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開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進了門後,陸序去倒了兩杯熱水。
從廚房出來時,他看見周煜林抱著伴伴,整個人狼狽又憔悴地坐在沙發上,低垂的眉眼,每一寸都染上了化不開的濃重悲傷。
這一瞬,陸序明白了他的揪心來自哪裡。
從高中到現在,他跟周煜林相識也已經十年了。
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那麼淡雅高傲,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原則,不會輕易妥協和低頭,就好像一隻迎著暴風雨逆風飛舞的蝴蝶。
陸序見過周煜林在學生時代,代表全校學生上台發表演講,那種熠熠發光的樣子。
見過周煜林出入社會後,在酒桌上跟人侃侃而談,靠著人格魅力拿下單子,意氣風發的樣子。
見過周煜林不在乎名利,隻守著自己的小崗位,過平靜日子卻滿眼都是幸福的樣子。
到如今,陸序見到的,卻是一隻破碎的蝴蝶。
曾經漂亮的翅膀已經千瘡百孔,還被絞殺折斷,它好像再也飛不起來。
這個人的驕傲,已經全都卑微到了塵土裡,碎了一地,再也拚不起來。
而劊子手,是他深愛的人。
看著一件美好的事物被摧毀,人本來就會克製不住地惋惜,心痛。
陸序想,他此刻的心情,大概由此而來。
陸序把水杯遞給周煜林:“喝吧,暖暖身子,喝完洗個熱水澡,然後早點睡。”
屋裡的暖氣很足,周煜林緩和過來後,傷口開始抽疼著作怪,他臉色慘白,勉強朝陸序扯出一個淡笑:
“麻煩,你家裡有沒有醫藥箱,手術的傷口裂開了,要處理下。”
陸序眉頭一皺,罵了句草:“你有病吧,現在才說?”
而且明知道自己剛動過手術,還大半夜穿得那麼單薄在街上遊蕩,是真的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
早知道讓他死街上算了。
周煜林隻是虛弱地笑:“你說得對,我是真的有病,所以能勞煩拿下醫藥箱嗎。”
陸序橫了他一眼,邊掏出手機撥號邊說:“這裡沒那種東西。等著。”
十幾分鐘後,一個診所醫生來了,他幫周煜林重新縫了傷口,並囑咐他,最近一定好好休息,飲食上也得注重,忌辛辣和葷腥。
這一晚,周煜林沒怎麼睡著。
第二天,陸序去上班前問他:“你怎麼辦?想繼續在這裡我也沒意見,但你得付房租。”
周煜林很平靜地說:“麻煩送我回家吧。正好你也要去接那個人上班,順個路。”
陸序看著他,像是看怪物一樣,眼神滿是不理解,但最終什麼都沒問,隻是抓起車鑰匙,推著他出了門。
車子停下後,周煜林下了車,低頭衝著車窗說:“昨晚真的謝謝你。”
陸序陰陽怪氣:“隻謝昨晚?今天就不值得你謝?感情我給人當免費司機呢。”
周煜林笑了下:“今天也謝謝你。”
奇怪的人,昨晚用命救了他,都不要一句謝謝,卻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
周煜林神情淺淡幾分,又說:“昨晚的事……不要告訴他,謝謝。”
進了屋,一眼就看見,靳修臣正坐在沙發上。
已經是上班的時間了,但男人衣服都沒換,還是那一身居家的高檔絲綢睡衣。
聽見聲響,靳修臣頭也沒抬,像是不知道他回來了。
等周煜林把伴伴抱回窩裡放下,靳修臣才起身去臥室。
很快,他一身西裝領帶,穿戴工整地出來了,路過周煜林時,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無視,徑直出門去了。
兩人沒有一點交流,甚至連眼神都不曾甩一個給對方。
周煜林卻鬆了口氣,這樣就好。
他真的不想再吵架了。
沒想到曾經他厭惡的冷戰,現在卻成了讓他安心的避風港。
——
靳修臣上了車後,重重地把車門一摔。
他整個人氣壓低沉得可怕,手扯鬆領帶,往副駕駛座上一靠,直接甩給陸序一句話:“去查,他昨晚去哪兒了。”
“路過了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