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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長計劃 裴微 85285 字 10個月前

第 91 章

眾人站在城門處等待, 在望眼欲穿的盼望中,卻隻覺得頭頂處蒙上了大片陰影,沒忍住好奇, 有人悄悄抬頭一看,就見到了天空上方, 龐然大物驟然顯露。

龍, 是龍啊!

巨大的龍頭從雲霧中探出, 碩大的雙眼瞪得圓溜溜的, 妖獸森白的鋸齒是這麼可怕,一股威壓彌漫開來。

因為在場者多半有官職, 因此身上氣運濃厚, 還不至於被這股龍威嚇破膽子, 但是驟然見到這頭妖物就這麼出現在京城上空, 還是叫人心臟都為之一停,他們誰也沒有見過活龍,這,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啊。

麵色紫漲, 哆哆嗦嗦的, 甚至失態的發出驚呼聲, 這動靜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越來越多的人,悄悄抬起頭打量四周,想要找出來,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這麼多人都激動莫名。

等到他們仰起脖子以後, 神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巨大的白龍腳下是雲霧, 人類在龍的麵前,顯得是那麼的渺小無助,似乎這頭巨獸稍有動作,他們就會因此喪命。

徐鶴鳴看到妖獸後,並未有其他念頭,她直接三兩步竄進人群中,先去護衛太後。

沈錦溪剛開始聽到外麵吵嚷聲音後,就已經抬頭看向了天空,她最初心頭一緊,但是立刻想到了皇帝所言。

他曾經禦龍而行,如今又碰巧是歸來的今日,事情會有這樣完全巧合嗎?

沈錦溪不信,眯著眼睛打量,就見到緩緩下降的龍背上麵,是一個孩子的身影,身形看起來像幼帝。如此,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倒是要叫這些慌亂的臣子們儘快回複正常,總不能依舊這樣亂象叢生。

她沒有徐鶴鳴身材高大,此時一身白衣,沒有首飾佩戴,十分素淨,太後冷靜自若的說:“不必擔憂,來者應該是陛下。”

什麼?旁邊豎起耳朵的朝臣們麵麵相覷,他們竭力睜大眼睛去看,的確見到龍背上麵有人,穿著孝服,想起來皇帝的神秘傳言,就有乘龍一說。

他們心中的震撼十分強烈,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那是另外的一回事。儘管知道如果是皇帝的話,不會有危險,但是麵對這種緩緩靠近的大妖,還是有人緊張的呼吸急促。皇帝居然能夠乘龍而來,何等了不起。

等到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儘管快兩年沒有見過了,更加精致秀美一些,脫去了年幼時的嬰兒肥,但這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臣子們忙不迭的想要表演一個痛哭流涕,裴鈺利落的翻身下來,然後迅速走到太後身側,身邊的人,自然給他讓出一條道路。

太後一臉慈愛憐惜,十分應景的握著幼帝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陛下,您受苦了。在外許久,本宮無時無刻不在關心您,擔心您的安危,不知道您有沒有吃好喝好,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這是應有之意。但對於王朝的主人來說,您的功績已經遠超曆代,讓本宮聽聞覺得十分為您自豪和驕傲。江山社稷有如此神聖的陛下,恐怕一統就在眼前了。”

裴鈺也很配合的開口:“兒臣不孝,這麼久都未曾承歡膝下,侍奉母後。隻因國朝為難,兒臣夙夜難寐,日日都在思索救國之策,索性上蒼垂憐,臣民一心,這才給了兒臣以驅除胡虜的機會。想到祖母之事,兒臣至今心痛難忍,如今扶靈回京,便要在京中處理好喪儀等事後,另尋時間,再去打敗賊酋,隻願早日能夠追亡逐北,還我河山。”

太後見小皇帝身高見長,雖然看著瘦了,但是精神不錯,而且體格強健勝過往昔,這就夠了。

不然,扶靈可是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哭靈守靈都不是一天兩天,如果陛下身體不好,她還要想辦法。

等到太後說完話以後,其他大臣這才開口,場麵順間嘈雜起來:“陛下,陛下您勿要太過傷懷,江山為重,保重龍體啊。”

“嗚嗚嗚,太皇太後,您怎麼就這麼去了,臣心中得知此事後,心中是多麼悲痛。”

“太皇太後,陛下孝順至此,江山能有此君主,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皇上,天子乘龍,這是何等罕見的奇聞,曆朝曆代也沒有記錄啊。”

……

跟菜市場一樣亂哄哄的,裴鈺無視了這些哭嚎,滿意的聽到有人誇他了,然後預備說些不要錢的安撫。

當看到皇帝準備開口時,所有人都閉上嘴,凝神貫注聆聽。

“諸位臣工,如今我朝疆土已複大半,距離朕之所願為時不晚矣,朕離開洛京如此之久,全賴各位兢兢業業,這才讓國朝運轉無失。隻願各位接下來繼續勤勤懇懇,你我君臣共譜佳話。”

不好好乾活的那些白卡、綠卡們,這次我回來是打算開科舉的,看我把你們都給換了,統統趕回去回老家種地去吧你。

“陛下何出此言,臣等受寵若驚,此乃分內之事。”

“是啊,皇上,您才是功勞最大的,在外能夠驅除外敵,不知道活民多少,我們不過是做些微末貢獻。”

……

等到門口的馬屁聲不絕於耳,一群人竭力吹了半天,說的口乾舌燥以後,城外大軍終於到了。

裴鈺自然又是一陣作秀,先是迎了太皇太後的棺木,然後沉痛的表示,雖然自己思念祖母,但不可因為此,就影響其入土為安,所以需要早日準備喪儀。

這是其他人早就預料到的,自然又是一片稱讚皇帝孝順的聲音。

等到先是賞賜一番大軍後,裴鈺又將這陣子頒發的爵位給朝臣們念了念,下麵沒有一個提出異議的。

將看好的王林晚等人留下,又讓大軍把裝載一路的勝利品除了本身該留的,其他的都進行交割後,裴鈺又對著張懷仁說:“張卿,勤王軍諸位離家日久,朕豈能忍心叫骨肉分離至此。因此,諸位可以歸家了,想來帶著金銀、爵位回去,如此也可讓家人欣慰。至於撫恤,朕已經叫控鶴衛帶專人跟隨軍中,會親眼看著發放到手再回轉京中,卿且不用擔心。

瓊州一直有如一塊心病讓朕如鯁在喉,地方土人作亂,此等艱難險地非常人能夠勝任,因此,卿可從軍中點選一些士兵隨行,即刻出發去瓊州,朕萬望卿能夠一掃當地痼疾,讓那裡的百姓能夠沐浴王化。”

看著眼前早有準備的聖旨,張懷仁總覺得怪怪的,情況危急到了必須要自己現在就出發的情況嗎?而且他原來身上掛著的官職怎麼辦呢?

結果皇帝直接表示,叫以前的副手轉正,他已經準備讓控鶴衛監督時一起宣旨。

不聽話的臣子,給我發配邊疆乾到老死吧,你也彆回來了,就這政治,在中央混,不適合你,看見就心塞。

一切皇帝都考慮好了,而且見到陛下如此,機靈人自然明白,張懷仁不被皇帝喜歡,不然何至於剛到京城,那邊護送完棺木,立刻就被趕出去呢,瓊州那又不是什麼好地方,看來此人不得帝寵,估計以後也難相見了。

朝臣百官們積極的補充手續,很快張懷仁就摸不著頭腦,預備帶著一小群士兵出發。

無論如何,既然陛下如此安排,他作為臣子自然要遵從,想到太皇太後,張懷仁最後沒忍住問道:“陛下,守靈之事,臣不需要參加嗎?”

裴鈺的心情就是,這張卡真的挺不會看眼色的,他都把話說的這麼明白了,你趕緊走吧,誰叫你留下來守靈了。

隨意打發了張懷仁,終於把他攆去,裴鈺總算是又解決一樁事。

勤王軍也被他趕回去了,這群人用處不大了,再出征,裴鈺打算從本地城防軍裡麵抽人,想來徐鶴鳴應該訓練不錯。

就算是人手不夠也沒關係,就地征兵,多訓練幾個月也不耽誤事,反正最終打仗,是靠他開掛。

等到分彆給王林晚等人安排好去處後,裴鈺這才來到了布置好的靈堂。

此時一片莊重,白色的靈幡隨風飄揚,百官們依據官職分列兩側,宗室們也位列於內。

正中間就是棺木,徐晚晴的屍骸經過修複,如今正躺在裡麵。得益於一路走來,都做好了防腐處理,還叫法師們不停加持,不斷降溫,中間還有漫長冬季,總算叫法師們可以鬆口氣歇歇,所以這具屍體並未腐爛。

給npc下跪老老實實守靈,這事想都不用想,玩家必然不可能做,真要是裝病,他也不合適一病數月,一方麵是躺不了這麼久,另一方麵這會影響他純孝形象,因此他早有準備。

到了晚上,眾人本來準備跪下開始哭靈,但是裴鈺早先已經自己擬寫了一封聖旨,蓋上了他的印璽,貨真價實的天子手書加上印章,絕對有效,這封聖旨內容就是允許白龍寶音可以調用國運,有了這個準許,才能讓它真正發揮影響力,動用法術。

裴鈺還沒有忘記,他和寶音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夢中,而且夢裡的情形都十分逼真,就連水晶宮都跟真的一樣,要不是他膽子大,到處摸來摸去,一時間也根本察覺不了真的和假的之間的區彆,白龍的這個法術,給了裴鈺以靈感。

先偷偷讓寶音借助國運旨意,勾連靈堂眾人的意識,讓他們陷入了幻夢。

隨著一陣風吹來,火燭搖晃,在牆壁影子上投射出扭曲的陰影,原本跪地的諸位大臣們,隻覺得頭腦驟然混沌起來。

他們原本哭的正起興的,就這麼頭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意識沉浸於夢境中消失,外界的身體已經無知無覺。

