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穿窬之盜(1 / 2)

沈湘芸道:“是,我脾氣古怪,你們師兄弟都是大好人,天大的好人,總行了吧。”

東方未明被她說的羞愧無地,低頭道:“沈姑娘,在下並無惡意,隻是我師兄傷勢太重,也想調和兩位矛盾,不想卻是火上澆油了。”心想自己這番話,要是傳了出去,被人說一聲以男欺女,背後嚼舌根子,隻怕連累整個逍遙穀抬不起頭。

沈湘芸見東方未明急的什麼似的,忽然破涕為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淨說你二師兄的好,卻不知他天生就是個淘氣包,可惹得無瑕子伯伯,頭疼之極呢。”

東方未明有心討沈湘芸喜歡,也好奇荊棘小時候的情形,問道:“沈姑娘,在下洗耳恭聽。”

沈湘芸見東方未明言語有禮,不似荊棘那麼放肆,又不似穀月軒那般無趣,反正今日病患已然診治完畢,閒下來左右無事,便講起了小時候的故事。

原來逍遙穀與忘憂穀唇齒相依,那也不用多說了,荊棘的身世卻另有一番曲折,原來當年的逍遙穀冷冷清清,無瑕子與玄冥子畫地絕交,鬨得勢如水火,無瑕子脾氣疏懶,始終沒收徒弟。

後來穀月軒如何拜入師門,沈湘芸並不得知,但荊棘如何留在逍遙穀,她卻是聽長輩們講故事,將前因後果都清清楚楚的了解,就在穀月軒六歲的那年,從荊棘林中,撿到了一個男嬰,就這麼貿貿然的帶入穀中,無瑕子本想將之送給農戶人家收養,或是在少林寺參禪禮佛,但見這男嬰實在可愛,不忍拋卻,始終養在身旁。

當時並不知荊棘父母是誰,自然也無名字,一路上穀月軒始終“荊棘”、“荊棘”地叫著,索性就叫了這個名字。

之所以荊棘的事情,鬨得忘憂穀儘人皆知,乃是因為荊棘自小頑劣不堪,惹了大禍企圖逃避懲罰,在林中亂走亂闖,誤打誤撞的來到忘憂穀,忘憂穀的仙音前輩,不知其來曆,索性將他收留在身邊。

可逍遙穀丟了弟子,無瑕子甚是急迫,穀月軒也是到處找尋,哪想到荊棘竟然安安穩穩的,待在忘憂穀中,那時沈湘芸七歲,荊棘也是七歲,二人本來年紀相若,該是青梅竹馬之交,可荊棘狀況百出,不是講鬼故事嚇唬沈湘芸,就是躲在暗中,故意嚇得沈湘芸心膽俱裂。

仙音教訓了幾次荊棘,奈何荊棘本性太劣,不服管教也還罷了,反而砸壞了仙音前輩的好幾張古琴,正在這時無瑕子找上門來,又是賠禮,又是賠錢,說了一車的好話,才將事情作罷。

但荊棘大鬨忘憂穀,那是人人頭疼之事,幸虧荊棘對琴棋書畫均無興趣,不然說不定還會鬨出多大亂子,可他總是傷重難愈,若碰上了無瑕子都束手無策的頑疾,難免要與神醫一家多打交道,神醫瞧在無瑕子臉上,絕不會見死不救,可臉色要多差就有多差。

東方未明這才明白,原來二師兄小時候就是搗蛋鬼,到哪兒都引得人家頭疼不已,推己及人,也難怪人家對他嗤之以鼻了。

沈湘芸道:“你這個二師兄本性不壞,可是老是無事生非,誰都受不得他騷擾,加之他言語刻薄尖酸,做事不顧頭尾,要是他孤身來忘憂穀求醫,或許我還能瞧在無瑕子伯伯的份上,出手相救,但我爹爹嘛,確是難以原宥,多半就會見死不救了。”

東方未明奇道:“難道我師兄,如何惹得令尊不快了?”心想瞧著神醫對荊棘的不忿,隻怕不是言語上的衝突,難道是二師兄故意損壞人家什麼物事,譬如毀了人家的珍貴藥材,不然怎會如此怨氣。

沈湘芸搖頭道:“你師兄這幾年本事越來越好,過去他雖然搗蛋,卻不敢跟我爹爹犟嘴,不然早就打得他滿地找牙了。”

東方未明更是不解,問道:“那為什麼……”他正跟沈湘芸敘話,身後卻有一個聲音怒道:“他人背後論斷長,你們兩個要不要臉。”聽聲音正是荊棘。

沈湘芸滿不在乎,“哼”了一聲,踱著方步往藥室走去,荊棘雖比入穀之時稍見好轉,但一動怒氣,登時手酸足軟,栽倒在地,東方未明上前扶起,但荊棘卻不領他這個情,反而用力推開,師兄弟兩個,在忘憂穀中著實鬨了不少笑話,好在荊棘力氣不濟,雖然心中恚怒,卻是力有不逮。

過了幾天,神醫雖每日都來把脈,每日針灸推拿,卻始終不開藥方熬藥,這幾日之中,東方未明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想不通,既然荊棘已然病入膏肓,就算不用猛藥,也當用溫補之藥慢慢扶正調養才是,怎的始終連藥方也不開,難道是藥材珍貴,生怕荊棘吃窮了他的。

又過了兩日,荊棘雖然略有好轉,但體魄虛弱,纏綿病榻已有半月有餘,這般下去縱然能夠痊愈,隻怕也會留下病根,東方未明實在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找神醫當麵請教,但神醫卻默然不理。

神醫這個神情,東方未明更是確定,荊棘惹的亂子,絕不會小,說不定還是一把火把忘憂穀燒了,損毀了什麼重要物事。

如此這般,急得東方未明心癢難撓,隻好又去找沈湘芸,但沈湘芸有意避開,東方未明路徑不熟,東闖西繞,竟然來到了一處涼亭之外,見涼亭中坐著個中年男子,雙手抱著頭,顯得甚為苦惱。

東方未明走上幾步,見亭中放了一個古怪的格子,上麵稀稀落落地放了幾顆棋子,卻似乎跟橘中秘中的記載,頗有相似之處,記得好像這玩意兒,叫什麼象棋來著,但自從洛陽以後,這橘中秘始終放在書架之中,從未翻過一次,不然也不至於瞠目不知所對。

這中年人思索良久,遲疑著拿起一顆棋子,向前挪動了幾步,但又似覺不妥,複又拿了回來,卻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見東方未明就在身後,先是一愣,說道:“你是逍遙穀門下,來忘憂穀乾什麼來了。”

東方未明恭恭敬敬的道:“前輩請了,晚輩陪敝師兄來此療傷,不知前輩尊號如何稱呼。”心想多虧荊棘對自己說知了,這忘憂穀的七人,是以“琴、棋、書、畫、詩、酒、花”排列,想來此人必然精通棋藝,倒也並不以為奇,可歎自己身上未攜《橘中秘》,不然憑借棋譜,倒可跟這位前輩,多聊幾句。

但他是晚輩,這忘憂七友又都是師父的朋友,論輩分可不能半分逾矩,但等了良久良久,卻始終沒得回複,不由得心裡嘀咕,哪有好端端的說話,忽然沒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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