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六橋,上酴忘台,喝忘殤酒,入庠序城,這些都隻是地府的規定,又不是祂的規定。
你隻要存在過,無論流落出去幾世幾劫,你的本格終歸都是祂的。”
書生說話時,不遠處的忘川濤聲依舊。
王左震撼於忘川之偉大,一時間竟隻顧著側耳聽濤。
那仿佛是回蕩於這一方天地的背景音,隻要你靜下心來聆聽,會發現它一直都在。
王左回過神來,發現書生也沉醉其中。
但他還有許多疑問,也就顧不上禮貌了。
王左問“就沒有即能保全記憶,又能保全靈體的方法嗎?”
書生答“還是有那麼幾種的,鬼雄時不時來劫掠人口就是其中一種。”
“劫掠人口有什麼用?”
“吃啊。”
書生答得理所當然。
看到王左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書生像惡作劇成功一樣哈哈大笑。
他接著補充道“而且是生吃。
我剛剛說了,靈體承載了記憶之重,自然會不斷散逸。要想保持靈體不敗,除非天賦異稟,或是……,總之留給那些野人的也隻有野路子了。
吞噬靈體就是一個簡單又直接的法子。”
雖然看出書生不欲多說,但王左還是追問道“你剛剛說保持靈體不敗的方法,’或是’什麼,你可是說了知無不言的。”
書生好笑到“你這是看我好說話啊,跟你說了也沒什麼。想要保住記憶又保全靈體,隻要生命層次達到一定程度,也可以做到。”
“生命層次?”
書生解釋到“就是生命的境界高低,共分七層。
即使是同一物種,如果處於不同的生命層次,嚴格來說,他們也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命。比如你剛剛經過的六橋,不同的生命層次,注定了要過不同的橋。”
王左“我知道前三有五個,怎麼前六才七層。”
書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受命、我覺、知明、見心,當你的生命層次到了‘見心’,能明心見性,明見己心,自然就身周無漏,靈體穩固,算是勉強能做到靈格兩全了。
你現在是知明境,順便提醒你,生命層次從來都是天塹,彆看你隻差了一層,你今生是彆指望了。”
許是看王左先前不太尊敬,書生最後還不忘刺他一下。
王左接著追問“那後麵三層呢?”
書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回是真的不開口了。頗有點夏蟲不可語冰的意味。
“好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咱們就走吧,你看他都不耐煩了。”
人麵鳧徯看不出什麼不耐的神色,倒是書生有點沒耐心了。
王左學著牙人的動作和遣詞,拱手向書生施禮。
“多謝兄台賜教,失禮了,還未請教大名,來日定當報答。”
書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學著他的口吻說“兄台?報答?”
王左低著頭尷尬不已,本想再擁抱一下大腿,結果人家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腳趾剛要開工作業。
書生倒是放過了取笑他,大方說“我叫孟河君,你的世界應該也有我的傳說。”
話雖然很臭屁,但是他卻說得很理所當然。
王左小心翼翼地說“應該是我孤陋寡聞,我隻聽說過孟婆和奈何橋。”
書生聽了倒也不尷尬,解釋說“洪荒正麵破碎成了諸天萬界,一些世界神跡斷絕,神話難免有所謬誤,或者口述者那天見到的是婆婆,其實孟婆就是我孟河。”
書生倒是當仁不讓。
接著又搖頭晃腦起來,“倒是奈何橋這名字起得好,‘奈何橋,可奈何’,好文采,當浮一大白!”
王左趁著他心情大好,趕緊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書生還在閉眼咀嚼他的“可奈何”,聞言也不睜眼,說“你問吧。”
王左低頭看了看自己凝實了不少的雙手,“我這到底算不算死了?”
書生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卷書,突然當頭給了王左一棒,喝道“你怎麼還不清醒。
什麼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死,相對於生而言,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而已。
在那你死了,在這你就生了。
你覺得自己活著,你就是個活人。
你覺得自己死了,你就是個死人。
僅此而已。”
說完也不管王左聽明白了沒有,轉頭就要跟著鳧徯往黑霧裡走。
忽又拍了拍腦袋,回過頭來。
“對了,忘了告訴你。從明天起,你不再有新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