。”

那些魏國的士兵們見到胡人被這樣屠戮,自然不會有什麼同情心在,他們隻是小心提防有人還有還手之力,以至於彆被人傷害到皇帝,誰知道會聽到這群人嘴巴不乾淨,本來怒目而視,想著去砍了這些人,結果誰知道皇帝自己動手的速度更快。

看著那些士兵們沉默起來,魏國的士兵們想到皇帝之前的叮囑,倒是也沒有堅持要進去,他們隻是心裡冷笑:你們也有今天。

大可汗的士兵們很快就看到了恐怖奇幻的一幕,阿古拉,齊格爾等人,本來是部落中有名的美男子,更為可貴的是,他們在有天賜的上好容貌的同時,還兼具了武力特長,是很受歡迎的勇士。

可是當這個“妖魔”砍下了阿古拉、齊格爾等的頭顱之後,肉眼可見的,他本來就很不錯的容貌,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開始發生變化。

就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揉捏,肆意作畫,將來者原本的圓潤形狀,低垂下來顯得可憐可愛的眼眸,進一步精細雕琢,點亮了那雙黑色的眼眸,為其賦予了難以言說的風采和魅力,仿佛隻是對視,都能將人的神魂動搖,能讓人看見就愣住。

那潔白的皮膚,這下子連毛孔基本都看不到,細膩柔滑的像是絲綢一樣,整個人在陽光下甚至開始微微發光,儘管很微弱,也隻有靠近了才能看見,但這能是活人會有的特質?

這個美少年的麵容像是掠奪了阿古拉、齊格爾等人的優點一樣,結合他本身原有的長相優化著,隨著他再次砍下新的美男子的頭,這份進化還在持續。

被他殺死的那些人,有的英氣勃勃,有的剛強粗壯,還有的豪邁大方·····

此時此刻,這份變化的容貌最終定格,士兵們隻覺得一陣陣涼氣生出,眼前的這個魏國人,不,他不可能是人類,哪裡會有人擁有這樣突兀的改變外形的能力?

倒是己方人雖然也呆滯了,但是想到皇帝之前離譜的將廣闊無邊的石灘都變作上好的泥巴,還能把十幾萬的大軍都陷進泥巴地裡,區區變個臉又怎麼樣了,他的神力非凡,顯然已經近乎於非人,眼下也許就是不想偽裝了而已。

貴族和薩滿們經常祭拜神靈,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稀奇古怪的神明愛好,承受能力已經很強了,有的人想著,眼前的皇帝的神力已經比一些部落神還要誇張,將他的人類身份剝離,當成一尊神明看待供奉,那不就行了。反正他哪裡還像是人了,結合以前的傳聞,假設都是真的,自己會這樣認為也正常。

至於魏國的士兵們,有些之前就聽說過皇帝的麵目大變的傳說,當時鬨得沸沸揚揚,說是皇帝吃下仙草後變了容貌,有了這種前提,眼下皇帝不過是又一次遭遇了某種奇遇,又變好看了,不是第一次了,雖然之前沒有見過,但聽說過,他們總不至於慌亂無措。

有的人沒聽說過傳聞,還被周圍人給拉著講了,聽完這些以後,這些人也恍然大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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