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隻能目送他離去,心中更是不解,都道魔教中人凶殘無比,做事離經叛道,但見這姓任的,倒是性情中人,不似什麼大奸大惡之輩,然而他既是正人君子,又何以加入魔教。
想到魔教,不由得又想起二師兄荊棘來,師父常說二師兄本性不壞,隻是性格偏激,言語刻薄,不知為了什麼,鬨到今天這個地步,又想到在毒龍教中,摩呼羅伽殺人不眨眼,但荊棘出手仍存法度,並未濫殺無辜,他寧可背叛逍遙穀,也要加入魔教,除了玄冥子存心挑撥之外,該當還有重大緣由才對。
然而大師兄穀月軒是謙謙君子,無事不可言,對己更是掏心掏肺,該不會說假話欺騙自己,那麼又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呢。
紀紋見他失魂落魄,奇道:“金翅鳥血不是已經搞到了,你乾嘛還掛著一副苦瓜臉啊。”
東方未明歉然道:“我在想其他事情,無意間出了神,虧得紀姑娘援手,不然在下孤身來此,也隻能敗興而歸了,哎呦,這弓怎麼斷了。”
紀紋黯然道:“虧得你出手快,不然斷的隻怕就是不是這弓了。”她雖然口中這麼說,其實頗為遺憾。
東方未明聽在耳中,也是忍不住的可惜,說道:“既是在下相邀紀姑娘同來,這弓有損壞,在下定當包賠,好在隻壞了一個木梁,我這就請高手匠人重新修好。”
紀紋“噗嗤”一笑,說道:“一看你就不通機巧之術,這九曲黃驊木,最大的特點就是柔中帶剛,打造的時候需要環環相扣,這才能將勁兒絞到極點,若是一味求堅固,用銅模鑄造,或是請鐵匠,用好鐵錘煉一個,豈不是更為堅固。”
東方未明道:“在下隻是想幫忙一試。”
紀紋搖頭道:“這九曲木一旦炸裂,其間的榫卯儘數崩壞,縱然找到原先的師傅組裝,也已不複之前的巨力,因此已然無法修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東方未明又碰了一個釘子,心中老大沒趣,但金翅鳥血已經到手,還是萬幸中的萬幸,對紀紋道:“如今路上不太平,我先護送你回獸王莊吧。”
紀紋歎了口氣道:“獸王莊眼瞅就四分五裂了,回去也沒什麼好,倒不如隨處走走看看,落個清靜自在好些。”
東方未明道:“既是令祖的基業,咱們費儘心機,將之從匪人手中奪回,費了多大力氣,怎能再拱手讓人,紀姑娘淡泊名利,可我都替你可惜呢。”
紀紋大聲道:“難道我忍心獸王莊如日中天的時候,鬨個四分五裂嗎?難道我爺爺留下的一片家業,我甘心落入異姓之手嗎?你說得容易,獸王莊的問題已是積重難返。”
東方未明更是摸不著頭腦,奇道:“怎會積重難返,倒要請教。”
紀紋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得明白,這麼跟你講吧,任憑你是個再厲害的廚子,做得出古往今來,天下無雙的美食,就是沒人吃你的菜,你說怎麼是好。”
東方未明道:“那是千裡馬未遇伯樂,我相信縱有愚人不識好歹,總有人會知道美食好惡。”
紀紋搖頭道:“怎麼跟你說不明白,千裡馬遇到伯樂才是千裡馬,獸王莊碰不上買主,如今維持生計都難,我總不能把老虎殺了,扒皮賣肉吧。”
東方未明道:“那倒不至於,先前我說過,弄一個可供觀光的莊園應該不錯,畢竟好多人一生也沒見過老虎獅子,既能不損這些動物毫發,還能讓獸王莊有利可圖。”
紀紋嘿嘿冷笑,說道:“你是江湖上的一代少俠,提議雖然不錯,可時候久了,怎麼會記得這些小事。”
東方未明熱血上湧,說道:“紀姑娘你當我東方未明是什麼人,既然說了出來,自然責無旁貸,怎麼會推諉敷衍。”
紀紋道:“那你說說,能多久替我籌措定當。”
東方未明一時語塞,畢竟這件事情並不甚急,自己師門之事更是麻煩之極,這輕重緩急半分不能有錯,而穀月軒中毒之後,是否會有反複,那荊棘如何能痛改前非,這兩件事,此刻東方未明心中均無把握,因此其餘的事情,確實不能承諾。
紀紋見他不答,哪裡知道他這麼想的,心中大失所望,但她素來高傲,本就未指望東方未明如何如何,收拾行囊,說道:“既然藥材已經搞到,咱們就此分彆吧。”
東方未明道:“那怎麼成,紀姑娘如此相助,在下不能沒有表示,至少也得安安穩穩地送回獸王莊才行。”
紀紋既不點頭,亦不搖頭,將行囊拴好遞給東方未明道:“不管將來如何,如今咱們還得同心同力,走出這片荒漠才行。”
東方未明遊目四顧,不由得叫了一聲苦,他心急火燎尋覓金翅鳥,所見的都是無邊荒漠,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而此地常年狂風,更將二人來時的腳步遮掩過去,全無痕跡可言。
如此一來,東方未明可就不知所對了,忽然口中一陣乾渴,隨手去找水壺,可水壺中的清水,卻也不過四五斤可用了,他還道是水壺漏了,反複比對卻並無泄漏的樣子。
紀紋道:“這個你可是外行了,人在荒漠之中尚且汗出如漿,水壺也是一般,這些水夠咱們走出去了,你忘了老祖宗創下的‘指南針’了是不是?”
東方未明可不知還有這玩意,順口問道:“什麼是‘指南針’?”
紀紋從行囊中取出一個羅盤來,說道:“來時我就測過了,咱們是從成都府出發,一路從大同府來到這裡,一路上都是東北而行,現下隻要沿西南走,就能走出這片沙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