裴鈺扭頭看向了所有人,他輕巧的在靈堂中四處轉悠,一個個仔細觀察過朝臣們的狀態,準備看看有沒有人能夠不受影響,發現這種人的話,需要單獨給他加大劑量,這是他精心編織的幻夢,不容許有人破壞其中。

燭光下,隻見那些人有的身子靠在牆壁上,有的直挺挺跪著,眼睛閉合,還有的開始流口水。總之,巡視了一圈,細細看過一遍,也未見有人神智清醒。

裴鈺特意在跪姿端正的那幾位身前站了會兒,然後用手在他麵前輕輕搖晃,真要是還有意識,看到皇帝這樣做,這人總該有反應才對。心跳也未見變化,應當不至於演技好到這種程度。

轉身看了看筆直板正的這些人,裴鈺心想,睡著了還能保持這個姿勢,真是不嫌累啊。

此時此刻,夢中,靈堂被一比一複刻出來,唯一突兀的是,在夢境之中多了太皇太後的身影,她穿著朝服,麵容慈悲。

這個形象是裴鈺特意讓寶音進入他的夢裡,從中觀察到的,然後以此為依據捏造出來的模樣。

當時的真實場景,是太皇太後麵色鐵青的被人挾持,正好她也是盛裝打扮,裴鈺索性讓寶音把捏合好的人物給去掉那些可怖的元素,看著正常一點,畢竟夢中,他總是會回想起太皇太後最後死掉的那一幕,那確實不好看,一看就是非正常死亡。

故意捏出來太皇太後的形貌,雖然比朝臣記憶中的蒼老,但是這也實屬正常,畢竟她離京數載禮佛,本該如此,見到這熟悉的麵孔,不少人開始發抖,在靈堂上怎麼鬼魂都出來了,這,總不至於冤魂還有遺言未儘吧。

哭靈是一回事,真要碰見鬼那是另外的事情了。宗親中,趙王麵色難看,上一次守靈,撞見了魯王詐屍,差點沒有抓傷他。這次守靈,又有太皇太後的鬼魂出現,他再也不想參加葬禮了,太恐怖了,怎麼淨是些不乾淨的東西。

趙王手腳並用的滿地亂爬,就算是太皇太後看起來可親,問題是,她都死了,死人的鬼魂,難道還有什麼理智可言嗎?不把活人抓過來吃了,就算好的了。

不僅僅是趙王如此失態,乍然見到太皇太後,有些人直接癱軟在地,夭壽了,有鬼啊。生死關頭,隻想趕快逃出去,要死了,還考慮彆的做什麼。

倒是何允彥夢中還不忘了本色,看到有鬼出現,居然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去找小皇帝,準備去救駕。他盤算的清楚,皇帝被國運保護,看著凶險,其實這鬼在陛下麵前做不了什麼,況且救駕功勞立下,以後誰能夠跟他相比?

這場串聯了靈堂所有人的幻夢中,亂象百出,有準備逃命的,有被嚇傻的,還有的反應過來,打算護駕的。

就在這時,夢裡的太皇太後幽幽歎了口氣:“諸位大臣,皇上愛敬哀家,這一年多來,時常為哀家誦經祈福,超出了祖製規定時日。又以敵軍王室之血來祭奠於我,就算是有怨氣,但是經過這麼多的祭祀,血債血償,也已經消解。哀家將皇帝的作為看在眼裡,如何忍心叫他繼續這樣哀傷。

自從先帝去後,哀家就時常追憶先帝音容,如今看來是時候了,回到了洛京,先帝就葬在附近,便讓哀家今日就去陪伴先帝吧,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且去,且去,讓陛下將我安葬吧,身為祖母,哀家也是會心疼後輩子孫的,如今我朝人丁稀落,已經經不起折騰了。皇帝一定要保重身體,不可有失,如此才能江山穩固。”

隨著這番話的說出,太皇太後的身形漸漸消散,如同煙霧一般消失,眾人猛的心頭一鬆,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原本準備好大哭特哭,一定要叫皇帝看到自己的虔誠之心,結果卻一陣恍惚,沒忍住困意襲來,等到此時此刻清醒後,見到靈堂眾人都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圈,趕緊爬起來整理儀容儀表。

想到夢境如此,也不知道真假。

這時候裴鈺故意歎息:“朕剛剛竟然夢到了祖母,說是要歸於塵土,朕何其忍心呢?”

這話,好像剛剛才聽說過,臣子們紛紛交流起來了夢境,這才驚覺一致,如此奇聞,顯然是太皇太後顯靈了。

既然這樣,裴鈺裝模作樣的說,“竟有此奇聞,此乃祖母之意,朕身為後輩,也不好違逆。”

話語到此,自然有人開口說話:“陛下,太皇太後心疼您,您儘管和其感情深厚,但是還是要遵循其意才好。”

“是啊,陛下,這是太皇太後親口所言,我等都聽到了。”

……

一片相同呼聲,裴鈺隻好先讓太皇太後入土為安。

朝臣們紛紛讚揚皇帝一片孝心,感動了太皇太後,真是奇聞。

裴鈺心想,假的,他當皇帝就是為了唯我獨尊,給彆人跪來跪去,那不是他想要的,徐晚晴的靈魄早就無了,連鬼都沒有變成,不過反正目的達到,何必跟npc多說呢?

不過白龍的入夢術確實好用,裴鈺事後處理掉了那封允許寶音借用國運的聖旨,如果沒有他應允,這麼多朝臣不可能同時被影響,因為高官身上的國運更加濃厚。

當然,他用來哄勸白龍的理由是,因為朝臣年紀大了,他不忍心叫他們多跪,害怕有個閃失,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省得傳出去以後,叫大臣們有心裡負擔。

知道人類多脆弱的寶音,看了看胡子一大把,頭發全白,走路顫巍巍的大臣們,讚同的點了點小腦袋,還覺得裴鈺太會體貼人了,它還是太年輕,根本沒有聽出來裴鈺的意思,單純的就按照字麵去理解了。

雜事處理完畢,終於把這個包袱甩掉,裴鈺沒忍住去了大牢,他可是還記得自己在這裡寄存了不少腦袋沒有砍,事關升級大業,他還是很上心的。

想到長孫堅,這次並未在城門口迎駕的人中看到他,裴鈺沒忍住問了他的去處。

柳雲庭恭敬回稟:“陛下,長孫堅等人在您出征,傳來天火焚城捷報後,就試圖拋棄家業,悄悄潛逃,被臣一舉抓獲。在獄中,其同夥有人受不了打算畏罪自殺,被臣及時阻止。因為罪名公布,是為叛國,因此也沒有人敢為他們聲張。

長孫堅因為年老,又經逢大變,心態大受打擊,明白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下,怒急攻心病倒了,因為您之前一直在關心這些罪臣,所以臣鬥膽為其延請醫者診治,至今這些罪臣還都活著。如此時日已久,包括之前下獄的,卷宗也都整理完畢。”

好好好,真要是死了,這麼多高數值文官可不好找,他還打算升級呢,裴鈺滿意的表示:“卿思慮周詳,此等叛逆罪大惡極,豈能叫他們輕易離世,朕必須要手刃才可以。”

就是沒有拔出更多的連帶者,有點點遺憾,轉念一想,自己都能不斷釋放神跡了,還有哪個npc會這麼想不開和他對抗呢?所以,會有如此識趣的表現屬於尋常。

倒是柳雲庭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心想,陛下果然殺性夠大,幸好他早有預料,想來準備會叫天子滿意。

裴鈺打開牢籠,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卡牌們,他麵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眼下,正是收割的時刻,給我去死吧,殺完這群人以後,他正好可以騰出地方來給新人住,這次帶回來的戰俘們已經被他安排了專人,都去給自己修建皇陵。

他的墓地需要的人工不少,用這群人乾活自然不用吝惜,至於監工,就是之前投靠他的那些人和魏人混合,相信這些沒有退路牧民,對於昔日同族們,不會手下留情。

牢門開啟,長孫堅費力的睜開眼睛,他此時老態龍鐘,和之前的意氣風發已經是判若兩人,心態上的巨大打擊,讓長孫堅難以繼續精神矍鑠,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一樣,行動都在皇帝的眼皮子下麵,就算是他不在京城,自己也沒有能夠逃亡成功。

可笑,可笑啊,想他一生自負於不輸於天下英雄,如今卻身陷囹吾,眼見著就要遭逢不幸。

長孫堅平靜的看著皇帝,他的心氣受損,人也平和了不少:“陛下,此行是來要奪走罪人之命嗎?”

