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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愣了一下, 是真的愣了一下。

因為我的確不知曉丁曉君的死訊。

我雖然很厭惡並憎恨這個人,倒也沒有壞到故意讓他去死的地步。

我所預期的,不過是他在國外不要回國內礙眼, 當然, 如果他過得不好, 那就錦上添花了。

——至於其他的, 並不是我逼迫丁曉君選擇的這個城市,也不是我逼迫丁曉君在賭場當荷官,更不是我逼迫丁曉君和那些危險人士交際涉密。

丁曉君自己是個爛人, 把自己玩死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因此我也隻是愣了一下, 接著說:“他死了, 然後呢?”

我的語氣很平靜, 我多年來的教養讓我可以做到不落井下石、不譏笑嘲諷,但讓我真誠地表示哀悼和惋惜,那恐怕是在難為我了。

我不放個鞭炮表示祝賀, 已經是我極力克製的結果了。

齊康的表情也很平靜, 他似乎並不為此感到難過, 甚至連些許情緒的波動也沒有。

我們交談的地方,是在我最喜歡的書房裡, 這裡早就有了齊康的位置,一般來說,晚上的這段時光, 齊康會和隊友們訓練,我則是會處理公務或者閱讀書籍。

這本該是非常忙碌但溫馨的一段時光。

——直到齊康突然開了口, 對我說:“有件事,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什麼事?”我甚至沒有轉過頭看他, 因為我的確不認為,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和丁龍,重新聯係上了。”

我敲擊鍵盤的節奏沒有變,心裡卻翻起了滔天巨浪,整個人緊急進入了商務談判的模式。

我笑了起來,應該是非常有親和力的笑容,溫聲細語地問他:“你們是怎麼聯係上的?多久了?”

齊康沉默了幾秒鐘,他說:“之前集訓的時候,隊友帶我用模擬器玩手機遊戲,遊戲會推薦聯絡人好友,就這麼聯係上了。”

“那得有一個多月了吧。”

“……”

這之後,就是齊康告訴我,丁曉君死了——

我在等待齊康的回答,齊康也沒有讓我等待太久,他很順暢地說:“丁龍還沒有成年,我想接他回來,讓他讀國內的高中,參加國內高考,你可以將他安排得遠遠的,我也不會再和他見麵,斷聯也行。許皓然,我好歹養了丁龍十多年,我看不了他成了孤兒一個人在國外漂泊,況且國外那麼亂,他很可能沾染上不太好的東西,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老路。”

我聽著他的話語,終於停下了敲擊鍵盤的雙手,身體後仰靠在了寬闊而柔軟的椅背上,單手扭開了鋼筆的筆帽,又拿著鋼筆在紙張上劃了幾道毫無意義的線條。

過了幾秒鐘,我開口問他;“這是丁龍的意思?”

齊康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這是我的意思。”

“你們商量好了麼?我的意思是,丁龍知道你這個方案麼?將他從美國帶回來,送到遠離你的高中,讓他自己高考,以後你和他再不相見,甚至斷聯?”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速很慢,不帶有什麼情感,但無論是眼神、細小的動作還是話語的腔調,都很謹慎。

齊康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飄移,他攥了攥手心,仿佛突然想起來,我除了是他的枕邊人、戀人、愛人、丈夫,還是他的老板、金.主、掌控者似的。

但他依舊鼓起勇氣,對我說:“這樣對他比較好,他對我的安排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你應該已經知道,是我贈與了丁曉軍和丁龍一大筆錢,他們才會選擇出國的吧?”

即使丁龍不說這件事,但齊康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猜不到?

“我知道,許皓然,我不想和你吵架,咱們可以不提這件事。”

“你認為我做錯了麼?你認為我不應該給他們錢麼?你是要把丁曉君的死、丁龍成了孤兒這件事歸咎到我身上麼?”

“……我沒有這麼想過。”

“那為什麼不可以提呢?我為了幫你擺脫兩個吸血鬼,付出了一大筆金錢,你不應該感謝我麼?”

“許皓然!”

“嘖——”我嗤笑出聲,“齊康,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放在你順位第一的位置上?”

“……”

我將手中的鋼筆扔到了桌麵上,給了他最後的答複:“我資助丁曉君和丁龍出國的前提,就是他們不得回來,想回來也可以,先還錢。我猜丁龍應該不會蠢到慫恿你和我談讓他回國的事,他應該隻是想從你這裡榨一點錢出來,畢竟,再多的錢,也不夠他日常揮霍的。”

齊康的臉色變得極差,他是坐在座椅上的,卻有了幾分搖搖欲墜的意思。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齊康,你要用我給你的錢,替丁龍還這筆錢麼?你要再次損傷我的利益,去填丁龍這個無底洞的窟窿麼?”

“……”

齊康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為,他會選擇服軟、放棄或者更加柔和的方式與我溝通的時候,他說:“我能不能和你寫一張欠條,然後慢慢還你錢?”

“用俱樂部發給你的工資還我?”我笑著問他。

他沒說話,或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的笑容並不是覺得“這樣做好極了”,而是“怒極反笑”了。

“齊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生氣的話,丁龍會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境地。”

“想過,”齊康似乎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但我總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除了違法犯罪之外,我做過的臟事並不少,我威脅過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打斷了齊康的話語,“對敵人的寬容,是對自己的殘忍,我不會再幫丁龍任何事。”

“他還沒成年。”

“還剩幾個月,十七歲的寶寶,你還要把他抱在懷裡唱搖籃曲麼?”

齊康看起來很想和我吵一架,但他克製住了。

他並不認為我的做法和說法是正確的,但他不想再激化與我的矛盾,因此選擇了沉默。

我站了起來,繞過了書桌,走到了他的麵前。

我抬起手,想摸他的臉,他躲了一下,也成功躲開了。

我放下了手,對他說:“今晚請個假吧。”

他豁然抬起頭,眼裡燃燒著名為憤怒的火焰。

我再次抬起了手,用手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我對他說:“記得洗乾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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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齊康低下了頭, 過了一小會兒,他說:“許皓然,你不該這麼做。”

“不該怎麼做?”

