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盯著自己手腕子上被人擰拽出來的紅痕,用力磕了幾個頭,立刻表忠:“我願拿命追隨都督。”
李魚繽紛思緒回首,曬笑一聲,低罵自己幾句不準傷春悲秋,如今可是過著極好的日子了,隨即目光投向不遠處走來臉色陰寒的程淮之,似是在太後那裡吃了瓜落子。
李魚討好地迎上去,噓寒問暖,絕口不提他在永和宮如何等事,“都督,春寒,給你帶了衣裳,春堂室我給你備了洗澡桶,熱水裡放了杏花,您一回去洗完澡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看折子,就寢,寢衣我也給您放在床頭了。”
程淮之搓了搓冷白的手指,上麵似還殘留著小太後身上的杏香,旋即拿到鼻尖下嗅了嗅,眼神癡迷。
李魚低垂著臉,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這不是第一次見了,都督對永和宮的那位有著彆樣的情愫,他還知道,連太子也是那位的石榴裙下臣,這是個公開的秘密。
但,這等秘辛不能從他口中傳出去,他得日日裝瞎當聾才能保住自個兒的小命。
過了片刻,程淮之才冷冷問;“八王賑災怎麼樣?旱情平了嗎?密信可有收到?”
李魚為難地說;“小的問過八王府的門房,王爺還沒回來,不過聽祁州城的流民說,八王這次賑災粥裡被摻了砂礫,都紛紛控告他克扣了糧食私吞了錢財才會這樣。”
程淮之冷麵上浮出一絲冷笑,不屑道;“扶不起的阿鬥就是沒用,接下來該看下敦王的誠意了。和他說太子夜闖大理寺接走衛盛之事,明日上朝看他如何發揮,本都督不要隻會叫的狗。”
李魚恭敬道:“小的明白”,全然沒有因為程淮之叫敦王狗之事而麵露驚怪,如今太子與八王,敦王,奪嫡越發白熱化了,端看鹿死誰手。程淮之是太上皇和皇上跟前的紅人,自然想扶誰上位就扶誰上位了。
這般想完,李魚又美滋滋地合計著,過幾日寺廟祈福,太上皇身子如今好轉了些許,估計到時會和太後一同出行,正好能見到祈春,該給她準備什麼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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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內,剛沐浴過的太子陳錦琮身穿一件單薄中衣,銀冠已除,長發直接散在脊後,神態自若,儘顯一股隨性恣意的氣質。
深更夜半,仍穿著穿官服的魏太傅和衛太卿在梨花木案桌前圍坐著,脊背挺直,麵容凝重。
衛太卿麵皮老得皺紋都快團成麻花了,說話間有股當權者的迫人氣勢。
隻聽衛老急急說道;“程都督可是昨日為難與你了?他攛掇了皇上叫八王去賑災,讓敦王得了給邊境送糧草的差事,可是把住了我們的命門了。怎能想到他一個粉麵小兒做事如此直擊要害,不留情麵,早知如此,當時不該留這個小孽種一命了”
說著他情緒激動,狠狠拍了案桌,又瞪了一眼一側假裝抿嘴喝茶的魏太傅。
被提及的魏太傅,額上冒出一層冷汗,想辯解卻又啞口無言。
確實是他出麵,才留了淮之一命,可,他又有什麼罪?他是他最拿得出手的門生,難不成當時那般境地讓他一個做先生的眼睜睜看著學生去死嗎?他魏絡做不到。
魏絡胸中鬱憤難平,合了合眼,還是氣憤回擊道:“他是我學生,當時情已了,現今的程都督和我再無瓜葛,你休得再提。”
太子陳錦琮冷峻的麵隱在昏黃燭火下,看著身邊兩位老臣抬杠,神情難辨。
隻見其輕挑了挑眉,才抬手停止了紛爭,冷聲道:“如今要緊事,是我大理寺截走了囚犯衛盛,明日程淮之他們一道絕對會拿這件事做筏子,可如果放任的話,程那廝絕對會用酷刑,他又能熬過幾個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