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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O和金絲雀A 木酒 65865 字 8個月前

校長:“……”心裡一盤算加上要是加上這些東西,每年要往食堂加多少預算,他差點要兩眼一翻背過去。

而且在場這麼多學生,有哪個麵黃肌瘦嗎?哪怕是資助的貧困生,那也是被學校食堂喂得白白胖胖。

再有,瘦了一兩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歲歲低頭掐了掐自己肚子上的軟肉,他好像沒有變瘦啊,貌似肚子還更圓了一點。

學生群體出現了微弱的躁動。

“以及學校裡的阿姨!”

在校長“你到底有完沒完”的眼神中,霍予安沒完沒了:“你們學校有沒有安排每年定時體檢,打菜窗口那幾個阿姨有帕金森真的沒有被查出來嗎?一勺下去五塊大肉,到我盤子裡隻剩兩粒肉末。阿姨帶病上崗的精神和職業操守誠然可貴感天動地,但我認為有病還是要積極治療,免得病情越拖越重。”

“???”校長都聽傻了。

“好!”

身後忽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校長嚇得全身的肉都顫了顫,猛地回過頭,周圍一圈聽到了霍予安大膽發言的學生全體起立鼓掌,甚至還有幾個站在了椅子上。

他們看霍予安的目光,宛如在看神明天降。

其中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發出信徒的宣言:“如果安哥點頭,我願趕小嚴下台,擁護安哥為我們實驗中學新一代的神,安哥你就是人民心目中的好校長!”

這一刻,校長感覺仿佛被一群揭竿而起的悍匪包圍,可憐弱小無助地瞪著學生,伸出手指著他們,顫抖著嘴巴“你”了半天。

霍予安教導歲歲:“看到了沒,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後你繼承了你爸爸的衣缽,也要這麼做。”

“……”歲歲嘴角沾著飯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霍予安慈愛地再喂他一口飯。這些知識點對於歲歲來說還是太超前了,但是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教孩子。

嗯,和簡暮一起教。

霍予安已經迫不及待這期節目結束後的一家三口齊聚,隻是稍微想象那攝人心魄的畫麵,他就一陣心神蕩漾-

“你拉我過來做什麼?”

吃完了早飯,邵超耀借著和賈驍捷一起去上廁所的由頭脫離了節目組,甩開攝像團隊一起跑了出來。

賈適駿離開後一夜未歸,賈驍捷心裡掛念著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因此從睜眼開始一直憂心忡忡到現在,臉色也不太好看。

邵超耀嬉皮笑臉:“你不是心情不好嗎?我帶你去看一些有意思的。”

“什麼東西?”賈驍捷被勾起了興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邵超耀在前麵帶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一棟教學樓的後麵。

這裡已經是學校的邊緣,一側是用作實驗室和備用教室的教學樓,另一側是學校的鐵欄,往外是僻靜寬闊的道路和風平浪靜的江麵。

雜草叢生,樹木失修,荒蕪寂靜。

邵超耀裝神弄鬼的,賈驍捷一頭霧水地被他帶到這裡,見他扒拉著草叢,逐漸沒了耐心。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你在找什麼?難倒又在找蟲子要丟給那個小屁孩嗎?這次你彆帶上我,小屁孩根本不怕這個,而且他的□□實在太惡心了。”

想到那拖著長尾巴,像長著五條腿一樣的□□,賈驍捷哆嗦著打了個寒顫,差一點把早飯嘔出來,連忙打住回憶。

“誰說我要找蟲子了,不過我給你看的東西也要碰運氣。”邵超耀認真地扒拉草叢,時不時左右張望,一邊嘀咕,“我記得昨天就是在這裡看到的,怎麼就不見了?”

一陣長鳴的喇叭從遠處的校外劃過,隱約混雜著一聲又尖又細的貓叫。

邵超耀眼睛亮了亮。

第106章 第 106 章

早餐結束後, 餐廳側門洗手池前人滿為患。

倒不是學生們擠在這裡洗手,而是節目組的嘉賓都被圍住了,一大群學生和部分老師肩負家人朋友們的殷殷期盼和囑托, 拿著本子、照片、海報、物料來找嘉賓們要簽名。

這是自從節目組來了實驗中學後,每天都會發生的事, 嘉賓們都習以為常, 好脾氣地耐心給每一個學生簽名, 但每人最多三個。

倒不是他們限量, 而是學生們和老師們時間有限, 如果每人簽十來個,很快就要上課了, 後麵等待的人不樂意, 於是這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規矩。

霍予安周圍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大群人,由於他今天早上在校長麵前的大膽發言,他已經成為了這幫初中生的神, 成功俘獲了一幫小迷弟小迷妹。

孩子太小,擠入人群中容易出事情, 霍予安在被學生們圍攻之前就把歲歲推出了人群之外。

此時歲歲正蹲在不遠處的地上玩貓。

“一個一個來, 全部都有, 不要擠, 拿到簽名就走。”

霍予安耐心地高聲維持秩序,接過學生遞來的專輯龍飛鳳舞地簽名, 間或環顧四周,確認自家孩子正安生地待在一邊, 眸中劃過柔和的笑, 轉而繼續接待熱情的學生。

校園裡的流浪動物們經常出沒在食堂附近,靠出賣色相向人類換取食物, 也算是一種自力更生。

一個老師想起要回辦公室裡有點事情,把一整袋凍乾都給了歲歲,讓他幫忙喂小流浪、和貓狗玩,歲歲欣然接受。

不過學校裡的狗普遍有些膽小,隻敢遠遠站著等待投喂,歲歲隻能把肉乾扔給它們。

上次見過的大橘和三花倒是親人,溫順地伏在歲歲身前,吃著老師們準備的外賣盒裡的貓糧,看到歲歲向他們遞來鴨胸肉凍乾,先是走流程地在地上打一個滾,翻出肚皮讓歲歲摸,被摸完就立刻無情起身,嗷嗚一口咬走凍乾。

橘貓當即開始大快朵頤,但三花貓沒有開吃,而是把凍乾放在自己的腳邊,抬起爪子洗了洗臉。

橘貓吃完了自己那塊肉,一轉頭發現三花腳邊還有完整的凍乾,當即就要過去搶,被三花“邦邦邦”地揍,引得歲歲捧腹大笑。

橘貓被揍跑了。

貓糧競爭者離開,三花貓收回拳頭,優雅地舔了舔爪子,走上前低頭,正要繼續吃碗裡的貓糧。

歲歲正在往碗裡掰碎凍乾,因為他聽圍在周圍的學生們說,如果一整塊地給,三花貓隻會把食物帶回去給它的小貓,自己餓著肚子。

原本一人一貓相處得十分和諧,然而三花貓忽然直起了身子,高高抬起腦袋,雙耳壓成了飛機耳,正在警覺地聆聽什麼動靜。

歲歲怔了怔,他知道這是貓察覺到了一些事情,他下意識地也要站起來查看情況,可剛一動,麵前的三花貓立刻炸了毛,受到了驚嚇地拱起背部,表情凶惡,用力地朝歲歲哈氣。

“啊!”圍在周圍的學生見狀立刻害怕地四散。

旋即注意到麵前的人是歲歲,是一個對它很好的人類幼崽,它收起了攻擊的架勢,尷尬地舔了舔嘴,但耳朵還是沒能直立起來。

下一秒它有了動作,轉身就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歲歲不知它為什麼這麼急,起身抬腿就要跟上它。三花剛跑出幾步又很快折返,叼起地上的肉乾,然後迅速跑走。

歲歲邁開小短腿,緊趕慢趕地追了上去-

“一隻小貓?”

