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赤井秀一覺得自己堅定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恐怕就要在今天結束了。
繼被四個不知底細的男人直言威脅然後又爽快放棄之後, 他那雙至今為止為他俘獲了眾多線索的耳朵像是失聰了一樣，再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談話聲。
但要說對方因為察覺他的偷聽從而停止了交談或者換了彆的方法交談又不像那麼回事，因為他分明從臨街窗戶的反光中觀察到了那三個男人交談的動作, 總不能他們是在演啞劇吧。
在他不死心地又嘗試了一遍發現自己仍然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店內其他人的聲音後，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
然後不到一會的功夫，那個去洗手間的男人回來了, 他和另外三個男人說話的聲音當然也半句都沒有傳出來, 赤井秀一試著讀唇語, 但隻要他試圖去看他們的嘴，映在眼中的畫麵就會開始模糊導致他沒辦法輕易分辨口型。
雖然在此之前，赤井秀一是不相信亂神怪力之事的。其實現在他也並不是真正相信了，他更偏向於那幾個男人在進店、或者更早的時候，給店裡的人下了什麼暗示。而他隻是一開始因為某種原因被漏掉了，畢竟無論是服務員還是其他客人看起來都沒發現這裡有四個可疑分子在大聲密謀犯罪組織的相關事宜。
不過他也沒有驚訝太久, 先以這個猜想為基礎簡單做了個實驗。在發現自己閉上眼睛後就無法想起那四個男人的外貌之時，赤井秀一內心隻有果然如此的想法。
正當他思考著如何通過彆的方式挖掘一些情報的時候，安置在咖啡廳門口的風鈴又響了，他抬起頭, 發現是宮野誌保。
赤井秀一正準備給她發消息讓她假裝不認識自己, 就發現她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徑直朝著身後那一桌走去。
雖然有點慶幸沒有暴露自己說謊的事但心情很微妙的赤井秀一：？
再然後, 一直到他被宮野誌保從店裡拉走時, 他甚至連宮野誌保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真是的, 你也不知道閒下來的時候回仙台看看, 悠仁君和小鞠都很想你哦。”
算起來的話, 自從亞久調回東京總署之後就沒什麼機會再和他們見麵了。宮野誌保這邊因為她和諸伏景光走得很近，偶爾還會因為黑衣組織的相關事宜和亞久他們見一麵, 但東京的案子確實多，亞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仙台找那倆小朋友玩了。
他先老老實實聽了宮野誌保的說教，然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重逢擁抱，這才回答道：“抱歉，我下次休假的時候一定去找他們玩。”
雖然是因為東京案子確實非常多，導致亞久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但這時候無論說什麼聽起來都像渣男，亞久就老老實實道歉了。
宮野誌保倒也不是準備責備他，隻是她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亞久了，語氣裡不自覺的就帶上點抱怨。
聽見亞久老實道歉，她也就略過這個話題，轉而和其他人打招呼。因為亞久最初在仙台轄區任職時，宮野誌保就已經像是半個二階堂家的女主人一樣了，雖然那時有關魔法的事、黑衣組織的事情報都還沒互通，但她和亞久這幾個朋友都是認識的，甚至還混的挺熟。
現在想想，那時她還會因為交友範圍裡出現了警察而每天心驚膽戰，深怕被黑衣組織的BOSS發現然後把他們一起殺死，而現在她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麵對這一切，甚至還時不時的對著他們罵一下組織的傻x成員，真是世事無常。
果然一切恐懼都來自於火力不足，成為魔女的她已經不在乎那點威脅了，反正她現在已經隨時都能帶著姐姐逃出那個她原以為終其一生也無法逃脫的魔窟了。
“不過你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辦對吧？那我就先把這個礙事的人帶走啦。”
“唔、誌保你是和明美在這裡度假對吧，哪個酒店？我完事了去找你。”
宮野誌保報了個名字。
她歪了歪頭，不解地說道：“不過沒關係嗎？這個地方離組織的據點也很近吧，不會被發現嗎？”
亞久摸了摸下巴，回答說：“等會這據點還在不在都不好說了。”
一直旁聽的萩原研二/鬆田陣平/伊達航：“？”
宮野誌保倒是就那麼接受了，揮了揮手就把正在懷疑人生的赤井秀一拉走了。
“我之前可沒聽說你也要學景光毀掉黑衣組織的據點啊。”鬆田陣平撐著頭看向亞久，雖然有點驚訝，但語氣並不是很嚴肅。
雖說亞久都說了要端了這個據點，他們還拿的火箭筒這種看起來威力就很大的武器，怎麼想事情也不會和平解決，但是亞久這個人在這種事情上意外的有分寸，所以鬆田陣平也沒有很著急。
其他兩人也是如此，因為提問的工作已經交由幼馴染代為進行了，萩原研二甚至還點了一份芭菲，邊吃邊聽。
果然，亞久的答案裡完全沒有出現什麼血腥的部分。
“這個火箭筒主要是針對咒靈設計的，咒靈是由人類的負麵情感生成的，如果像這樣，”亞久又在三人驚訝的視線裡掏出了火箭筒，扭動了上麵的開關，接著說道：“把功率開到最大，恐怕會把攻擊範圍內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轟飛吧。”
“嗯所以會怎麼樣呢？”
“不知道。就是這部分還沒試過嘛。”
