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六位女神全部覺醒。
正統惡魔社的計劃也灰都不剩了。
多虧好友們每天早出晚歸暗中保護被正統惡魔社視為目標的學生們, 以及特地跑來幫忙的高專眾人,可以說是除了少年少女內心本應不為人知的秘密情愫被迫暴露在了大人們眼中以外幾乎是零損失地贏得了這次勝利。
“所以說,你們差不多也該回東京了吧。”亞久毫不客氣地開口趕人了。
考慮到這才隻是打敗正統惡魔社的第二天早上, 並且前一天夜裡大家還人手一份學園祭小吃其樂融融地觀看了半數以上出演人員都是非人類的樂隊演出,現在就開始趕客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亞久的話果然引來了好幾人的注視。
停頓了一秒, 五條悟率先發難。他假模假樣地擦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譴責道:“你怎麼能用完就丟呢, 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脆弱了”
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在有眼罩遮住眼睛的情況下朝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使眼色,示意他們加入表演。
說生氣倒也不至於,畢竟他把這兩年才開始一點點增加的高專學生一口氣全拐出來參加“課外教學”就已經很考驗夜蛾校長的忍耐力了,想讓大家一起放個假多玩幾天更是不現實。
多半隻是玩心大起,借題發揮罷了。
要說摯友為什麼是摯友呢,兩人還真從五條悟的擠眉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隻是家入硝子率先大手一揮,表示不參與這場紛爭。
“我可不像你們兩個是偷跑出來的,夜蛾老師聽說我們要來找亞久玩批了我的假,而且亞久說我可以接著在這邊住, 所以要回去的隻有你們倆。”
“哦, 還有這群有課要上的小家夥。”
於是五條悟臉上的表情迅速換成了真實的不可置信, 夏油傑聽見這話也是一呆, 下意識地把那對狐狸眼睜大了兩分。
然後兩人又一齊望向亞久, 隻可惜亞久完全沒有要否定的意思:“我暫時還不會回東京, 所以硝子在這是安全的, 我到時候會好好將她送回高專的。”
說罷, 他又一指以為這事跟自己沒關係於是圍餐桌邊和學生們一起看戲的休假警察三人組:“還有你們,休了這麼長時間的假, 再不回去今年真的要在辦公室加班度過整個正月了。”
“嗚哇”
“嗚哇”
“嗚哇”
不知道是不是想象了一下亞久口中的場景,三人同時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正月還是要在被爐裡懶洋洋地過比較好。話雖如此
鬆田陣平:“你這次怎麼這麼急著趕人啊?”
鬆田陣平感到奇怪也是正常的,亞久平時都不太在意有人到家裡來做客,他們這些經常去亞久在東京的家的同期更是比在自己家還隨便,之前在安全屋同住的時候甚至把幾位女性也同化了,那個家裡真是在哪個角落出現誰的東西都不奇怪。
亞久:“你們不覺得很擁擠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為什麼高專的不靠譜教師們為什麼說著要帶學生觀光結果把人帶到他家裡來了。
任誰早上從睡夢中蘇醒,發現原本隻有自己和妹妹再加上三個暫住人的房子突然塞進了二十來個人,其中還有不少在高專學習體術後體格變得越發結實的大個子少年少女,恐怕都會感到一陣驚恐。
畢竟這棟二樓小洋房的客廳、餐桌旁、圍坐在地板上和三三兩兩倚著樓梯欄杆在走廊上閒聊的全是人。對於隻有一米六的亞久來說,多少有種被人埋住了的無助感。
五條悟這時又換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幾步穿過學生們湊到亞久身邊,抬起一隻手搭在亞久的肩膀上:“我帶了這麼多人來叫你起床,感動嗎?感動吧。”
“說真的,五條,打一架吧。”
夏油傑這時候才笑眯眯地過來圓場:“其實我們本來就預定參加完學園祭就回高專,所以是過來道彆的。”
家入硝子從口袋裡撈出一根棒棒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有點含糊地說:“畢竟再拖的話,某些人可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在學生麵前接受老師的鐵拳製裁呢。”
夏油傑神色不變,隻是在家入硝子頭頂上方甩了個眼色給五條悟。
五條悟意會。
兩人幾乎同時行動,從左右兩邊鉗製住家入硝子的行動,隻是看著又快又猛,但手上動作輕得很,隻要家入硝子想就能掙開的程度。
家入硝子也沒掙紮,隻是嘴上嘟囔著:“你們就這麼欺負一個醫療人員嗎”
她衝亞久擺了擺手,跟兩個同期交流感情去了。
亞久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同期,最後一如既往地向他們之中情商最高的萩原研二請教這個問題:“我難道成了他們play的一環?”