這麼自覺,而且這樣子和之前那些哭天喊地的人形成鮮明對比,裴鈺見長孫堅五花大綁,也不擔心他有什麼花樣來。

隻是不愧是造反派頭目,這份氣度和手下的嘍囉們,好不一樣,看著就是個非常之人。

裴鈺倒也不急著立刻把人給大卸八塊,因為長孫堅並無武力特長,他隻是個文臣罷了,此時年老體衰,哪裡比得上自己呢。等到聽完遺言,就送他上路,他還得感謝玩家的慈悲呢。

第 92 章

裴鈺含笑:“哦, 看來你已經有所預料了。長孫堅,你還有什麼遺言,現在就儘可都交代了, 以免死去後還有遺憾。這是朕的寬容慈悲,你好好珍惜吧。”

他承認的痛快, 言語中的冷酷也並未遮掩, 明晃晃的死亡就這麼懸在長孫堅的頭上, 就算是之前知道自家要死, 可是當死亡的使者親自前來宣告,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長孫堅苦笑一聲, 發出幽幽的歎息, 搭配他神情疲倦, 發須皆白, 身形佝僂,穿著囚服的模樣,顯得狼狽又可憐。

自己確實是老了,舉棋不定, 猶豫不決, 本該在見到隕石後就先下定決心的, 結果卻始終拖延不定, 畢竟家業都在京城,真要是官職不要了,就是相當於主動放棄這麼多年的執念, 而逃出去以後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是否有人追捕, 家人能否都理解支持,這些都很難說, 畢竟是在京城這麼久,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叫他們不管不顧的跟著走,顯然有些難度在。

想到這些前塵往事,真是恍惚如夢一樣,自己最開始出身貧賤,因為不願屈居人下,始終堅持往上爬,這才用一次次的蟄伏和卑躬屈膝換來了如今地位。

想想看,當年做官的初心,隻是為了不被人瞧不起,想要出人頭地,他的野心是慢慢滋長的,誰也沒有生下來就想去推翻王朝成為皇帝的想法。

如今再看看今天,自己淪為階下囚,眼見著就要命不久矣,這五十多年的時光,一晃而逝,他的所願終究未能實現,人之將死,追求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抓不住得不到。

長孫堅想到自己苦心籌謀,多方羅織那些人,跟隨他的心意行動,他此次入獄,這些人也要作為他的同夥們一起走向黃泉了,馬永超追隨他數年,始終鞍前馬後,忠心耿耿,即使看到皇帝天降隕石,其他人不少都避開了他的使者,仍然始終甘心為自己效命,這等心腹罕見。

可是他的一切都要化為煙塵,馬永超也難逃一劫,說不定自己的一生,在史書上隻會留下短短的“謀逆,為帝誅”這樣的話,不,更有可能,他什麼隻言片語的記載都留不下。

長孫堅想到這裡,心頭滋味難辨,在牢獄中的一兩年內,他始終都在反思自己,前半生的所學所感,不停的拿出來反複咀嚼,在獄中的日子寂寞的讓人發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沒有人敢和他搭話,他想要不被囚牢折磨瘋狂,就得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去做。

依照如今的情況看,能做的不過是將生平不斷追憶,想到自己那一生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自己自鳴得意的如何去掌控他們,讓這些人按照他的心意行動,操控著人心,拉攏著同謀。

要是換成如今的他,手段隻會比那時候更隱秘,更有效,更真心叫人服氣,以威懾、美色、金錢、弱點來去要挾,一但對方下定決心進行更改,或者被更強勢的勢力打動,那麼既然可以倒向他,自然可以倒向其他人。

就像是長孫堅可以想到,這群同謀們,估計有不少都把主謀的帽子扣在他頭上,拚命給自己減輕罪責,哪怕是無用功,但是他們也一定會這麼做。

他到頭來覺得不會出賣自己的,也就是馬永超等寥寥數人,以恩義,以前途,以關懷,多種手段齊下,這才有了成效。人心微妙,果然難以操控。

就算是明知道如此,先不說此辦法消耗時間精力,受助者的人品也很重要,有的就是天生冷心冷肺,即使對他再好,也不會記得恩德,這還存在打水漂的可能性,果然是一門大學問。

看不透,摸不清啊,但那些古籍和人生經曆結合,讓長孫堅有了更新的覺悟。

裴鈺見長孫堅沉默不語,在那裡神思不屬,明顯是在發呆,他剛覺得有點奇怪,就打開了他的麵板。

【姓名:長孫堅

年齡:51

政治82,武力45,軍政55,文學78,智慧81,外貌68

品質:紫

特殊詞條:鷹視狼顧,腦後反骨,明心徹悟,覺悟頓生】

不是,第一次打開他的麵板是扔隕石之前,然後自己在外奔波了差不多兩年,那時候他還是個藍卡,數據不過是這樣的:

【姓名:長孫堅

年齡:50

政治75,武力50,軍政55,文學75,智慧75,外貌70

品質:藍

特殊詞條:鷹視狼顧,腦後反骨】

裴鈺反複的看來看去,他承認,不是錯覺,政治增加7.武力降低5,文學加3,智慧加6,外貌降低2,長孫堅還多了兩個詞條,怎麼著,你是在大牢裡麵悟道了嗎,數據麵板刷新的這麼快,自己升級了,雖然紫卡手裡有不少,但是這張卡牌顯然數值上升很可觀。

裴鈺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看著跟焊死了一樣不動彈的鷹視狼顧、腦後反骨,他也是服氣了,都快死了,還沒有悔改啊。至於數據的增長,應該和長孫堅的後兩個詞條有很大關係,你這個頓悟的效果有點太好了吧。

這下子,他對這張卡的內心越來越好奇了,裴鈺便詢問:“長孫堅,此時你仍然想要造反嗎?”

長孫堅回過神來,反正已經把皇帝給得罪死了,他自己眼見著死定了,他也不在意繼續讓他心裡不滿了,至於那些家人和心腹們,跟他一起去死,才是最好的,免於遭受折磨,以皇帝的小心眼,活著隻怕是要麵對更為可怕的未來。

他現在對皇上的心態更能看清,這是和以前的皇帝完全不同的性情,極為自我,又不容許忤逆,謀反這種罪過,想要折騰人辦法多了去了。

“若給我機會,自然當如此。陛下,神器遭人窺視,是因為執掌者的軟弱無力,既然自身都無法把控朝堂,又將天下引向了窮途末路,眼見著烽火連天,民怨沸騰,當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怎麼能怪其他人有了異樣的心思呢?

先皇和曆代皇帝,將魏國帶向了深淵,我隻是想要奮力一搏,無能力者位居高位,我不甘心啊,哈哈哈,上品無寒門,何其可笑,出生就能決定一切了嗎,就連皇位也是因此決斷,不,有能者居上,這才是天理!”

長孫堅如此言語,顯然是自尋死路,裴鈺此時不打算先把他砍死,準備留著放到最後,按照升級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也應當如此,更何況,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升級呢,希望這些人,都給他一個驚喜才好,你們的數值越高越好啊,死了以後都是我的。

想到這裡,忍耐不住,裴鈺扔下長孫堅,連忙去看其他人,這些人關押的牢籠不在一處,等到先見到長孫堅的家眷等人,不過是綠卡、藍卡,好在文學、政治等數值都還不錯,六七十一大片,顏值也不錯,外貌數值差不多都是六七十,正好可以彌補他的不足。

殺人不知道是否可以奪取外貌,試試看就知道了,裴鈺按照從低到高的原則,乾脆利落的大刀砍下,帶來死亡的同時,滿意的將其清空。

家人之輩清理完了以後,裴鈺又去找到蘇玉竹等人,想著不知道他們現狀如何,打開看看麵板,卻見到除了年齡增加,武力和顏值倒退以後,居然沒有正向增長,服了,這群爛泥巴糊不上牆,都不知道自己好好提升一下,從而方便他大肆殺戮嗎?

【姓名:趙懷真

年齡:36

政治70,武力40,軍政50,文學75,智慧60,外貌53

品質:藍】

【姓名:蘇玉竹

年齡:39

政治55,武力52,軍政55,文學77,智慧65,外貌58

品質:藍】

不過這些人的哭喊求饒確實叫人心煩,裴鈺乾脆的了解了這群人,像是一台無情的收割機砍向自家的莊稼那樣,放在看見長孫堅以前,他可能還有點興趣,和這群人說幾句話,現在紫卡就在那裡等著呢,哪裡有心思聽這些人唧唧歪歪。

揮刀數下,仍未疲倦,想到永川伯等還在大牢裡麵,裴鈺又去了這些人的牢籠,他這次是打算把所有罪人都給清空,一次性升級到能達到的最高,自然不在意什麼身份,管你是文官還是宗親,統統給我去死,變成我的數值。

永川伯蜷縮成一團,看著半死不活的,裴鈺想著沒見過他的數值,點開看了看:

【姓名:沈天賜

年齡:31

政治50,武力40,軍政45,文學65,智慧60,外貌78

品質:藍

特殊詞條:察言觀色】

好了,破案了,先帝啊先帝,你就找了這個東西去掌管大軍,除了臉能看,沒啥能看的行不行。

我都說隻看顏值選用人才,肯定會有問題,你這個大草包,給我去死啊。

裴鈺一刀結果了他,牢中所有的罪臣,包括最初的三家家臣叛逆也被他殺完了,帶著一身血腥氣,裴鈺走向了長孫堅,他已經是最後一個活人。

打開牢籠後,裴鈺揮舞了大刀一下,這才說:“長孫堅,如今所有人都已經被我殺死,你是僅存者,可還有話要交代?”

長孫堅冷笑一聲,梗著脖子,然後說:“還請陛下刀子鋒利,直接對準我的脖子去砍吧。我沒錯,錯的是這個混亂的世道,是這冷酷食人的世界,是這荒唐可笑的製度。皇上啊皇上,你有心開科舉。

就是不知道這個製度究竟能不能徹底將所謂的世家大族連根拔起,徹底改換局勢了。要知道,自古以來,人亡政息,變法失敗從來都不罕見啊。我會在地獄中等待,想要看到究竟這魏國,會被改變成何等模樣。”

裴鈺見他閉目等死,一臉慷慨,搖搖頭,也沒有多說,乾脆利落的送他上路,長孫堅的心路曆程,他其實不怎麼關心,反正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就是個遊戲而已,隻要自己輕鬆愉快,會不會給後人留下爛攤子,改革能否成功,其實裴鈺壓根不在乎。

就算是這個魏國在他死後不久就被推翻,完全無所謂,反正他都已經爽過了,才不會像是那些封建帝王一樣,想要江山萬年永固呢,隻要能夠帶來樂趣,怎麼樣都可以。

打開看了看自己的麵板,今天的殺戮之前,在遇到白龍之前經過殺死戰俘,那時候還是:

【姓名:裴鈺

年齡:11

政治45,武力80,軍政70,文學50,智慧50,外貌60

品質:藍

特殊詞條:幼帝】

此時此刻,未讀提示不斷出現,小紅點每一次提醒,都是數據值的新增長,裴鈺隻是看了看總數:

【姓名:裴鈺

年齡:12

政治78,武力80,軍政70,文學80,智慧81,外貌78

品質:紫

特殊詞條:幼帝】

哈哈哈,殺人果然是最快的途徑,政治漲了33,文學漲了30,智慧漲了31,外貌漲了18,加起來提升了112,真是好機會啊,而且他還升級了,變成紫色了。

外貌數值可以靠殺人提升,果然如此,看起來全靠永川伯拉高了數值,還有那些官員們的家眷,顏值都不錯,殺完以後提升不小。看來那些廢物們也不是完全沒用,經常看到一群外貌七八十的在眼前晃悠,他自己頂著60的清秀臉蛋。

現在突飛猛進到了這種程度,裴鈺還真的有些好奇,自己的顏值一下子漲了十幾,給人的感覺會如何呢?