見邵超耀從被草叢掩埋的牆角根裡抓出了一隻小橘白,賈驍捷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不會吧,你是沒見過貓嗎?一隻小貓有什麼有趣的?如果我想要,幾十萬幾百萬的名貴貓隨便我挑!你喜歡貓嗎?我讓我媽給我找一隻,我送給你。”

“你膚淺。”邵超耀拎著貓的後頸肉,僅一個月不到的小奶貓無反抗能力,像小雞仔一樣被他拎在指尖,奮力掙紮卻無法傷人分毫。

今天陽光耀眼燦爛,把教學樓後這一小片荒地烘得暖洋洋,不然邵超耀也無法趁著小奶貓們自發爬出牆角根的藏身之處,出來曬太陽時抓到它。

這一窩不止一隻小貓,但其他小貓都四散逃竄,隻有這隻動作慢,鑽回洞時落了隊,被邵超耀抓住。

八歲的孩童圓胖的臉上掛著與他這個年紀違和的惡意,將掙紮到疲累,逐漸安靜下來的小貓向上提起,讓它整個露在溫暖的陽光之下,好似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般細細觀摩,語氣露出怪異的癡迷。

“你光看貓,當然沒有什麼意思,但你看它的眼睛。”

賈驍捷不明所以地與貓的眼睛對視:“它眼睛怎麼了?”

小貓大約得到了貓媽精心的照料,胖乎乎的,難怪跑不快。臉上身上乾乾淨淨,隻有因為剛才的掙紮掉了一些毛,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睛在閃耀的日光之下折射著美麗奪目的光輝。

“你不覺得這雙眼睛,長得很像那個討人厭的小孩嗎?”

澄澈、乾淨、不諳世事、懵懂無知。

但最讓邵超耀愛不釋手的,是它瞳孔深處那一抹對於此時處境的恐慌無措。

這讓在那個小孩手中屢屢受挫的邵超耀,詭異地得到了掌控和報複的快感。好像他手中握著的不是貓,而是那個討人厭的小孩,正在他手中垂死掙紮,求生無望,而他掌控著他的命運,甚至,能夠宣判他的死刑。

“……”

邵超耀的臉上閃爍著奇異的扭曲感,仿佛被一隻從深淵裡爬出的惡魔附了身,變成了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嘴臉,讓賈驍捷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回他話了,愣愣地一言不發注視著他。

邵超耀忽然扭頭對他笑了笑:“想不想看一些好看的、聽一些好聽的?我保證比影院裡麵那些電影還要精彩。”

“什……什麼?”賈驍捷咽了咽口水,問。

“就像這樣!”

話音未落,邵超耀猛然高抬起手,緊接著用力往地上一摔——

“喵——”小貓發出淒厲的慘叫,在落地那一刻戛然而止。

僅僅巴掌大的毛茸茸小身影未知生死地趴在地上。

“嘶……怎麼沒動靜了,這麼不經摔嗎?”

賈驍捷已經看傻了,目瞪口呆地僵立在一旁。

邵超耀自言自語地上前要查看小貓的情況,剛在小貓身旁蹲下,小貓就動彈了一下,邵超耀驚喜道:“誒,還沒死,還能玩!”

隻見小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垂死掙紮地邁開它可能已經摔折了,不再筆直的腿,以為重獲自由的它本能地要往它認為安全的牆角根底下的洞口裡麵躲。

可它的自由僅僅隻有那麼短暫的幾秒,它很快被這個惡魔一般的人類重新捏在了手裡。

小貓的口鼻已經洇出了血,它虛弱地掛在孩童的指尖,無辜天真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迷茫。

媽媽不是說人類會對它們很好嗎?

可是為什麼它會這麼痛?

就像是品鑒自己的作品一樣,邵超耀仔細地欣賞,還扭頭問傻愣在那裡的賈驍捷,嘻笑著:“精彩嗎?”

“……”賈驍捷看看小貓,又看看邵超耀,錯愕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

他評價不出什麼,隻是催促道:“玩夠了沒?節目那邊要開始錄製了。”眼底儘是冷漠的淡然。

“再等我一會兒。”

邵超耀對這隻染血的小貓愛不釋手,愛憐地撫了撫它的腦袋,再次得到了小貓微弱、無濟於事的反抗。

自從那次在動物救助站,他無意之中摔了一隻小狗之後,他發現,那樣的場景會讓他感到興奮,像長久以來在邵家寄人籬下的壓力終於得到釋放,像在那個討人厭的小屁孩手裡吃過的癟終於報複回去,讓他痛快、舒暢。

這隻小貓不經玩,這才一次,就奄奄一息。

可能放回去,也活不了了,邵超耀歎息一聲,他還是送它一程吧,下輩子不要當畜生了。

他再次高舉起手,然後鬆開。

“你們在做什麼?!”

身後驟然驚起的尖叫讓兩個人齊齊顫了顫,剛一同時回過頭,就隻見兩個小小的身影像一個小炮彈一樣,稍大一些的那個帶著十足的馬力與衝勁,直直向他們衝來,將他們狠狠撞開。

二者同時停駐在小貓的身前。

小貓崽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三花貓急的喵喵叫,舔了舔小貓的腦袋,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它轉向一旁僵直立著的兩個人類,它的瞳孔立刻瞪圓了,張開嘴,銳利的牙齒昭示它的暴怒,軟和的爪墊抻開,露出鋒利到輕易見血的彎鉤指甲。

“你想乾什麼?!”

“你彆過來!”