“你不該用金錢引誘丁曉君和丁龍, 你不該毀了兩個人的人生, 也不該在現在袖手旁觀, 眼睜睜地看著丁龍走進深淵。”

齊康語氣平平, 卻將他的想法說得清楚明白。

“你說得不夠完整,”我用指腹勾勒他臉部的輪廓,仿佛我們並沒有在爭吵, 隻是在調.情,“我不該在去年夏天去我們的秘密基地, 不該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心疼你, 不該將視線落在你的身上, 不該陪你去抓奸,不該威逼利誘丁曉君同你離婚,不該在與你爭吵後割舍不下再回到寧縣, 不該娶你, 不該將你帶回平城, 不該送你讀書,不該試圖改變你的人生。”

我以為, 我能平靜地說完這段話。

我以為,我能一直維持著高高在上、波瀾不驚的表象。

我以為,我可以從容地逼迫他、傷害他。

但話語說到了最後, 聲音卻變得哽咽。

齊康抬起了頭,愕然地看向我。他抬起了手, 試圖撫摸我的臉頰,這次躲避的人, 不再是他,而是我。

我後退了一步,仿佛在我與他之間劃下了一道無法越過的屏障。

“你明明知道,我做這些事都是為什麼,但你要站在道德的高點上去指責我。”

“我並不想指責你。”

“但你認為我的做法是錯誤的,是需要修正的。”

齊康沒有說話,他似乎是默認了。

“為什麼每一次,被拋下的、被放棄的、需要退讓的,都是我呢?”這句話,我想說出口很久、很久了,“齊康,我多想讓你偏愛我,哪怕一次都好。”

“許皓然……”

“怎麼不叫老公了?”我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單純隻是表達疑問,“不是說愛我麼?再說一次,好不好?”

齊康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抱一抱我,但我又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

“我一直、一直都想幫你……”

“我廢了那麼多心思,才把你從爛人堆裡拔出來,你卻說我做得不對……”

“丁曉君是個人渣,丁龍是個壞種,你拿他們當寶貝兒,你為了他們欺騙我、祈求我……”

“你讓親者痛,仇者快,你要做聖母,不惜傷害我。”

“有時候,我覺得你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個真心待我的、願意和我報考同一個大學的、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齊康,是不是就死在了十八歲,死在了我獨自去大學後?”

“不然,我想不通,你怎麼會嫁給丁曉君,怎麼舍得抱著丁龍不看我一眼,怎麼能狠心拒絕我的告白,怎麼說出‘你不該’這三個字。”

我每一句話都在控訴、都在發瘋,而齊康一直在看著我,沒有躲避地看著我。

他沒有說話,臉上卻布滿了淚痕,仿佛他也會感同身受、也會覺得痛苦。

我期待著他能說出什麼。

譬如向我解釋他當年也有苦衷,譬如向我道歉他當年不該如此絕情,譬如給我些許安慰、告訴我他想明白了不會執意讓丁龍回國……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我低頭看他落淚,內心的憤怒也一點點地消散,最終化為一片死寂。

我回想起當年的種種,想起那些日夜賺錢的日子,想起在信紙上寫下的一個個字,想起跨越千裡趕赴寧縣卻收到的一句句拒絕,想起齊康每一次如出一轍的冷淡與沉默……最後想到的,卻是那年李子樹結了果,我爬上了枝頭去摘李子,敢上樹卻不敢下樹了。

我在樹上等了很久、很久、很久,等到了年少時的齊康,他站在樹下,明明身體也不算強壯,卻向我張開了雙手。

他說:“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倘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或許會跳下來的。

但那時候的我,眼睛一直看著齊康,卻是一點一點從樹上爬了下來。

——我並不懷疑齊康,我相信他一定會接住我,但我擔心我太重了,會連累他摔倒或者骨折受傷。

——對他的擔憂,越過了我對下樹的恐懼。

我很愛他,很愛、很愛,這份愛從過去,一直持續到今天,持續到此時此刻。

但這份愛,已經讓我痛苦了,或許對齊康而言,也是一種痛苦和負擔。

沒有齊康在的十多年裡,我活得也還不錯,這世界上,原本就沒有,誰離開了誰,不能活。

誰離開了誰,也都可以活。

我放棄了想說的絕大部分話語,言簡意賅地說:“齊康,如果你堅持要救丁龍的話,那不如我們離婚,按照婚前協議,你會分到一大筆錢,無論你選擇出國,還是接丁龍回家,都變得毫無難度……”

“許、皓、然!”齊康打斷了我的話語,他的眼睛睜得極大,仿佛聽到了什麼無法相信的事,“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不如我們離婚,”我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想笑,於是真的笑出了聲,“你做你的真聖母,我做我的壞商人,你去和你那便宜兒子纏纏綿綿,也省得我‘棒打鴛鴦’、耽誤你們在一起……”

“啪——”

這是手掌擊打臉頰發出的清脆聲響。

齊康抬起了手,卻打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他的臉上出了一道鮮紅的巴掌印,神情卻是漠然的。

良久的沉默後。

我問齊康:“你為什麼要打自己?”

齊康說:“你的話說得很難聽,我想讓你不要再繼續說了。”

“那為什麼不打我?”

“舍不得,會痛,再說,你也沒做錯什麼。”

“你也知道,我沒做錯什麼。”

“沒必要難為一個孩子的。”

“如果丁龍死在外麵,你會不會恨我。”

“……”

“說吧,你會不會恨我。”

“我不知道。”

“你會。”

“……”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再想想吧,要丁龍,我們就離婚。”

“為什麼偏偏要做這個選擇?”

“因為每一次,你都是選擇了他,放棄了我。”

——因為我也想有一次,成為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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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說完了這句話, 我想轉身離開,把空間和時間留給齊康,讓他仔細想清楚。

但在我轉過身前, 齊康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是滾燙的、炙熱的。

我有心想掙脫他, 但偏偏又舍不得。

“我不要和你離婚。”

齊康握緊了我的手, 似乎是很怕我離開似的。

“你確定麼?你要放棄你的便宜兒子麼?”

“我不要和你離婚,”齊康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也不想和你分開。”

我等了一會兒, 沒有等到下文,於是問他:“那丁龍怎麼辦?你舍得讓他一個人在國外、孤苦無依?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讓他回國麼, 想叫他改邪歸正麼?”