第 93 章

懷著好奇心, 裴鈺走了出去,他此時渾身鮮血淋漓,看著就形容狼狽, 滿身血汙,隻是衣物仍舊潔白一片, 不染血色, 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 無論如何, 此時這詭異的模樣,都和以往表現出來的所謂“仁愛”之名毫無關係。

柳雲庭站在牢籠外, 心中默默思索, 陛下若真要是孝順至極的話, 在太皇太後的喪事剛剛主持完畢, 按理來說,應該減少殺生為其祈福積累陰德,可是陛下毫不在意這一點,按照他以往的心思縝密來說, 不可能沒有考慮到此處, 所以隻能是他不願意這樣做。

心裡麵的殺性大到了從靈堂離開不久後, 就要大開殺戒的地步, 直奔大牢,連朝臣都未曾接見,畢竟離開京城一兩年, 就算是再信任太後娘娘, 也該在第一時間接手政務進行處理檢視, 畢竟皇上的權欲熾熱,不容許有人違逆意圖, 可是這些,在殺人麵前,統統都不重要了。

如此一來,皇帝真正喜愛的事情是什麼,已經很明顯了,他喜愛殺人,愛聽慘叫哀嚎,喜歡鮮血,鐘愛親手砍下那些朝臣等昔日權貴們頭顱的過程,每每到了此時,都是皇上最為開心的時刻,他麵上的喜悅根本就沒掩飾過。

嗜殺如此,卻在外界偏偏傳遍了天下,所謂的仁孝君主,慈愛天子,聖心悲憫······

想到這些被民間傳唱的童謠和長長的讚美詩,那些士林和百姓們知道天子的本性為何嗎,明白皇帝真正所愛的是什麼嗎?

不,他們不知道,不過是追隨大流,根據表象來去判斷罷了。現在想想看,在隕石落地的時刻,皇帝看到眼前的活人被壓成肉泥,變作汙血,其他人都嚇得半死,胡人更是被直接嚇瘋了。可是這位悲天憫人的聖人天子,竟然在笑,他愉悅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切,對人間慘劇都十分開懷。

柳雲庭越想越是覺得心驚膽戰,麵對如此外聖內王的君主,他被對方判若兩人,一體兩麵的差異,還能維持良好的風評,得到眾人一致的擁護,這就是皇帝的手段所在了。

不過柳雲庭就喜歡在手段高杆的皇帝手下做事,因為他本性慕強,如果君主軟弱,會叫他大失所望,並且逐漸滋生野心。可是,現在這種微妙的走鋼絲之感,隻有自己才能窺探到皇帝遮掩下的本性,這讓他十分激動,更加溫順馴服,不敢生出二心來。

陛下啊陛下,臣脖子上的韁繩,您一直牢牢掌握在手中,但願以後一直如此,您能夠將臣的心思、臣的命運前途都隨意握在手心。

裴鈺出來後,就見到柳雲庭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上一個有這表現的,還是長孫堅,神遊個沒完,不知道內心發生了什麼思想鬥爭,總之麵板變得挺快的。

難不成,你也悄悄給我變了嗎?反正記得他一年多以前還是這個樣子的:

【姓名:柳雲庭

年齡:25

政治78,武力70,軍政75,文學70,智慧80,外貌83

品質:紫

特殊詞條:酷吏,描摹筆跡】

想到見到這位臣子之後,都沒有打開麵板看看數據,裴鈺這時候讀取了一下:

【姓名:柳雲庭

年齡:26

政治80,武力70,軍政75,文學70,智慧80,外貌83

品質:紫

特殊詞條:酷吏,描摹筆跡,慕強】

政治加2,自己悄悄提升了不告訴我是吧,揣摩了什麼玩意,怎麼還增加了新特性,慕強?

裴鈺看了看自家紫卡,他已經明白了,原本數據越差,等級越低的卡牌,自己經過長時期的思索、學習、經曆事情後,提升的可能性越大,而且還有可能會產生新詞條。

果不其然是個動態的過程,至少黎羽變成黃卡,吃了橙色資源,但是這些數值本來七十多的,自己就能升到八十左右,越往上提升的難度越大。

其實,不論是NPC,還是他自己,麵對的情況都是如此。現在這些造反派統統都砍完了,雖然一下子坐火箭上升了等級,終於飛升到了紫色程度,但是接下來就沒有這麼愉快的時候了。

能乾活的不能砍,自己人先不能動,舉目四望,哪裡還有叛逆,裴鈺簡直有些拔劍四顧心茫然,總不能剩下的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大可汗、剩下的王室子弟給砍了,看看能提升多少。

總覺得,大可汗的數值應該不低,因為他的孩子裡麵就有紫色的,不知道他本人,包括大薩滿在內是什麼等級,好想試試看,砍掉這個大BOSS能給他帶來多少增益。

柳雲庭本來還在胡思亂想,聽到動靜後慌忙看向了皇帝,他驟然愣住了,五官未曾發生改變,但是微妙的,好像是每一處感官都進行了優化,變得更好看了,組成在一起,顯得麵貌立刻變得精致了許多,十分順眼。

之前是清秀可愛,但是此時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秀麗異常,帶著些雌雄難辨的美麗,既可以說是未長開的男子,也像是英武的少女,帶著少年意氣,神色飛揚。

烏黑的頭發,雪白的皮膚,細膩柔和,看著就是金尊玉貴養大,未曾經曆風雨的模樣,長而卷翹的睫毛,黑色沉靜的雙眸,像是兩丸黑水銀,眉目如畫,姿容不凡,雖然年幼還未完全顯露,但這張麵孔可以想象到日後的卓越。大牢裡麵不見天日,終日燃燒著燭火,在明黃色的燭光映襯下,烏發盈滿了光輝,身上披上了一層淡黃色的光芒,前後的變化衝擊力巨大。

嘴角彎起,還帶著笑容,儘管臉上還染了不少鮮血,但是卻絲毫不影響外形的優越突出,增添了煞氣,但是隻是看著更不好惹了,和之前的形貌宛如浴血鬼童子的模樣很不一樣,總而言之,像是換頭了一樣。

眼前之人是陛下嗎?心中一緊,儘管知道這裡是把守森嚴的大牢,他更是親眼看著皇帝走進去的,而且殺人的全程都目睹了,隻不過那時候皇帝是背對著自己,理論上來說,不該有意外才是。

但是皇帝此時瞬間精致許多的樣子,就是最大的詭異之處!

他迅速的打量,沒錯,一身孝衣,衣物仍然是進去前穿的那身,身高也是如此,比成人還要矮小一些,性情也沒什麼問題,出京前就已經來大牢砍殺幾次了,每次都異常嗜血。

那麼,這些最明顯的地方都未曾有什麼不對勁的。

牆角包括地麵、天花板上麵刻錄的陣法運轉如故,並未發生破損,今日更是專門檢視過能量充足,因為他有所預料,擔心皇帝回來後就會直奔大牢,事實上,他的先見之明確有必要。

親自檢查過了牢獄中的防護措施,這法陣可以壓製妖鬼等物,若真是某種怪物幻化的,先不論是怎麼在國運壓製下把天子給替換了,隻說真要是有這種能力,變成一模一樣的樣子也不難,何必要故意在外貌上留下如此巨大的破綻?

柳雲庭的心臟咚咚咚的狂跳,他看著這張瞬間漂亮了許多的麵孔笑盈盈的靠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正常人怎麼可能在轉瞬之間,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好看了,太詭異了,哪裡都是問題,皇帝之前的樣貌他還牢記於心,現在這個樣子,放出去,誰都會覺得問題大了,根本不是能夠用“長大了”能夠糊弄過去的,誰也不會在半天內樣貌突變到像是人都換了的程度。

無論如何,終究要弄清楚,儘管明知道身份應當無誤,可是這張臉······

柳雲庭硬著頭皮開口:“陛下,您一身血汙,不如先梳洗一番?”

這麼說,其實隻是為了找個理由,把水盆端上來,看看皇帝本身有沒有意識到他的外形變化。柳雲庭感受著懷裡的符紙,身側的淬毒匕首,長刀,袖箭等物,想著大牢的森嚴,至今未能有人越獄成功,他性格謹慎,知道天子要來以後,還特意安排了武功高強的看守,各個都瞪大了眼睛小心準備,隨時預備著鎮壓牢獄犯人可能會有的暴動。

而且還特意找了法師在,就是防止萬一陣法有點漏洞,但是皇帝殺完人以後,產生了鬼變,能夠立刻進行處理。準備到了如此地步,已經是儘力而為了。真要是眼前的皇帝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希望這番準備不是無用功。

當務之急,先分散皇帝的注意力,然後立刻就讓人飛馬去請黎羽,真要是有萬一,在此處解決總會造成的影響更小,畢竟控鶴衛惡名在外,朝臣們恨不得繞道走,誰也不會主動往這裡來。麾下也都是能夠被他掌控的存在,有什麼事情,就算是要處理掉人命,不同於文官武官之死,也不至於招惹太多注意力。

要是個誤會,那更好,總不至於損傷陛下的威名。事情不難解決也是同理,沒有鬨到朝堂上,消息能夠被他壓下去,不至於影響皇帝的名聲。

事實上,柳雲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皇上確實被換了,或者是被什麼附體。控鶴衛從不相信僥幸,任何異常不加注意,都可能演變成難以想象的災難,更何況這還是一國之尊,能夠對其動手腳,需要何等的修為通天?