三花貓嗚嗚丫丫地說著無人能懂的貓言貓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悲愴痛心,在那兩個施暴者終於意識到危險的表情之中,三花貓強勁有力的後腿猛然一瞪,怒不可遏地朝他們直撲而去。

賈驍捷和邵超耀扭頭就要跑,但三花貓始終比他們更快一步,邵超耀的臉上被撓開了一排長達五公分的四道平行的口子,臉上的肉被整齊地刮下,頓時血流如注。相對來說,賈驍捷幸運一些,他被撓到了手臂,衣服被刮破,同樣見了血。

兩個人齊齊哀嚎,散開逃竄,三花貓媽媽窮追不舍。幼崽的危在旦夕讓它徹底失去了理智,徹底殺紅了眼,不管不顧地要從施暴者身上咬下一塊肉,為它的孩子報血仇,哪怕這兩個人並非善類,哪怕自己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三花貓的怒號甚至喚來了幾隻同伴流浪貓,就像失去了幼崽的狼群要展開瘋狂的報複,它們把賈驍捷和邵超耀包抄、圍毆。

地上的小貓氣息奄奄,生死未卜,歲歲震驚地跪在它身側,發顫的小手幾乎不敢碰它。

“你還活著嗎?”歲歲哽咽著問。

他見過這隻小貓,當時它鼓起勇氣從草叢裡出來找食物,被它的媽媽叼了回去。那時的它盤靚條順,圓圓胖胖,每一簇毛尖在陽光底下似乎都在發著光。

可現在,巴掌大的奶貓被淹沒在雜草叢裡,柔軟的皮毛沾滿了泥土和草屑,臉上的毛發被血跡糊成了一縷一縷,其中一條後腿以一種殘忍扭曲的角度癱在地上。

可它忽然微弱地動彈了一下。

歲歲的眼眸中乍然迸發出亮光。

“你再堅持一下,我……我送你去看醫生,你要活下來!”

他立刻脫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抱起來,包裹在內,摟入懷中站起身。

漂亮可愛的小臉冷漠著路過被貓群逼到死角中的賈驍捷和邵超耀,無視他們的呼救,頭也不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學校的醫務室狂奔而去。

第107章 第 107 章

食堂前。

霍予安的手簽到微微酸痛, 教學樓的方向終於打響早自習上課鈴,身旁還沒拿到簽名的學生失望地散開。

人群散去,霍予安合上筆蓋, 一抬頭,花壇前他喂貓喂狗的兒子不見了蹤影。

形狀鋒利的眉擰了擰, 他問坐在花壇前等待大人們的薑清源這幾個孩子:“有看到歲歲嗎?”

薑清源和花朵搖了搖頭, 他們吃飯吃得慢, 落後一步出來, 沒看到歲歲。

薑舟筠倒是給霍予安指了個方向:“我出來的時候, 他好像跑去教學樓了。”

“先一步回去了嗎?”霍予安疑惑,歲歲怎麼會不和他打一聲招呼就離開?

他小跑回教室, 教室裡學生坐得整整齊齊, 但靠窗那一列座位全空,嘉賓都還沒來,更彆說歲歲了。

霍予安眉心緊擰, 心說學校就這麼大,歲歲能跑哪裡去?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一看, 是導演, 導演的語氣有些嚴肅, 和他說歲歲在醫務室裡,讓他快點過來一趟。

聽到歲歲去了醫務室, 霍予安心臟幾乎驟停,拔腿就往醫務室狂奔而去, 差點撞到正要進班級的任課老師-

奔跑在半路上, 霍予安才想起來自己就連歲歲去醫務室的緣由、受傷輕重都忘了問,但路上給導演打電話都占線, 隻能心急如焚地一邊奔跑一邊猜測。

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進醫務室?難倒又吃什麼東西過敏了?可他這個當爸的長這麼大隻對小龍蝦過敏,再沒有其他過敏能遺傳給孩子了啊?

還是有人欺負他家歲歲了?天殺的是哪個王八蛋,一定要叫老婆讓他好看!

一路上霍予安絕望地幻想歲歲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畫麵,終於抵達學校醫務室門口,他火急火燎一腳踹開醫務室大門,聲嘶力竭呐喊:

“寶貝不要怕,爸爸來了!”

大門砸到牆壁發出劇烈砰響,當即搖搖欲墜,醫務室中幾人齊齊抖了抖,包括導演組、歲歲、節目工作人員和校醫在內,統統驚愕地轉向門口。

急的直掉眼淚的歲歲迷惑不解地看著門外逆著光,顯得身形十分高大偉岸的霍予安,輕輕打了個嗝:“?”

但他已經顧不上霍予安了,急衝衝地繼續哀求校醫,把懷裡命若懸絲的小奶貓遞到校醫手裡。

“郭叔叔你救救它,它快死了……我爸爸很有錢的,你把它治好,你要多少錢,我爸爸都能給你,求求你了郭叔叔……”

從口鼻眼滲出的血已經板結在小貓的毛發上,臉上血跡斑斑,但它似是在昭示自己頑強的求生欲,張開已經被血塊粘住,發出微弱尖細的鳴叫。

郭醫生是上次幫歲歲看被賈驍捷撞倒和小龍蝦過敏的那位校醫,和歲歲也算是相熟。

他打開校服外套,查看一眼被歲歲緊緊護著的小橘白,歎氣:“雖然叔叔很想幫你忙,但這次叔叔實在無能為力,叔叔隻會醫人,不是獸醫,小貓受傷,你要把它送去寵物醫院。而且……”

郭醫生不忍地向他宣判:“它傷得太重,哪怕送去治,它可能也活不了了……”

“不要……”歲歲眼眶的淚順著白嫩的小臉滑落下來。

“原來不是歲歲病了。”霍予安懸著的心落地,走進來見到歲歲懷裡渾身是血的小貓,他倒吸一口氣,“這貓怎麼會傷成這樣?”

“郭醫生!”

醫務室的門再次被踹開,搖搖欲墜地顫抖兩下。學校裡人高馬大、皮膚黝黑的體育老師一手拎著一個八歲小孩跑進來,扔在郭醫生麵前。

“我從實驗樓後麵找到的兩個孩子,他們被貓群圍堵,被抓傷了,你快看看他們的傷!”

兩個八歲的孩子一路嚎啕大哭過來,哭聲吸引來了醫務室對麵教室裡的學生的注意,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投來看熱鬨的目光。

可一與歲歲那雙漆黑慍怒的眼睛對視,兩個人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哭聲戛然而止,血跡斑斑的臉上劃過一絲恐慌。

郭醫生連忙上前查看他們的傷:“被貓抓的?怎麼會被傷成這樣?學校裡的貓平時很親人,不會隨意撓人啊?”

瘦一點的小孩哭得聲嘶力竭:“我要讓我爸媽把貓全部都抓起來殺了!!”