“你能不能幫他最後一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齊康輕輕地搖晃著我的手, 祈求似的看著我。

我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般的感覺。

我怎麼可能得到齊康唯一的偏愛, 不過是他想要“魚與熊掌兼得”,因此才立刻選擇穩住我。

“不能,不可以, 不會, ”我看著齊康, 話語裡帶了一點嘲弄的味道,“你想穩住我, 哄騙我答應你的不合理要求,那不可能,我從來都不做賠本的買賣。”

——卻在你的身上屢屢破戒。

我不接受“魚與熊掌兼得”的方案, 要麼選我,要麼選丁龍。

或許是我的態度太過強硬, 齊康抬起了另一隻手,握住了我的衣袖, 似乎是害怕一隻手握不住我。

“……即使不接他回國,也彆讓他繼續呆在那個學校、那個環境裡,好不好?”

“我沒有限製他的行為,他想轉學的話,完全可以自己聯係相關人員和機構操作。”

“他成績很差,也不熟悉米國的情況。”

“你倒是很了解他的現狀,怎麼,因為要工作,沒空和我相處,但很有空和你那便宜兒子多聊一會兒?”

“你……”

“怎麼?”

“你在嫉妒他麼?”

“我的確在嫉妒他,甚至還憎恨他,我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你到底是愛屋及烏,還是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他喊你一聲爸,你就把他當親兒子了?”

“……”

“我第一次在街道上撞見你們,你那時候當他的後爸才幾個月?就死死地抱著他,他哭起來的時候,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丁龍救過我的命。”齊康用很輕的聲音說。

我卻並不相信,說出了很容易找到的疑點:“他那時候才幾歲,胡編亂造也彆這麼離譜。”

“他的確救過……”

“他怎麼救的?”

“……”

“你怎麼會遇到生命危險的?”

“……”

“我不喜歡你撒謊騙我。”

“這次沒有撒謊騙你。”

齊康的手從我的衣袖處滑到了我的手腕處,他的拇指壓著我的脈搏,似乎是想感受到我心臟跳躍的節奏。

“你究竟想說什麼?”我有一點煩躁。

“我曾經自殺過,是丁龍喊人撞開了那扇門,哭著求我不要死。”齊康仿佛在講述彆人的故事,偏偏他說的,像是真的。

“為什麼自殺?”

很奇異的,我竟然沒多少心疼的情緒。那是屬於齊康和丁龍的故事,齊康欠丁龍的,我又不欠丁龍的。

齊康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反倒是說:“丁曉君死了,我並不感到難過,也不會因為他去埋怨你。”

“你說這個,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不想和你離婚。”

“哦。”

“我欠丁龍一條命,我得還。”

“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你欠他的,你可以自己還,彆再牽連上我。”

“……我以後都不會再同他有什麼聯係了。”

我冷笑出聲:“這話我好像聽到第三遍了,涉及到丁龍,你的保證、你的承諾毫無意義。”

“那你究竟想怎麼辦?”

“要麼你和丁龍斷聯、我也不會給丁龍任何幫助,要麼咱們離婚。”

“沒有彆的選擇?”

“沒有。”

我當然知道有很多迂回的、折中的方案。

我可以表麵答應,然後派人去和丁龍接觸,叫他勸齊康放棄他那些荒誕的想法,我能把他們阻隔得了第一次,自然也能做到第二次,相信這一次,這兩人不會那麼巧地再次重逢。

我也可以適當地給予丁龍一點幫助,正如齊康建議的那樣,給丁龍轉個學校,與我而言也算不上什麼難事,丁龍遠離了危險,齊康也可以完全放心。

我的大腦裡有無數個類似的方案,但我最後還是了最尖銳的的那一個。

——選我還是選丁龍?

“你要不要再想想?”

其實我是期待著齊康給我一個痛快的,等待的每一分鐘、每一秒,於我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齊康的指腹摩挲著我的手腕,有些細微的癢。

他很突然地說:“我以前騙了你。”

“哦。”

“我沒有喜歡過丁曉君。”

“哦。”

他突然說這個做什麼,難道是想和我打感情牌?

“我也不止是因為錢,才會選擇和丁曉君在一起。”

“那是為什麼?”

“……”

齊康攥了攥我的手,柔聲說:“我鬆開你的話,你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不可以。”我拒絕得很乾脆。

“為什麼?”

“總要先有個答案的。”

齊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丁龍沒那麼壞,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你是想選他麼?”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把丁龍弄出國,究竟是怕他像吸血鬼一樣地吸附、糾纏、拖累我,還是你嫉妒他、憎恨他、想要報複他,故意引誘他將自己置於危險的環境中,期寄著他真的出點什麼事?”

“你可以自行猜測?”

“這對我的選擇很重要。”

“無所謂你是什麼選擇,”我看著齊康,居高臨下、近乎冷漠,“大不了就……”

“我選擇你。”齊康打斷了我的話,他鬆開了我的手,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腰,“我選擇和你在一起,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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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以為他齊康做出了我期待的選擇, 但我卻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多少快樂的情緒。

就好像我想吃這個蘋果,但旁人都告訴我不能吃, 我最後用儘手段、折騰了很久, 終於拿到了這個蘋果, 它屬於我了, 但我對它,已經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更甚者,我一看到這個蘋果, 就會想到當時旁人紛紛阻攔我的模樣,也會想到我為了得到它而費儘心機的過程, 於是更不想吃了。

我雖然感覺差強人意, 但這個結果, 總歸比齊康扯著脖子對我說“我選擇和你離婚”來得要好一些。

我“哦”了一聲,又對他說:“晚上我還有工作,你自己先睡吧。”

齊康恍若未聞, 隻是抱著我。

“你還要抱多久?”我冷淡地對他說。

“你要做什麼工作。”他非但沒有鬆手, 反倒是抱緊了我。

“怎麼, 害怕我會和你離婚,要一直這麼抱著我?”