可是,即便如此,柳雲庭也絕不會退縮,因為陛下是他認定的君主,這天下需要這位天子,他也不能失去了主君,哪怕是今天可能把性命丟掉,也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可以留下風險。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確保陛下萬無一失,並未受到妖鬼之流傷害。哪怕他隻是一介凡夫俗子,唯有並不高明的武功在身,可是皇帝厚恩,向來寵信他,自己身為臣子,既然真心拜服,哪怕是拚卻性命不要,也不可將君主置身於危險之中。

裴鈺很有興趣的看著柳雲庭,他不知道在外界看來,自己現在的容貌變成什麼樣子了,但是根據經驗,殺完人以後,武力值說上升,立刻就不需要鍛煉,馬上可以在大軍中廝殺穿行,還能隨意上馬。

數值的增長,就是這麼不講道理,那麼同理來說,這增加了接近20的外表,也不知道會是怎麼表現的。

不過,從柳雲庭此時的心緒略微不寧來看,恐怕給人的衝擊力不小。儘管他很快就收斂心神,仿佛毫無異常,但是裴鈺可是極為善於人心把控,他看得分明。

裴鈺點頭應允:“可以。”

柳雲庭便恭敬的說道:“還請陛下稍等片刻,臣即刻吩咐人去燒水,做好您沐浴的準備。”

說著,他倒退著離開了牢籠,然後視線一直緊緊盯著皇帝,並未離開片刻,他抬手招來了心腹,用蚊蠅嗡鳴般的聲音低聲吩咐:“立刻去找黎羽,讓她帶好法器,然後速速來到昭獄,就說是牢中出現了變故,十萬火急,不可拖延,陛下安危難以確保,讓她快來。”

心腹緊張的抬眼看了柳雲庭一眼,他解下腰間的牌子,“以此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快去快回,一定要請到黎羽。若是找不到人或者她確實難以過來,那就去道錄司,找宮廷法師們。我還認識比較有名的民間散修,你平時也都見過的,他也可以請過來,那些法師們的能力我看得分明,很有限。但若是黎羽來了,其他人不必再請。現在不要跑,就拿出平時辦事的那種速度,快步離開就可以,等到出了這一層牢獄,你就立刻去找快馬疾奔。接下來我的話,你不必管,不是說給你聽的。”

柳雲庭迅速說完以後,立刻用正常的聲音道:“還不快去給陛下準備熱水?”

熱水其實早就預備好了,以柳雲庭的心智,自然不會等到此時才去準備。

這是說給皇帝聽的,該吩咐的總要吩咐到,以免皇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就有人走了,不知道這項準備是否有用,畢竟真要是有妖物,這段距離,說不定它能夠聽的分明。但是柳雲庭已經在短時間內儘力做到了最好,將他能夠想到的地方都進行了處理。

心腹立刻轉身就走,他牢記柳雲庭的話,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能夠讓這位大人如此籌謀,想來不是小事。好在他心理素質不錯,麵上沒有表露分毫,就像是接到了普通的命令一樣。

柳雲庭叫人端來一盆水,水麵清澈,能夠清晰的映襯人的倒影,他讓其他人若有若無,故作不經意的擋在門口,然後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的走了進去。

第 94 章

裴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臣子當成了鬼怪附身, 還已經派人去請法師準備驅邪了。

他看著水盆,因為好奇自己的現狀,低頭去看水麵, 水波平靜,端著盆子的柳雲庭的手很穩, 沒有一絲顫抖, 柳雲庭將水盆放在架子上, 然後站在皇帝身前, 默不作聲的想到袖箭的開關就在指尖,隻用輕輕一碰就可以觸發, 感覺心裡安定了一些。

裴鈺隻見水麵倒影出現的是一個美少年雛形, 青春年少, 顧盼神飛, 青絲如瀑,膚白貌美,眼波流轉間都顯得溫情脈脈,儘管臉上還有些血汙, 但是平添了一絲淩厲, 並不多麼可怖, 本來有的嬰兒肥, 因為生長的緣故,還有一路的顛簸奔襲,不斷的輾轉各地, 所以早就不知不覺消失了。

臉頰消瘦下來, 好像連骨骼線條都更優美了, 這簡直就是換頭術,除了五官還殘留了以前的影子, 其他的和之前已經沒有了什麼關聯,這張臉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這比美顏整容還過分,一下子就成了這幅模樣,NPC們沒有傻子,肯定是心裡嘀咕個沒完,怪不得柳雲庭今天會失態。

裴鈺現在沒去管那些,他隻是瞪大了眼睛,自己以前的人物形象,他還是清楚的,就是清秀罷了,丟在人堆裡麵,尤其是在一群高顏值的映襯下,顯得非常之普通,並不像是基因代代經過美人優化的皇室出品。

不過,身為玩家,他對於外貌數值並沒有那麼看中,對他來說,武力值才是他最關心的數據,不過現在不花錢就能狂漲一波外貌,這種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沒有什麼不好的。

之前都是看到八十多的卡牌長得春花秋月,各有特色,八十已經是大帥哥大美女了,走在街上,都會有人看個不停的那種,何允彥都能夠混個“玉郎”的稱呼,自己現在的模樣,稱呼一句“芝蘭玉樹”也不過分。

裴鈺承認,他現在的心情很好,原來變得漂亮是那麼快樂。當然,再給他可以加點的機會,他還是會堅定的先去點武力值。笑話,長得漂亮又不能幫他殺敵,他可是實用派,外貌這玩意兒,對他來說錦上添花而已。

戀戀不舍的欣賞著水中倒影,看了好一會兒,裴鈺這才慢條斯理的用水擦乾淨臉上的血,抬頭衝柳雲庭盈盈一笑,“愛卿,朕如今的樣貌如何?”

本來以為皇帝不知情,但是聽著這個話的意思,陛下也知道他形貌突變?

柳雲庭越發小心翼翼,他實在是有些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斟酌著回話:“陛下,臣不敢妄言天顏,但既然是您開口詢問。臣便鬥膽冒犯了,您自然是天人之姿,風姿瑰異,氣魄超常,為天日之表,朗朗若晴空,昭昭如日月,是當世一等一的美男子。”

好家夥,你也被何允彥傳染了,嘴巴塗了蜜?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形容詞,說實話,你自己的顏值明明比我還高不少呢,怎麼能一臉真誠的誇讚呢。

裴鈺搖搖頭:“愛卿不必如此,朕隻是隨口發問,真要說風姿不凡,愛卿可比朕還要優異呢。”

“皇上過譽了,臣不過是蒲柳之姿,如何能與天子相比較呢?”

謙遜的自嘲著,其實柳雲庭知道他的樣貌不錯,自己能當官,也跟他長得好看有不少關係,畢竟朝廷取士,先看外表,容貌欠佳的,除了家世強大的,否則直接就剔除了。

哪怕是身披白鶴服,明知道是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也依舊會有人留戀不舍的看著他的臉,可是他這話雖然有些水分,但是並不多。

因為皇帝此時的模樣,已經很美了,尤其是在他之前的容顏對比下,稱呼一句天人之姿,完全不過分,至少柳雲庭覺得是這樣的。

裴鈺見他看著行為舉止都仿佛如往昔一般,但是自己變化這麼明顯,不是腦子有問題都能察覺出來不對勁,係統居然不是循序漸進的過程,而是瞬間。好,讓我想想怎麼糊弄你們。

“愛卿,適才應當嚇了一跳才對,說不定還會聯想到什麼山精野怪,狐妖精靈之類傳聞,畢竟就連朕看到自己的樣子,也十分吃驚呢。”

柳雲庭一臉專注,沒想到皇帝居然索性挑明了這一點,他更加緊張了,摸不清是不是緊接著這個“陛下”就要撕下畫皮,然後不裝了。

裴鈺沒打算叫他胡思亂想,索性從懷裡把天子印璽掏了出來,他直接將這枚玉石印章舉起,好叫柳雲庭看清楚:“此為朕臨行前帶在身上的,這枚印璽你應該十分熟悉才是,這天下若說有什麼人能夠得到這枚印章還有可能,但是異類是絕不會在王朝鼎盛之時,能夠輕易把玩此玉章的。

我朝已經消滅了那麼多的敵軍王室,氣運節節拔高,朕身上的國運隻會更加濃厚,這枚印章在你我手中,不過是天子身份的象征,可在異種手裡,卻是重逾千斤的燙手山芋,哪裡能夠這樣輕鬆自如的隨意握在手裡呢?”

隨手將印章放在柳雲庭手裡,任憑他觀察細節,柳雲庭道了一聲罪過,然後細細打量,放在他掌中看到的,他才會相信。

的確是天子印璽,他對於這枚印章再熟悉不過,每一道花紋的痕跡都記得清清楚楚,整理曆年卷宗時,每一份案卷上都有蓋章痕跡,隻是所謂的國運,他肉眼凡胎的,也看不到,道理是這個道理,他也清楚,但是這氣運他也沒見過啊。

正當這時候,牢中突然刮起了一陣風,這不是在地下嗎?哪來的風?