三人短暫的對視了一眼，最後都笑了起來，伊達航伸手拍了拍亞久的肩膀，說：“好，那我們就去試試。”
四個人鬼鬼祟祟、啊不是，大搖大擺地披著羽衣進入了四穀製藥公司。
亞久站在安全通道裡，遲疑了一下，才說：“雖然我們原本要找的隻有那頭野獸，不過既然都到敵人的大本營來了，那就順便帶點彆的東西回去吧。”
“往上，22層左右，大概會有線索，但具體是什麼還不知道。”
“向下，地下十米左右，應該是我們這次要找的主要目標，那頭野獸。”
鬆田陣平率先說：“我跟你去會會那頭野獸。”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對視一眼，好脾氣地說：“那我和班長就上樓去找線索啦，有事聊天室聯係。”
亞久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和鬆田陣平往樓下走。
【阿庫提亞·D·卡洛斯：雖然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儘量彆飛，彆用太顯眼的魔法，實在不行就把範圍控製在大樓裡麵。監控都還好說，如果目擊者多了的話就比較麻煩。】
【二階堂亞久：收到。】
【鬆田陣平：收到。】
【萩原研二：收到。】
【伊達航：收到。】
地下十米，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兩人順著安全通道下到地下第三層，在確認周圍暫時沒有其他人時就果斷進入了門內。
因為有阿庫提亞的提醒，幾人在進入安全通道後就取消了隱身。羽衣的隱身功能雖然在單獨行動的時候能帶來許多便利，但集體行動的時候限製就很大了，畢竟看不見隊友的位置還是很致命的。
這一層溫度很低，光是站在走廊裡溫度就已經接近零度了。鬆田陣平看了眼走廊儘頭的攝像頭，攝像頭的紅光立刻閃了兩下，是阿庫提亞劫持了監控的信號。
【阿庫提亞·D·卡洛斯：這一層監控比想象中要多啊，人也不少就是了，你們倆先彆打草驚蛇，先去右邊走廊儘頭的更衣室裡弄一張研究員的磁卡，再去唔、這個方向的資料室看看有沒有野獸相關的線索吧。】
雖然他已經從實驗室深處的攝像頭裡確定了“野獸”的所在，但真到交戰的時候不一定顧得上這一層其他的設施，理論上來說火箭筒是不會對建築物造成物理傷害的，但萬一呢？還是先去資料室把需要的資料弄出來比較保險。
阿庫提亞沒明說，但亞久到底和他是一個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鬆田陣平則是通過對身邊人的了解判斷出了他的意思。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阿庫提亞剛才用手機發過來的地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這地圖是畫在兒童益智繪畫玩具上的，精度不高，但大致也能看出這一層的分布。
他笑了一下，拉起亞久就往資料室去。
【鬆田陣平：哪用去偷磁卡這麼麻煩，看我的。】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金屬製的圓片，往資料室的門上一貼，門就順滑的打開了。
【阿庫提亞·D·卡洛斯：新發明？】
【鬆田陣平：嗯，調試我的魔控機器人的時候搞出來的副產物，還挺有用的就留著了。】
【萩原研二：明明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不是說好等調試完了再給大家一個驚喜嗎？！小陣平居然就直接說出來了！】
明明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亞久卻仿佛從他的語氣中看到了一個氣急敗壞的形象。他側頭看了眼笑意更加明顯的鬆田陣平，被感染了一般也笑了出來。
【鬆田陣平：那當然是因為，我已經一個人先完成調試了。】
【萩原研二：可惡，小陣平居然又偷跑，我看錯你了！】
第072章 第 72 章
鬆田陣平沒再管聊天室對麵氣急敗壞的幼馴染, 而是心情很好地開始搜查資料室內部了。
資料室內部空間很大，即使入口處的房間看上去平平無奇，內部的隱藏空間也遠遠超過了四穀製藥公司大樓的建築設計圖標示出來的部分。而這看似隱蔽的暗室自然躲不過巫師的靈視, 進入暗室的開關也被鬆田陣平三兩下找到了。
亞久警校時期認為鬆田陣平的直覺很在線，還試圖教他占卜術來著。不過理論基礎都被鬆田陣平吃透了他也沒能學會占卜，可能確實是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亞久那時候也就沒有強求。
現在想想, 鬆田陣平的直覺應該是建立在觀察力強的基礎上, 由身體接觸到的外界信息下意識得出了結論。而他自己的直覺則更偏向於玄學，畢竟他的觀察力這部分要遠低於常人，所以鬆田陣平學不會占卜也是有原因的。
但總之，能用就行。
亞久看著鬆田陣平在資料架上扒拉了一下，資料架就那麼從中間分出一條足以讓一人通過的通道，通道對麵就是亞久之前通過靈視看到的隱藏空間。
【阿庫提亞·D·卡洛斯：裡麵就沒有攝像頭了, 雖然我還是會同步亞久的視覺進行觀察，但大概幫不上什麼忙了，鬆田你記得把眼鏡帶上。】
【鬆田陣平：ok】
因為某個卷毛同期對墨鏡異樣的喜愛，阿庫提亞後來又重新給他做了一副能看到各類靈的墨鏡, 而原先的那副眼鏡也還是放在他那裡。
雖說一般情況下鬆田陣平肯定會選擇那副墨鏡, 但現在麵前的通道裡明顯沒有燈, 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肯定也沒辦法主動弄出光源, 在這種說不準連路都走不清楚的情況下, 還是一般平光鏡比較好。
兩人摸黑走進通道
與此同時, 另一邊。
在阿庫提亞的幫助下確認了向上的安全通道中目前沒有人的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稍微用了一點風魔法輔助, 很快地到了22層。