另一個小胖子冷靜一些,抽抽噎噎地回答他:“我們隻是站在那裡,就被貓攻擊了,嗚嗚嗚……”

校醫遞給導演一個眼神,導演趕忙打120,校醫拿來工具和藥水給他們緊急初步處理傷口。

這兩個孩子的傷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不知道他們和貓有多大仇多大恨,兩張臉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好皮好肉,整張臉糊著血,全都是縱橫交錯、整整齊齊的四道抓痕,甚至有一道抓痕從那個稍微胖一些的小孩的眼睛上貫穿而過,如果沒有及時躲開,可能那隻眼睛就廢了。

頭發也有被抓到,腦後禿了一塊,露出滲著血的頭皮。

而他們的身上雖然有衣服的保護,但同樣慘不忍睹,校服被撓成破布條,從布條縫隙裡滲出了斑斑血跡。甚至兩個人的手臂上各自有一塊圓形的血痕,顯然是被貓狠狠咬了。

兩個血人猝不及防出現,怕這血腥的畫麵會嚇到孩子,霍予安本能反應要捂住歲歲的眼睛,卻被歲歲掙開。

歲歲將小貓放到了霍予安手中,平時乖巧溫順的他滿臉怒容,跑到被校醫轉移到病床上的兩個人身前,伸出手指,怒不可遏地指著他們。

“小貓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他們!”

渾身皮肉都火辣辣地疼,可邵超耀聽到了歲歲的指認,他還是短暫地從痛楚中抽出了神,哭著喊著,下意識地否認:“我沒有!你彆胡說,它明明是自己摔的!不是我摔貓,我沒摔它!”

他並不是完全不懂事,相反,他清楚如果認下這種事的後果如何。

——他會人罵死。

畢竟在摔了救助站裡的小奶狗和這隻小橘白之前,他對這些小貓小狗雖然談不上喜愛,但他也不會刻意傷害。他年紀小,可他明白這個社會的道德倫理,不會忤逆與踐踏。

直到那天,他從那隻小奶狗身上發現了一些樂趣,就此無法自拔。今天的小奶貓是他選定的第二個下手對象。摔落小貓的那一瞬間,他很快樂。

然而現在被這隻小小的手指著,被這雙清澈純粹、嫉惡如仇的雙眼瞪著,他心頭升起了一種他要完了的直覺。

他像是要尋求證明一般,用力拍了拍身旁的賈驍捷,卻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傷口,使得他又痛又怒地哀嚎一聲。

邵超耀管不了那麼多,急於求證,問:“不是我們虐貓,明明是貓自己從樓上掉下來,我們隻是遇到了它而已,你快說啊!”

全身都是傷,賈驍捷痛到麵色蒼白,兩耳嗡鳴,他聽不清邵超耀在嘰嘰喳喳地說什麼,隻是胡亂地點頭。

邵超耀說:“你看,不是我們摔貓,我們是無辜的!”

“歲歲隻說了是你們,他沒有說是你倆摔了貓,你們這麼著急做什麼?”

發現有事的不是自己兒子,而且還是對家的兩個熊孩子倒了大黴,霍予安總算是冷靜下來了,還有了閒情逸致在旁邊給自家崽子助攻,說說風涼話。

“有話好好說、冷靜說,不然顯得你們不打自招似的,這裡攝像機鏡頭還在直播著,彆怪叔叔沒教過你們在鏡頭前麵要謹言慎行,你們的一言一行都被幾千萬觀眾看著,可能簡簡單單的細節,就會導致觀眾對你們有意見。”

小貓被摔落在地那一刻的淒慘無助的畫麵再次從眼前一閃而過,歲歲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左右環顧找到站在牆角扛著設備的攝影師,他雙目堅定地直視鏡頭,指著邵超耀和賈驍捷口齒清晰地指認。

“是他們兩個想要摔死小貓,貓媽媽發現小貓有危險,趕過去救它,但還是沒能救下來。”歲歲退開一步,也不管直播間出現這樣的畫麵會被會被封禁,在鏡頭前露出他們的滿身血痕,“他們的傷就是被小貓的媽媽還有它的同伴撓的,他們摔了小貓,所以被貓報複了!”

節目又出了大事,導演簡直焦頭爛額,他剛要開口打圓場,醫務室虛掩著的門在今日第三次被撞開,牆麵上被門把手砸到的瓷磚裂開了一道縫隙。

“歲歲,你不要胡說汙蔑小耀!”

錢邵哲聽說兒子和賈驍捷出了意外,緊趕慢趕地跑了過來,推門看到慘不忍睹的兩個孩子,他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一聽到自家孩子被指認,而且還是這麼嚴重的罪名,如果認下這還得了?孩子這一輩子都毀了。

他的心一涼,張口就是否認:“小耀和驍捷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你親眼看到他們摔了貓嗎?如果沒有,那麼你這就是誹謗,是汙蔑,你馬上向小耀和驍捷道歉!”

“我沒有汙蔑他們,這都是事實!”

歲歲咬著牙,倔強不屈服地瞪著他,那目光讓錢邵哲心裡沒底,他隻能灰溜溜地躲開他的注視,心疼地去查看自家孩子的傷。

第108章 第 108 章

這場暫時無法分出勝負的鬨劇由霍予安終結。

歲歲和錢邵哲都咬死了己見不鬆口, 霍予安目前為止也隻是道聽途說,無法分辨實情,再這樣下去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他溫和地輕輕將歲歲拉回自己身邊, 柔聲安撫:“小貓的情況有些不妙,我們先把小貓送去寵物醫院, 好不好?”

聽到小貓, 歲歲被氣紅的眼睛立刻恢複了清明。

拉開霍予安懷裡被他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貓, 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露出的心疼之色令人動容。

“對, 救小貓, 安爸爸,我們先去醫院救小貓。”

其他任何事情, 在此時都沒有小貓的性命重要-

把小貓遞到醫生手裡, 醫生粗略檢查完小貓的情況的那一刻,他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可能情況不是特彆好,具體還是要做完檢查才行。”

霍予安抱住扭頭就鑽進他的懷裡, 發出低聲嗚咽的歲歲,半蹲在地上輕緩拍著孩子的背, 抬頭望著醫生:“把所有檢查都做一遍, 費用不是問題。”

“放心吧, 該做的檢查我們都會做, 不用做的我們也不會亂做,不然這不是亂收費嗎?”醫生抱著小貓進了診室。

零零總總的檢查做了兩個多小時, 醫生拿著各種單子出來,表情凝重, 將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提到了嗓子眼。

“叔叔,小貓怎麼樣呀?可以治好嗎?”歲歲連忙跑上去問。

霍予安與小貓素昧平生, 但歲歲在乎,他也要竭儘全力不讓歲歲失望,問:“檢查結果怎麼樣?”

“小貓是被人故意摔成這樣,是嗎?”

醫生最後向他們確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麼檢查結果就和受傷原因對上了。”醫生將檢查單詳細地和二人解釋了一通,見兩個人聽得懵懂,言簡意賅,“簡單來說就是,小貓的上顎開裂,肺部出血,後右腿和兩根肋骨斷裂,顱內也有發現少量出血。”

醫生理了理檢查單放在手邊,垂眼一瞥被包裹在校服之中還在苟延殘喘的小貓,再對上診台對麵那個眼眶蓄著淚水,眼巴巴地望著他的小孩,心中同樣也是煎熬。

他認識這個孩子,他們家養了十幾個物種當寵物,每年都要體檢,偶爾生病也要打針吃藥,是他們醫院的大主顧,VVVIP客戶。

孩子天真爛漫,滿眼都是將他視為小貓的救命稻草的希冀,醫生不忍心讓他過早接觸生離死彆,和眼前看上去似乎是孩子父親的人商量:“要不我單獨和你說幾句?”