柳雲庭強忍著沒有轉頭去看,因為眼前的皇上身份未曾完全核實,他的注意力根本不敢移開,就連抱著玉璽的時候,都分出精神來去觀察。

裴鈺沒有此等顧慮,他直接往那邊去瞅,地牢雖然有通風,但是條件可想而知,並不如何。

這陣風不大,但是仍然帶來一陣涼意。所以說,什麼事情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咣當”一聲,樓梯處的鐵門被粗暴的推開,一個穿著素淨道袍的人影迅速衝了進來,她身形極快,站在地牢裡麵的人本想阻攔,但是看到那張臉,還有其手中腰牌後,停滯了下來,麵麵相覷的沒有阻攔。

臉是朝廷大臣的,還是出名的術士,柳大人之前還請她過來檢視過陣法,他們自然記得,而牌子,這是柳雲庭身份的象征,從不離身。如今給了她,應當是派人專門去請的,不然如何會這樣光明正大闖入,要知道地麵上也還有看守,但是他們也未曾示警。而且柳雲庭本人還在呢,不會存在冒名擅入情況。

“我乃特意前來,事關重大,不要攔我。”

隨口撂下這句話,黎羽也沒有明說她的來意,因為真要是妖魔化形,說明白以後,以這區區距離,也許會驚動它,這就不妙了。

是的,黎羽是在得知消息後,都沒來得及換衣服,抓著法器就一路疾奔,在腿上貼了甲馬符咒,使得她速度驚人,搶先來到了大牢。

至於報信人,他騎馬帶著香案等,還沒自己跑得快,如今自然還在後麵沒有跟上來。

黎羽衣衫簡單,但是左手三清鈴、帝鐘,右手銅錢劍,腰側掛著桃木劍,背囊裡麵還有香燭、黃表紙、朱砂等等,指尖捏著一把符咒,裡麵有鎮壓鬼物的,有檢測邪氣的,有能夠招魂的······

全是她根據使者的訴說,匆匆抓了一把,不清楚是否對症,總而言之,聽到皇帝有危險,她哪裡還能繼續研究那兩樣奇觀的進度,扔下一切不管不顧的跑了過來。

掃過下麵的環境,居高臨下的站在台階上,就看到有個地方,牢籠門口圍了一圈人,她心心念念的小皇帝就在大牢裡麵,身前還有柳雲庭站著。

黎羽三兩步就到了牢籠門口,也不見她怎麼推搡,周圍的人情不自禁的彎腰讓出一條路來,她靈巧的從縫隙中穿行,然後來到了裴鈺麵前。

指尖的驅邪符咒、測試邪氣的符咒毫無反應,以往隻要是靠近了邪氣,就會自燃示警,可是今日卻沒有動靜。

黎羽暗暗鬆了口氣,她運轉法眼細細打量,“皇帝”周身的氣運熾熱濃烈,濃厚的像是要充塞整個囚室,金子般的燦爛顏色,不等她細看,唯我獨尊的巨大的排斥感和疼痛侵襲了黎羽,將她的神念惡狠狠的彈了回去。

未經允許擅自觀察國運,自然會遭到反噬,黎羽感受著眼珠酸澀難忍,還有些疼,她的法力也一陣翻滾,被消磨了一些。

這麼霸道的氣運,是不會認錯的,更何況,這些時日為了構建天地羅盤,黎羽對地脈和國運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國運依舊在保護,結合自己的符咒並無動靜,那麼就不會是大妖魔化為人形頂替,而且也非陰鬼附體作祟。

總而言之,這是個人,這一點是肯定的。

黎羽正好看到了天子印璽,這枚玉石印章在裴鈺和柳雲庭手裡平平無奇,被遞過來遞過去,都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在黎羽的眼中,此時卻散發著刺眼的光芒,明光大作,滿室生輝,隔絕非凡,排斥異常。

這是隻有人類能夠觸摸的,寄托了萬民信念,對天下正統的認可象征。像是她這種人類修道士也不能去觸碰,這東西禁絕萬法,雖然隻是在很小的空間裡排斥異常,但這已經夠了。

黎羽這下子是徹底鬆了口氣,她把左手的法器重新放回了包袱,神情也輕鬆不少,這時候看向皇帝的容貌,怪不得柳雲庭會覺得他鬼上身了,這樣子,很難不叫人這樣覺得,感覺很像是畫皮鬼換臉了,但是麵部自然,脖子上和臉上,並沒有切割縫合的痕跡,與記載不符。

黎羽雖然智慧驚人,但是她的聰明才智大多數都用來鑽研法術,近期更是一心一意撲在構造奇觀上,連和人類的溝通都很少,經曆的事情不多,自然不能如同柳雲庭一樣考慮周全,不過她好歹還知道,自己為何而來,這就不用提了。

畢竟把皇帝當成鬼,做足了準備,還打算滅鬼,這種事情就彆講了,以她的情商也知道並不是什麼值得訴說的事情。

雖然不是妖鬼,但是換臉也很怪,黎羽擔憂的詢問道:“陛下,您可有感到不適?”

裴鈺好笑的看了柳雲庭一眼,黎羽為什麼會來,這不是很明顯了,就是這家夥叫過來的,怎麼,看剛才的架勢,你們還打算把我包抄在內,然後斬妖除魔嗎?

他搖了搖頭:“朕一切都好,不勞掛心。如果說是因為相貌的話,其實是因為朕得到了奇遇,曾經在夢中遇見一頭瑞獸,為朕獻上了仙草,據說服食以後在第七天可以增長容顏,朕當時也意識混沌,並未察覺隻是夢境,就稀裡糊塗的吃掉了,然後醒來才察覺隻是一場夢境,就沒有當回事。

掐指一算,如今就是第七天,看來這夢境是真的,就是沒想到效果這樣好。況且黎愛卿應當可以作證,朕確實是人,而非妖鬼之流。”

皇帝自己都說出來了,黎羽也直接承認,好叫柳雲庭放心:“陛下得到氣運鐘愛,有國運庇佑,並無什麼異常。”

沒想到是夢中奇遇,黎羽又追問:“陛下,可還記得仙草、瑞獸模樣?臣好去確認一番,看看是否有什麼隱患。”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因為皇帝都能乘著龍了,遇見什麼妖獸獻寶不是也正常,就是彆做夢被騙了才是,黎羽還是打算看看底細。

我哪裡知道長什麼樣,這不是編出來糊弄你們的理由嘛,都說了夢裡碰見的,問誰也不會有印象,還不是他想去怎麼說就怎麼說。

裴鈺含糊的說:“朕也記不清了,當時意識就渾渾噩噩,連是否是在夢裡都未能辨認出來,如今問起,隻能想到瑞獸皮毛光滑璀璨,模樣美麗,仙草有股芳香。”

這有點模糊啊,但是見皇帝確實想不起來更多,黎羽隻好放棄了追問。

倒是柳雲庭見黎羽神態放鬆,已經察覺了也許是誤會。聽完交流,明白是自己虛驚一場後,他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然後請罪:“陛下,還請您寬恕臣的罪過,臣擅自揣摩您,有眼不識泰山真麵目,因為自己的狹隘,沒有經曆過奇聞,就以為是非常之事,是臣自以為是,竟然如此冒犯您,還請您責罰。”

他沒有細說,因為皇帝自己都猜出來了。

裴鈺當然沒有責怪柳雲庭的意思:“不必如此,柳愛卿,朕何時怪罪你了,你如此謹慎是件好事,做事周到仔細,朕隻是覺得欣慰,有了你這樣出色的臣子相伴。如若朕真的被妖鬼所控,那麼你今日就是立下大功了,這份忠勇,朕記在心中。本來離開洛京之前,就已經打算過,要動一動你的職位。

你能夠一舉抓獲長孫堅等人,沒有走脫人犯,還能讓他們一直活著,連案卷都整理好了,沒少下功夫,如今正是要叫你轉正的時候。還會另外賞賜金銀之物,人生在世,沒有這些東西可不好,朕既然愛你,自然要為你考慮周到,希望你能夠再接再厲,繼續勇攀高峰,不要讓朕失望。”

不僅沒有被責怪,還將要升官發財,柳雲庭說不高興是假的,他更加堅定了要效忠皇帝的決心。

“陛下,您連臣這樣魯莽之輩,都能寬恕,還重用臣,臣必然不會讓您失望,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表完忠心後,柳雲庭從懷裡掏出一卷書冊,然後呈現:“此為抄家各位大臣的宅邸後所得的金銀等物名錄,在此先給陛下,這些財富,臣已經叫人專門看守,放在庫房裡麵,您隨時可以安排人帶走這些。”

果然想的周到,裴鈺又誇讚了他,感受著身上黏糊糊的血,他收好柳雲庭早就還過來的玉璽,然後帶人離開了大牢,去洗漱一番。

等到整理好自己之後,重新來到大堂內,此時花廳裡麵不過隻有他們三人,眼前的都是自家心腹,裴鈺見到並無外人,想著黎羽之前去鑄造奇觀,也不知道她弄得怎麼樣了。以前的進度條還記得是這樣的:

【目前進度:天地羅盤(金):33.05%

人間異聞錄(橙):14.2%】

打開麵板看了一眼,一兩年後的全新進展:【目前進度:天地羅盤(金):40.05%

人間異聞錄(橙):44.2%】

進度喜人啊,裴鈺沒忍住問了一下:“黎愛卿,可有感覺建造奇物的過程中,是否有缺少什麼?”