“不過說是有線索, 但具體是什麼樣的線索還沒有頭緒呢，難道要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嗎？”
萩原研二悄悄打開安全通道的門向外看了看, 22層已經明顯不是研究員們和實驗室所在的樓層了，按照一般公司布局的話這種接近頂層的位置是屬於公司管理層的。雖說這家公司並不能算是“一般”，但萩原研二更偏向於那些無法見人的部分被布置在了地下，由鬆田陣平和亞久探索的那部分裡，這也是人類的思維慣性了。
正當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商量著下一步應該怎麼做的時候，阿庫提亞及時出現，比起沒有攝像頭的地下層隱藏區域，明顯是遍布攝像頭的寫字樓處於明麵上的部分比較適合他遠程操作。
他仍然用那套不知道是誰給他塞進零食堆的兒童繪畫益智玩具把22層的布局畫了出來，還貼心的把空空如也、就設計上來說不可能有隱藏空間的幾間會議室塗黑了。
於是兩人的目標就隻剩下社長辦公室、會客室和秘書辦公室了。
社長辦公室占了整層樓的三分之一還多，裡麵還有間供人休息的套房。
會客室也不小，畢竟是用來接待商業夥伴的地方，若是過於簡陋容易被人看輕。
秘書辦公室倒是不大，但阿庫提亞覺得他們要找的線索在這個位置的可能性也不小，就他臨時查到的這家公司的社長平日裡似乎很少出現在公司，隻會在特定時期出現處理一些旁人無法經手的大事。
硬要說的話，社長秘書們接觸公司機密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
因為目前會客室正在使用中，兩人決定先去社長辦公室搜索一番。阿庫提亞則是直接連通了會客室的攝像頭，實時監控監聽裡麵的談話。
【伊達航：是我的錯覺嗎？總感覺阿庫提亞乾這種事特彆熟練】熟練到他摸手銬的手蠢蠢欲動。
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了動嘴角，但沒出聲。
【阿庫提亞·D·卡洛斯：不是錯覺喲，不過要說熟練的話，你們不也是一樣嘛。】
伊達航沉默了。
他們這一路上非法入侵製藥公司、探索人家公司的機密，等會說不定還要拿（無實際殺傷力的）火箭筒炮轟這棟樓，總之聽起來相當的可刑可拷。
不過若是事情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有一些邪惡勢力勾結在一起做些什麼的話，現在也不是在乎那種事的時候了。
他們順著阿庫提亞的指引一路溜進了社長辦公室，雖說今天四穀製藥的社長少見地到公司來了，但目前應該在會客室接待客人，隻要不搞出什麼大動靜一時半會不會注意到他們這邊。兩人一邊留心著走廊上的動靜，一邊四處查看有什麼可疑之處。
最後除了在辦公室自帶的套房裡找到了一本放滿了明顯出於不同人物不雅照的相冊以外，就沒有彆的收獲了。
雖然沒想到會找到這種東西，但相冊畢竟就被大刺刺地鎖在床頭櫃裡，整個房間裡唯一帶鎖的就是那個抽屜，兩個警察來都來了，不打開看看怎麼也說不過去。
萩原研二恍惚了片刻，才拿出手機把裡麵的內容拍了下來，說：“舉報吧。”
伊達航也沉默了片刻，回答：“嗯，出去就報警。”
兩人沉默著去往隔壁的秘書辦公室。
原本五位社長秘書（其中三位經阿庫提亞調查是走後門被提拔上來的）共用一個辦公室，按理來說是不存在完全沒有人在的時候的，不過阿庫提亞想著如果真的要實驗火箭筒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對一般人造成什麼精神上的影響，就偽造了社長電話，把她們全部調出去了。
【阿庫提亞·D·卡洛斯：說是這麼說，到暴露為止大概隻能撐個20分鐘的樣子，你們動作要快一點哦。】
伊達航衝攝像頭比了個ok的手勢，兩人進入了秘書辦公室。
秘書辦公室的文件就要比社長室多得多了，想來平時一些基礎性的文件都是由秘書們來處理的，不過進去一看，文件果然如阿庫提亞所說，基本集中在兩人的辦公桌上，找起來倒也不算困難。
兩個警察在這個房間中的收獲是有問題的賬本*1。
雖說四穀製藥的賬目有問題幾乎是板上釘釘了，不過他們沒有找到這家公司和黑衣組織相關的證據，如果不是宮野誌保偶然出現在這裡，告訴了他們這條情報，想來他們是沒辦法將這家公司與黑衣組織聯係起來的吧。
前兩個地點都已經探查過，隻剩仍然在使用中的會客室還沒有去過。
【萩原研二：怎麼樣，提亞？會客室有什麼奇怪的點嗎？】
【阿庫提亞·D·卡洛斯：目前為止沒什麼奇怪的，我把那邊的聲音連到你們手機上了。】
兩人摸出手機一看，果然多出了不知名軟件。
戴上耳機之後率先傳出的是兩名男性的互相吹捧，間或還穿插著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提醒聲。即使有著能夠透明化的羽衣，在已經有三名成年男性的室內四處探查而不被察覺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兩人果斷先退回了平時不會有人去的安全通道。
雜音被厚重的安全門擋在外側，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清晰。
耳機那頭的人似乎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互相吹捧的過程，終於開始談正事了。
但說到正事了，那邊反而語焉不詳起來，萩原研二不由得想起最初得到腦內聊天室時經常發生的講話講一半事件。不過對麵顯然不是他們這種情況，且不說遇到一個惡魔的概率有多低，就算遇上了一般人也不會同意惡魔往腦子裡放這麼個東西吧。
[“聽說前兩天有一隻跑出去了？”]
[“隻是寵物逃跑而已，也算是常有的事，您放心，已經抓回來了。”]
[“不過居然真的跑出去了，看樣子這隻寵物還挺聰明的，就是不太聽話。”]