會反駁, 但他在遲疑片刻後,卻點了點頭,說:“我害怕極了。”

“你是喜歡當我太太的生活, 喜歡上學的時光,喜歡去俱樂部工作麼?”我的雙手自然地垂落在身側, 並不給他任何回應,話語中滿是嘲諷, “這一點你倒不用擔心,如果我們離婚了,這房子甚至可以轉給你,你依舊能享受到高質量的生活,還不用被我管著,稱得上自由自在了。”

“不是這樣的?”

“怎麼,不喜歡住豪宅,不喜歡現在的生活?”

“我喜歡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齊康的口中說出了我最期待的話語,我卻分不清,他是在撒謊,還是多少有那麼幾分真心實意。

“如果真的這麼喜歡,那為什麼要為旁人求情,要來惹怒我?”

“我沒想過,你會這麼憎恨丁龍。”

“我不該恨他麼?”

我伸手覆蓋住了齊康的手,並不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睛亮起了一瞬,他或許以為我要把玩著他的手指,與他親密調.情。

但我想做的並不是這個。

我一根根掰開了他扣住我腰身的手指,然後毫不留念地捏著他的手腕甩到一邊。

我再次後退了一步,離開了他觸手可及的、很輕易就能抱住的位置。

“如果你真的從未對丁曉君產生過喜歡的感情,那為什麼會愛屋及烏,對丁龍如此照顧?”

“你敢說這十幾年的時光裡,你未曾有一瞬間,認為丁家父子值得托付,這麼過下去也不錯?”

我等著齊康騙我,等來的卻是齊康再次伸過來的手,他低聲說:“你彆難過。”

“啪——”

我打落了他的手,我的掌心有點疼,想來,他的手背也是一樣的。

齊康所回了手,他茫然無措地看向我,或許是他也弄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尖銳而冷漠。

他不是已經答應了我麼?

他不是已經極力想哄好我麼?

但他答應的是如今的我,哄好的也是如今的我。

他無法穿越時光,去答應當年的我,去哄好當年的我——

很多年前,我和齊康一起邁進高考的考場,很幸運的是,我們在同一個考場。

我的考號尾號是23,他的考號尾號是32,考號是從靠牆的那一列桌子蛇形排布的。

最後一門考試是理科綜合,我檢查完了最後一道題,抬起頭,眼角的餘光剛好看到齊康也停下了手中的筆——他坐得筆直,僅僅看一個背影,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自信和喜悅。

他是高中當之無愧的校草,是重點班中數一數二的學霸,在每一次模擬考中名列前茅。

誰也沒想過他會高考失誤,包括他自己在內。

我還記得,那天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我和齊康一起並肩出了考場。

考場門口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學生家長。

齊康的父母去了外地、忙於工作,齊康的妹妹與他關係淡薄,我則是父母雙亡,我們都沒有人在考場外等候。

但這絲毫影響不到我們的喜悅,我們初始是並肩走的,但湧出門口後,就被四麵八方的學生家長包圍住了。

我急促地扭過頭尋找齊康的身影,然後發現他剛好就在我的身後。

他的臉上滲出了一絲汗水,同樣焦急地看著我。

他說:“我們牽著手走。”

我們的手磕磕絆絆,越過了好幾個人的身後和身側,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同樣的薄繭緊密相貼,那是我們一起熬夜奮鬥過的日日夜夜。

烈日當空,人聲鼎沸,我們手拉著手衝過人群,去了學校門口的牛肉麵館——或許是因為高考已經結束,家長們要麼把考生們接回了家中,要麼在相對好一些的館子裡安排了席麵,牛肉館的生意並不太好。

服務員很快把牛肉麵堆上來了,除了牛肉麵,還有一小碗蔥花。

我伸出筷子,想去夾蔥花,卻被齊康攔住了。

他說:“綠色的,好像不大吉利。”

“那就算了。”

齊康“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又看了那碗蔥花一眼,說:“浪費好像也不太好。”

“不用那麼迷信吧。”

我伸手去抓碗,齊康卻先我一步端起了它,然後將蔥花全都倒到了自己的碗裡。

“不是說……”我止住了嘴。

“不能浪費啊。”——

我們吃完了熱氣騰騰的湯麵,一起在夕陽中壓馬路。

我說:“不知道宿管阿姨好不好商量,我想和你住在一個宿舍裡。”

“最好住上下鋪。”齊康比我還‘過分’。

“你還要住上麵?”

“當然,你睡覺不老實。”

“可是,我聽說,大學裡都是上床下桌的。”

“那我們就挨著睡?”

“好啊。”——

考試結束後,齊康沒有什麼特殊的,他和我一樣期待著未來的大學生活。

然而,那一屆的高考,我們的母校遭遇了滑鐵盧。

我們是有史以來,考得最差勁的一屆。

——這其實是有所預示的。

校園霸淩的問題屢禁不止,學生不得不在學習以外的地方耗費極大的精力。

市裡取消了多縣聯考,寧縣又隻有一個高中,無法通過聯考讓學生們判斷出自己在市裡的真實排名。

在臨近高考的那個學期,教育局發布了“減負”通知,取消了寧縣盛行多年的強製晚自習製度,六點就放了學,之後的自習全憑自願。

學生們考不好,是很自然的。

更何況,寧縣高中的教學水平,本來也算不上多一流。

那年的高考,隻有寥寥幾個學生上了本科線。

我是其中之一,我考得很好,是唯二過了重本線的。

然而另一個人,並不是齊康,而是我們班級一個家境良好、平時成績也不錯的男生。

齊康非但沒有過重本線,連本科線都沒過。

成績出的那一天,他臉色發白,嘴唇不停地蠕動著,反反複複地重複著一句話:“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低。”

——齊康的分數的確很低。

倘若他過了本科線,雖然去不了我在的那所大學,但也可以去誌願裡填報的一所也在平城的普通大學。

我們縱使不在同一所大學裡,但會在同一個城市裡,大學之間相隔不遠,倒也差強人意。

——然而,這最後一絲幻想,終究還是破滅了。

留給齊康的隻有一條路。

——複讀一年,在新一年的高考中正常發揮。

出成績後,我想和齊康一起回村裡——高考結束後,我們的宿舍已經被宿管清退了,為了這次查詢成績,我們是特地從村裡坐客車趕到學校的。

我找遍了整個班級、樓道和校園,卻找不到齊康的身影,就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我終於遠遠地看到了齊康。

他穿著襯衫的後背已經濕透了,獨自一人地在人行道上走著,我一邊喊他的名字,一邊拖著僵硬的雙腿,衝到了他的麵前。

我氣喘籲籲,看著他冷漠的臉,我咽下了準備了很久的話語,轉而問他:“你怎麼了?”