這句話一出口,霍予安便知道了是什麼情況,點了點頭。

醫生招來一個護士,暫時送小貓去吸氧,歲歲也被打發了出去,跟在護士身後要照看小貓。

診室中隻剩霍予安和醫生二人,霍予安搶在醫生之前先說出口:“無論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儘力救那隻小貓,它實在無辜,這對於它來說是無妄之災。而且你也看到了,孩子很重視它……你隻管救,還是那句話,費用不是問題。”

“如果它可能會癱瘓一輩子,或者救不活呢?這麼重的傷,對成年貓來說都致命,更彆提它才一個月大。它如果僥幸活著,癱瘓的概率也高達80%,這樣的情況,我們……”

“癱瘓了,我們照顧它一輩子。如果實在救不活,已經儘力,我們也認了,治療費用照常結算。如果需要轉院,也請及時告知我們,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送它去治療條件更好的醫院。”

這番話讓醫生始料未及,醫生錯愕沉默地注視他半晌,最終咽下了那句差點出口的“建議安樂”,沉重地點了點頭。

出門時,歲歲還站在正在吸氧的小貓身旁眼巴巴守著,醫生走過來,把小貓從簡易氧氣箱中抱出,歲歲連忙問他要帶小貓去哪裡。

“小貓現在需要馬上接上斷骨和縫合傷口。”

霍予安將歲歲攬過來:“接下來交給醫生,相信醫生一定會治好小貓,我們先回去吧。”

歲歲一步三回頭地被霍予安牽著離開-

網上對邵超耀和賈驍捷的討伐已經翻了天,熱搜前幾全部都是大爆。

【能不能封殺這兩個小B崽子】

【一個富二代,一個官三代,財富和權力的下一代,就被教成這樣?】

【他們才八歲,怎麼能這麼殘忍?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希望小貓安好】

【打開校服的時候看到小貓了,小貓的胸腔都癟下去了,後腿也斷了,太心疼了,它到底做錯了什麼?】

【能不能把賈驍捷和邵超耀人道毀滅?這兩個留著也隻是犯罪預備役,將來的社會毒瘤】

【你們到底是在現場看到了小耀殺了貓還是怎麼樣?憑什麼無憑無據就說小耀殺了貓?說話要講證據,人言可畏】

【彆太上綱上線……一隻貓而已,而且他們隻是孩子,以後好好教,出不了大錯,為了一隻貓,至於和兩個孩子這麼計較嗎?畜生和人終究沒法比】

【生命平等,這片土地並不獨屬於人類,人類沒有權力剝奪其他生物的生命:)】

【現在就憑歲歲的一麵之詞,就要把小貓的命賴在小耀和賈驍捷身上?你們憑什麼?】

……

守在兒子的病床邊,翻著手機上那些觸目驚心、鋪天蓋地的謾罵,錢邵哲險些捏碎手機。

他兒子向來聰明乖巧,除了比較喜歡亂拿東西之外,平時行為做事無可挑剔,怎麼可能做出虐待動物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來?

而且再怎麼如何,憑什麼為了一隻貓,對一個八歲的孩子如此苛刻?況且他的兒子已經毀了容,醫生說臉上和身上的疤痕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祛除。

他的兒子都已經這麼慘了,他們憑什麼還要在網上指手畫腳、說風涼話?

錢邵哲心疼地注視著邵超耀被紗布裹緊的臉,無法再容忍網上對邵超耀的詆毀。

他火速用個人賬號發布一條聲明:他會徹查這件事,還給無辜的小貓一個公道,給網友一個合理的解釋,警告那些抹黑小耀的網友們謹言慎行,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誹謗之人。

緊接著他翻到經紀人的電話,讓經紀人立刻撤掉熱搜。

經紀人焦頭爛額地應“好”,說道:“虐貓的熱搜,還有雲中村張大媽曝光你扭曲事實的熱搜,我一並給你撤了。你和你兒子都給我安分一點,我發現自打你上了節目,我天天都在給你擦屁股……”

“等等!”錢邵哲打斷他,心底泛起不好的預感,“什麼張大媽?”

“你和你兒子惹的禍,你這就忘了?雲中村的張大媽,自從被你‘澄清’是她自己忘了把戒指放在哪裡之後,她家被遊客圍攻,忍無可忍,找到記者,曝光你當初扭曲事實的真相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邵超耀虐生的事情就已經夠棘手了,現在張大媽又出來興風作浪。

錢邵哲低咒一聲老不死的老女人,連聲讓經紀人快點去撤熱搜。

單人病房的門猛然被踢開,病床上打了麻醉的邵超耀驚了一驚,悠悠轉醒。錢邵哲渾身一顫回過頭,他的妻子邵姌風風火火、麵色不善地闖了進來。

錢邵哲急忙說:“先說到這裡,我先掛了。”

收起手機,習慣性地露出在妻子麵前一貫的溫柔笑意,儘管在外人眼裡他那是狗腿討好的諂笑,迎了上去。

“老婆,你怎麼知道小耀在這裡,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不是說最近大選很忙嗎,怎麼會忽然過來——我知道了,你心疼兒子對不對?放心,小耀已經打過針了,也做過檢查,沒有性命危險,隻不過臉上身上的傷,可能需要花大價錢除疤修複,不過為了孩子,花再多錢也無所謂。”

邵姌無視他的喋喋不休,那張如同發麵饅頭的臉緊繃著,一言不發直奔病床前,盯著病床上那矮矮胖胖,全身幾乎隻露出一隻眼睛cos木乃伊的兒子,陰沉的臉上表情莫測難辨。

在聽到錢邵哲要給邵超耀花錢祛疤,就像炮|彈的引火索終於燃燒到了儘頭,邵姌徹底爆發。

“你還有臉和我說要給這小賤種花錢祛疤?從現在開始,他能不能繼續留在我邵家都還是未知。”

“我父親正在大選的關鍵時刻,如果大選成功,他能去京都,走到權力中心,這是我父親畢生的夢想,這對我們一家人都至關重要。”

“而你們現在在做什麼?生怕我父親的仕途太過平坦,想要給他找一點坎坷挫折嗎?”

錢邵哲苦苦解釋:“那都是網友在杜撰,小耀是你一手養大的孩子,他什麼品行,你還不了解嗎?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少和我在這裡打感情牌。”邵姌啐了他一口,“我知道這賤種的品行有什麼用?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兒子身上,發生在我家,網友會怎麼想?民意會怎麼想?我父親的政|敵會怎麼想、怎麼做?你能不能用你那豬腦子想一想?!”