[“是啊，明明體力在我養的所有寵物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怎麼就不聽話呢，這次抓回來之後會強加看管的，可不能再讓它跑出去了。”]
【伊達航：這應該說的是我們正在追查的那頭野獸，時間也對的上。】
【萩原研二：如果是在犯案之後被“抓”回來了，就能理解為什麼沒有二次犯案了。】
【萩原研二：不過“很聰明”而且“不聽話”啊。能做到那種程度的單獨犯案，還有明顯的特殊能力，難道真的是咒靈或者提亞所說的魔獸之類的？】
【阿庫提亞·D·卡洛斯：就算有哪個笨蛋惡魔把寵物帶到人類世界來了，讓它們落到人類手裡的可能性應該也很小哦。畢竟這類行為是嚴令禁止的，被發現了會罰個三百年左右的雜役啦。】
【伊達航：這樣說的話，果然還是咒靈？】
這次阿庫提亞沒有立馬接話，隔了好一會，他才重新冒泡，而且語氣要比之前凝重得多。
【阿庫提亞·D·卡洛斯：亞久他們那邊有發現了，那東西之前大概是人類。】
此時，距離大樓被炮轟還有十分鐘。
第073章 第 73 章
【阿庫提亞·D·卡洛斯：亞久他們那邊有發現了, 那東西之前大概是人類。】
[“最近又新到了一批寵物，雖然還沒完全教好，您要去看看嗎？”]
會客室裡中年男人諂媚的聲音混合著這最糟糕的消息傳到萩原研二和伊達航耳朵裡, 兩個警察都沉默了。
雖然很想現在就闖進會客室把在場的人員全部抓起來，伊達航深呼吸幾次，還是冷靜下來靜觀事態的發展了。
這個地方明顯隻是一個中轉站, 真正主導罪惡的人體實驗的人還隱藏在幕後。如果在這裡打草驚蛇隻會丟失通向幕後黑手的線索, 反正他們回去之後還可以通過另外的渠道把四穀製藥的社長抓進去, 想到剛才找到的相冊和賬本，伊達航勉強冷靜了一點。
“現在看來亞久所說的線索應該就是指這個了。”萩原研二垂下眼，罕見地沒有帶上平日不離口的語癖，隻是淡淡地說。
“是啊。如果剛剛四穀社長所說的全都屬實的話，那批新到的‘寵物’恐怕就在地下。”
四穀社長說話時語氣很隨意，並且這個提議不是他蓄意提起的, 更像是因為對方提起了這個話題他也就順著對方隨口一提，所以新來的人體實驗受驗體位置不會距離這裡太遠。地下的大型實驗室就是最合適的地方，因為是不存在的部分自然也不用擔心被查，如果不是他們作弊追著犯案的“野獸”而來, 恐怕根本就沒辦法察覺這件事。
【二階堂亞久：上麵的消息也通過提亞同步到我這裡了, 我和鬆田在資料室找到了人體實驗的檔案, 雖然完全看不懂, 不過這點之後可以拜托誌保幫忙。】
【鬆田陣平：雖然我們是準備去找那批新到的實驗體、的, 不過好像意外抽中大獎了。】
從通道背麵出來之後, 是和他們剛剛進入的資料室布局完全一樣的房間, 隻不過這個房間的書架上陳列的研究資料遠比外麵那個房間要多, 而且就上麵記錄的實驗開始時間來看，近一半的資料都是最近才新增的。
亞久停頓了一秒就開始指揮鬆田陣平像掃貨一樣把所有的研究資料全部帶走。
鬆田陣平想起了巫師的異次元口袋, 挑了挑眉，當真開始掃貨了。
反正聽阿庫提亞所說，至少最近的這批研究資料都是人體試驗相關的，那也不用管實驗的目的是什麼了，反正主導實驗的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資料他們先帶走，到時候該怎麼處理就到時候再說。
把這間資料室所有的資料搬空之後，亞久和鬆田陣平離開了資料室，然而資料室外的景象更是出人意料。
明亮、寬敞到完全不像是在做見不得人的實驗的實驗室，不、與其說是實驗室，不如說是井井有條的高級監獄，入目就是各類實驗儀器分門彆類擺放在中間的實驗區域。
當然，亞久他們進來的時候這片區域是有人的，大概有十名左右的研究員兩三人一組正圍著不同的儀器、或者說不同儀器上的實驗體進行討論。他們見大門打開走進兩個陌生人時也是一驚，反應快的還試圖去按下牆邊的警報器，不過被原本就因為聽說了人體實驗的事而心情不佳的鬆田陣平暴力鎮壓了。
這些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還是選擇助紂為虐的研究員們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待遇，加上外貌也和平時不一樣沒有暴露的風險，鬆田陣平就更不會手下留情了，很快就把研究員們全部打暈，再用亞久友情提供的不知名材質的繩子將他們全部綁起來丟到牆角。
兩人環視了一圈，實驗區域周圍是布滿了特製的囚室，從特製的單向防彈玻璃往裡看，是性彆年齡都不同的人類、或者過去是人類的某種東西。他們追隨而來的野獸就在正中央，最大的囚室裡。
鬆田陣平原本就繃著的表情更臭了。
現在說那是野獸或許不太合適了，也許曾經是人類，但現在，那即使不使用靈視也能清晰看到的包裹著身體的黑霧，那明顯非人的利爪都彰顯了麵前的存在無疑是“怪物”。
為何能如此篤定這隻怪物就是他們要找的犯人呢？因為它在接受懲罰，即使在厚重的玻璃對麵也能輕易地聽到它的哀嚎。在亞久的金色瞳孔中映出的是怪物被看不見的射線反複貫穿身體的樣子，同理，戴著眼鏡鬆田陣平也能看到這幅光景。
這才是他的表情變臭的原因，有人對著身為同類的人類進行了人體實驗，之後卻還像麵對不聽話的所有物一樣，毫不在意地使之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嗯？”
鬆田陣平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亞久的異樣，開口問道：“怎麼了？察覺到什麼了嗎？”
亞久指了指麵前的玻璃，說：“它好像還有意識，身為人的意識。不過我也不確定就是了。”
想了想，亞久又補了一句：“試試看。”
他往後退了幾步，鬆田陣平正想問他準備乾什麼，就見他像個炮彈一樣飛了出去，一腳踹上了強化過的防彈玻璃，那層特地為了囚禁非人類而強化過的玻璃就那樣被他踢出了一條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鬆田陣平覺得囚室裡的哀嚎聲都停止了一瞬。然後他看著亞久撤回來，又重複了前一次的流程往相同的地方踢去，如此往複，大概在第四次的時候那塊玻璃終於不堪重負，碎了一地。