“沒怎麼,”齊康的臉色很蒼白,他用沒什麼精神的語氣對我說,“恭喜啊,考得不錯,你先自己回村子裡吧,我坐晚一班的車再回去,有點事。”

“你有什麼事?”我攔住他,不讓他走,“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齊康抿了一下嘴唇,仿佛忍耐到了極致一樣,“許皓然,我現在不太想看見你,你先回去,好不好?”

“你……”

為什麼不想看見我呢?

是因為我考得太好了,而你高考失誤了麼?

我恍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向旁邊讓了讓,讓開了擋著他的路。

他與我擦肩而過,沒有留下一句言語。

烈日炎炎,我盯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突兀地湧現了一種衝動。

——我想向他告白,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然而我想到了他剛剛的表情,想到了我們高考後截然不同的結果,我不想再刺激他一次了。

我想找個他心情好一些的時候,再緩緩地和他說。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他聚少離多,幾乎再也沒有見他笑過。

不知不覺,就到了我出發去上大學的日子。

我寫了一封厚厚的情書,想要當麵交給齊康。

但我在車站等了很久、很久、很久,齊康一直沒有出現。

後來聽說,他那天是病了,他也想送我,奈何老天爺,從不讓人遂心如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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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短暫地走了個神, 回過神之後,隻看到眼前的齊康。

一時之間,竟然沒什麼話可說。

或許是餘怒未消, 或許是不想和他再吵架。

我不發一言, 越過他, 想離開這個房間。

但又被他喊住了。

“許皓然。”

“有事?”

“你要去哪裡?”

“不是說了麼, 我要去工作。”

“我陪你一起去。”

“用不著。”

“我一個人也睡不著,我害怕你會拋棄我。”

他說得可憐極了,我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 不多,但的確有。

我歎氣出聲:“既然怕, 為什麼要為丁龍求情?”

“……許皓然, 引導一個做過壞事的成年人走錯路, 和引導一個尚未做錯事的未成年人走錯路,這是完全不同概念的兩件事。”

“你認為我做得不對?”

“你沒必要為了這個不重要的人臟了手,背負上心理負擔。”

“你倒是很會說話, 換了個好聽的理由來勸我。”

“我如今也不想勸你了, 左右什麼都比不上你開心更重要。”

“這話聽起來, 倒像是真的。”

“我的確有些舍不得丁龍,但我更舍不得讓你難過。”

“說得再好聽, 我也不會出手幫忙的。”

齊康歎了口氣,說:“如果我悄悄地幫丁龍,即使不用你的錢, 你會不會更難過?”

“你哪兒來的錢?你非要幫他?”

“我可以去借,然後慢慢還。許皓然, 哪怕養一條狗,十多年, 總會有些感情的,總要給犯錯的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不想給。”

“好,我再想想辦法,你不要再生氣了,不值得,無論是為我,還是為其他不相乾的人。”

其實我一貫是吃軟不吃硬的,齊康很誠懇地和我講道理,話裡話外是為我好,我多少也有點鬆動。

現在我明確表態我不幫丁龍,齊康要自己想辦法,但他能想什麼辦法出來?借了旁人的錢,難道不要還?不用我的錢,他的日子又該怎麼過?

我最恨的人是丁曉君,至於丁龍,雖然他自小就是個令人厭惡的熊孩子,長大了也是個道德敗壞的東西,但我與他,總歸沒有那麼深的仇恨。

我很清楚米國的公立學校都是什麼環境,也很篤定,在丁曉君故去後,不需要過多久,丁龍就會走上一條不歸路——當然,未必死,但活不好,幾乎是注定的。

我是個狡詐陰險的商人,但我隻圖財、不圖命。

做商人的,也講究因果循環,沾上這麼一條人命,雖然情有可原,但到底有些過。

我成功說服了自己,卻又很清楚,我之所以說服我自己,不過是不想讓我和齊康之間留下不可彌補的劃痕。

我當然可以一意孤行,堅持己見,然而一旦丁龍真的出了什麼事,齊康縱使會留在我的身邊,亦會在心中留一塊屬於丁龍的位置——那就更加膈應人了。

我歎了口氣,對齊康說:“這樣,你和丁龍商量商量,商量出一個最後的解決問題的方案。我隻有幾點要求,一,丁龍不能回亞洲,他成績很差,太好的學校我也無從運作,你們挑一個能用錢解決的;二,我會按月支付丁龍一定數額的生活費,不會太多,但夠他在當地正常生活,這筆費用會支付到丁龍完成學業、找到工作,前提是你們沒有任何聯係,為了確保這點,我將會在你們的手機中安裝監察軟件;三,一旦丁龍觸犯了當地的法律,或者沾染上黃賭毒的任意一樣,我會立刻停止支付任何費用。”

齊康很認真地聽我說完了這番話,他開口卻是婉拒:“你不用做……”

我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唇,也擋住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語。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拒絕,還是想佯裝拒絕。但我已經退了一步,你該做的應該是感激涕零,而不是掃我的興。”

齊康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聽懂了。

我放下了捂住他嘴唇的手,他問我:“你還要加班麼?”