萩原研二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並丟來了嘲笑。
隻有二階堂由梨輕輕拉了一下亞久的袖子,在一片熱鬨中用輕柔卻讓人無法忽視的聲音問道:“哥哥是從什麼地方學會這個詞的?”
她銳利的眼神直直掃向了亞久離家之後關係最好也最經常提起的萩原幾人,空著的右手向下摩挲了幾下係在腰上的長鞭。
從警校時期就習慣於給幾個同期處理爛攤子,明明還是處於大好年華的年輕人卻時常感覺自己成了五個孩子的爹的伊達航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危險降臨。
在亞久毫不在意地頂著笑臉把他們三個賣掉之前,他接著之前的話題迅速鋪好了台階:“亞久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事情結束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今年我還準備和娜塔莉一起拜訪她的父母呢,在工作中度過正月還是饒了我吧。”
雖說末尾又小小的刺激了一下至今還沒有女朋友的倒黴同期,但伊達航還是很有良心地以收拾行李的名義撈走了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看著一溜煙縮進房間的三人,亞久和由梨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有些好笑。
因為五條悟慷慨提議帶他們體驗一下五條號特快,到了下午,原本被塞的滿滿的房子已經重新變得空蕩蕩了。
除開原本就輕裝上陣的高專眾人,無法通過五條特快一起帶走的行李也由亞久直接傳回了之前改造過安全屋。
幾個眼熟的背包從天而降落在安全屋的客廳時,出於安全和工作隱秘性仍然住在那裡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一臉見怪不怪。
後者甚至還笑眯眯地看著保持著小孩子身形的阿庫提亞一擺手將三份行李送進其主人的房間,臉上的表情和看自家小孩第一次成功跑腿的傻爸爸隱隱重合。
降穀零一開始還會內心一邊呐喊“快醒醒!他不是你兒子也不是真小孩啊!”一邊勸幼馴染收收這讓人牙疼的笑容,現在他已經能平靜地無視這幅場景了。
偶爾說出的話或者做出的事先於理智一步,降穀零也會做出麵對小孩的態度,事後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無聲尖叫。
諸伏景光曾評價那種狀態下的他也是不遑多讓的傻爸爸,這評價讓降穀零哪怕即將入睡都會羞恥到突然清醒然後捂著臉無聲尖叫。不過後來他連這件事也習慣了。
至於另一個當事惡魔的態度,反正惡魔又沒有那麼強烈的羞恥心,還能和諸伏景光一起欺負降穀零,那當然是照單全收啦。
送走了一大批意外來客之後,家裡不出意料變得一片狼藉,亞久三兩下用魔法完成了掃除,心下非常樸素地慶幸自己是個能用魔法打掃房子的巫師。
“掃除也做完了,那麼,也差不多該去做些事前準備了。”將成堆的垃圾分好類暫時堆放在庭院的角落,亞久拍了拍手,對站在門邊的兩位女性說:“由梨和硝子怎麼樣?和我一起也沒關係,你們兩個想一起去逛逛也沒關係,正統惡魔社被打敗的現在,街上的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
二階堂由梨沒作聲,轉而看向家入硝子,準備先聽聽客人的意見。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說道:“雖然想說那我們去逛逛吧,任務沒完成也沒那個心情啊。你都那麼鄭重地來拜托我和夜蛾老師了,就算是為了之後的休假時間玩的開心點,也要先把正事乾完呢。”
隻是正統惡魔社還沒有結束,其後還有薩提洛斯,如果薩提洛斯要出手的話,在女神全部覺醒並取回力量的現在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去往十年前的戰鬥是屬於桂木桂馬一個人的戰鬥,他們這些大人至少要保護好現在,給他一個完好歸處。
