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第二三六章 授譜(2 / 2)

他舉目望向浮雲遮掩的諸鉤山群峰與溝壑,雲霧繚繞,樹木若隱若現,恍若藕斷絲連。然想到諸般大樹共生一片土地,根須深紮土壤深處,互相之間勾連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搶我的陽光,我搶你的水分,自是常有的事。

有人說,自然界其實是一個修羅場。

風銘頓有通透之悟,暗思如果玉牒所載的十個符籙圖案放在同一個底案上,會怎麼樣?是不是那些看似毫無可能描繪粘合在一起的陰陽五行符紋,便如那些雲霧中的大樹一般,擁有某種神秘且頑強的“生命力”?

他拿出兩枚被稱作“玄鑒仙錢”的銅錢,隻是搖了搖頭,緩緩收起來。忽聽得遠處傳來錚錚幾聲,似乎有人彈琴,心下大感意外,什麼人有如此雅興,在這凶險萬分的山脈中彈琴。緊接著傳來清脆悠揚的笛聲,聽此笛聲後,給人一種“行到水窮處”的絕望感。可那緊接著變奏的琴聲,抒意暢快,仿佛置聽琴人於“坐看雲起時”的自然美景,漫天雲卷雲舒,山河潺潺流水。待那琴笛同奏時,琴韻如化雨春風,消融笛聲的淒苦絕望,一片自然清幽的夢境渾然天成,令人如身臨其境,如癡如醉。

風銘不覺聽得癡了,尤其是當笛聲有如遊絲隨風飄蕩之際,琴音轉而漸趨高亢,更增回腸蕩氣之意,更令他如沐春風,如醍醐灌頂,如飲千年佳釀,意猶未儘,連綿不絕,便即脫口稱讚“世間竟有如此妙曲,真乃神技也。”

“湟水二聖的‘水皇曲’,愈發精湛,細致入微。”

風銘正聽著仙律神韻,聽到有人在說話,回頭看去,竟是仙鶴峰上的黃若彤與淩青霞二人,看樣子,說話的那人是黃若彤,便問道“師姐知這仙曲的來曆?湟水在西北高原深處,傳聞那裡的人過著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竟能生長出這般奇人異士。”

“本地土壤長不出奇人異士,但奇人異士可以前那片土地上生活。”黃若彤道,“這曲子,是在叫你過去呢。你悟性奇高,這回卻是傻呆了一般。”

風銘心說,叫我做什麼?我又不識得什麼湟水二聖,亦不通音律,緩緩開口道“聽不出來呀。難道說,隻有我一人能聽到這曲子?”

黃若彤道“聽師父說,湟水二聖本是年事已高之人,又與魔教中兩大護法惡鬥一番,怕是傷到了根本。我便尋思著,他二人以曲子喚你過去,怕是要尋找一個可靠的人,將他二人的音曲保管,傳下去,不絕二人一輩之執念與心血。”

風銘聽她這麼一說,覺得有些道理,但是,要說人家挑中了他,多少有些瞎猜測。他向著琴笛傳來的方向走去,黃、淩二人跟上,行不到三裡地,便見兩個頭發如血的、好似骷髏人的老者,他們對坐,左琴右笛,忽然變奏了,玉笛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琴聲愈發低沉,似是絲絲入耳的竊竊私語,如泣如訴。聽到最後,風銘竟從琴笛之聲中聽出一句叮囑“公子拜托。”

風銘應聲道“前輩!”

陡然間,琴韻笛聲劇變,便如有十具瑤琴、十五六支玉笛同時在奏樂一般,一重還複一重高。固然琴笛之聲極儘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又過了一會兒,隻有琴笛餘音回蕩,而再無彈奏。

風銘與黃若彤、淩青霞走到近前,發現二位老人已然氣絕身亡,隻留下一個破舊的樂譜,還有已經斷了弦的瑤琴與開裂的玉笛。常理來說,琴與笛已無法彈奏出樂譜音律了。

黃若彤輕聲道“琴魂笛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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