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道:“那咱們的坐騎怎麼辦,若是方向稍有錯失,豈不是尋不到它們了。”
紀紋笑道:“這些馬駒是咱們給戴的枷鎖,既然獸王莊已經如此,何不放它們一條自由自在的生路。”
東方未明見她不可理喻,這兩匹坐騎,要是無人嗬護飼養,未必能活的長久,說不定落到什麼暴虐的莊稼人手中,還要累死累活的做工,這不是放其自由,而是害了它也。
可二人都忽略了此節,紀紋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其實還是不得已而為之,東方未明自然明晰,也不願埋怨她,拖著行李跟在紀紋身後,這一日卻沒能走出這片荒漠。
東方未明心生懊悔,要是跟任天翔說知,憑他行走如飛的能耐,在這荒漠之中也能絲毫無礙,必然能帶二人走出這遭困境,也就用不著東撞西碰的亂試了。
虧得這幾日並無惡劣天氣,紀紋既有羅盤指引,又有太陽作為向導,方向倒是未必走錯,東方未明本也沒什麼主意,又走了半日,果然見到了一片綠洲。
這麼一來,二人俱各大喜,離當初踏入沙漠的地方,相距不到二裡,獸王莊的牲口極有靈性,聽紀紋稀溜溜的一吹口哨,居然老遠便聽得清清楚楚,奔將過來,紀紋和東方未明更是大喜若狂,畢竟有了腳力,在中原地界方能行動自如。
紀紋左右無事,說道:“先去救你師兄吧,你答應送我回獸王莊的,可不許賴。”
東方未明見她明明不許自己相送,轉頭又提此事,不由得甚是奇怪,心道難道女子最是善變,最喜朝令夕改不成?
回到忘憂穀中,神醫和沈湘芸一直忙乎著給穀月軒解毒,原來他們父女二人,知道金翅鳥血可遇而不可求,不敢將指望都放在這等虛妄之事上,因此不計成本的給穀月軒救治,忘憂穀的手段雖然並不對症,可多少藥物合在一塊,終究還是見了成效。
穀月軒內功又厚,運起內功將毒質裹在一團,再一點一滴的搬運出體外,雖然疲累欲死,但好在終究有些成效,東方未明這一來一回,又已過了大半個月,神醫本來不做指望,沒成想他真的將金翅鳥血帶了回來。
神醫當即用鳥血煉藥,穀月軒正累的滿頭大汗,東方未明不敢以本身內力相贈,二人雖然係出同源,內力並無二致,可東方未明身子得怪醫淬煉,掌力之中帶有毒質,萬一真氣剛渡過去,令穀月軒毒上加毒,未免徒添煩惱了。
不過穀月軒神誌倒已清醒,見東方未明風塵仆仆的趕來,更帶了解毒之藥,心中極是感激,說道:“師弟,辛苦你了。”
東方未明甚是不好意思,說道:“我的命是師兄和師父救下來的,如今也隻不過是稍效微勞而已。”
他提到無瑕子,師兄弟二人,連同神醫父女,都是默然不語,過了好一會兒,穀月軒才道:“師弟,為兄療毒之事,非一日之功,眼下卻有事情要勞煩你跑一趟。”
東方未明道:“師兄何必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穀月軒低聲道:“你二師兄這幾日出現在了洛陽,書生前輩和丹青前輩氣不過,已出穀教訓這小子了。”
東方未明道:“那也不是壞事兒,兩位前輩雖然滑稽,可出手自有分寸,還不至於傷到二師兄吧。”
穀月軒搖頭道:“你二師兄武功今非昔比,已非吳下阿蒙,他手執佛劍魔刀,武功陡然增強一倍,招數更變得詭異絕倫,我先前沒跟你說,事後常自懊悔,生怕你碰上了他,一時大意而為其所乘。”
東方未明道:“二師兄雖然背叛師門,但小弟可沒妨礙他什麼,想來還不至於下殺手吧。”
穀月軒歎了口氣道:“現在的阿棘,實在難說他心中想的是什麼,我雖跟他從小到大,幾乎朝夕相處,卻實在不明白他,不過現下說這些也是晚了,師弟,丹青和書生兩位前輩。與師父交情深厚,不知從哪裡聽到這件事,隻怕還是一知半解,要是跟你二師兄衝突起來,隻怕會有損傷,因此我想讓你去洛陽一行,能勸你二師兄迷途知返,自是上上大吉,不然也當儘力斡旋,可彆再有什麼傷亡之事了。”
東方未明道:“大師兄有命,小弟敢不遵從,這就去洛陽尋二師兄去,隻是二師兄脾氣執拗,勸他反善隻怕不易。”
穀月軒點了點頭道:“照啊,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我此刻身輕體健,還可跟他有一戰之力,但眼下……”隨即眼神黯淡,顯然對解毒之事,不抱多大希望,定了定神這才繼續說道:“本門武功以積蓄內力為第一要義,師父在世之時諄諄告誡,你也是聽得多了,可以招數彌補功力之不足,亦是屢見不鮮。”
東方未明躬身道:“大師兄指點小弟武功,小弟定當銘記在心。”
穀月軒淒然一笑,說道:“我不是指點你武功,而是代先師傳你武功。”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個冊子來,隨即展了開來。
東方未明一見之下,見是穀月軒的字跡,墨痕甚新,顯然是近期書寫的,封麵上寫了四個蠅頭小楷“小無相功”,不知是何用意。
穀月軒道:“本門武功深不可測,為兄得師父傳授的也是有限,這部《小無相功》,正是本門最上乘的內功心法,師弟,你須當知曉,師父並非存心偏袒,不將此物早早傳你,而是你先前內功根底不牢,貿然學習新功,難免顧此失彼,與你將來練武,未必能有益處。”
東方未明道:“小弟明白。”
穀月軒搖頭道:“你不明白,練武講究持之以恒,隻需勤練不輟,再平凡的招數也能化朽為奇,並未為兄小覷於你,憑你眼下的根底,仍未到能修習這小無相功的地步,可我如今朝不保夕,不知何日便會一命嗚呼,本門上乘武功不能因此失傳,若是如此,我可是逍遙穀的罪人了。”
東方未明聽他言語似是交代後事,心中更是難受,說道:“師兄何必氣沮,神醫前輩醫術如神,小弟更將對症的解藥找了回來,用不上幾日便能將毒質去淨,何勞憂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