“……”錢邵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情並沒有他想象那麼簡單,臉色霎白,後背滲出涔涔冷汗,浸濕了衣服。

“我早就和你說過把邵超耀送走,我們重新領養一個孩子,你非不聽!如果這次我父親的大選出了意外,包括你在內,和這賤種一起給我滾蛋,滾出邵家,你們這兩個喪門星離我們邵家越遠越好!”

邵姌扭著腰出了門。

妻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錢邵哲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癱倒在病床邊。

邵超耀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這次他闖了大禍。

隔壁單人病房,賈驍捷的情況也相差無幾。

第109章 第 109 章

雖然出了事故, 但節目還得照常錄製,導演在學校裡組織了工作人員應急協調,醫院裡則是由副導演來主持大局。

當副導演接到來自江豐集團電話時, 賈驍捷剛從手術室裡出來。他打了疫苗,由於身上許多咬傷和抓傷需要縫線, 他還打了麻醉。

從學校輾轉到醫院急救室再到病房, 小半天折騰下來, 他已然筋疲力儘, 意識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半夢半醒之中都還念著要讓他爸媽把學校裡那群貓扒皮抽筋。

副導演剛去樓下幫賈驍捷墊付了手術費和住院費,看著手機裡銀行的扣款短信默默心痛, 盤算著這能不能算賣江豐一個人情。

他的手機忽然進來一通電話, 是一串陌生號碼,但除了前兩位數字之外,後麵九個8連號。

副導演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一邊莫名其妙於這種號碼怎麼會打到他的手機裡,一邊接通:“你好, 你是?”

“你是《一家的旅行》副導演?”

對麵是一個男人, 嗓音聽上去已經上了些歲數。

“是, 我是《一家的旅行》的副導演。”極有眼力見的副導演立刻恭敬應道, “請問您是?”

顯然對方並沒有閒情與他自報家門、自我介紹,一開口就是命令的口吻:“把電話給賈驍捷, 我要和他說話。”

聽到了這句話,對方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但副導演還是確認地問:“你是賈驍捷的父親嗎?”

“……”

隻能聽見電話另一頭粗重的呼吸聲昭示著對方心緒不平靜, 這樣詭異的沉靜讓人如芒在背,副導演硬著頭皮說道:“賈總您好, 讓您和驍捷通話當然沒問題,但驍捷剛做完手術,正在休息。等他醒了,我回您電話,您看這樣可以嗎?”

電話裡傳來重物砸地的聲音,伴隨著受到驚嚇的女人的低呼,副導演隱約聽見了對麵拿遠了手機,不耐煩地叱罵“吵死了”,然後又向電話裡的他命令。

從他的語氣來看,顯然,他的耐心已經見底。

“我不管他在做什麼,哪怕他死了,他也得從墳墓裡爬出來聽我的電話,你聽明白了嗎?”語氣喑啞低沉,有上位者的攝人氣勢,似乎下一刻就是疾風驟雨,讓副導演的後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明白了,明白了……”

導演忙不迭跑進病房,把病床上的賈驍捷吵醒。

賈驍捷天生脾氣大,起床氣也大,心神不寧的他剛睡著,就被人用力地搖醒。副導演見他動彈了一下,立刻把手機遞到賈驍捷耳邊。

與此同時,剛睜開眼睛的賈驍捷對著手機的話筒就破口大罵。

“他媽的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吵醒我?狗娘養的賤……”

“賈驍捷。”

“……”

蒼老喑啞的嗓音並不悅耳,連名帶姓三個字卻如同當頭一棒,令賈驍捷在瞬間驟然清醒,像被一桶從北冰洋遠洋而來的水灌頂淹鼻,睡夢中被吵醒的怒火也被澆滅,隻剩一縷青煙淒惶無助地隨風飄著。

“口無遮攔、無法無天、膽大妄為,我這麼多年寵你疼你,難倒就把你慣成這樣的臭脾氣嗎?”

上了年紀的男人並未沉澱出慈父的祥和,反而因為多年運籌帷幄、說一不二,氣度變得更加淩厲駭人,風平浪靜的語氣卻讓賈驍捷心惴如鼓,與耳膜共振,砰砰直響。

相對於兒子滿嘴噴糞而言,現在另有更加棘手的事情,如果不是正在南半球出差,賈光濟恨不能立刻把這個逆子撕成碎片,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

“我發現我這些年確實管你太少,那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竟然也能做得出來?”

“難倒你出生的時候把腦子落在你媽肚子裡了嗎?你是我兒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我,代表江豐集團,就連這一點你都不明白嗎?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捅下了多大的窟窿?!”

“江豐現在股價暴跌,都是因為你!你出生八年沒給我賺過一毛錢,我反而在你身上花了大把錢,傾注大量時間精力。現在倒好,你輕輕鬆鬆差點要把我半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賈驍捷你個畜生,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沒有殺貓,我是被冤枉的!”

遭受牽連被貓撓進醫院,又是打針又是縫針,又被父親一通電話打過來劈頭蓋臉痛罵了一通,賈驍捷再醜再硬的脾氣,這會兒也沒能繃住幾乎要將他淹沒的冤屈。

他哭嚎著朝父親喊冤:“我連一根貓毛都沒碰到,是邵超耀摔了貓,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簡寧歲冤枉我,那些人都在冤枉我!父親,我什麼都沒做過,我是無辜的!”

一通大實話朝父親大吐特吐,在經曆過無妄之災後,舉目無親之時,身邊終於出現了親人,雖然親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是指責,但明顯賈驍捷已經將父親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顧他的謾罵,向父親訴苦,賈驍捷又暢快又委屈。

他以為把實情說出來,他父親會安慰他心疼他,會為剛才那些嚴厲惡毒的話語向他道歉,會幫他處理網上那些謠言和負麵言論,會成為他的避風港,這件事結束後,他還是父親最疼愛的孩子。

然而聽到了他的哭訴,父親隻是更加怒不可遏,如果他此時站在賈驍捷麵前,他一定是恨不得直接拎著賈驍捷的衣服後領,把他從三十樓的病房扔下去。

“你還撒謊?”

“……”撒謊?

賈驍捷震撼絕望的表情如遭雷擊。

賈光濟是他的親爹,自己兒子是什麼德行,他最清楚,頑劣不堪,三觀不正,暴躁易怒,雖然這些年他並沒有表現出虐生殺生的嗜血跡象,可這不代表他到了一定年紀後,劣根覺醒或是受人蠱惑,不會做出這些事。

賈光濟可以容忍兒子無惡不作,可以對兒子任何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是他唯一的alpha兒子,但賈驍捷萬萬不可以讓這些事情被曝光,被批判指責,讓他顏麵掃地,把他半生事業江豐集團置於水火之中。

賈光濟給賈驍捷下了最後通牒。

“賈驍捷,這次你是踩到了做人的底線。我不會再幫你擦屁股,你自己好自為之,實在不行,我就當做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兒子!”