黎羽倒是誠實:“謝陛下掛懷,臣之前領用的珠寶玉石,都已經成了刻錄法陣的原料,而金銀等物,用來購買肉食等,來去安撫一下那些妖魔的情緒,畢竟它們被同伴們騙過來,經過臣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後,已經紛紛歸順,改邪歸正後,要發放飯食,稍作鼓勵。

至於修行資源,是不會給它們的,所以隻能是喂給它們美味佳肴,稍稍犒勞一番。如此,倒是叫不少妖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一些,它們有的是覺得不能隻有自己被抓,所以還很樂意去誘騙其他同伴來去自投羅網,得益於此,臣的進度很快。至於羅盤,因為了解了地脈的運轉奧秘,一法通百法明,臣也有收獲。”

裴鈺先是稱讚了黎羽的奇思妙想,然後爽快的表示,“愛卿此法妙極,人力有窮儘,漫山遍野的妖魔不好找,讓它們內部提供,果然快很多。至於金銀珠寶,朕等會兒就去安排人賞賜,愛卿不用為此修行資源發愁。”

這次出門打仗,他帶來的戰利品多到不行,寶音所儲存的金銀被他拿出來一些,已經放入庫房,還有數次戰役的獲得,勤王軍走之前已經交割完,根本不在意這一星半點的損耗了。

換了身新衣服,想著官員們之前都已經和自己打過照麵了,為了防止還有人會跟柳雲庭一個想法,裴鈺安排道:“可以讓控鶴悄悄放出風聲來,讓朝臣明白,樣貌變化是因為朕的奇遇引起的。”

柳雲庭自然恭敬稱“是”。

裴鈺沉吟,白龍跟隨他,可是還有水晶宮沒有交出來呢,他便無心多留,打發他們自去辦事。

等到流言傳開,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裴鈺開始呼喚白龍,因為靈堂過後,他就去砍人了,沒打算叫龍看見這一幕,所以自然是沒喊著它。

寶音本來趴在一處宮殿上方休息,就在宮城之內,離得不遠,它為了不驚動凡人,此時隻有手臂長短,眼神不好的,還有可能會把它給辨認成一條白蛇。

感受著呼喚信息,寶音高興的爬了起來,也不繼續躺著了,迅速飛到了裴鈺身旁。

隻是不等它靠近,白龍猶豫的嗅著裴鈺的味道,然後感受著他周身的國運,感到很遲疑:怎麼出去一趟,好朋友就變了樣子,跟以前長得不太一樣了,它差點以為走錯地方了。

聞起來還是那個人沒錯啊,而且這身氣運也不是假的,穿的還是自己送的衣服,熟悉的龍威依舊,就是來自它自身,真是好奇怪呀。

糾結的比劃著:“你看著跟剛才為什麼不同了,人類的長相會突變到這種程度嗎?”

裴鈺笑道:“自然不會,相貌乃是天生,若遭逢大變,如何會有變化。隻是我有了奇遇,碰見瑞獸在夢裡贈送仙草,吃完以後,才改換了形貌。”

裴鈺又拿出了那番說辭糊弄,不同於柳雲庭,白龍心思單純,它倒是很高興:“我就說你是個好人類,不可能隻有我發現了才對,果然,還有其他非人也很喜愛你,這才對嘛,我的眼光可是很好的哦。”

輕易接受了這個說辭,寶音根本沒有想到過,裴鈺會有欺騙它的可能性。在白龍看來,它們分明是最好的朋友,心心相印,怎麼會有什麼不好的因素在呢,多麼純潔的友誼。

裴鈺摸了摸白龍的小身子,權當自己養了一條炫酷的異寵,還能當坐騎,並且提供不少幫助。

現在想想,能夠去滄江碰見寶音,果然是幸運大爆發的結果。

笑著和白龍玩鬨一番,裴鈺這才讓它變大一些,他打算騎龍去觀察一下皇宮地形,看看哪裡有合適的地方,可以用來放水晶宮。

寶音自然是同意了,很快,他們就騰空而起,為了不引起注意力,動靜並不大,乘著龍在高空飛翔,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涼爽水汽,裴鈺掏出千裡鏡看向下方。

找個有空地的地方,哪裡合適呢?

隨著舉著鏡筒不斷轉動,在一處湖畔倒是風景不錯,這裡沒有什麼建築,隻有涼亭、回廊,看著是個夏日納涼的好地方,裴鈺便示意白龍去看。

寶音自然是無所謂的,隻要裴鈺喜歡就好,它從鱗片中把水晶宮掏出來,然後施加法咒,輕輕的送到了地麵上。

迷你的手掌大的宮殿,隨著降落,不斷的變大,等到最後落在地上時,已經變成了原型,陽光照射下,流光溢彩的光輝從表麵不斷浮現,材質通體明澈純淨,看著就非人間造物。

這番動靜不小,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宮人和侍從們站在遠處,滿是迷惑不解。

“我記得這裡以前應該什麼也沒有才是吧?”

“沒錯,之前就是空地來著,我今天早上還從這邊過,什麼都沒看見。”

裴鈺乘著白龍下降,眾人此時已經知道了天子乘著龍歸來的消息,這些宮人們早就不曾見過皇帝了,此時恍然如夢,隻見一個美麗少年騎乘威風凜凜的白龍而來。

“此宮殿為白龍所贈,並非人力所造,朕將會日後在此居住一段時日,來與白龍相伴。”

沒說很多,但是宮人們就有機靈的開始回去,準備去趕快和內務府聯係,收攏一套日常寢具,來裝扮這座宮殿。

皇帝的樣子是變化不小,不過他們隻是些身如浮萍的普通人,在皇宮裡麵生活,最需要記得的,就是要閉上嘴,不要多說話。

有的慌忙去找太後報信,裴鈺不在意他們都去乾什麼,反正自己是打算先住在這裡過過癮再說。

皇宮裡麵消息傳的很快,柳雲庭也是個不錯的人選,這件事他很上心,親力親為的盯著,很快,皇帝的奇遇就讓不少人知道了,黎羽也站出來作證,她的法力高強,這是大家都見證過的,如今有了這位術士的佐證,可信度就更高了。

這時候,又傳來了宮中多了座水晶宮的消息,如此奇異建築,更加顯得皇帝的遭遇是那麼真實,連水晶宮都有了,白龍都見了,碰見瑞獸也根本不算什麼稀罕事。

臣子們絡繹不絕的找借口進皇城麵見皇帝,裴鈺倒是有心炫耀,在水晶宮裡麵接見了臣子,大家都讚不絕口,認為這座宮殿美輪美奐,並不像是人間所有,陛下身為天子,確實要居住不凡,才能更好襯得起身份才是。

對於皇帝的長相,更是有不少人開始瘋狂吹捧,裴鈺聽著肉麻的讚美詩歌,很是感覺有意思。

他趁機落實了對柳雲庭和黎羽的許諾,又把那個包裹在地毯裡麵的皮口袋給了黎羽,讓她想辦法進行破解,還召見了常靜安。

這位臣子被他派去魯王封地收斂財富,路上花了不少時間才回到京城,回程的車隊蜿蜒,看著就十分壯闊。

還沒完全靠近城池,但是徐鶴鳴為了防備胡人,始終派遣了斥候在外,得知此消息後,生怕有失,這些財富會引發有心之人邪念,在向太後請示後,連忙去派人接應。

兵馬不可輕動,總要經過掌權者允許,否則,就是理所當然將軍隊視為私軍,可以隨意指使,此乃取死之道,多少領兵將領,都是因為驕橫跋扈,引得上麵不滿,從而惹來大禍,徐鶴鳴自然不會如此。

她牢記糧草兵馬都是皇家的,自己不過是練兵而已,十分恪守本分,這讓太後對其的識趣很滿意,更何況這也是正經事,自然是應允了所求。

常靜安等到護送完成以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成功將魯王堆積如山的財富入庫,這才算鬆了口氣。

此時見到皇帝,雖然吃驚於他的容貌,但是想到傳聞,又不是那麼奇怪了,皇帝都可以招來隕石等,變個臉也不算什麼離奇的事。

“陛下,臣此行路途遙遠,魯王封地那裡十分混亂,因為魯王那時候不回封地已久,滋長了下屬的貪婪之心,他們暗中搬運魯王的財富,偽造證據,還勾結胡人,打算叛逃。臣到的時候,正好碰見胡人攻打,經過幾番試探,射死大將之後,胡人被打敗,交代了這番陰謀,臣順藤摸瓜將這些人抓獲,然後砍了一批,震懾當地不服。

因為是帶著大軍攜帶戰勝之威,所以敢於和臣正麵對抗的並沒有,但是他們夜裡火龍燒倉,想要瞞天過海,掩蓋倉庫沒有存糧布匹的事實,被臣及時發覺,然後又殺得人頭滾滾,總算用這些血淋淋的例子強行彈壓。

在運送財富後,又專門留了一些士兵在維持治安,因為砍殺了不少人,所以那裡現在還一片混亂。還請陛下恕罪,臣自作主張了。”

裴鈺好言安撫,看著敬獻的財富名錄冊子:“愛卿所做不錯,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何錯之有,當地之民已經失去敬畏,就需要嚴刑峻法懲處,如此實屬自然。至於軍隊士兵,留下也不錯,至少那裡被殺了不少人,想來能夠正常運轉也不容易,留下軍隊,還能維持局勢,萬一有胡人進攻,也能防備一二,並非到了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

朕會賜予此行軍隊人人一筆金銀,還會另行賜予愛卿三箱銀子,用來犒勞你的這番辛勞。這是愛卿應得的,也讓軍中為之歡悅一番。”

常靜安又是連忙謝恩,裴鈺翻過冊子,漫不經心的問道:“魯王富有,其封地珍藏是否存在什麼不同尋常之物?”