雖然仔細找找的話大概是有開關可以打開囚室的，但亞久動作太快了，鬆田陣平就乾脆看他表演。
【阿庫提亞·D·卡洛斯：等一下，先彆進。】
亞久的腳步停住了。
【鬆田陣平：那間囚室裡有什麼危險嗎？】
【阿庫提亞·D·卡洛斯：那裡麵有針對生物體釋放的某種咒術，高專的禁閉室你沒見過啊，簡單來說就是通過符紙強製對生物釋放電流那類的。】
【鬆田陣平：原來如此，威力有多大？】
【阿庫提亞·D·卡洛斯：能讓那種體型的怪物痛到完全無法動彈，你說呢？】
【鬆田陣平：懂了。】
【二階堂亞久：可】
【阿庫提亞·D·卡洛斯：知道你能進去，但能不痛為什麼非要去挨這一下呢。】
【阿庫提亞·D·卡洛斯：順便，我剛剛發現這裡麵並不是沒有監控，而是監控沒聯網所以我一開始沒發現。現在隨便找台電腦，把我之前給你的u盤插進去。】
【二階堂亞久：好。】
【阿庫提亞·D·卡洛斯：好了，你們進去吧。】
阿庫提亞的話音剛落，亞久視線中不停攻擊的射線消失了，他和鬆田陣平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走進了那間囚室。
出乎意料的，即使控製怪物的枷鎖消失了，它也沒有想著要逃跑，隻是垂著眼趴在原來的地方，臉上流露出一種人性化的生無可戀。
亞久繞著它轉了兩圈，開口問道：“你身上這層外放的咒力薄膜是因為收不回去才呈現這種狀態的還是因為覺得帥所以故意做成這樣的啊？”
他本來還打算問一下不想活了的怪物先生願不願意分一部分給他當成素材研究一下，結果被鬆田陣平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亞久眨了眨眼，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鬆田陣平：誰能想到跟亞久這家夥組隊居然是我來當這個交涉役呢。】
【萩原研二：？】
【伊達航：？】
【萩原研二：小陣平也終於能夠獨當一麵了嗎，hagi好欣慰！】
【鬆田陣平：嘔】
【阿庫提亞·D·卡洛斯：等一下，先彆耍寶了。會客室裡的人要出來了，大概是要去看地底的實驗體們，亞久、鬆田，你們倆搞快點。】
【二階堂亞久：誒誒，不可能啦，收集材料還要花費時間呢。班長，你和萩原能幫忙拖延一下時間嗎？】
【伊達航：可以是可以，不過】
【萩原研二：收集材料？】
然而亞久那邊卻暫時沒有回音了。
不僅如此，接下來阿庫提亞的話更是給了兩人沉重的打擊。
【阿庫提亞·D·卡洛斯：我想你們也知道，四穀社長在男女關係這方麵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能夠隨意進這家公司找他還不被責罵的隻有他的情人和他的兒子】
【阿庫提亞·D·卡洛斯：所以，他兒子和情人的簡易版資料已經發到你們手機上了，麻煩往這個方向偽裝。】
鬆田陣平有點爪麻，且不說和這種人造怪物交流還是第一次，平時和人類交流的時候他都不能保證不把對方氣走。不過怪物先生貌似還挺好說話的，再聽到他警察的身份以及想要搜集證據把這些做人體實驗的人渣全部抓起來之後，開始艱難地講述自己知道的事了。
但是它的周身仍然環繞著死寂，鬆田陣平也跟著心情沉重。他剛剛聽的很清楚，亞久說它身上是咒力薄膜，也就是說它至少有一部分是因為非科學的手段被變成這個樣子的，自然也無法通過科學手段恢複。
不過說到底，就算沒有咒術師摻和其中，這種與人類相差甚遠的體型，不屬於人類的利爪與皮毛，恐怕恢複的可能性仍然接近於零。
鬆田陣平看了一眼在它身上這裡摸摸那裡敲敲的亞久，一時間希望巫師能像往常一樣發揮他的奇思妙想，給麵前這個“人類”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第074章 第 74 章（+）
嘶啞的哀鳴聲響起, 長久未發出屬於人類聲音的聲帶被重新使用，曾經名為高橋健史的男人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我是被大學的教授弄到這裡來的，我曾經把他當成恩師, 但我發現他在參與一些不好的研究，我想要勸他回頭。”
鬆田陣平敏銳地發現高橋健史提到他的教授時心情並不平靜，他的眼中帶著濃烈的恨。
“你的教授是針崎則彥？”亞久從旁插話, 語氣中不見驚訝。
鬆田陣平了然, 針崎則彥就是之前那起野獸殺人案的受害者, 就他們來時在路上看到的資料來說，身份也確實是大學教授。
高橋健史的情緒肉眼可見地開始不穩定，鬆田陣平有些擔心他會就這樣發狂衝出去，雖說他的經曆確實令人同情，但他作為警察也要為地上無辜群眾的生命安全負責。
不過高橋健史憤怒歸憤怒，卻沒有闖出去的想法。他稍微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回答了亞久的問題。
“沒錯，就是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他大概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為了保身而選擇舍棄我這件事我不恨他。”
“可是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她們又有什麼錯呢！”
高橋健史那人類手掌大小的渾濁眼睛裡留下了淚水。
鬆田陣平試著安撫他，餘光瞥到了亞久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麼, 僅僅是這樣他就感到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為每次巫師露出那種表情時就代表事情還有轉機吧。同窗的半年、分彆在不同的地方工作的兩年, 以及現在、每天都能在東京各處看見他處理事件的身影, 鬆田陣平已經無數次見到這樣的表情了, 他所需要做的隻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巫師的判斷。
