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怎麼會是四月(2 / 2)

“哈?傷成這樣子,渾身上下都很異常吧?”

“問她來路和出身,她都說不記得了。”夜蛾說,“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對咒術界的規則也很熟悉。所以我們懷疑她隻是不想說。”

“一級的話很難會被傷到吧,而且傷口像很近的距離割的。”夏油通情達理地說,“如果被親近的人暗算了,有防備心也算正常吧。”

“我們也是這樣猜測。不過還有一個信息。”

夜蛾上前按了一下病房扶手,門打開了,空曠的房間裡隻躺著謎一樣的新生一個人。

女孩子蜷縮在薄毯裡,手臂向內側收緊,眼睫顫動,秀氣的麵孔緊皺著,即使在睡夢裡也十分不安。在安靜的房間裡,能聽見她用一種令人心悸的語氣,輕輕地,幾不可聞地說道:“不要……老師……”

過了一會兒,又喚道:“五條老師……”

夜蛾又把門關上了。

“是這樣。”他平靜地說,“悟可以想起任何相關的人或者事嗎?”

三雙眼睛都盯著五條悟,他站在走道上,好看的臉上眉毛揚起來,清澈的藍眼睛困惑地大睜著。

“——搞什麼——這怎麼可能知道啊?家裡走來走去的也有幾百號人啊?還有從屬關係的、跑到外麵去的、斷絕關係的,就更加數不清了。”

“那有多少是能培養一個一級咒術師學生的呢?”

“……”五條悟沉默了幾秒鐘,好像真的在試圖回想,然後他翻了個白眼,斷然放棄了。

“完全沒想法,大概是重名吧。”

“哦。”夜蛾說,對他懶得在意的性情也毫不奇怪,“那暫時這樣吧。總之,雖然還有疑問,強大的術師畢竟很珍貴,我們已經決定收下她了。情況你們也知道了。以後關係好一些的時候,可以考慮問問她。”

“等一下。”硝子忍不住說,“真的不管了嗎?雖然五條也不算多少見的姓氏,但都是咒術師了,如果不相乾才是很奇怪吧?”

“實際上根本不可能不相乾吧。但悟想不到也沒有辦法啊。“夜蛾用那張泰然處之的臉說,“簡而言之,這是你們的新同期,名字叫做遠山覺(satori)。”

***

“悟(satoru)。”夏油說。

“彆煩啦。”

“真的不想一下嗎?”

“不想。”

“這種事居然不感興趣嗎?”

“沒有。一點也不感興趣。”

“真不會被困擾到啊。”

“說什麼傻話啊。”五條悟對好朋友翻了翻眼睛,他往後靠在椅背上,長腿駕到了桌麵。椅子吱呀作響,憑著脆弱的兩個角搖晃著。“你知道我出生以後,咒術界出現過多少拙劣的仿製品嗎?就算在我出生以前,為了追求‘六眼’的誕生,家裡就做出過數不清的蠢事。雖然被搞成替代品是很可憐,但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聽說還蠻強欸。”

“那又怎樣,看起來就是很弱的性格。被人利用了還會哭的品種,就算被殺也沒什麼好詛咒的吧?”

“是嗎?”

“搞什麼?我會說這種謊嗎?”

“我的意思是,看起來明明是耿耿於懷啊,因為完全不認識的親戚的原因,被好心出手幫忙的女孩子認成壞人這樣的事。”

碰地一響,五條悟用腰力推著懸空的椅子後退一步,哢嚓一聲正放到地上。

“這個嗎?我已經想明白了。”他傲慢地指了一下自己精雕細刻的俊美麵孔,“會被老子的臉嚇到,隻能是她眼睛有問題吧。”

門開了,是夜蛾正道領著新同學走進來。之前跟去一起布置宿舍的硝子也走在旁邊,兩個人很親密地小聲說話,看起來已經混熟了。

“這位是遠山覺,大家已經認識了吧。”夜蛾說,“耽擱很久了,你們自己介紹吧。空位很多,自己找位置坐吧。”

新同學在教室前排站直望過來。長相是秀雅可愛的類型。長發微卷,皮膚白皙,深綠的眼睛閃著波光,唇邊似乎天然地含笑。但纖細脖頸上橫亙過猙獰的傷口,增添了異樣的破碎氣質。而當她看見坐在不遠處的五條悟時,那種憂鬱的感覺更明顯了。好像陰雲籠過她明亮的雙眼,立即讓她想起了什麼難以釋懷的傷心事。她垂下頭往前走去。

“喂。”她走過的時候,五條悟冷不丁地說。他還在少年抽條的時候,體態勻稱修長,每一寸輪廓都展露出青春的魅力。他一手撐在下巴上,墨鏡滑下來一點,用奪目的湛藍眼睛看她。

“見過了吧?我是五條。”

新同學腳步一頓,目光很艱難地移到他麵孔上,和藍眼睛碰了一下,然後像碰到什麼令人抗拒的東西一樣飛快地移開了。

“嗯。你好。”

可愛的麵孔上出現了憂愁又茫然的表情。沿著桌子往前走,遇到五條橫在走道裡的長腿時,特意走了很大一個彎繞過他。

這一出生動的好戲出現在一無所覺的夜蛾眼皮底下。他回過身板書的空檔裡,空蕩蕩的教室裡一半的學生都在對五條大少爺的表情努力忍住狂笑。

五條抽出桌肚裡的書衝著自己好朋友腦後砸過去。夏油敏捷地隔空接住了。他一邊對好友露出嘲諷的笑容,一邊轉過身去。

“哎,你好呀,我是夏油傑。”

三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新同學像是迎麵被特級咒靈撞到,美麗的綠眼睛驚恐地大睜,全身都僵硬了。

“……嗯。”

這回連“你好”都沒有了。也小心地繞過夏油的桌子,走到硝子身邊去了。

“……”

夏油伸著一隻手,臉上掛著自己無往不利的招牌微笑,沒有說話。夜蛾皺起眉,不明所以地往台下看了一眼,回頭繼續寫板書。

硝子飛快地掏出手機拍了照。五條悟伏在自己的桌板上,額發亂成一團。他肩膀聳動,在手掌裡無聲大笑不止。

“啪”地一聲,一個紙團越過桌麵砸到五條手臂上,在空氣裡彈開又被抓住了。收件人一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一邊打開。

“我也明白了。”扯下來的紙片上,從國小開始蟬聯所有最受女生歡迎榜單冠軍、十七歲的夏油同學用潦草的生氣字體寫道。

“破案了。是眼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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