常靜安想了想,然後謹慎回答:“確有相關傳聞,據說曾經有獵戶在進山時候看到了有地方發出奇異光彩,然後走進去瞧,發現了一株植物,葉片青翠欲滴,果實鮮紅,獵戶趁機摘下了這株異植,然後將其獻給了魯王府上,想要謀求金銀賞賜,結果賞賜沒有得到,倒是得到了一頓毒打,這株異植也被奪走。

正是見到臣在魯王封地殺得人頭滾滾,那獵戶對魯王府懷恨在心,特意前來告狀,臣專門去找了,見到這東西就藏在庫房裡麵,用玉盒盛放,問過管家之後,聽說是打算用這東西討得魯王歡心,好去給自家子侄謀得官位用,結果因為打仗,也沒敢派遣使者,這東西就這麼擱置了。想來應該不凡,就特意帶上了。”

裴鈺來了性質,連忙叫人呈現玉盒,很快一個散發彩光的盒子被拿了上來。

【特殊物品:七葉靈果(紫)

簡介:百年一葉,七葉齊聚才能開花,又百年結果,此為八百年生長的靈物。靈果凡人食之,可延年益壽,彌補虧空。增長壽命在20年——30年之間隨機,修士食之,可以增長法力。】

這東西,讓裴鈺想到了甘白薇,送給她不是正好嗎,多活這麼久,還可以多乾點活。至於自己,他有兵解脫形術了,真死了還可以當個陰天子試試看,反正他已經滿足了修行前提。

最重要的是,活太久其實挺沒有意思的,創死所有敵人後,他就打算看時機,找個閃亮謝幕的方式離開了。

誇讚常靜安之後,裴鈺就收好了玉盒,打算騎著龍去給她親自送,這還不得狠狠拿捏了她,甘白薇到現在還沒有歸心提示,這點裴鈺可是還記得呢。無所謂,你們這些高級卡逃不出我的套路來,早晚要乖乖臣服。

宮人傳訊後,倒是太後也專門過來,看到裴鈺現在的模樣後,她還真的嚇了一跳:“本宮之前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誰知道所言不虛。”

真就模樣大變,太後想想皇帝之前的樣子,再看看如今,感慨連連,她也算是開眼了,這才多久,皇上就能總是有新動靜出現。

裴鈺看著太後的麵板,其上顏值比他強多了,心想你比我好看,倒也不必如此:“母後廖讚了,倒是兒臣的不是,應該去主動拜會母後,誰料竟然讓母後親自來了。”

沈錦溪自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她隻是眼波流轉:“皇上有真龍相伴,這是吉兆,如今更有奇事連連,正是天命眷顧的象征啊。”

你家的天命是靠係統商城買出來的嗎,笑死,所謂的天意象征,不會指的是他抽獎得到的特效光環吧,這些明明是他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不斷的人前顯聖,這才得到的。

想到這裡,裴鈺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來,他真的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眼下太後還在,他們倒是交談了一番這段時間的政務,太後並沒有專權獨斷的意思,講述事情不偏不倚,還是挺客觀的。

等到了宮殿內,太後更是叫人把她代為批閱的折子都拿出來,準備叫小皇帝好好看看,以免認為她做了手腳。

裴鈺本來就信任這張卡,但她東西都送來了,自然也翻閱一番,並沒有什麼不對。

第 95 章

裴鈺想到自己的計劃, 然後詢問太後道:“母後,不知如今科舉的消息傳播的如何了?”

眼下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在裴鈺眼中, 就是一個合格的批折子工具人,在他滿世界亂跑, 到處開地圖打仗的時候, 能夠讓太後坐鎮後方, 處理政務就是她的最大職能。

好, 你就是常務副皇帝,專門替我掛機朝堂。當然, 他回來以後, 代管掛機功能就可以停了。

不過太後品質不錯, 用來資政議事也是個好選擇, 裴鈺還是比較滿意的,哪怕現在不讓她當大臣,但是他使喚起來毫不手軟。

太後不曉得皇帝在想著如何壓榨她的勞動力,已經把她當成手下使用了, 放下茶盞, 然後回答:“皇上, 這個消息已經傳了差不多兩年, 許多城池都有所聽聞,隻是因為你一直未曾回宮,所以什麼時候正式開科舉, 還未可知。

但是隨著捷報頻傳, 天下人無不翹首以盼, 期待能夠沐浴天恩,登上朝堂。此時若是開辦科舉, 也是個好機會,正是人心所向,可以揀選人才。如今會有此問,是因為陛下要開始選才了嗎?”

裴鈺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乾脆利落的點點頭:“母後,朕此行回宮,一是為太皇太後喪儀,如今太皇太後已經和先皇合葬,此事暫且不表。二是想要交割一番戰利品,畢竟打仗帶回來的東西有些多,也都已收回府庫,這些朕預備拿出不少金子來,打算造一座黃金台,用以招攬天下名士,以彰顯朕求賢若渴之心。

三是等到黃金台這個奇聞發酵傳播,趁機宣布要在明年三月舉行科舉,因為有些離得遠的考生,想要趕路過來,就得花幾個月的時間,而且消息通傳天下,也需要時日,這是為了叫大才能夠不被遺漏。科舉先集中人選,在一起寫一份試卷,卷子不難,不過是簡單的文墨,這是為了選拔小吏,還有淘汰連字都認不全的渾水摸魚之輩。

等到第一場考完,接下來開始第二場,這是自願報名,第二場會出些有難度的,卷子由朕親自擬定,然後朕也為評卷官,簡拔人才。

朕對於科舉製度,已經有所準備,那就是找好人選,去進行謄抄糊名,為了防止出現通過熟悉的字跡,或者在卷子上出現標點等作為暗號的情況出現,找專人去把試卷的內容一一謄抄,這樣也可以防止有人字體不好看,但是有真才實學的被落下。至於卷子的名字,用紙張糊上,除非統計分數,否則不得私拆,以免有人徇私。

至於批卷的人和謄抄的小吏,通通關在院子裡麵,不得外出,吃住都在裡麵,以免有人傳播消息,走漏風聲。考生也要檢查夾帶,小抄等物,禁止攜帶糕點、饅頭等進場,就算有,也要掰開仔細檢查,以免食物中包裹了紙條等。

文墨統一用考場提供的,不讓考生自帶,以免出現筆杆空心塞紙條等現象,而且筆墨的好壞都一樣,也不會影響考生發揮。”

裴鈺認真的看著太後說:“母後,儘管朕神跡連連,但是科舉一事事關重大,是為國取士,朕要在製度設置初始,就儘可能的堵住漏洞,以杜絕後患。

因為製度剛剛奠定基礎,朕在時,百官不敢有二心,難道其下的每一個人,都能忍住誘惑,恪儘職守嗎?要知道,人性經不得考驗,以前是家世顯赫才能做官,現在考上了就能夠麵見天子,並被授予官職。

這是多麼大的誘惑,無論出身門第,無論樣貌美醜,甚至無論是否身患殘疾,隻要是個能寫字,認識字的活人,都可以參加考試。那些本來徘徊在官場之外的人,因此有了能夠做官的渠道,這條通途,會引得多少人失去理智,變得瘋狂還用再說嗎?

人性,經不起考驗,朕也不願去考驗。從剛開始就該健全製度,完善體係,以免發生讓人悔之晚矣的遺憾。

朕絕不會因為樣貌、家庭等等一切外在因素,來另眼相看。想要打動朕的,隻有真才實學。

朕的求賢之心,惟願天下人皆知。就算是田地裡麵的老農,也可以通過考試,搖身一變成為朝廷大員,隻要是有本事,儘可來一試。朕期待著,這天下英雄儘入朕的指掌之中,收天下之才,攬天下人心,創不世之功,這才是朕心中想要的選才結果啊。”

太後倒是沒有想到,皇帝思慮周詳,已經儘力考慮到了這麼多的方麵,但是正因為他重視到如此地步,才讓太後明白了,其有多麼的渴望人才。

“皇帝所言不錯,等到朝會時,本宮自然會鼎力支持,三月開始科舉,如今已經是九月了,時日不過是半年左右,不知道科舉所在地方選好了嗎?還有考官等人,又選取誰呢?”

至於黃金台,雖然被大手筆驚訝到,但是想著皇帝生活簡樸,曆代修築宮殿都是常態,建造殿宇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打了那麼多勝仗,沒想著給自己修,先倒是花大價錢鑄造招賢台,這個舉動,叫人能看到皇帝的決心之大。

裴鈺笑道:“母後,朕打算新造黃金台,黃金台就在考場附近設置,讓考生可以直接眺望到,若是有誰自信於本領,不妨直接來此台展示,朕自然會接見的。

科舉的主考官為朕,考官就讓謝靈妙等擔任。科舉所在場地,會另外新造考試院,每個考生都在不同的隔間,上麵鋪設的有蓋板防止漏雨,用磚牆隔開,以免考生受到影響,先在京城設置,朕要看看效果如何,再根據經驗,推廣天下。”

“陛下,既然你心中有數,就依此實施吧,本宮相信,此次定能有所收獲。”

想到皇帝今天的言論,明顯是不在意出身的,既然這樣,那麼她也可以放心引薦家裡人了。

沈氏一族想要保住富貴榮華,讓皇帝忘記因永川伯一事,可能會產生的芥蒂,就需要新人入場,她對元霜還是有信心的,這女孩有能力又心細如發,看著就踏實。

更何況,皇帝出手大方,提拔自己人並不吝惜官位,也不在意年齡,既然如此,自家侄女兒也算有了個好去處,不枉她籌謀。

想到這裡,太後笑吟吟的說道:“皇上,沈氏家族裡麵有人才想要舉薦,名為沈元霜,為我的侄女,其聰明伶俐,自小飽讀詩書,性情溫和,做事有條理,無論是性格還是彆的,都很不錯,本宮便先引薦了。”

我就說,人才都是紮堆出現的,尤其是世家大族裡麵有財富底蘊,培養人更容易,太後這麼優秀,她大力推薦的娘家人說不定也不錯。現在果然觸發了推薦事件,看來多拜見太後還是有好處的,處好關係後,她能給自己帶來新的打工人,裴鈺更加期待了。

他立刻表示:“母後眼光極佳,能力傑出,能夠被您這樣讚譽,想來是位俊才,如此一來,兒臣還要感激母後大力支持,獻上了沈氏族人,不知這位才俊如今在何處?”

見小皇帝一臉急切的模樣,沈錦溪吩咐宮人去找人,“說來也巧,元霜正好來探望本宮,現在就在慈寧宮偏殿,離得不遠,皇帝稍等片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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