那一刻,賈驍捷感受到了被人棄之如敝履的滋味,他像垃圾一樣被視他如珍寶的父親丟開,他成了一個大麻煩,一個累贅。

可電話沒有掛斷,賈驍捷聽到了電話那頭似乎從隔著一段距離的地方傳來利落無溫度的女聲,請求賈光濟把手機給她。

“媽媽!”

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像是雛鳥終於等來了歸巢的雌鳥,賈驍捷立刻求助般地高聲呼喚。

“驍捷。”

“媽媽,你快幫我求求父親,父親說不要我了,嗚嗚嗚……”

可他的母親像一台冷冰冰的機器,對他的聲聚淚下無動於衷。

“你不應該做出那樣的事,讓整個公司受到牽連的。”

他的母親是江豐集團的首席秘書,是父親賈光濟的左膀右臂,是無情的工作機器,是業界有名的鐵腕娘子,卻唯獨不是他的母親。

“做錯的事需要承擔責任,你需要明白這個道理,江豐供著你養這麼大,你應該學會為它做點什麼。我言儘於此,你自己琢磨我的話是什麼意思,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聽筒隻剩一片忙音。

一通電話打下來,副導演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生怕這個出了名的不好相與的孩子會把他的手機砸了。

電話終於掛斷,副導演見賈驍捷在病床上呆坐著,正猶豫要不要主動把手機拿回來,就隻見賈驍捷打開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將手機放在耳邊。

他打的是二哥的電話。

二哥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二哥一定會想辦法救他!

可電話第一次被掛斷,第二次才打通,賈驍捷一聽到賈適駿略帶不耐煩的“你誰啊?”,立刻繃不住,嚎啕大哭。

“賈驍捷?”聽出了聲音,賈適駿冷嗤。

從昨晚被爆剽竊後,他就未曾合眼,始終關注著微博,自然也第一時間得知節目組發生的大事,而且知道始作俑者之一就是他這個命好的弟弟。

自己的醜聞被轉移了視線,財產繼承競爭者眼見就要身敗名裂,徹底被父親放棄,賈適駿打著電話就樂出了聲。

“二哥幫我……”賈驍捷哭著說。

“幫你什麼?”一夜的陰霾過後終於初見晴日,賈適駿閒適地眺望遠方聳立高樓,漫不經心敷衍著電話裡的弟弟,“虐貓的事情嗎?”

不用再和他裝模作樣假惺惺,賈適駿的態度散漫隨意,甚至帶著劣質的惡意。

“親愛的弟弟,我能幫你什麼?讓那隻貓一夜痊愈嗎?還是讓它起死回生?亦或是抹除所有人的記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難不成你還想打擊報複,弄死把你抖出來的那個人不成?”

“我的好弟弟你洗洗睡吧,你為今之計也隻有好好向公眾道個歉,然後從此徹底銷聲匿跡再也不要出現,等父親百年了,說不定我和大哥還能看在兄弟一場上,把你偷偷接回來藏著,給你一口飯吃,也算是仁至義儘——你就應該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著!”

賈適駿語氣裡滿滿的惡意,明淨的玻璃上倒影著的平平無奇的臉被癲狂的表情扭曲,像精神病院裡發作的病人-

開著車,霍予安接到了實驗中學校長的電話。

“霍哥,我是小嚴。”

“虐貓事件的事發地沒有監控,但是教學樓裡的備用教室有監控,4k攝像頭的角度正對著事發地。”

第110章 第 110 章

案發地點教學樓後麵是安海中學從前學生點外賣取外賣的作案高發地。

點外賣行為屢禁不止, 學生們像泥鰍一樣滑溜,十次作案能抓到三次現行,都算老師們消息靈通行動有組織有計劃。

學校財政緊張, 摳門的嚴校長又舍不得花錢裝攝像頭。一籌莫展時轉念一想,旁邊教學樓裡有現成的監控, 而且教學樓窗口低矮, 如果把監控的角度轉向窗外, 一排五間教室的攝像頭正好能拍攝到偷偷去取外賣的學生。

困擾學校多年的學生點外賣問題就此解決, 沒有人能想到, 現在竟然還能用來查明虐生事件的真相。

校長說:“你們走之後,學校裡的體育老師找到我, 把事情都和我說了。如果不出意外, 那排教學樓裡的監控應該有拍下較為完整的事情經過,要是把監控視頻調出來,應該能還原事情的真相。”

校長壓低了聲音, 問:“霍哥,需要我把監控的事告訴錢先生嗎?”

前麵是紅燈, 從節目組工作人員手裡借來的車穩穩當當在白線後停下, 霍予安一手抻直散漫地敲擊著方向盤, 一手撐在敞開的窗沿上。聽校長說完, 他的語氣卻是調侃的,可單薄的嘴唇勾出沒有太多情緒的笑意, 深邃銳利的眼眸劃過嘲諷。

“小嚴,你是個人精。”

有沒有監控, 對於霍予安來說不痛不癢, 但對利益損失方錢邵哲來說,卻可能是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邵超耀和賈驍捷正在麵對著他們還未知的鋪天蓋地的網暴, 他們身後的家族同樣也會受到影響,更甚者可能會遭受重創,想必錢邵哲此時正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但如果監控能還給他兒子和賈驍捷清白,那麼向他提供監控的校長可能就給了他一份天大的恩情。

更何況錢邵哲背後的邵家此時正在參加新一屆領導的大選,如果能攀上邵家這一條線,將來是無儘的坦途和好處。

校長如今明麵上和霍予安以及他身後的簡暮交好,他來過問霍予安的意見,是算準了無論監控查出最後結果如何,對於霍予安而言都無關緊要,他不會不同意。

和霍予安通氣監控的事,這買賣兩頭都不得罪,兩邊都討好,怎麼能不說校長是個人精?

校長嘿嘿地笑,裝糊塗:“哪有,哪有……”

修長的手指輕擊方向盤,發出規律的“篤篤”聲響,霍予安舉著手機,餘光瞥見身旁正小口啃著他從便利店買來的叉燒包的歲歲,伸手在孩子蓬鬆柔軟的腦袋上撫了撫。

開口:“給他也無妨。”

霍予安反感那兩個皮猴子,厭惡錢邵哲,但這並不代表他要用詆毀和誹謗的方式來毀了他們,他乾不出那樣的齷齪勾當。

虐生的罪名實在太大太沉重,如果最終監控表明那兩個孩子確實冤枉,他不會賴賬,該道歉還是要道歉,還給那兩個孩子清白。

但終究,霍予安還是無條件信任自家孩子,他相信歲歲不會血口噴人,這孩子誠實善良,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不會汙蔑任何一個好人。

圓滑的校長得到了肯首,眉開眼笑:“好嘞!霍哥你忙,小嚴先不打擾你了。”

電話剛掛斷,又有新的電話打進來,是裴惜晴。

“惜晴姐?”