亞久接下來的話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
“很抱歉聽到夫人的事情, 不過我想你的女兒大概沒有死哦。”
高橋健史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連那個家都已經燒成廢墟了, 我在那個廢墟裡找到了那孩子那天穿的外套碎片和皮鞋的殘骸, 你現在卻告訴我裡映還活著？”
“要是那孩子再聽話一點，好好聽我的話到朋友家去, 也不會就那麼嗚啊”
亞久鼻子一皺，似乎是在為語言的真實性被懷疑了而不高興，他乾脆說道：“雖然現在沒辦法讓你和她見麵，但是通個電話還是沒問題的。”
【二階堂亞久：提亞，幫我查一下倉地先生的電話。】
【阿庫提亞·D·卡洛斯：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
亞久真的拿起手機就開始撥號，動作半分不拖泥帶水，乾脆到把仍然在悲痛之中的高橋健史都震住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但同時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了一絲希望，於是眼巴巴地盯著那隻暫時還沒被接通的手機。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鬆田陣平已經完全看不懂了，但不妨礙他為高橋健史感到開心，因為亞久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所以高橋裡映一定還活著。
而他也終於不用再擔心高橋健史的情緒像進入了活躍期的火山那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發了，於是他開始思考自己哪一步沒跟上亞久的思路。
如果伊達航也在現場就會發現亞久撥通的是倉地壽郎，也就是野獸殺人案現場的第一發現人的電話。不過那時他到達針崎則彥的住宅後就直接和亞久進入案發現場了，針對倉地壽郎的詢問工作是由搜查一科的新人高木涉完成的。再之後，那個案子被草率地歸類為流竄的野獸所為被移交其他科，亞久又判斷那個案子和魔法側有關，伊達航也就沒有繼續跟進。
不過即使他在這裡大概也沒辦法知道在此基礎上亞久的腦袋裡又進行了一番怎樣的思考才得出了高橋裡映沒有死的結論吧。
電話被接通了，被外放出來的首先是男人唯唯諾諾的聲音。
“喂，請問是哪位？”
亞久對高橋健史比了個彆急的手勢，對著電話那頭答應道：“晚上好，倉地先生。我是二階堂亞久，搜查一科的警察，我想你應該還有印象才對。”
“喂。”鬆田陣平出聲提醒了亞久，他不確定亞久在這裡暴露真名算不算一個好的選擇，儘管亞久自己半分猶豫都沒有就自報家門了。
亞久衝他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才將注意力再次挪回電話上。
電話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男人慌慌張張從床上起身，他急忙說道：“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當然記得您了。那麼您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二階堂警官？”
“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能不能請你讓高橋裡映小朋友接電話呢？”
“不好意思，我沒有聽懂您的意思。”
倉地壽郎遲疑了一瞬，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找補，但因為亞久開了公放，鬆田陣平和高橋健史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他們的對話上，自然沒有錯過這可疑的停頓。
高橋健史眼裡的光要比之前更明顯了一些，因為這代表他女兒還活著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一些。
“也是，新一也說這種情況要先把現狀解釋清楚。你這段時間沒有再去拘留所了對吧？我有聽同事們提到你，說是大概有兩個月沒有見你出現在警署了。”
“那、那隻是因為我最近找到了新的打工地點，目前生活還算過得去。”
亞久沒有在意倉地壽郎的反駁，隻是順著他的話提出了下一個疑點。
“那就當是你說的那樣，我們來談談昨天經由你報警的那個案子吧。你說你是去那裡踩點的，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已經找到了一份能夠負擔現在生活的工作，那又為什麼要再次進行偷盜的事前準備？”
“而且據我所知，針崎教授的住宅位於東京的富人區，安保水平很高，距離你的出租屋也非常遠，並不方便你作案，也不在你平時作案的範圍內。”
“”
“除此之外，昨天晚上我們見麵的時候你的衣袖上還沾有車站前新開的甜品店的糕點渣。以及雖然仍然穿著以前的舊衣服，但比起之前看上去有些邋遢的形象要整潔了不少，衣服也洗的很乾淨。還要我繼續說嗎？”
電話那邊的男人長長的歎了口氣，幾乎算是承認了亞久說的話，但還是堅持地問道：“二階堂警官，我可以相信你不會傷害那孩子的吧？”
“當然，我可是警察。”
接聽電話的換成了年幼的女孩子。
“警察叔叔找裡映有什麼事嗎？”
亞久把手機往高橋健史的方向遞了遞，考慮到他現在的爪子不一定能在不弄壞的情況下捏住小巧的手機，亞久選擇自己拿著。
