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圈被破開，黎愛可的臉色驟然變地慘白。
她揮出燙紅的長刀，其他專管所的成員們也都拿出了相同製式的長刀，劈開湧上來的墨人。
學生們被成年人護在中間，壓力要小不少。風笑雲嘯幫忙助陣，鋼蹦和蘇有月拖著汪圖，一行人慢慢向大門口轉移。
“看啊，看我的完美畫作！這才是我的實力！”
汪圖被人仰麵拖著在地上滑行，沒戴眼鏡的雙眼迷瞪地望著漆黑的天穹，依舊在笑。
“瘋了，真是瘋了。”鋼蹦滿頭大汗，一邊拽著汪圖的衣領，一邊不停地小聲自語，就是不敢抬頭。
有墨人伸出影子一樣的手臂，一爪向圈子的最裡層抓撓過去。桓鏡連忙舉起手臂格擋，下意識叫了一聲。她校服的手肘部位多出一道劃痕，還好沒有傷到裡麵。
舟婭拿著鋼蹦給的鋼管，急忙掄過去，劈了個空。陳素鳶試著聚起風團，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抵消墨水的攻擊，不一會兒便臉色發白。她身後，風笑雲嘯也漸漸不支起來。
汪圖聽到了桓鏡的叫聲，頓了頓。
“不要攻擊學生，去攻擊專管所的人！”他喊道。
墨水人們並沒有聽從他的指揮，它們臉上有憤怒，有恐懼，有貪婪，有仇恨，更多的是麵無表情的陰沉。它們不斷地圍上來攻擊，沒有長棍就用短刀，沒有武器就用指甲，不顧敵我分彆，不顧利害得失，隻為讓麵前鮮活的軀體和他們一樣沉淪。
“彆攻擊學生，去攻擊專管所！”
汪圖艱難地抬起唯一還能用的手，想要觸碰最近的墨人，卻被那墨人一刀揮下。
他身上的普通工作服一下子裂了道大口，露出的胳膊上多了道焦灼的長印。如果他不是高級異能者，精神力的自發防護不夠強，這一刀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害。
“不是大哥，它們根本不聽你的啊！”鋼蹦跟土撥鼠一樣尖叫。
“為什麼？不應該啊……”
汪圖笑不出來了，垂下手開始發愣，任由學生們拉著自己的衣領在水泥板上拖行。
糾纏中，摩托車如同轟鳴的巨獸，破開黑色的潮水從遠方駛來——是去其他地方偵查的雪耳和郝南。
摩托車的前擋板有改裝過，兩翼各伸出一把赤紅的長刀。它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繞著在場的人長嘯狂奔，輕輕鬆鬆清理了圍繞過來的一大群墨人，減緩了同僚們的壓力。
待摩托車暫時停下，雪耳開口：“所長，廠房裡各個角落都和此處一樣。”
郝南：“那些墨水人都是小怪，速度不行防禦很拉，也就攻擊力還可以，而且他們太多太多了，不可能滅得完。周圍沒有人時就互相打架，看見人了就一擁而上追著我倆不放，簡直跟恐怖片裡的喪屍似得。”
雪耳再補充：“用熔爆器試過了，沒有找到關鍵弱點。廠房深處還出現了比普通墨人更厲害的個體。”
郝南：“一開始是普通喪屍，後麵慢慢出現頭戴路障的，帶撐杆的，打橄欖球的。”
雪耳：“如果一直拖下去，情況會進一步惡化。”
“我明白了，你們護衛隊伍，繼續清理。”
黎愛可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機。
摩托車再次啟動，快速繞著所有人一圈圈地轉圈。墨人們不再如潮水一般快速湧上，隻有少數幾個能趁著摩托車的空擋撲向裡層，也被專管所的其他成員揮刀消滅。
形勢逆轉，戰況暫時平緩下來。
蘇有月看著這一切。
和身旁嗷嗷大叫的鋼蹦不同，他心裡沒那麼緊張。有專管所在場，有那位首領的預言，加上犯人先生看上去還有那麼些良知和底線，他沒有一點不安的預感。
比起那些墨人，他更關注專管所使用的製式燙紅長刀。
那些長刀絕對不是單純的物理學武器，看上去比雲嘯的飛劍更能對抗無實體的能量型怪物。蘇有月在其他地方的專管所沒見過類似的裝備，不知道是長竹特有的，還是最近兩年新出的。
黎愛可旁邊的空氣忽然抖動了一下。
蘇有月凝神去看，那塊空氣蕩漾起來，像是水麵上圈圈擴散的漣漪。從漣漪裡頭伸出皮鞋西裝褲的一條腿，單腿踏上地麵之後，一整個人都從抖動的空氣裡‘鑽’了出來。
“喲，你們鬨得還挺大。”費掣揚手打了個招呼，“整個長竹市都能看到這裡黑雲壓頂啊。”
黎愛可看上去毫不意外：“彆廢話了，快來幫忙。”說話時她持著長刀向外揮砍，頭都沒回，隻收了自己的手機。
“不急不急，這裡出了什麼事我還沒搞明白呢。不是我們家學生來玩探險嗎？現在這麼大場麵怎麼回事，專管所在跟誰打？”
黎愛可簡單解釋了汪圖和墨水怪物的情況。同時費掣從內袋掏出一大塊魔晶石遞給她。
真的是好一大塊，有足球那麼大，顏色暗紅，紅到有些發黑，看著純度不是很高。要把這麼大塊的石頭從衣兜裡掏出來，他肯定是用了空間類型的異能道具。
黎愛可接過，手指微動，紅石頭立刻化作齏粉，隨風散去。
她的臉色好了不少。
“雜質太多，隻有魔晶石嗎？郭老東…”黎愛可快速看了學生們一眼，改口，“郭老棟那麼多道具，有沒有什麼能派上用場？”
“瞧瞧你說的，我剛來，我哪知道？”費掣攤手。
黎愛可哼了一聲，招手跳上摩托，再次畫了個保護圈將所有人圍住。
“休息三十分鐘，每隔十分鐘清理一次，輪流來。”
囑咐完自己的下屬，她又走到汪圖旁邊，擺出副所長的身份條件，再次要求他認罪收手。
趁這個空擋，費掣老師終於有空來關心自己家學生們。他簡單自我介紹了下，問了雲嘯幾個問題，拉過桓鏡破損的衣袖檢查情況，最後安慰學生們不要擔心，節省精神力，有他在他們絕不會受傷雲雲。
待暫時修整結束，費掣也站到了汪圖身旁。
蘇有月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偷偷靠近，聽他們商量對策。
局麵有些無解。
現在最優先的事，是處理掉籠罩廠房的墨水怪物，不能讓它們跑出去傷害普通人。而怪物的弱點在哪裡，最好的處理辦法是什麼，隻有創造者汪圖才知道。
可汪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