我“嗯”了一聲,說:“加班能多賺點。”

其實到我這個階段,賬戶裡的數字每一秒都在上漲,加不加班,已經沒什麼區彆了。

但我故意這麼說,不過是想讓齊康多心疼我一點罷了。

齊康也果然中了計,尾隨我去了書房,一陣噓寒問暖,又輕輕地用拳頭幫我捶肩膀。

我猜如果我說要泡腳,他或許還會給我端洗腳水。

我享受著他的溫柔小意,短暫地忘了年輕時的齊康,假裝我們這樣的相處模式是“正常的”、“合理的”——

齊康和丁龍商量得不太順利。

齊康或許沒想到丁龍會獅子大開口到這個地步。

他們爭吵了三天,齊康甚至說出了“我們或許不應該幫他”這樣的話語。

我沒聽他的氣話,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齊康對丁龍的偏愛與溺愛了。

眼見他們商量不出結果,我讓我的律師參與了他們之間的“商討”,律師將丁龍需要的最高數字和齊康願意給的最低數字列清楚了、交付給我。

我花費了一秒鐘看清了數字,又花費了一秒鐘,在最高數字上圈了一個圈。

丁龍要求上英國最頂級的私立學校,並要求每個月2萬英鎊的生活費用(不含學雜費)。

我滿足了他的要求,齊康氣衝衝地來找我,他說:“丁龍不值得你給他這麼多錢。”

我平靜地說:“但你值得。”

我在賺到第一個一千萬的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有一種衝動。

我想回到寧縣,將錢甩在丁曉君的麵前,問他:“我把錢給你,你把齊康給我,好不好?”

我那時候就很通曉人性了,我猜這個交易,丁曉君大概率是會同意的。

然而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遏製住了這種衝動——倒不是因為我舍不得錢,而是我很怕,齊康會感到難過。

我與齊康見的最後一麵,齊康很明確地告訴我,他過得很幸福,也會一直幸福下去。

他甚至還祝福我早日找到合適的人締結家庭。

他們是恩愛的夫妻,而我不過是在暗處覬覦的第三者。

我不想破壞他們的幸福生活,也不想讓毀了我在齊康記憶中還算美好的印象。

然而,我並不知曉,齊康這些年過得並不如意,丁曉君看起來人模狗樣,不過是個敗類和人渣。

我用金錢買過很多東西,但沒有一筆消費,比得上我“買”回了齊康,更讓我心情愉悅——

敲定了購買齊康,哦不,資助丁龍的計劃後,我的生活仿佛重新回歸了寧靜。

齊康開學了,白天忙於上學、晚上忙於訓練、周末忙於陪我,像個陀螺似的,再加上時差,倒是很少再和丁龍聯係了。

丁龍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短暫地變得乖覺起來,非必要倒也很少再打擾齊康了。

金錢開路,相關手續辦得很快,丁龍很快就收到了英國私立高中的入學通知,順便辦好了相關簽證。

然而,或許是老天開眼,在臨上飛機的前一天晚上,丁龍出了事——他因為偷竊珠寶,而被米國警方逮捕。

更有意思的是,丁龍犯罪時候,剛剛滿十八周歲生日七天。

我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將丁龍做了什麼事、丁龍犯罪的證據和細節,以及當地的媒體報道傳遞給了齊康,並且貼心而虛偽地表示:“如果你認為法庭指定的公益律師不靠譜的話,我可以花錢幫忙雇傭專業律師,如果你想去見見丁龍的話,我可以幫你買最早的一班飛機……”

“不需要,”齊康打斷了我的話語,他臉上仿佛覆上了一層厚重的冰雪,“丁龍他罪有應得,不值得你任何幫助,我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聯係。”

我歎了一口氣,頗為“真誠”地說:“還是個孩子,或許隻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

“他成年了,或許你是對的,他本性就是壞的,我想救他,但他並不想被我救。”齊康的語速很快,但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是彆過了臉,我猜他是不想讓我看到他在哭。

“你準備就這麼放任不管他麼?受害人年齡很小,還是LGBT群體,偷竊的珠寶價值很高,他很可能會被重判。”

“替罪犯辯護、為罪犯爭取利益,和犯罪又有什麼區彆?”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我上前一步,想抱一抱齊康。

齊康倒是沒躲,他任由我抱住了他,然後躺在我懷中,無聲地顫抖著。

過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問我:“這件事,你有沒有插手?”

我並不生氣他會這麼問我,實在是太巧了,怎麼偏偏在丁龍離開米國的前一天晚上,怎麼偏偏在丁龍剛剛成年的時候。

我實話實說:“我沒有插手。”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仿佛終於卸下了一件心事,選擇死死地回抱住了我。

他說:“我隻有你了。”

我吻了吻他的耳垂,對他說:“我早就隻有你了。”

——有多早呢?

——或許是從他救起了我、我在病房裡醒來後看見他的那一刻。

而現在,丁曉君死了,田媛媛改姓了,丁龍進監獄了。

我也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

我並沒有騙齊康,我的確沒有插手這件事。

我不過是早就知曉丁龍的打算,但沒有阻止他罷了。

——我認為我對丁龍還算寬容,畢竟在國內的時候,我就可以放縱他實施犯罪,但我最後還是選擇阻止他,才叫他免於一場牢獄之災。

我插手了第一次,實話實說,每每想起,都很後悔——倘若丁龍早早吃上牢飯,我與齊康也不至於吵這麼多次。

如今我的麵前有了第二次的選擇。

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會袖手旁觀。

——你有沒有插手?

——我沒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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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齊康在成為替補隊員後的第三個月, 終於得到了一次正式上場的機會。

他表現得不算差勁,也不算優秀,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不過因為顏值尚可, 正式上場後, 倒是圈了一點隻看臉的粉絲。

那場比賽最後贏了, 齊康最後分到了一點獎金,於是又請我出門吃飯。

這次吃的是日料,人均一千多, 齊康點了滿滿一桌子,大多都是我還算喜歡的菜品。

我愛吃芥末, 於是每次碟子中的芥末吃得差不多後, 齊康就會幫我擠芥末, 全程都沒讓我親自動手。

等吃得差不多了,他又叫工作人員打包了一份我愛吃的小食,拎在手中, 付了賬, 倒有了幾分完美丈夫的模樣了。

出了飯店, 在等待車開來的幾分鐘,齊康一手拎著打包的食物, 一手緊緊地握著我,他的視線一直膠著在我的身上,似乎是生怕一不留神後, 我會消失掉似的。

——這種關注和依賴其實不怎麼正常,我倒是也勸過齊康去看心理醫生, 但他選擇抱住我,將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 對我說:“你就是我最好的藥。”

齊康的成績名列前茅,空餘的時間要麼去俱樂部工作,要麼選擇陪著我。

我沒去俱樂部探班過——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都知曉我是最大的老板以及我和齊康之間的關係,如果我去探班,並不利於齊康融入工作環境。