這場戰鬥,一個死者都不會出現。
這才是家入硝子留在此處的真實原因,在五條悟聯係亞久後,他就有了這個想法,於是他向一同到來的硝子提出了委托,阿庫提亞則是上門拜訪了夜蛾正道,獲得了許可。
“她這麼說呢,哥哥。”
亞久雙手合十擺出個抱歉的姿勢,說道:“難得的休假,卻要跑來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當後勤,真是抱歉。”
家入硝子擺了擺手:“算了,客套話就不用啦,而且悟那家夥想一出是一出的,其實也經常拉著我和傑到處跑,休假的機會也不算少。”
如果那時惡魔沒有從中乾預,五條悟和夏油傑真的分道揚鑣的話,以五條悟唯一會乾活的特級術師的含金量和繁忙程度,她一個奶媽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邁出高專校門吧。家入硝子想到。
第112章 第 112 章
說做事前準備就做事前準備, 剛把朋友們趕回東京的巫師半點也不含糊,兩三天時間就將舞島市有翻修計劃的幾塊地皮全部推平了。
要問巫師為什麼突然開始整地,還是集思廣益得到的靈感。
雖然阿庫提亞這一惡魔在新地獄是眾所周知的腦力派, 但那也是建立在“惡魔都是笨蛋,任何問題都能通過打一架來解決”這一事實基礎上的。而且他的技能樹點的很偏,所謂的聰明才智基本隻用在發明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上。
簡單來說就是矮個裡拔高個, 玩起陰謀詭計根本比不過從存在初始就開始內鬥的人類。於是當巫師煩惱如何在薩提洛斯向人類世界派出大型武器開戰之前將無辜的舞島市民丟出這塊是非之地避難時, 他第一反應就是集思廣益, 聽聽陰險狡咳、英明神武的同期們的意見。
然後遠在東京的、因為搗毀了黑衣組織而破格升遷、已經摸到日本權利階層一角的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還真的想出了能讓傷亡驟降的辦法。
先前也說過,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升職了。
比起中途退出的諸伏景光,一直在黑衣組織留到最後並最終使其覆滅的降穀零更是大功臣一個,要不是年齡的限製擺在那,多少還能再往上升升。
而諸伏景光結束臥底生涯後轉而進入了咒術界,在咒術界改革成功將近並且其領頭人五條悟見咒術師群體不斷擴大有意一點一點地將咒術界的存在公之於眾的現在, 他就成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中間人。
總之,兩人的話語權得到了質的提升。是以亞久向他們求助的時候,某個地位顯著提升、但本質還是擅長違法操作的金發公安思索了兩秒,直白道:“隻是想讓居民撤離還是簡單的, 發布虛構的天災警報怎麼樣?隻是發布警報這種普遍的行為應該不會讓薩提洛斯起疑。”
日本這一國家大部分國土都處在地震帶上, 地震頻繁的地方簡直隔個幾天就能在電視上見到這種警報。降穀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稍微完善了一下這個粗糙的想法:“即使城市範圍的天災並不多見, 以政府的名義發的話, 可信度應該能得到保證。”
正巧這時諸伏景光敲門進了降穀零的房間, 順勢就彎了眉眼, 接著幼馴染的話往下說:“天災的話, 地震怎麼樣?”他左右看了一眼,拉開降穀零的辦公桌抽屜, 拿出一本有些厚度的手賬本,從中翻出一頁標題為“舞島xx地突發巨響,地麵裂開十數米深坑!”的剪報,湊到視訊用的水晶球前。“正好這裡還有先例呢。”
剪報隻有很小一片,內容又不像平日裡東京多發的離奇殺人案件那樣有詭譎的犯罪手法和複雜的人際關係,屬於是不特地找都會直接忽略掉的報道類型。
亞久瞥了一眼,發現那個xx地正是他之前和五條悟切磋的地方。
亞久:“”
他把視線從諸伏景光手上的剪報移向動作有點僵硬但從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來的降穀零,無聲地控訴。
降穀零!你在乾什麼啊降穀零!