但高橋健史往後退了幾步，以巨大的身軀做出的動作顯眼無比。
亞久：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警察叔叔？”
亞久算是拿這對父女倆沒辦法，但又不能一直晾著小朋友，一打算告訴她她的父親還沒有死高橋健史就在旁邊瘋狂搖頭，隻能把高橋健史交給鬆田陣平，自己到旁邊去絞儘腦汁找借口把小朋友糊弄過去。
“裡映還活著，我的女兒、她真的還活著。可是我現在這樣，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她身邊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
鬆田陣平決定不糾結了，都當上巫師了還要考慮一般人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能做到什麼程度也太麻煩了。
他現在站在這裡了，碰到了需要幫助的人，雖然暫時還沒有頭緒要怎麼做才好，但他們都還活著，還有時間可以一個可能性一個可能性的驗證，那就沒問題了。
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幫助麵前這個人。
“而且即使是你變成這樣了，你的女兒肯定也還是想要再次見到你的吧？對自己的女兒倒是有點信心啊。”
“鬆田說得對。雖然你這人類的部分和咒靈的部分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不知道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分開，不過先試試嘛，試試總不會虧的。”
亞久掛斷電話回來了。
“下一次，可彆連女兒的電話都不敢接了哦。”
“嗯！”
高橋健史的人生曾經墜入穀底，但在這一天，他獲得了兩個好消息。一個是他的女兒還好好地活在某處，二是即使身在穀底，也仍舊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他抓住了那兩隻手。
【萩原研二：小亞久、小陣平，好了嗎好了嗎好了嗎！hagi可以撤了嗎？再不撤退hagi的貞操可能就不保了！！！】
【二階堂亞久：誒？發生什麼事了？】
【阿庫提亞·D·卡洛斯：簡而言之，他們倆剛剛在四穀社長麵前彪了一出“兒子和父親的情人相戀，到父親麵前求成全”的戲。】
【鬆田陣平：噗】
【伊達航：我是誰？我在哪？】
【阿庫提亞·D·卡洛斯：然後四穀社長說“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不過現在我要先接待客人，這件事之後再說”。】
【鬆田陣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亞久側頭看向高橋健史，認真地問道：“你怕痛嗎？”
“？還好。”
“那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和鬆田要先走一步，等會會回來接你的。”
說著，亞久拉上突然狂笑不止的鬆田陣平開始拔足狂奔。
【二階堂亞久：好了好了，你們撤吧，記得往樓上撤，到天台就向下使用火箭筒，把功率開最大。】
此時，距離大樓被炮轟還有一分半。
第075章 第 75 章
生死時速。
亞久憑借著超乎尋常的身體能力抓住鬆田陣平的襯衫衣領就跑。速度之快不僅讓乖乖停在原地的高橋健史來不及反應, 隻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們順著來時的路一溜煙遠去，還成功地把仍然在狂笑不止還沒反應過來的鬆田陣平扯到被口水嗆住，開始瘋狂咳嗽。
等鬆田陣平好不容易把躍躍欲試準備從喉嚨裡跳出來的五臟六腑安撫下去, 他和亞久已經到了大馬路上，但他發現亞久還沒有停下，而是仍然朝著遠離四穀製藥的方向拔足狂奔。
通常情況下來說, 因為亞久和他的同期們有著不那麼小的身高差, 他是沒有辦法拎著任何一個人的衣領移動的, 除非他想用物理手段將同期們的腿在地上磨短一截。
但鬆田陣平仔細觀察，冷靜思考，然後驚恐的發現他現在還沒有感覺到疼痛是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勉強算是低空飄著的，劃重點，亞久此時並沒有使用魔法。也就是說，這個飄著的狀態純粹是因為亞久的速度過快, 如果巫師現在一不小心沒抓穩，他就會像漫畫裡那樣順著慣性往反方向飛出去。
但這種情況不會發生，所以鬆田陣平還留有餘力詢問亞久一些問題。他甚至現在開口可能又是一頓狂咳，於是乾脆在聊天室裡問。
【鬆田陣平：我記得你說那個火箭筒不會對人體造成實際傷害？】
【二階堂亞久：是這樣, 怎麼了？】
分心回答鬆田陣平的問題也根本不影響巫師健步如飛, 四穀製藥的大樓已經離他們很遠了, 看上去已經隻有他們在警察學校那段時間經常買的那一款冰棍大小了。
【鬆田陣平：那我們為什麼還在跑？】
亞久這次遲疑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怎麼說。最後, 他誠懇地問鬆田陣平。
【二階堂亞久：你看過蝙蝠俠嗎？】
【鬆田陣平：？】
【二階堂亞久：就是說, 那玩意勉強可以當個小醜平替, 無公害版本的。】
【鬆田陣平：？？？】
接下來, 鬆田陣平用那雙通常被擋在墨鏡後的漂亮藍眼睛見識到了什麼是“天然無公害版本的小醜”。
首先，是火箭筒轟擊大樓所產生的漂亮蘑菇雲。
然後, 是在建築物內部時不曾注意到的、某些從地下逸散出來的不知名能量在衝擊波下完全堙滅的樣子。
【阿庫提亞·D·卡洛斯：隻是特效，不用擔心，而且你把眼鏡摘了就看不見了。】
考慮到爆處的王牌之一可能會對蘑菇雲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尤其是他們還有兩個同夥在那棟樓裡的時候，惡魔體貼地作出提醒。