“予安,”裴惜晴說,“小耀和驍捷被送到了第一醫院,手術做完了,阿哲在那邊守著,我和珩哥要去看看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你現在在哪裡,要一起去嗎?”

都打電話來了,霍予安自然得去:“好,我馬上過去,醫院樓下見。”

霍予安恰好就停在最左車道打算左轉,前麵路燈轉綠,他打方向盤直接掉頭,往一院駛去-

【@京圈消息速遞:XX廳廳長競選熱門人選邵信達之孫爆出虐生殺生醜聞,被質疑家風有虧,或將影響競選結果】

【@政圈先知:感謝政|敵送來的豬隊友!XX廳長候選人XXX紅光滿麵接受采訪,拒絕回應對邵信達之孫在競選前爆出醜聞的看法】

【@熱門新聞:權貴後代出敗類,高官之孫被爆品行敗壞,是家教有意縱容還是後代仗勢欺人?】

……

錢邵哲雙腿癱軟地倚在床邊,一條一條地翻閱新聞,網上鋪天蓋地的唱衰嶽父的競選報道猶如一把一把刀,將他淩遲,讓他絕望、痛苦不迭。

他處心積慮進入邵家,伏低做小這麼多年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圖邵家那些東西嗎?現在邵家幾乎要被拖入泥潭,彆說謀求邵家的地位財產,就連他和兒子此時都人人喊打,就差被邵家掃地出門,成為過街老鼠。

錢邵哲不想再看,也不敢再看網友的討論,他怕再看到讓他無法承受的東西。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錢邵哲百思不得其解,他攥住手機的手汗涔涔的,溫暖涼快的四月天,他的後背被冷汗浸濕。心惴如鼓,頭腦發蒙。

他的兒子身敗名裂一身傷,連帶著他也身處絕境,這些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是飛來橫禍,卻叫天天不靈。

絕望中摻雜著無儘的怒意,那是對那隻貓、對歲歲,乃至對霍予安的怨懟,錢邵哲瞋目痛恨地想弄死那隻貓,和讓他們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同歸於儘。

毀天滅地的衝動最終隻能化於摔砸物品,首先受害的就是此時被攥在手裡的手機。

錢邵哲高舉起手就要狠狠扔下。

手機響了。

錢邵哲一頓,中斷的怒意並沒有泄氣消散,而是直接遷怒於來電之人。他連號碼也沒看就直接接通,惡聲惡氣地問對方是誰。

“我是實驗中學嚴校長,你是錢邵哲先生嗎?”

錢邵哲怔了怔,沒料到校長竟然會找他,他的態度稍微好了一些:“我是。”

“錢先生,網上那些消息我都已經看到了。是這樣的,我們手頭有關於事發地的監控錄像,你要不要過來看一看?”

“……”

錢邵哲已經徹底愣住了,雙目呆滯地注視著前方,張著嘴,嗓子裡卻發不出聲音。直到嚴校長喊了他幾聲,他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

對啊!監控!!還有監控!!!

他竟然急到忘記了監控這種至關重要的證據!

天不亡我!

劫後餘生的喜悅差點讓錢邵哲尖叫出聲,他飛快轉頭看一眼身後還合著眼的兒子,手往後撐了兩次地,才撐著癱軟的雙腿從地上爬起來,怕影響到邵超耀休息,跑到外麵的樓梯間裡接電話。

“歪?錢先生?聽得到聲音嗎?”

“校長,我還在。”

“嗷,是這樣的錢先生,你需要監控嗎?如果需要的話,我馬上和監控室打一聲招呼,把那段時間的監控畫麵拷出來給你。”

“不用拷出來。”

校長:“?”不用拷?那怎麼看?

“等到我去了監控室,讓保安直接把監控調出來,我要在監控室裡直播早上發生的畫麵,還原事情的真相,還給我兒子一個清白!”

錢邵哲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堅信這根救命稻草能夠讓他絕處逢生,讓他的兒子洗清冤屈,讓他們的死敵向他們低頭認錯。

邵超耀是他的兒子,從小到大一直品行純良,敦厚懂事,怎麼可能做得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淪落至此,一定是受人誣陷,被人迫害!

這一次,錢邵哲這個當爸的就要用最激烈的方式來反抗仇敵的陷害,徹底地翻身,也趁機撕碎霍予安和歲歲偽善的麵目,露出他們醜惡嘴臉!

“這……”嚴校長差點被口水嗆到。

他想說你確定嗎?真就連看都不預先看一眼,直接在全國觀眾麵前開盲盒嗎?

但是見錢邵哲如此篤定的模樣,他又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點了點頭:“好,我把調監控的文件簽了,和保安打個招呼,你回學校之後直接去監控室調錄像。”

錢邵哲感激地說:“麻煩校長了。”-

邵超耀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似死魚眼一般灰敗地望著天花板,周身一片死寂,但他耳邊回蕩著方才邵姌進門時給父親下達的死令通牒,如同魔音繞耳,令人心神不寧。

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心煩意亂地想要翻個身,可一動彈就渾身都疼。

“吱呀——”一聲,病房門被打開。

邵超耀以為是他打著電話離去的父親回來了,張開乾燥的嘴唇:“我想喝水。”

無人回應,有的隻是快速落地且輕盈的腳步聲,極快地朝邵超耀靠近。

醫院的高級病房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小套間,大門與病床之間隔著一個客廳,但那道腳步聲兩秒不到就到了床尾。

邵超耀察覺到異樣,乍然撐起上半身,但眼睛毫無防備地對上了另外一張與他同樣被包成了木乃伊,隻露出雙目的臉。

他躍到了床上,在邵超耀反應過來之前,雙腿分開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

緊接著,這人像一條已經發病的狂犬症控製了身體的瘋狗,露出尖利的獠牙一口咬上了邵超耀咽喉。

邵超耀被他惡狠狠地用力掐著脖子,無法呼吸,雙目幾欲瞪出眼眶,繃帶下的臉霎時就憋紅了,張大的嘴巴裡發出“赫赫”的抽氣聲。

這人恨不能當場把他掐死在病床上,那雙本應少不經事、懵懂天真的眼睛裡布滿了猩紅暴怒的血絲,扣緊在邵超耀頸間的雙手用力到爆出了青筋,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雙手之間的力度還在不斷地收緊。

他朝邵超耀咆哮:“那隻貓明明是你摔死的,憑什麼要連累到我?”

“你去和大家說這件事和我無關,全都是你一個人乾的!”

“你快去啊!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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