彆人看不出來那是巫師打架造成的你還看不出來嗎!是搞定組織之後空閒時間太多還是升官後工作不夠做啊!你居然還有時間收集同期黑曆史的剪報!
降穀零裝作沒注意到亞久像是要把他盯穿一樣的視線,頂著臥底期間練出來的無懈可擊的假笑,將話題推進下去:“那就先按這個計劃來實施,我還要先向上司報告這件事,就先掛了。”
亞久本來還想問他要怎麼向政府交涉,畢竟公安的名頭也不是在哪都好用的,在哪都怕擔責的政治家們可能不會輕易同意他的要求。結果降穀零眼疾手快地結束了通訊,把亞久還沒出口的問題堵回了肚子裡。
亞久:行吧。零說的那麼輕鬆應該是問題不大。
後來亞久從阿庫提亞處知道了他那兩位傑出的公安同期具體是怎麼操作的。
諸伏景光帶上阿庫提亞去了一趟高專,希望咒術界方麵能夠將即將在舞島爆發的事件頂下來並以咒術界的名義向舞島政府交涉。
五條悟作為阿庫提亞的朋友是很想幫忙的,但作為咒術界的領頭人確實需要深思熟慮。這件約等於向無法看見咒靈的一般人謊稱一部分惡魔所做的惡行出自咒靈之手的請求,會給咒術界以及他身後的咒術師們帶來何種影響,這都是五條悟必須考慮清楚的。
最後阿庫提亞拿出的新發明解決了這件事。
新發明是曾經大範圍致人昏睡的火箭筒改良品,手環形態,縮小了使用範圍但提高了精度以及加入了自動識彆功能。簡單來說,隻要帶上這個手環,以使用者為圓心三米範圍內的咒靈會被自動識彆,隨後被無形的能量炮殲滅。
考慮到可能性雖小,但日常生活中還是有偶遇特級咒靈的機會,阿庫提亞把能夠殲滅的上限提到了五條悟量級。當遇到特級咒靈級的危險時,該手環雖然也能發揮作用但因為消耗太大,很可能會當場破碎,變成一次性消耗品。
不過總體來說這個手環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道具,畢竟看不見咒靈的人也很難被咒靈放在眼裡,更彆說連續兩次碰上特級咒靈了。
和五條悟一起來交涉的同伴聽到阿庫提亞的功能解說,一時間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尤其是夏油傑,更是睜大了那雙狹長的眼,喃喃道:“那不就是說”
諸伏景光笑著補上後半句:“沒錯,這個手環推廣之後就沒有咒術師和非術師之分了。”
即便看不見,普通人也可以自力從咒靈手中保護自己。無法再帶來威脅的咒靈即便和咒術界的存在一起被公之於眾,也不會再帶來恐慌,自然不會有新的咒靈潮出現。年輕的咒術師們可以重回社會,不用再在花一樣的年紀裡拚死廝殺,也不用迎接遲早會到來的充滿悔恨的死亡。
夏油傑人生的軌道第一次偏離就是對“毫不知情的非術師滋生了大量咒靈卻要用他咒術師親友的性命來填”這一事實產生了疑問,從此他奉行的正論有了裂縫,再也回不到從前。
要不是那時意外遇見偶然幫過幾次高專學生的阿庫提亞並被他強製按頭和五條悟、家入硝子來了一場深入的談心,三人更加深入的了解了彼此的內心,決定共同麵對現實,他恐怕早就判離高專懷著搖搖欲墜的自我倒在哪個角落了。
五條悟選擇的方法是改革,先從改變腐朽的咒術界開始,給咒術師們創造一個能夠安心依靠和休息的後方,再逐步與非術師接軌,讓咒術界的情報被非術師熟知,從而降低恐懼心理。畢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這件事無法一蹴而就,五條悟選的這條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夏油傑不後悔沿著這條道路走,即使那個被約定的未來他這一代人可能無緣得見。
但現在,一個可能性出現了。一個現在、馬上、立刻就能解放所有咒術師的可能性出現了,他少年時曾在無數個深夜輾轉反側的夜裡所拚湊出的虛幻的夢,終於變成了一把觸手可及的鑰匙擺在了他的麵前。
夏油傑沒辦法不動搖。
正如所有見證過身邊同伴驟然離去、悲劇反複上演而那些肮臟的怪物卻永遠無法徹底清除的咒術師們沒辦法不動搖。
五條悟也沉默了。這是他身為咒術師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條件。