鬆田陣平聞言，稍微將眼鏡往下壓了一點，鏡框外的部分果然觀察不到火紅的蘑菇雲，四穀製藥的大樓也還是完好無損的。
“好，差不多到這裡就行了吧。”
鬆田陣平以為亞久接下來的動作會是鬆開他的襯衫，將他放下來，不過被巫師直接提著領子踩空調外機上居民樓也還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和坐在窗邊寫作業的小朋友對上眼的時候鬆田陣平是真沒忍住，他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地發出抗議：“喂，亞久！我說差不多該把我放下來了吧。”
“到啦到啦，你也太性急了吧，鬆田。”
亞久把他放下，看了一眼被他捏得皺巴巴的衣領，悄悄用魔法把褶皺撫平了，順帶還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副望遠鏡塞給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接過望遠鏡。他首先望向四穀製藥公司，然後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寫字樓。
鬆田陣平：？
“提亞在萩原他們撤退的同時就觸發了那棟大樓裡的防火警報，公司裡的一般員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跑出去了才對。”
亞久也抱著個同款望遠鏡往那個方向看，嘴裡還在嘟囔著哪個部分的效果和預想的有偏差，還要接著進行微調。
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心想人都跑了你讓我看什麼，看空氣嗎。但他沒說出來，身體非常誠實地再次舉起了望遠鏡，這一次，他開始觀察大樓四周，然後發現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識。
無論是在人行道上躺著的，在室內坐在椅子上趴著的，在車裡睡死的。總之，以四穀製藥公司大樓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都沒有正在活動的生物了，鬆田陣平甚至眼尖地發現連公園裡的野貓野狗都在呼呼大睡。
他緩慢地轉過身，兩隻手貼近了亞久的臉頰，然後，用力扯。
“這就是你說的不會造成實際傷害？？？你知不知道駕駛員在開車過程中突然暈過去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的！”
亞久想說阿庫提亞在萩原研二提出要撤退的時候，就已經用了遠程的幻覺魔法，讓所有人都隻能看到紅燈，也就是說，駕駛員不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汽車，行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馬路。但是他的兩邊臉頰都被用力捏住了，他說不出來。
而遠在高專校園裡仍舊保持著小孩子形態的惡魔同步了巫師的感官，麵對憤怒的墨鏡怪人，他選擇了戰略性撤退，反正等鬆田陣平冷靜下來自己也會察覺到這件事的。
“現在可以說說倒下的那一片是怎麼回事了吧？hagi和班長也在那群人裡麵？”
亞久本來打算炫耀一下自己發明的威力，但鬆田陣平看了他一眼，他又伸手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頰，還是決定老實一點，蔫蔫地說：“因為負麵情緒一口氣離體的衝擊太大了吧，大概睡個半小時就會恢複了。班長和萩原現在應該還在頂層，反正現在大家都在睡覺，我們可以現在過去回收他們、還有高橋先生。”
鬆田陣平沒什麼力道的一拳頭砸在亞久頭上，看上去已經冷靜下來了，他隻說：“彆把人說的跟貨物一樣，走吧。”
兩人原路返回四穀製藥，不過這次因為不用趕時間，兩人是慢悠悠地並肩走回去的。鬆田陣平路過便利店的時候還買了兩根冰棍，因為店員也在呼呼大睡，他就直接把零錢放在收銀台了。
兩人叼著冰棍回到四穀製藥大樓的時候，不出意外，所有人也還在睡。尤其是四穀製藥的員工們雖然聽到了警報聲之後慌忙出逃，但又沒有巫師那樣驚人的腳力，於是幾乎都沒來得及跑出被波及的範圍，就那麼排著隊趴在公司門口。
“一邊在樓上，一邊在樓下，我們分頭行動？”
亞久思考了一下，誠懇地說：“我覺得還是一起行動吧，不然鬆田你就要背著班長和萩原兩個人從天台爬下來了。”
不得不說，這意見很中肯。如果說亞久是同期中的身高窪地，那兩個身高上了一米九的男人就應該是天花板那一階級。雖然很不甘心，鬆田陣平的身高放在日本人裡也不算矮，但還是比不上幼馴染那種程度。
鬆田陣平想象了一下自己背著兩個大漢的場景，惡寒了一下。
他也誠懇地回以自己的疑問：“我為什麼不能把他們兩個弄醒再讓他們自己走呢。”
“因為在他們睡飽自然醒來之前，沒有外力可以弄醒他們啊。”
那火箭筒發射的難道是什麼特效安眠藥嗎！
鬆田陣平在心底暗罵一句。
“那就一起去吧。”
兩人在屋頂看到了睡成一團的五個人，但沒看到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阿庫提亞·D·卡洛斯：這個，和這個。他們倆拖延時間的時候用羽衣偽裝了外貌。】
兩人掏出手機對著阿庫提亞發來的照片，很快在人堆裡扒出了睡得正香的溫潤偽裝版·萩原研二和張揚偽裝版·伊達航。
鬆田陣平一邊對著幼馴染的睡臉一陣猛拍，一邊又忍不住開始無聲狂笑。
【阿庫提亞·D·卡洛斯：當時四穀社長看萩原不說話就往天台衝，班長也跟著他一起衝，還以為他倆接受不了三人行想不開要殉情，於是也一路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