齊康倒是來集團總部看過我,他來得很低調,通過專屬的電梯進了我的辦公室,選擇陪我待上一個下午,然後再趕在下班前提前下樓、到車上等我。

我們的感情在經曆過這一切後,終於趨向穩定。

我開始有了一點甜蜜的苦惱——齊康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想粘著我。

即使我們一起在書房裡看書,看著看著,總會發現齊康放棄了看書,轉而去看我。

我們共處的房間裡一開始是最好不要有床,後來進化成,最好不要有軟塌和沙發,到最後,最好連個地毯都沒有。

——齊康很愛親親我、抱抱我,最後總會變成一場瘋狂的情.事。

情場得意,事業上倒也順風順水。

我名下的遊戲團隊開發了一款戀愛卡牌遊戲,因為主打的是全性彆戀愛——即玩家可以選擇走BG線、GB線、BL線或者GL線,再加上畫風精美、聲優出色、劇情智商在線,一經推出,就得到了玩家的一致好評。

我在這款遊戲裡夾帶了一點私貨,設置了兩個彼此相愛的、不可攻略的背景NPC。

他們青梅竹馬、相依相伴,在主劇情角色一會兒卷進N角戀情、一會兒被迫拯救世界的時候,要麼手牽著手去學校門口吃牛肉麵,要麼在圖書館裡相對而坐、同看一本書……

我還特地為他們寫了幾段劇情。

——在烈日炎炎下,他們氣喘籲籲地跑到彼此麵前,開口說出的是同樣的一句話:“我愛你。”

——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裡,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行李被擱置在一旁,車站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列車即將開車,卻無人願意分開。

——漫天白雪中,他們一起堆一個高高的雪人,臉凍得通紅、卻滿是笑容。

隨著遊戲熱度的節節攀升,這對不可攻略的小情侶也得到了玩家的廣泛關注,在神通廣大的玩家深挖之下,最後終於截到了兩人結婚時的一對鑽戒的高清圖。

圖片放大數倍後,再經過特殊處理,赫然能看到戒指裡側刻著的字母——“XHR & QK”。

XHR是誰?

QK是誰?

聯想到數個月之前的熱搜事件,和遊戲公司幕後最大的老板的名字,玩家們終於做出了大膽的推測和判斷,是許皓然和齊康。

分析的博文轉發過了一萬,博主還“囂張”地艾特了我。

我那時剛好登錄了賬號,本想給旗下的新遊戲打個免費廣告,收到了艾特提醒,順著摸過去看完了博文,倒也沒有猶豫。

我轉發了那條博文,配了三個字。

“是我們。”

當然沒有什麼網絡癱瘓之類的事故,我和齊康的熱度還沒那麼大——隻是上了個熱搜,上次攢的CP粉喜大同奔地喊著“正主發糖了”“真夫妻就是最甜的”,倒是頗為有趣。

在我承認後沒多久,齊康拿著手機,指著博文問我:“你在遊戲裡捏了個我們?”

“誰分享給你的博文?”

——齊康不太熱衷網絡,經常數個月都不會登錄一次屬於自己的賬號。

“俱樂部的隊友。”

“捏了兩個人物,有一些故事線取材自我們,但不大像。”

“這遊戲好玩麼?”

“挺好玩的,但是戀愛遊戲,你可能會覺得無聊,最近不是有比賽,以後再玩吧。”

齊康點了點頭,看起來是放棄了現在就去親自看看的想法。

——我不太希望齊康去看遊戲裡的劇情線,他如果記不清那些過往,那顯得我自作多情,但他如果還記得那些過往,再對比一下“現實”和“遊戲”,或許會發現很多當年未曾注意到的細節,我不知道他會覺得遺憾,還是會覺得愧疚,但這些情緒都毫無意義,畢竟,都是已經過去了很久的事了。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齊康的記憶力。

在贏得那場比賽後,齊康竟然還記得這件事,他在乘坐高鐵回來的路上,玩了一路那款遊戲,又找來了網上相關的CUT合集。

於是,當我在高鐵站接到他,我們上車、車輛開始行駛後,齊康向上升起了隔板,阻隔住了前排的視線和聲音,然後拋了個直球:“許皓然,你是不是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我?”

我隻猶豫了三秒鐘,就“嗯”了一聲,又有些尷尬地說:“太多年了,我都快忘記了。”

齊康盯著我看,我強做鎮定,回看過去。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出什麼,但他的牙齒卻咬得很緊,似乎又在逼迫著自己“不要說”。

我等待了一小會兒,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於是我問他:“你想說什麼?”

齊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說:“覺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麼?”

“如果我們從那時候就開始談戀愛的話,那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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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昨日之日不可留。

雖然過往的一切無從改變, 但如今過得幸福,那就足夠了。

因為齊康知曉了我和丁家父子之間的交易,我自然也可以將他留在丁家的那些東西歸還給他。

我特地找了個周末, 和齊康一起去了放置這些東西的彆墅, 出乎意料的, 齊康第一個翻找的, 是那個我屢次想要偷看、屢次又選擇放棄的木頭箱子。

齊康抱住了木頭箱子,對我說:“有沒有撬鎖的工具?”

“你沒有留鑰匙麼?”我有些驚訝。

“沒有,”齊康遲疑了一瞬, 還是說,“我把鑰匙扔進了學校後麵的小池塘裡。”

——為什麼要扔了鑰匙?

我很想問這個問題, 但想想那應該不會是什麼太好的回憶。

於是我問:“這裡麵的東西很重要麼?”

他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 他說:“你是不是好奇,裡麵是什麼東西?”

“我的確有些好奇。”

齊康這次沉默的時間有一點點長,就在我以為他會拒絕再說什麼, 或者轉移話題的時候, 他說;“要不要看看裡麵是什麼?”

“好。”

我答應得很利落, 齊康反倒有些遲疑了,但話已經說出口, 稱得上“騎虎難下”,他不得不說:“我們得找到合適的撬鎖的工具,裡麵都是紙, 最好不要弄壞。”

我指了指他身邊的櫃子,說:“那裡麵就有, 你看是你親自操作,還是我來?”