阿庫提亞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得到了對方一個鼓勵的微笑。
於是孩童形態的惡魔抬頭直視五條悟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調整了製造手環的材料,按照固定步驟的話任何人都可以量產。無論你們這次是否幫忙,我都會把配方交給你們,還希望你們能夠找到可信的人來製造。”
幫忙幫到底嘛。當年某人的流浪行為雖然被阻止了,但態度怎麼看怎麼像擺爛,恐怕在沒找到咒術師的出路之前都很難真正走出來吧。對人類內心的縫隙相當敏感的惡魔想到。
更何況有了這手環,內心巨容易產生縫隙的咒術師群體也會穩定一些,不會再讓驅魂一鑽一個準,平白給驅魂隊送業績,是雙贏的好事。
咒術師們經過了簡短的、安靜的討論,決定接受阿庫提亞和諸伏景光的提議,以“舞島市近期會有大量咒靈作亂,希望提前讓市民撤離”的名義向當地政府交涉。
家入硝子聽說亞久他們是為了降低無辜市民的傷亡率才想出這個辦法,笑著開口道:“那我也去幫忙吧,這種情況下奶媽應該還挺有用的吧,反正馬上,我也就不是反轉術式的使用者家入硝子,而隻是普通的家入硝子了。”
連阿庫提亞都看得出來的事,身為夏油傑摯友的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尤其夏油傑在這次談話之後眼神都亮了不少,這是她對阿庫提亞再次伸出援手的感激。
而亞久和由梨熟識的人中正好有一位叫白鳥正太郎的當地財閥,因為白鳥老先生的孫女是十年前事件的親曆者,白鳥先生自然也是知曉他們計劃的一員。
在這次交涉中,因為驅魂失去了兒子和兒媳的白鳥先生也出力不少,財閥和公安共同施壓,當地政府最後還是鬆了口。
是以亞久才會展開聲勢浩大的整地運動,算作是演習,給舞島市民們提前做點心裡建設。想著反正都要做了,不如給家鄉幫點忙,亞久要了第二年的翻修計劃,開始定點操作。
家入硝子和二階堂由梨來看過一次,但是在塵土飛揚、地裂山崩的背景下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不太適合這個場景,於是施施然去參加了女神們的茶話會,一邊聽女神們(跟同一個人)的戀愛故事,一邊配合鯰川天理將桂木桂馬的救世計劃告訴了她們。
第113章 第 113 章
女孩子們開作戰會議的時候, 亞久偶爾會去看看情況,並不多待隻是送些慰問品過去順便了解一下大概的策略。
十年前的事件中,亞久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親曆者。
早在十年前, 薩提洛斯就曾試圖對人類世界出手,主要的目標就是在舞島這片土地上因封印了驅魂而陷入沉睡的女神的力量。二階堂亞久和二階堂由梨本就是作為風向標一類的存在前往人類世界的,背負著尋找一個世界不會毀滅的未來這一使命。雖說讓世界存續下去的方法還沒有頭緒, 但薩提洛斯有所動作必然不是什麼好事這點兩人還是一清二楚。
索性兩人那時在惡魔眼中都隻是平平無奇、隨處可見的人類小孩, 四處溜達的時候絲毫注意也沒引起, 轉頭就將薩提洛斯在哪裡做了什麼、用了哪些魔法調查的一清二楚,然後轉頭告訴了自己的惡魔半身。在人類世界行蹤不定的阿庫提亞和在新地獄身居要職的多庫洛裡應外合,將薩提洛斯使壞的路堵得死死的。
一度要被打開的地獄與人間的通道也因此關上了,眼看為了將虛弱的女神帶回地獄而準備的戰力無法順利去往人類世界,薩提洛斯隻能另想辦法。他們通過正統惡魔社的路徑送了少部分舊地獄的擁護者進入人類世界,想要直接為驅魂提供優質容器, 快速奪回舊惡魔的戰力,直接通過武力重新開辟舊惡魔的盛世。
不過這點也沒能成功。因為正在這個時間點上,已經擁有了未來的高中生桂木桂馬回到了過去,聯係上了在新地獄矜矜業業的多庫洛、兩人一陣這樣那樣的盤算, 決定將通往未來的基礎、桂木桂馬成為艾露西的協力者, 通過攻略的方式抓捕驅魂的前提給製造出來。
