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更是奇怪,順口問道:“天下間還有比師父更高明的醫者嗎?”
無瑕子聽在耳中極是受用,溫言道:“你小子恭維師父,但話說得太滿了,天下間奇人異士難道還少了,為師這點粗劣的岐黃之術,壓根不算什麼,未明兒,你來駕車,我再給你二師兄續些真氣。”
東方未明接過馬鞭,見師父正在運上乘內力,給荊棘運功療傷,不由得甚是緊張,一路上見荊棘雖然委頓不堪,但言語洪亢,絕無半分衰竭之象,不知怎的,竟然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但轉念一想,荊棘全是靠一股意念支撐,在自己麵前,他是師兄,事事都需周全,有何危險,也得他去承擔,但在師父麵前,他隻是個小徒弟,不論天大的事情,都有師父一力撐著,一口氣一泄下來,成了這個模樣,倒也半點不奇。
出穀之後一路朝北而行,過了一處岔口,東方未明問師父該當朝東還是朝西,無瑕子正與荊棘運功療傷,實在分不得身,左袖微微一擺,意思是說,是朝西而行。
東方未明勒緊馬韁,轉而西行,沒到三裡來路,便來到了一處與逍遙穀一般的洞天福地,門口錯落的五行八卦之術,也與逍遙穀大同小異,東方未明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為難的是馬車無法進入。
無瑕子將荊棘抱了下來,遞給東方未明背在身上,便往裡走去,哪知迎麵兩枚棋子射來,一枚對著無瑕子胸口,另一枚卻是對著東方未明頭頂。
東方未明背著荊棘,左手拿了荊棘的太乙劍,太刀,還有自己的陰陽棍,右手拿了佛劍魔刀,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哪裡能對付的了,還是無瑕子袍袖一拂,化開了這一記偷襲。
一眨眼間,穀口卻多了一個少女,見到無瑕子立時磕頭行禮,東方未明眼睛一花,以為適才的暗器是她所發,不由得甚是反感,無瑕子將她扶了起來,問道:“你爹爹在穀中嗎?”
那女孩道:“在的,在的,無瑕子伯伯,你可好久都沒來忘憂穀了呢。”
東方未明尋思:“忘憂穀,忘憂穀,這名字當真古怪之極,難道住在這穀裡,便能忘卻憂愁,無憂無慮嗎?”但與這女孩一朝麵,見她彎眉小口,一身淡藍色的裙子,頭上戴有一朵紅花,舉止嫻雅,語聲溫柔,不由得癡了。
那女孩一見東方未明直勾勾的盯著,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無瑕子道:“湘芸,現下不是虛禮的時候,兔崽子受了重傷,可得抓緊救治。”
湘芸微微一驚,見東方未明背著的正是荊棘,一把便往荊棘脈上搭來,荊棘雖然昏昏沉沉,但武家本性,一遇外力立時生出抵抗之力,但湘芸手腳麻利,抽出銀針一下便紮中荊棘穴道。
無瑕子剛想阻攔,但見湘芸出手自有法度,而針灸的穴道更是不爽分毫,心道她家學淵源,或有什麼奇功也說不定。
湘芸在穀口診治,穀中卻又走出一個書生,見無瑕子卻隻是拱手為禮,瞥眼見荊棘傷得這般厲害,忙奔進去,叫出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身上背著藥箱,顯然是個大夫。
他從湘芸手中接過荊棘,不及取下藥箱,先伸指點了荊棘的各處穴道,與適才湘芸施針的位置分毫不錯,嘴中卻在嘮嘮叨叨的埋怨,似乎是在埋怨無瑕子不懂救治,何必徒勞費神,到頭來反而幫了倒忙。
無瑕子倒是並不生氣,隻是瞧著荊棘臉色越來越是紅潤,顯然這位醫生妙手回春,荊棘傷勢再重,那也是就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湘芸見東方未明愣愣的,甚是好奇,問道:“我叫沈湘芸,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未明沒料到這個靦腆拘謹的女孩,竟然跟自己說話,囁嚅了半晌,就是說不出來,還是荊棘插口道:“他叫東方未明,是個十足的大傻瓜,大笨蛋,你們兩個正好湊成一對。”
沈湘芸甚是惱怒,要不是荊棘傷重,憑這幾句話,可不能與他甘休,但無瑕子和東方未明卻都大喜過望,眼見荊棘傷得死去活來,沒想到片刻間,又能開口說話,而且言語流暢,與平素刻薄的嘴臉,又無二致了。
無瑕子道:“真不愧都稱你做神醫,果然著手成春,藥到病除啊。”
那神醫卻甚是不屑“哼”了一聲,將荊棘擲在地上,轉身便回去了。還是東方未明將荊棘扶起,好在荊棘已能扶著東方未明自行站立,情形自然好轉的多了。
隻是這神醫那般無禮,無瑕子也並不介意,對東方未明道:“為師先回穀了,你留下來照料你師兄幾天,逍遙穀和忘憂穀相距不過七八裡,呼應極易,還有這穀中都是高人,你可不能失了禮數,若能學成一技,已足以揚名武林了。”
東方未明甚是不願,畢竟這忘憂穀到底是個什麼光景,他可並不深知,更何況見那神醫脾氣忒也古怪,隻怕不大好打交道。
沈湘芸道:“無瑕子伯伯是穀中上賓,我爹爹那個人就是那個脾氣,您也是知道的。”
無瑕子微笑道:“你爹爹外冷內熱,我怎麼不知,隻是老道這麼一去,穀中的花花草草可沒人照料了,要是麻煩花翁走上一趟,他卻又看不慣我拾掇他的名貴花卉了,不如各忙各的,你有什麼要吩咐傳信的,不妨使喚我這個小徒弟,他入門不長,武功還未窺門徑,但脾氣甚好,絕不會有任何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