齊康又沉默了一會兒, 中間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好幾眼,我猜他已經想到了,我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隻是一直猶豫著乾不乾罷了。

他從櫃子裡翻出了工具,掂量了幾下,完全沒有讓我動手的意思,自個兒利落地撬開了鎖,又把箱子直接掀開了。

我湊上前去看,入目的是厚實的幾層塑料布,齊康掀開了一層,底下還有一層,一連掀開了七八層後,才露出了內裡的東西——並不太出人意料,果然是信。

但又有一些出人意料的。

左邊的一摞信,看信封上的內容和內容,是我當年寫給齊康的。

右邊的一摞信,信封上卻是空白的,沒有地址,沒有字跡,仿佛隻是一摞空信封似的。

我指了指右邊的那一摞,問齊康:“這是什麼?”

齊康想了想,問我:“我可以不把這些東西給你看麼?”

“……”這回沉默的人輪到了我,過了一會兒,我說,“可以,這是你的東西,你有拒絕的權利。”

齊康的手壓了壓左邊的信,又壓了壓右邊的信,他的眉眼間染上了一些陰鬱的顏色,就在我以為他會收起這個箱子的時候,他開口說:“右邊是我給你的回信,但我沒有寄出去過。”

“為什麼不寄?”

我曾經很期待著齊康的回信。

每一封信寄出去的時候,都很期待。

我懷著隱秘的心思,卻抱有著天真的想法,以為我和齊康總歸是朋友的,總有一天,是會回信的。

但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我甚至等到了丁曉君的信,但從未等到齊康的。

“我嫁了人,回你的信,是不合適的。”

齊康的答案,並不出我的預料。

但我忍不住追問了幾句:“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有書信往來,不是正常的麼?我並沒有什麼不規矩的言論,你也明確拒絕了我,你回我一封信,也沒什麼妨礙,稱得上問心無愧吧?”

齊康依舊用那種奇異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沙啞著嗓子開了口。

他說:“如果我問心有愧呢?”

“……縱使你拒絕了我,我也沒有那麼恨你,你不需要那麼愧疚。”

“我問心有愧,不止因為拒絕了你,更因為我已經嫁給了彆人,但依舊忘不了你。”

“齊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這是我未曾設想過的答案,我幾乎難以遏製我的驚訝。

“我知道。”

齊康笑了笑,很隨意的模樣,但他把手中的盒子遞向了我。

他繼續說:“我問心有愧,我已經嫁給了其他人,但依舊會為你的隻言片語而情緒過激。”

“我是個不忠誠的、虛偽的、淫.蕩的人。”

“我有罪。”

“我不該喜歡著你卻嫁給其他人,也不該在嫁給其他人後,依然喜歡你。”

“你有坦蕩的前途、光明的未來,我不願意拖累你。”

“許皓然,很抱歉,那時候的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讓你很難過,也很傷心。”

“我總以為,時間會幫助我們遺忘掉一切,你會忘了我,我會忘了你。”

“我想過,我們會老死不相往來,終生不再相見。”

“也想過,或許等哪一天,我會不經意地看到你,你依舊是年輕時候的模樣,但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叫你一聲許先生,你看我一會兒,才勉強認出來我,哦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我伸手接過了他的木盒子。

仿佛跨越了時間,接住了我和他之間那些隱秘的過往。

我摩挲著盒子上斑駁的痕跡,我問齊康:“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齊康抿了一下嘴唇,說:“記不清了。”

我又問齊康:“你喜歡我,為什麼要嫁給其他人?”

是為了錢麼?是為了“報恩”麼?是因為寂寞麼?

齊康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不發一言。

就在我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他輕聲說:“有一天,我喝醉了酒,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和丁曉君躺在了一張床上。”

“人如果喝醉了酒,是不會硬起來的,你……”

“我查過我的身體狀態,我和他那天晚上其實沒有發生過插入式的相關行為,但他拍了照片,也錄了像。他說,要麼我和他結婚,要麼他讓我在寧縣出名。”

“你沒有試過報警麼?”

“……我沒有證據,即使有,按照當時的法律,丁曉君最多被抓進去關幾天。”

“所以,你就這麼結婚了?”

“不結婚的話,是身敗名裂,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會有我的照片和視頻,我會被學校開除,被村裡人指指點點。”

“結婚的話……至少田媛媛出國的費用有著落了,她可以離開寧縣這個地方了。”

“那時候的我,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你不喜歡他,但還要和他結婚,那你日子要怎麼過?”我想象不到那樣的生活。

“熬著過唄,”齊康輕笑出聲,“丁曉君是個純零,我起不來,他就喂我藥,然後自己坐上來。我會吐,他就拿皮鞭抽我,後來習慣了,也就不吐了。”

“你是自願退學的麼?”

“……有區彆麼?”

“後來,你和他……”

“大概是斯德哥爾摩了吧,如果我一直恨他,我日子也過不下去的,再說,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孩子都那麼大了,當初為什麼在一起,也可以假裝記不清了。”

“那些照片和視頻在哪裡?”

“不知道,我離婚的時候,很怕丁曉君會把這些東西發出來,但他多少有點良心,竟然沒發。”

我反駁了齊康,我說:“不是他有良心,而是他也知道,如果他這麼做的話,會得不償失,他並不想讓我報複他。”

齊康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我知道我是你的拖累,但我太自私了,非要膩在你的身邊,像菟絲花,又像是個沒用的掛件。”

“你還是有些用處的,”我空出一隻手,摸了摸齊康的臉,“你很適合做我的禁.臠,天天被我限製在方寸之間,承受著我的一切,省得你這個笨蛋,又被人騙,又被人威脅,又被人打,前程也沒了,希望也沒了,慘兮兮地磋磨著過日子。”

齊康抬手覆蓋住了我的手,他像貓似的,蹭了蹭我的手心。

過了一會兒,他說:“可不可以一直養著我?不要拋棄我。”

我反問他:“你可以一直喜歡我麼?”

他猶豫了一會兒,實話實說:“我儘量。”

我“嗯”了一聲,回他:“在你還喜歡我的時候,我會一直養著你的。”

“如果……”

“你是想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的話,我會怎麼做麼?”

“……”

“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但我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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