如果薩提洛斯真的派出大量惡魔來侵略人類世界事情會怎樣發展還不好說, 不過既然這種可能性已經被扼殺在搖籃中, 對付一些腦子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半點遮掩不做就要對小學生下手的惡魔來說, 桂木桂馬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
不過這件事是亞久事後從由梨口中聽到的, 在高中生桂木桂馬到來之前, 他就相當倒黴地因為兩界的通道關閉時的衝擊直直栽進海裡被海浪推著飄走了。
雖然這段距離對亞久來說也不是不能遊回去, 但亞久一向認為命運在某些時刻是存在的,像女神和惡魔這種僅僅誕生於天地的存在就更是如此。
現在他認為那個時刻到來了。
一如過去還是惡魔的阿庫提亞和多庫洛預見了世界的終結, 做出了改變一生的決定。一如這之後因為舞島大地震作為誌願者前來的救助災民的某對幼馴染弄丟了的警校傳單兜兜轉轉落到了新出爐的粉發巫師門前。
於是他抬手向妹妹打了個招呼,然後放任自己順著水流飄走了。
那之後的記憶都很模糊,連帶著阿庫提亞也不清楚他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說還能感覺到他處在安全的環境下。而等到記憶再次回籠的時候,亞久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曾經是自己家的廢墟之上了,屁股下麵甚至是變得有點破破爛爛但仍然柔軟的自家沙發。
那時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們給彼此扣了個問號然後給這件事定性為夢中奇遇並拋之腦後了。
現在阿庫提亞總算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伸出濕漉漉的手抹了一把同樣沾滿海水的臉,試圖先從視線範圍中找到一塊陸地。
沒錯,十年後的、回到舞島市就和兩名公安暫時分道揚鑣的、仍然保持著小孩子體型的阿庫提亞,在桂木桂馬帶著艾露西回到十年前之後,也緊跟著他們的腳步進入了女神準備的特殊魔法陣。
惡魔畢竟沒有什麼過目不忘的特殊技能,過量的記憶常年以壓縮包的形式塵封在腦海深處,需要用到時總得翻找一通。尤其他本魔對這段記憶並沒什麼印象,又實打實的過去了十年,才淪落到這種差點落地成盒的下場(並不會)。
女神的陣法能夠讓手持信物之人的靈魂短暫地回到過去,原本隻有十年後的二階堂亞久才能進入十年前的他的身體,不過二階堂亞久和阿庫提亞·D·卡洛斯的靈魂出自同源,也算是鑽了空子讓他頂了這個空。
惡魔的那些小道具自然是和身體一起留在了十年後,是以阿庫提亞隻能單手握緊了十年後的亞久交給他的水晶球,另一隻手不停地滑動,試圖在水麵上保持平衡。
水晶球是亞久時時帶在身上的,最初隻是在這個拯救未來的計劃提出時由惡魔多庫洛所製作的信物,作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錨點,由可能存在的計劃執行人以及確保執行人可信的兩名惡魔的人類半身各執一枚。
不過隻有執行人所擁有的那枚才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比如在執行人陷入僵局時提示前路所向,再比如在一定的時間範圍內將時間重置,給執行人提供試錯方式。亞久和由梨各自持有的那枚原本除了能同步看到桂木桂馬手中那枚水晶球顯示的倒計時之外再無其他作用,後來卻被開始學習人類魔法的亞久多次改造,最後變成了及通訊、錄像、計時等多種功能的小道具。
現在阿庫提亞手中的水晶球上有著明晃晃的四道痕跡,示意還有四次試錯機會。他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天理跟他解釋清楚沒有。”
這段時間和諸伏景光的共同生活讓他已經習慣了以小孩子的身份行動,踏入魔法陣時也沒有提前解除魔法,所以現在明明身體是18歲的人類二階堂亞久,卻仍然以小孩子的姿態出現了。
堂堂惡魔總不至於敗給海水,隻是雖然體力仍然充沛,小孩子的身體在這種情況下卻不太方便。簡單來說,手腳太短,不適合劃水。
然而現下四周都是水,以這具身體感知方向的能力也不知道飄離舞島多遠了,附近還有沒有薩提洛斯和正統惡魔社的爪牙。如果貿然解除魔法被其他惡魔感知到可能會把十年前的他自己牽連進來,畢竟十年前的他這時候明麵上可是在其他國家的。
牽不牽連他自己倒是其次,主要是阿庫提亞印象中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如果他這樣做了可能會使世界線產生變動,無法回到他來自的那個十年後問題可就大了。
阿庫提亞頭腦風暴了一番,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決定保持小孩子的姿態。好在即使是十八歲還沒成為巫師的亞久,在靈魂的滋養下身體素質也遠非常人可比,阿庫提亞準備先選定一個方向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遊到岸邊。
好在虛無縹緲的命運也不至於真的讓魔生慘遭滑鐵盧的可憐惡魔在夜幕籠罩的茫茫大海上飄上好幾個小時,阿庫提亞遊了不過十來分鐘,就模模糊糊看見了陸地的影子。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夜裡的海麵溫度還是很低的,他趕忙向那邊遊去。
隻是阿庫提亞還沒靠岸,岸邊似乎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直接脫了外套一個猛子紮進水裡撲出一朵不大的水花,他還沒來得及感歎這壓水花的絕活簡直能進國家隊,對麵就已經高速向他衝來。
阿庫提亞:!
一頭金發的好心人穩穩地拖住了阿庫提亞的身體,很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他扯出一個笑試圖安慰一下“落水的小朋友”,但抬眼的一瞬間,整個人非常明顯地僵住了,安慰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來,紫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茫然。
岸邊的另一個人見他停住不動,不由得大聲道:“zero——是腳抽筋了嗎——?”語氣也是十足的疑惑,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幼馴染的體能一直很頂尖,鍛煉的時候也很注意,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幼馴染抽筋了。
稍顯青澀的高中生諸伏景光將手伸向外套拉鏈,即便有些不解也還是準備親手將幼馴染和落水的孩子撈上來。
“沒事!我抓住他了,你不用下水!”同樣稍顯青澀的高中生降穀零將話在嘴邊轉了幾道,最後還是先阻止了幼馴染準備往水裡跳的動作。
阿庫提亞乖乖地任由神情有些恍惚的降穀零拉著自己往岸上帶,感受了一下自從來到十年前之後就驟然消失的聊天室,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在送桂木桂馬來到十年前的時候,十年後的他們任務就基本上結束了。這十年的準備,學習魔法、布置機關、與其他勢力合作,剩下的隻有作為惡魔的阿庫提亞最為熟悉的、大開大合的武力鎮壓。他把這一部分留給了人類的自己,讓自己的半身和勇敢赤誠的朋友們留在了未來,去寫完隻屬於人類的故事故事。
但現在,命運卻以這種方式告訴他,這個故事裡即使是籍籍無名的惡魔也擁有名姓。這個故事的開端,他和他的友人最初的羈絆,要由他自己來創造。
第114章 第 114 章
提問:在夜跑時撿到一個落水的小孩, 周圍彆說成年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時該怎麼辦?
十年後的靠譜公安們即使還是新手大學生也仍舊靠譜。
雖然這個落水小孩上岸之後一邊道謝一邊不慌不忙地擰乾自己濕噠噠的衣服,完全沒有一點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的自覺, 還長了一張看著就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臉。
諸伏景光也在短暫的一晃神之後,迅速前往最近的成衣店準備了的一大一小兩套新衣物和用於擦乾頭發的毛巾,又往阿庫提亞手裡塞了一杯不知道從哪弄到的甜乎乎的熱可可。
隨後諸伏景光就自覺的牽起了阿庫提亞空著的那隻手, 轉頭跟降穀零商量要把他送去警察局的事。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甚至沒來得及插上話的阿庫提亞:?
他喝了兩口熱可可, 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瞳孔地震:不對啊景光, 我習慣被照顧也就算了,十年前的你怎麼也這麼習慣照顧小孩啊?!
阿庫提亞陷入沉思,無果,決定先阻止兩人把他送進警局。畢竟他也沒辦法跟警察解釋他是怎麼在海麵上漂了幾個小時從一個城市飄到另一個城市的,即使這兩個城市在地圖上距離並不遠。
阿庫提亞扯了扯諸伏景光的手,因為他一直很冷靜的表現而沒有多加安慰但實際上一直放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的諸伏景光自然立刻就察覺了, 諸伏景光順著阿庫提亞的力度蹲下身與他平視,用比平時還溫和兩分的聲音問他:“怎麼了?”
降穀零本來就有點在意這個小孩和幼馴染相像的樣貌,這時被打斷了對話,他也乾脆學著諸伏景光的樣子, 蹲下身隱晦地借助路燈的光線再次觀察阿庫提亞的臉。
一般小孩也就算了, 阿庫提亞自然不會察覺不到降穀零的視線, 尤其是他還體驗過十年後經過訓練的進階版公安的凝視。考慮到現在這張臉就是按照諸伏景光本人捏的, 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他抬眼看向仍在等著他說話的諸伏景光:“大哥哥, 我不想去警察局。”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對視一眼, 在彼此眼裡看到些許驚訝, 不過這時的他們遠沒有十年後那般疑心, 聞言也沒多想。
降穀零:“那你還記得你父母的聯係方式嗎?住址也行。”
他說這話的同時,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似乎是在確定這個時間還有沒有巴士通行。
阿庫提亞搖了搖頭。
一般情況下,他不會撒謊,也不會拖拖遝遝造成一些語言上的誤會,而是習慣於一次性將所有的事情講清楚。當然,在他將所有事情講清楚之後仍然產生誤會的對象也不是沒有,不過那就跟惡魔沒什麼關係了。
這時也是如此。阿庫提亞直截了當地回答了降穀零的問題:“沒有父母,家裡隻有我和妹妹。住址”雖然現在確實是有的,但是過兩天地震一來大概率就沒有了
但是這話不好說,阿庫提亞在思考如何能用他們接受的方法解釋,畢竟這時後兩人還是完完全全的唯物主義者。
阿庫提亞的沉默被兩個大人以某種常識允許的方式在腦內消化了,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在阿庫提亞頭頂一陣火光帶閃電的眼神交流,最後不約而同地用更柔軟同情的眼神看阿庫提亞,直把他看的一陣激靈。
“我記得我住哪裡,我明天可以自己回去!”阿庫提亞脫口而出,獲得了雙倍的不讚成的眼神,終於開始扼腕自己是不是不該用小孩子的身體來碰瓷同期了。
可是、以同期們的道德水平,即使他是以成人體型來到十年前,他們也會救人的啊!
阿庫提亞內心捂臉,但麵上仍然據理力爭,努力解釋,最後勉強讓兩個大學生放棄在這樣一個深夜把一個剛剛從脫離生死一線的小孩打包送進警察局。
至於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